莫小菲的四个愚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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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小菲何许人也?
  白天清醒着做梦,夜里沉沉地睡去。相信世界上有一见钟情,相信每一个女生都有自己独特的美,相信每一个善良的人都会幸福。她以为自己在准备的状态中等待爱情,可是总被别人说是愚人——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某个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遇到不对的人,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走得出一个人的爱情幻想。
  莫小菲在被众好友评头论足说无知幼稚说这么水灵一个大姑娘忘不掉一个臭小子的时候,她总会仰着头说:“Whatever,莫小菲有一天一定会遇到一个王子,仅仅属于莫小菲的王子,他已经在路上了,我们总有一天会遇见。”每次说完这句话,莫小菲总会昂首挺胸骄傲地转身离开,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下一分钟就会有眼泪不争气地流下,这样的懦弱是不可以让别人看见的。
  2005年4月1日,莫小菲大清早起床就被上铺的杜若若笑个不停。因为被子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地图”。
  莫小菲,都多大了,怎么还会这样啊,看你怎么办,这个样子怎么拿出去晒?
  宿舍的姐妹们也出来当“帮凶”。
  莫小菲,一会儿你出去晒被子,如果被人发现,千万不要说是我们宿舍的啊,或者找个比较好听的借口,比如杯子里的水洒了。
  莫小菲,你今天不是要去看樱花吗?一定要在花丛里好好熏一熏,然后回来熏香你的被子。
  莫小菲抱着被子转身离开的时候,宿舍里传来3个女生乐不可支的笑声,她们不知道,门外的莫小菲摸着自己的“地图”,笑得更厉害:“看来这小半瓶娃哈哈没有白白牺牲,愚人节快乐!”
  樱花真美!远处看去是一簇一簇的美,近看是一株一株的美,再近就是一朵一朵的美了。莫小菲拿着相机兴奋地拍个不停,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前面正在拍樱花的男生就一下子跌到了地上,挺敬业,他特别小心地用腰和手护住了自己的相机。莫小菲可是个善良的女生,立即走上前去询问。
  还好吧你?
  拍得太专心,不留神扭到脚了。
  莫小菲正在看着这个长得还算不错的男生,尤其盯着他手里的尼康准专业相机流口水。
  美女,我这样坐在路中间不太好看吧,我想站起来,但是我发现我需要帮助,你是否愿意赏光来献点爱心呢?
  那还用说,莫小菲同学当然费了全身力气把他拉起来,在男生的强烈要求下还“顺便”把他扶到了路边的休息椅上,还将手机借给他拨了个电话,说找救援。
  我叫霍八斤,不知美女芳名?可否给小生一个报答的机会?
  报答就不用了,我叫莫小菲。你没事就好,救援应该一会儿就到,我走了。
  如果不是在公园门口看到霍八斤完好无损地和他朋友有说有笑地离开,估计莫小菲的眼睛里就只有樱花了,怎么看霍八斤那两条走得好好的腿怎么有一种受骗的感觉。霍八斤——莫小菲火了。
  谁知走远了的霍八斤举起手机晃了晃,莫小菲,愚人节快乐!
  一年的时间很难造就一件事,但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事。比如,愚人节事件之后霍八斤用一顿好吃的火锅换来了莫小菲的友情。两个人哥们儿哥们儿地叫着,偶尔一起爬香山,偶尔一起看场电影,偶尔一起吃顿饭。莫小菲常说,我们家八斤那个篮球打得是12级的棒;霍八斤常说,你想快乐吗,我带你去找小菲,或者更准确地说,你想自残吗,我一定要介绍你认识莫小菲。面对好朋友对两个人关系的追问,莫小菲说不知道,就是跟八斤在一起挺踏实,挺开心;霍八斤说,我和她?哥们儿你饶了我行吗?
  3月28日,霍八斤同学打电话来说扭伤了脚,行动不便,现在属于1/5残废。莫小菲看着手机就乐了,回信息说:你稳住啊,过两天我来看你。
  转眼,又是4月1日。霍八斤同学今天的大课,教学楼距离宿舍楼不远,快一站地的距离吧。中午12点,莫小菲开始发短信。
  在哪儿呢?我过来看你了!
  啊?怎么不早说?上课呢,马上下课,你在哪个位置啊?
  在你们宿舍楼下呢,没事,我等你。
  老师竟然在这个时候点名!稍等一下啊。两分钟估计就点完了……
  不着急,慢慢来,别伤着你的脚,我可以等的。
  杜若若推门进来,莫小菲,你拿着饭和手机傻乐什么呢?
  霍八斤继续短信:我过来了,你在哪里呢。怎么没有看见?
  是吗?你好好找找,我都看见你了。
  不会吧?莫小菲你在哪里?
  霍八斤你真的想知道吗?
  对啊,你在哪里?我找遍了这里也没有发现你。
  哈哈,我在宿舍,愚人节快乐!
  2006年4月2日,霍八斤特意坐了七八站公车来找莫小菲:昨天我拖着这只“残足”坚持用跑800米的速度从教室冲到楼下,绕楼3圈找你而不见,你要赔偿我!
  我看你这脚也没什么大碍,挺经折腾的,哈哈,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要怎么赔偿?
  陪我吃饭,看电影,祈祷我能早点好,5月要打比赛了,来给我当拉拉队。
  又是一个春天过去,莫小菲和霍八斤的关系还是很好很好很好,顺便要提一下,篮球赛上的霍八斤简直帅呆了,愣是凭借183厘米的身高和精湛的球技带领球队拿到了校园篮球友谊赛冠军。每次他进球后都会朝莫小菲的方向做出一个“V”字手势,而作为回应,莫小菲喊破了嗓子。专门来看霍八斤打球的女生应该是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打击,决赛结束哨声响起的时候,霍八斤直接跑过来拥抱了莫小菲,而小菲把红色纯棉头巾扔到八斤手里变成了擦汗方巾,两个人乐着离开了。
  杜若若说:莫小菲,大二了,应该谈个恋爱了,你跟那个霍八斤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小菲想了一天,发了短信告诉霍八斤:哥们儿,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
  我们?莫小菲,现在的我不想碰爱情,也不知道将来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现在,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哥们儿,一直这样不好吗?
  说破了好像很尴尬,很长时间两个人都几乎没有联系。第五个月,霍八斤有了新的女朋友。莫小菲嘴上说着恭喜恭喜,终于有人愿意投入你充满汗臭味的怀抱了。回到宿舍,她抱着杜若若哭了好久,“他不是现在不要爱情的吗?”
  2007年4月1日,莫小菲已经没有心情再跟霍八斤开玩笑,因为霍八斤早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了。可是霍八斤打电话来说要准备出国,想要在走之前再看一眼莫小菲。
  上岛咖啡店,当精心打扮的莫小菲出现在霍八斤面前时,她知道他是震惊了一下的,想不到吧,当年那个疯丫头也长大了,也有沉静可人的一面。原来已经太久没有见面。霍八斤特意点了手磨咖啡,两个人聊到从前,曾经那个忽闪忽闪的莫小菲在一瞬间回来过,可是当话题转到霍八斤的女朋友和爱情时,莫小菲又是现在这个不知道该说什 么的莫小菲了。
  霍八斤说,莫小菲,爱情总会给那些真心期待它的人带来幸福,所以你会幸福的!
  莫小菲说,虽说爱情有时候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情,可是我不要这样的爱情。我的爱情基础是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即使不常常在一起,我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如果他喜欢的不是我,我会放手让他去追逐他爱的人,那才是幸福。
  突然间,莫小菲觉得很心痛,觉得她一直努力忘掉的这个人对她来说实在是个很重要的人,重要到身边出现了别的男生她会直接拿来跟他作比较,重要到她会在不经意间想到他说过的某一句话,重要到她没有间断地喜欢对面的这个男生,从3年前的那一天开始。
  之后的每天夜里,莫小菲总会短信“骚扰”霍八斤到很晚很晚,因为霍八斤说,很希望时间重新来过,原来莫小菲跟他是那么的合拍,只是他一直没有想过他们可以不做朋友做恋人,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莫小菲大三了,她希望可以得到一个证明:她喜欢的人也这样喜欢过她。霍八斤说,莫小菲,我很快就会回来,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一定要来看你!因为这一天是我们的纪念日。
  这一年莫小菲的生日,收到朋友送来霍八斤亲手做的陶瓷杯子,每次逛超市莫小菲总喜欢买各种各样的杯子,说以后家里一定不能有重样的杯子,每一个都是特别的。一杯子,一辈子?
  大学四年你可以收获什么?莫小菲说,她收获了一张纸,一个朋友,一段回忆。毕业证不过是找工作的一个敲门砖,杜若若是一定要好好珍惜的,还有曾经跟某人的快乐和悲伤的回忆。
  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一下,霍八斤走之前的会面,让莫小菲觉得自己是个充满期待的小女人,因为她觉得过了这一年,她和霍八斤的幸福就可以来了。可是莫小菲所有的快乐在两个月之后崩塌了,霍八斤在他的晚上莫小菲的早上打着越洋电话来说,小菲,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这里一直都有着朋友和恋人的界限,我最爱的还是她,你一定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莫小菲拉着杜若若在学校图书馆最顶楼的照片冲洗室坐了一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眼泪不停地流,直到星星开始眨着眼睛,莫小菲起身对杜若若说,我已经忘记了不开心,我已经逃离了痛苦,我们去喝酒庆祝。从那一天起,莫小菲再也没有提过霍八斤,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她把那只特别的杯子包好了放在衣橱里,再没有用过。只是当她一个人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呆时,杜若若会觉得很心疼。
  2008年4月1日,论文和找工作的事情让莫小菲很头大,她终于知道:大学,真的是要好好地学习来度过的,不然挥霍的那些光阴会在找工作的时候收到报复。还有论文,莫小菲说了,大学生活一定要划个完美的句号,于是开始在图书馆“啃”着20年前的报纸,无比认真。
  杜若若发短信来说,看你这几天这么辛苦,今晚出去吃,慰劳一下。
  好啊,我要吃麻辣火锅!
  晚上6点半,两个女孩溜达着去了学校旁边的涮锅店,老远,莫小菲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若若,我是不是报纸看多了,有点眼花?让我看看在我身边的是不是你?
  我崩溃,你几千度大近视啊?是我,杜若若,今晚请你吃火锅!
  刚点完菜,就有一个人径直向莫小菲走了过来,是黑了瘦了的霍八斤。杜若若瞪大了眼。
  你过得好吗?我答应过你,今天会回来见你。
  莫小菲迟疑了一下,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你好,我认识你吗?我不记得我今天除了跟这位小姐吃火锅以外还有其他约会,你大概认错人了。
  一旁的杜若若再次瞪大了眼。
  霍八斤盯着莫小菲足足30秒,慌乱地说了句“抱歉”,转身离去,留了一个孤单落寞和疲惫的背影。
  菜都上了,还看什么,赶快吃吧,莫小菲提醒杜若若。
  这一次的火锅杜若若吃得很不明白,难道真的有选择性失忆存在?
  莫小菲不停地擦去泪水,喊着好辣好辣——辣得我流眼泪。
  水云间荐自《萌芽(新概念作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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