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庖丁解蛇

　　庖丁走到双头蛇身边，说：“我想摸摸你们的肋骨！”
　　两个蛇头相互看了一眼，有点忸怩。这时，庖丁注意到蛇的尾巴比较短，根据“雄长雌短”的说法，他知道眼前是条雌蛇。
　　“你们就别不好意思啦！”灶王爷催促说，“如果能够分开你们，以后做什么事情就方便多了！”
　　“是呀，是呀！方便多了！”大公鸡附和说。
　　庖丁弯下腰，屏住呼吸，神情专注地用手指从上往下一点一点地按摸双头蛇身体连接的部分。
　　“怎么样？能分开吗？”灶王爷和灶王奶奶凑过来，几乎同时问。双头蛇也紧盯着庖丁的脸，想在他的脸上找出答案。
　　庖丁一连摸了三遍，才说：“能分是能分，只不过我没有药，手术后不能止血！”


　　“我们自己会止血，你就只管把我们分开就好了！”白蛇头说。
　　“还有点小麻烦，最后面的一根肋骨是你们俩共有的，究竟给谁，需要你们商量好！”
　　青蛇头看着白蛇头，白蛇头看着青蛇头，它们谁也不说话。是呀，谁不愿意有一个健康完整的身体呢？
　　灶王爷看青蛇和白蛇谁也不说话，他揉了揉红鼻子，咳嗽了一声，说：“我有个好主意，你们俩抓阄，这样公平！”
　　抓阄的结果是肋骨归了白蛇。
　　“我们分开时一定会很疼的！”白蛇头说，它有点胆怯。青蛇头听白蛇头这么一说，也有点胆小了。
　　“你们把身体变小一些吧，这样伤口也会小一些！”庖丁说。
　　白蛇吐出一粒乒乓球大小的白药丸，交到灶王爷手里，说：“把这颗药丸弄成粉末，手术后洒在青蛇的伤口上，能够止血！”
　　青蛇也急忙吐出一颗青药丸，交给灶王爷，说一会儿给白蛇止血。
　　灶王爷一手托着一颗药丸，吩咐灶王奶奶：“老婆子，快去熬一锅麻醉汤！”
　　“哎！”灶王奶奶答应着，掐下几朵漂亮的曼陀罗花捣碎熬成汤，端到了青蛇和白蛇的跟前。
　　这时候，青蛇和白蛇已经把身体变成了一尺来长的样子。
　　青蛇和白蛇喝过灶王奶奶熬的曼陀罗花汤后，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庖丁从怀里掏出纸片一样薄的刀子，在火上从头至尾认真地烤着。“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一定要镇静，千万别出差错！”他举着刀安慰着自己。
　　在他身后，灶王爷、灶王奶奶和大公鸡六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灶王奶奶的手紧紧揪着灶王爷的衣服，灶王爷的手紧紧握着大公鸡的鸡爪子，大公鸡的脸紧紧贴在灶王爷的脸上。房间里安静极了，现在，仿佛一切都静止了，连大家的呼吸都听不到了，只有刀划在蛇的身体上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声响。八只眼睛紧紧盯着刀片慢慢地往下移动……庖丁的整个身心都集中在手里小小的刀片上，不敢有丝毫的闪失和大意；灶王爷一家虽然搭不上手，但是在一旁暗暗地
　　加油。
　　“快，止血药！”庖丁终于把肋骨分离出去，划下了最后一刀。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竟然有种虚脱的感觉。
　　灶王爷听了庖丁的话，“噌”地站起来，一个箭步跨到庖丁身边。情急之中，忘记了待在他怀里的大公鸡，大公鸡“咚”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灶王爷打开手里的两个纸包，里面分别包着白色的和青色的药末，他按照嘱咐，认真地撒在蛇的伤口上。
　　药果然很神奇，撒下后，血立刻止住了，伤口眼看着就愈合了。白蛇睁开了眼睛，动了动身体；青蛇睁开了眼睛，动了动身体。它们几乎齐声说：“好轻快啊！”
　　“人间还真有能人，谢谢你！”白蛇对庖丁说。
　　“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好！”青蛇也对庖丁说。

十七 烧火棍“变”成金箍棒

　　两条蛇高高兴兴地飞走了。庖丁拽了拽灶王爷的衣襟，嗫嚅着问：“灶王爷，我也该回家了！可是，我怎么走呢？”
　　是呀，庖丁该怎么回去呢？
　　灶王爷揉着他的红鼻子，把手一摆说：“走，跟我去找土地爷！”
　　“土地爷是被您气跑的，现在去找他，他会管吗？”庖丁为难地问。
　　“他敢说不管！既然是他把你请来的，他就得负责把你送回去！”灶王爷把眼睛一瞪，脖子一拧，甩出了这句话。
　　庖丁一看灶王爷的架势，虽然不敢再多问什么，但对他的话还是感到半信半疑。
　　“噗嗤！”灶王奶奶看出了庖丁的顾虑，笑着说，“去吧去吧，他们俩呀，一会儿打，一会儿闹，一会儿又和好，纯粹就是两个老小孩儿！”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是两个糊涂的老小孩儿！”灶王奶奶没好意思说出口的两个字，被大公鸡不留情面地给说了出来。
　　灶王爷嘿嘿地笑着，假装生气地呵斥大公鸡：“去，去，别胡说！”说着，他把灶火旁边那根黑糊糊的烧火棍拿起来，又找出两桶油漆。
　　“老头子，你不赶紧想办法把庖丁送走，鼓捣这个干什么？一根烧火棍，你还能鼓捣出花来！”灶王奶奶唠叨他。
　　灶王爷瞟了灶王奶奶一眼，又看看庖丁，故意卖关子说：“老婆子，出不出来花，一会儿你就会知道！”
　　灶王爷把金色涂在了烧火棍的两头，棍子的中间涂上红色，眨眼间，黑糊糊的烧火棍变成了一根漂亮的花棍。灶王爷端详着棍子，棍子被他漆得油光发亮，如果不用手去摸，绝对看不出是一根木头棍子。
　　灶王爷满意地笑了，掂掂手里的棍子说：“在天宮里碰上齐天大圣孙悟空，他就拿着一根这模样的金箍棒，可神气啦。”
　　“油漆不会干这么快吧？别蹭您一身！”庖丁好心地提醒灶王爷。
　　“别忘了我是灶王爷，吹口气就干！”灶王爷得意地说，“跟我走，我就不信他不送！”灶王爷提着棍子，领着庖丁走出了家门。
　　“哎，哎，你拿走烧火棍，晚上我用什么烧火做饭？”灶王奶奶追出家门。 　　“哎呀呀，急什么，一会儿就给你拿回来了！”灶王爷回答着，又补充了一句，“拿不回来，你去要也行呀，又不是不知道他家。”
　　“可别打架哦！”灶王奶奶不放心地在背后叮嘱。
　　“瞧你想哪儿去了，打架是没素质的人做的事，回吧回吧，真够婆婆妈妈的！”灶王爷不耐烦地朝灶王奶奶挥挥手。
　　他觉得灶王奶奶可能听不见，没想到灶王奶奶回敬了他一句：“真是越老越不着调！”说着，还跺了跺脚。
　　灶王爷摇了摇头，走了几步，他一脸神秘地对庖丁说：“一会儿到了土地爷家，你要顺着我，见机行事，这样，我就敢保证你能早一点儿回家！”
　　“好，我听您的！”庖丁答应道。
　　“老伙计，老伙计！”灶王爷一进土地爷家的门就嚷了起来，“哎呀呀，你刚才错过了一个特别惊心动魄的场面，真可惜呀，真可惜！”他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叹息着。
　　“什么场面我也不稀罕！别和我说话，我睡着了！你走吧！”土地爷听见灶王爷的动静，躺在床上气哼哼地说着，翻了一个身，脸冲着墙。
　　灶王爷东看看西瞧瞧，没有看到土地奶奶，猜想土地奶奶可能是有事儿出去了，说话也就更加放开了。
　　“热脸贴上了人家的冷屁股，看来人家真不稀罕！走吧！”灶王爷说着，冲庖丁挤挤眼睛，故意大声说，“帮我拿一会儿，东海龙王的定海神针还真沉，胳膊都酸疼了，难怪齐天大圣拿它当宝贝，真是宝贝！”
　　“嗯，还是挺沉的！”庖丁瓮声瓮气地附和。
　　灶王爷和庖丁两个人一唱一和假装往外走，其实脚根本不往外迈步子。
　　土地爷稍稍侧过身子，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扫了一眼庖丁手里的棍子，“噌”的一下子坐起来，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棍子，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金箍棒”，说：“那么沉的东西拿都拿来了，歇歇脚喝杯水再走吧！省得有人在背后说我小气！”
　　“你都睡着了，我们留在这里岂不打扰了你的美梦！庖丁，我们走！”灶王爷憋着笑，故意阴阳怪气地说。
　　“你要是今天迈出这道门坎儿，以后再也别认我这个朋友！”土地爷从床上跳下来，一手卡腰，圆滚滚的肚子像一把胖胖的茶壶。
　　庖丁把后背丢给了土地爷，他的脸已经笑成一大朵向日葵了，他心里赞叹着：“真是两个可爱的老头儿！”
　　灶王爷一见土地爷认了真，终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我可舍不得你这个朋友，我还有事情要求你呢！你把庖丁请了过来，索性好人做到底，再负责把人家给送回去吧！”
　　“没问题！”土地爷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一向糊涂的灶王爷终于当了一次明白人，他一看土地爷盯着烧火棍的眼神就知道他的条件是什么，他更加爽快地说：“如果你把庖丁送走，我把‘金箍棒’留给你一天！这可是我磨破嘴皮子才向齐天大圣借来玩儿两天的！”说着，他从庖丁的手里接过“金箍棒”，爱惜地用袖子擦起来。
　　“你闭上眼睛！”土地爷叮嘱庖丁，然后高兴地念起缩地咒：“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一千米变一米，一米变一毫米。神奇力量变变变！”
　　土地爷刚念完，庖丁倏忽一下就不见了。
　　“给你，拿去玩儿吧！别忘了，只能玩儿一天哪！”灶王爷果然说话算话，他看土地爷把庖丁送走了，非常豪爽地把“金箍棒”塞到了土地爷的手里。
　　“怎么定海神针这么轻呢？”土地爷把玩着烧火棍，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神针神针，说重就重，说轻就轻！在齐天大圣的手里，它肯定非常重；在你我的手里，重了我们会拿不动的！”
　　土地爷听灶王爷这么一说，果然信以为真。他一边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烧火棍，一边夸赞说：“你别说，这神物还真好看！”
　　“喜欢吧！”
　　“喜欢！”
　　“这么好的宝贝让你拿着，你不请我喝两杯？”灶王爷说着，舔了舔嘴唇。
　　“我刚想说呢！”土地爷拿出酒，两个人对饮起来。
　　不知不觉做饭的时间到了，灶王奶奶找到了土地爷家，一眼就看见土地爷怀里抱着她家的烧火棍，正和灶王爷两个人喝酒聊天，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
　　她朝土地爷伸出手，说：“我要做饭了，把烧火棍子给我吧！”
　　土地爷愣了一下，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灶王奶奶把手伸错了吧？于是，他用胳膊肘碰碰灶王爷，眨眨眼睛问：“喂，老顽皮，你把你家烧火棍鼓捣到哪里去了？”
　　灶王爷看了一眼灶王奶奶，又看了一眼土地爷，什么也没说，爬起来就往外走。
　　奇怪的是，灶王奶奶并不急着追赶灶王爷，伸出的手还是直直地朝向土地爷。
　　“他跑了！”土地爷指指灶王奶奶身后，提醒灶王奶奶说。
　　“他跑不跑没关系，烧火棍在你这里！”灶王奶奶平静地指了指土地爷怀里的“金箍棒”。
　　“什么？”土地爷像被蝎子蜇到屁股一样跳了起来，他举着手里的烧火棍子喊，“这、这难道不是‘金箍棒’？”
　　“你們俩呀，唉！你也不想想，齐天大圣怎么舍得把他的宝贝兵器随便送给人玩儿？真是的！”灶王奶奶说着，一把夺过了土地爷手里的棍子，嘟囔了一句，“快给我吧，我得做饭去了，我可没时间陪着你俩玩儿！”
　　“这老家伙，又骗我，你等一等！”土地爷绕过灶王奶奶，大喊着追了出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