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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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7点,手机震得天昏地暗,我半眯着眼看短信:
   “新年快乐,祝开开心心,要好好学习;我换了个彩屏手机,有空拍照给你看。”
   “怎么有这么老土的消息,换了彩屏了不起啊?”我一边想一边看落款,“外公”。
   ……
   这个早晨我有点晕晕乎乎的,说实话,我没想过手机收件箱里会出现一个年逾70岁的老人发来的消息,在我的概念中他们会打字就不错了。
   不过也没什么,外公总是很让我惊喜的。
   记得曾经在翻箱倒柜的时候看到一张照片,然后去问妈妈,我们家怎么会有童安格的照片?妈妈说,那是你外公年轻的时候。后来我就称外公为“老帅哥”。
   外公应该算是很帅的,我又看到他渡江战役时穿军装拍的照片,恨不得做他的粉丝(Fans)了。后来外公娶了外婆,一个无比漂亮的福建姑娘。
   于是我开始到处传播他们的八卦,妈妈说他们是够罗曼蒂克的:
   外婆家是地主阶级,那时候人人喊打。而外公什么都不管硬是娶了外婆,这属于严重的政治错误,结果外公被连降三级,差点从干部贬成小兵。
   唉呀呀,我真是崇拜死外公了,他真不愧为我心目中玉树临风的偶像。虽然我从小到大被这个“玉树临风”耍了很多次。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中央电视台来外公家做了个关于根雕的节目,于是外公交给我一个严肃的政治任务———在播出时把他的镜头录下来。
   我忙活了半天整理好录像机,等了一个晚上,终于,中央电视台“天涯共此时”栏目中,外公出现了1分零13秒———我还没把声音调好就闪过去了。
   后来外公说怎么效果不好?我说我怎么知道你的节目这么短的啦。全家大笑。
   外公懂根雕,不仅懂,还很有造诣,否则中央电视台也不会来了。
   不过自打我小时候把他的作品排成星球大战的阵势之后,他就认定这孩子在根雕方面没什么发展希望了。
   其实不仅在根雕艺术上没什么希望,外公给过我一只金丝雀、两对虎皮鹦鹉、三盆文竹、四只长毛兔、五条热带鱼……也全都不幸夭折。外公于是认为我在他的造诣领域(花鸟鱼虫)都没希望了。外公那时总跟人家说,这个孩子早点送了去读清华北大算了———这在他看来是没什么出息的事情。
   后来我看外公那里的龟背竹不错,说送我一盆养养吧,我会及时浇水的。
   结果外公说,你啊,算了吧,给你仙人掌怎么样?
   哼哼,其实我被这个老帅哥气倒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还是觉得他蛮可爱的。
   外公新买了数码摄像机的时候,整天把他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假山根雕拍成短片,然后叫我们评论。
   表弟比较憨,说这个片子怎么拍得镜头老是抖的啦?老帅哥板着脸,说,这个是风吹得叶子在动。
   我说,啧啧,这个片子怎么有点像在云南世博会拍的啦。于是我的压岁钱多了200元。
   嗯,下次再叫我评论我准备说像在大英博物馆。反正妈妈说,只要老帅哥开心就好了。呵呵,我也是孝敬老人嘛。
   我说过,外公总是给我惊喜的,我曾在外公的柜子里翻到BSB(后街男孩)的绝版磁带,居然是他珍藏的!
   我发现外公和我喝一样的饮料,和表弟用一样的软件,和小保姆比赛骑车,和叔叔研究摩托车性能,最近又迷上了记录生活片段,开始数码摄像机不离身。
   其实我蛮喜欢他这副无厘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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