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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内有媒体称吴伯雄离卸任之日不远,在他之后,谁会每年与中共最高领导作高层晤谈?
5月26日下午3时30分,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人民大会堂与吴伯雄率领的中国国民党代表团举行了会谈,媒体称之为“二度胡吴会”——中国国民党重掌台湾政权之后,这已经是国共两党连续第二年举行最高规格的会晤。
会谈中,胡锦涛除了放出新“胡六点”,在旧“胡六点”基础上强调加强国共两党高层交往,更借用唐诗名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实质性地推动两岸关系,破解政治坚冰,引起海内外舆论惊叹一片。
下午5时,吴伯雄来到北京饭店召开记者会,就“二度胡吴会”情况进行说明,似是不经意间,吴伯雄提到:“国共两党领导人以后一年见一次是很自然的事情。”
胡马之间的高级“传声”
“即使吴伯雄果真如媒体所料,在两个月后卸任党主席一职,由马英九接任,也不会影响国共两党高层的实质性交往。”北京联合大学台湾研究院资深研究员徐博东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时间倒回2008年3月26日,就在马英九当选台湾地区领导人之后的第5天,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胡锦涛与时任美国总统布什通话。电话中胡锦涛说,在“九二共识”的基础上恢复两岸协商谈判是我们的一贯立场。我们期待两岸共同努力,创造条件,在一个中国原则的基础上,协商正式结束两岸敌对状态,达成和平协议,构建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框架,开创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新局面。
耐人寻味的是,新华社播发的英文版本中,较之中文版本的“九二共识”多出了一句话:“一个中国,各自表述”——这一两岸于上世纪90年代初在香港达成的默契,从中共最高领导人的口中得到清晰表述,其寓意不言自明。而顶着哈佛大学法学院博士头衔、一度担任过蒋经国英语翻译的马英九,当然不会领会错胡锦涛的用意。
2008年4月上旬,消息传出,萧万长将以两岸共同市场基金会理事长的身份参加博鳌亚洲论坛,并与中共中央总书记会晤。
萧万长,台湾行政部门前领导人,马英九胜选的搭档。换言之,他是候任台湾地区副领导人。候任副领导人,会见中共最高领袖,史上未有先例;在大陆见面,更是前无古人。历史性的时刻,在4月12日上演,胡萧二人互以先生互称,胡锦涛和萧万长达成的共识——也就是胡锦涛与马英九达成的共识,为此后一年间的两岸关系预埋了伏笔。
胡马互动在17天后再度上演。这一次,马英九的“传声筒”变成了连战——中国国民党荣誉主席。会谈中,胡锦涛提出新时期两岸关系的16字方针:建立互信、搁置争议、求同存异、共创双赢。其中的求同存异之妙,直到2008年底方才揭晓谜底。
一个月后,吴伯雄造访北京,与胡锦涛展开首度胡吴会,达成双方尽快启动“两会”协商的共识。7个月后,连战赴天津出席两岸“大三通”启动仪式,转道北京。由于两岸“大三通”已经实现,连战本可从天津往返台北,他却坚持取道北京,用意明显。
“两岸两党之间的高层沟通如此密集,在去年的大半年间是形势所迫,两岸关系冰封8年,太多东西需要打破,打破之前又需要充分的沟通。”两岸关系资深记者王铭义说。
这一年的6月,“两会”复谈;5个月后,“大三通”宣告实现。
幕僚先行
按照首度胡连会的共识,台湾的“国际空间”成为两岸着力推动的焦点。马英九胜选后的首个APEC峰会于2008年11月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召开,世界卫生大会则于2009年5月在瑞士日内瓦召开。面对之前的成果,两岸领导人之间展开了新一轮的互动。
早在1994年第二届APEC峰会在印尼茂物举行之前,时任印尼总统苏哈托一度冒失,邀请当时的台湾地区领导人李登辉赴会。最后没有成功,他不得不派专人前往台湾致歉。2001年,APEC峰会轮到中国大陆做东道主,陈水扁提出由台湾地区前副领导人李元簇赴会,仍未果。
但今日的国共两党,业已积累深层次互信,台湾参加APEC会议的人选一定要有所突破,问题是如何参加,以何种名义,在所谓的智利这个“国际空间”要不要会谈,对外如何宣传,都需要深入探讨。
时间迈入2008年7月的盛夏,一位上海的国际问题学者造访台湾,引起了一些政情敏感人士的注意。除了正常的学术交流,这位学者在访台期间,更是冒出了一句:如果连战在APEC会议上自称是“领袖代表”,大陆方面不会积极反对。
3个月后,台湾出席APEC会议代表人选公开——连战!
此时,胡锦涛与马英九二人,各自通过一种方式展现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大陆方面,国台办主任王毅飞抵圣地亚哥,陪同胡锦涛会见连战,而国务委员戴秉国和外交部长杨洁篪没有出席;台湾方面,马英九恳请媒体对连战六会胡锦涛不要过度解读,尽管连战语带双关地对胡锦涛提起:您是领袖,我是领袖代表。
有了上述铺陈,今年5月18日世界卫生大会召开之际,台湾以观察员身份参会就成为顺理成章之事。APEC人选、世卫大会观察员两个政绩,陈水扁没有拿到,马英九却在上任的头一年分别实现。
按照徐博东的说法,两岸之間的共识,向来先由幕僚达成,“两会”之间的谈判,也是幕僚先谈成了的。
“他一定会来”
经济之后是政治。2008年的最后一天,胡锦涛放出“胡六点”:“两岸可以就在国家尚未统一的特殊情况下的政治关系展开务实探讨。”胡锦涛此言一出,震动的远远不止两岸四地,国际舆论亦对此高度关注。
一个国家,两种治权,成功解决港澳问题的“一国两制”思路绕开两岸之间敏感的意识形态壁垒,让两岸治权的直接对话成为一种可能。“现在看来,胡锦涛4月29日通过连战传话给马英九的‘求同存异’才是问题的核心”。 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研究所资深研究员李家泉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重磅炸弹抛出之后,两岸四地乃至国际传媒都在等待马英九的回应。但马英九在今年1月和4月三次“回应”均缺少核心内容,依旧是“先经济、后政治”的模式。一时之间,有人摸不透马英九的用意,也有人坚持认为马英九在第一个任期还是不会在政治议题上有动作。
就在4月中旬,马英九一个看似旧话重提的访谈却引爆了各界对两岸政治议题的关注度。离开中国国民党党主席职位两年之久的马英九公开表示,他认为党政一肩挑有助于一些问题的解决。
随后,“两会”复谈功臣、海基会董事长江丙坤被爆可能会在4月的三度“陈江会”后去职,接替者是吴伯雄——中国国民党现任主席、马英九成功当选台湾地区领导人的大功臣。
观察家认为,一道多米诺骨牌或会就此推开,马英九兼任党主席,吴伯雄取代江丙坤。而国民党主席位置之重要,抛开整合岛内党政资源的优势不谈,仅就两岸关系——其最大的便利就是可以直接与胡锦涛展开国共两党最高层级的对话,2005年的连战与胡锦涛,2008、2009年的吴伯雄与胡锦涛莫不如此。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马英九很可能弃自己的地区领导人身份不用,改用党主席身份造访大陆。”徐博东说,这无疑比一年前的候任副领导人萧万长的到访更出人意表。
两岸密切沟通一年之后,情形已大不同,尤其在“大三通”已成现实,陆客、陆资赴岛都已开禁之时,“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更会成两岸关系的主调。
据《中国新闻周刊》记者了解,岛内主流媒体的消息是,吴伯雄回到台湾后,极有可能卸任党主席一职,马英九继任。胡总书记与马“主席”的会晤或许不会太远。至于是在马英九执政的第二个周年还是第二个任期到访,没有人能说得清。但包括李家泉在内的很多人都坚信,“他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