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凡俗中慢慢沉淀为一个物体(组诗)

来源 :燕赵诗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drjordan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一只鸟在雨水里找不到窝了怎么办
  
  一只鸟在雨水里找不到窝了怎么办?
  雨水落下来,而它游荡着,尖叫着,
  在不再属于它的天空中越飞越矮
  怎么办?天空没有了飞鸟,甚至
  连鸟的影子也没有了,只有一团团
  的湿气怎么办?它不能越过障碍物,
  或者越过了,却无法再次找到与之
  相应的动作与反应怎么办?当夜
  落下来,它听着夜,却看不到夜的
  尽头怎么办?它看到了尽头,而又
  不甘心怎么办?它穿过一个又一个
  灯光刺出的窟窿,像掉进一个又一个
  的陷阱怎么办?当它看见黑暗中那面
  闪闪的镜子,其实是一个更大的陷阱,
  它像撤退,而又无路可退怎么办?
  
  我们在凡俗中慢慢沉淀为一个物体
  
  我们在凡俗中慢慢沉淀为一个物体
  不再为从前的激动
  而激动。我们看到
  满街晃动的新身体也仅仅是新身体
  与爱,与欲望毫不相干
  我们胃的消化力减退
  吸收什么便归还什么
  甚至,我们在瓷砖地上听到的
  也只是一首平缓而悲伤的昔日之歌
  在寂静里,我们看到桌子
  和椅子平静地燃烧,以及
  充满树叶的夜,那不祥的沉默
  
  背街小巷
  
  这里,是城市的内部
  道路如回环的小血管
  穿行在破旧的居民区
  小发廊,猥琐的按摩厅之间
  两旁的屋子
  耷拉着,仿佛想从地面上消失
  有老人默坐于旧椅
  或石块上,时光在他们木然的
  手掌上停住:有孩子在房子里
  乱跑,哇哇地啼哭
  有小狗和猫,出没于幽暗而脏乱
  的阳台。一天之内总是如此。
  并天天如此,像这昏暗而被忘却
  的尘世,想象着另一个世界
  另一番风景,却又总是
  停在原地。每一天清晨的光芒
  总是及时而恰当地平息了
  它幽闭了一夜的,荒凉的怒气
  
  妈妈
  
  岁月落在她身上,像数不清的头屑
  正如在我的诗中,飘满了落叶。
  我看见,她在落叶之中慢慢地走着,
  时不时地停下来。往事像白兔,
  环绕着她布满青筋的双手。她的双眼,
  是一口废旧的古井,上面爬满了
  不必要的苔藓,藤蔓,小鸟的羽毛。
  以及畏葸的空气里一些不知名的植物,尘埃。
  她的两耳,需要很大的雷声才能震动。
  但它自己的内部却有着一个蜂巢
  一个吱吱叫的风箱,一个昼夜不停的喇叭。
  她与它们和平相处
  
  场景
  
  花在开。鸟在歌唱。云折叠在云层里
  医院,在不远处,闪着白白的
  亮亮的光芒。急诊室的门打开,合上,又打开
  医生,护士,如游走的鱼,仰着头吸气
  药,流动在病人的体内。而在不远处的街道上
  一个肾病患者和他的母亲,发出被铁钉
  钉穿了胸腔版的哭喊,旁边的瓷碗盛着空气
  当他们停下来,花已谢,鸟在哭泣,云跌落
  在云层里。医院,在不远处,像一座遥远而不可
  触碰的天国的宫殿。
其他文献
一  卢桢祥师傅年轻时在一家大型军工企业的伙食班当班长,刚开始做白案——相对于红案而言,主要做面食,很早起床就动手做花卷、蒸馒头,大桶大桶发面。后来也做过红案。他虽没文化,但脑子活,会说话。因他的活儿好,有年市电视台采访过他,展示他的白案技术,炸馓子,麻花,他在电视上还表演了一段“抖馓子”技术。  他生得白白净净,非常白,眼睛又圆又亮,国字型的脸,中等个头。可惜小时候胸口害了个碗大的疮,家穷,也没
期刊
一  扬州的风,从南京开始刮起(九月的南京啊,还多么闷热!),扬州的明月,让深陷南京战局的人感到一丝清凉,心里踏实,仿佛那是悬在饥饿的天上的饼子,——在南京,轻易说战局有些轻佻,但他想作一次现代的戏仿,这里是当代的战场。扬州,那里有天下三分之二的明月(五亭桥的桥孔里,在月明之夜甚至可以看到十五个月亮!),有清朝最多的盐商——他们在瘦西湖两岸斗富,在精致的小园里坐雨吹笙,听评弹,一夜之间就能给乾隆修
期刊
一  物资公司货车司机褚卫常驾驶那辆已经有些破旧的皮卡车,在厂区大道上开过,像没发出声音。他常把车停在礼堂门口,打开门,弯腰下来,拖声扬气地在喊谁。那边,灯光球场上,车间的年青人正在打篮球,没人听见他在喊什么,他微昂着头,眯着眼,夹支烟在手上,加快了脚步过来,在某人的肩上拍一下,说,日你哥哦,喊你五道了没听到?  看球正看得入神的那人一惊,车过头看是褚卫,老熟人了,问有啥事,褚卫说没事,看到你,想
期刊
一  钟小萍家住在筒子楼的一楼楼梯边,上下的人都要从她门口过。  钟小萍是火炬帽厂的缝纫工,生得娇小玲珑,鸭蛋脸,眼大有神,衣着朴素,看着也还干干净净。从楼梯边过往的,都能看到门口坐着的她公婆韩老太,而钟小萍在狭窄的屋子里忙忙碌碌。她屋外就是整栋楼的一长溜灶台,一到中午、晚上,锅吱吱地响,人喊马叫。  院子里的人不在同一个单位,但都是东郊工厂区的,属于工人阶级,“穷哥们儿”,又都不是啥大厂的,知根
期刊
一  十月,一下飞机就到了吴国。  阖闾和夫差都在苏州,只是没看到夫差曾演练水军的太湖(他们说,非常近了)。他们说太就是大,很大。这地方,目前也是富可敌国(GDP全国第二)。吴和越,这里的人们都偏好兵器,性格激越,下属动辄在鱼肚里藏下短刀,请一个勇士剌杀上司。或者鞭尸,将头颅挂在城墙。失败了也能忍辱负重,在柴薪上睡觉,日里舔舐苦胆,不惜献出自己心爱的女人,为的是在某一天复仇。但同时,广袤的平原和充
期刊
一  ……阳光洁净而流动,清风徐来,四周多么宁静,仿佛是一个虚空的世界,六月的阳光竟如月光一样洁白而温柔。人都走哪儿去了?怎么一个都不见?我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惴惴不安,东张西望,只见宁静的小路弯弯地伸向了柳林深处,我顺着小路找过去,仿佛有什么令人欣喜的东西在前边等待,竟令人心中几至窒息。轻烟飘散,笑声传来,一个荷塘边,圆圆如伞盖的叶子团团紧闭,阳光倾泻在叶面上,洁白的荷花在静美地开放,多么洁白
期刊
一  那时,通锦桥大街背后有一排平房,离河不到五十米。河边有很多大柳树,槐树,榆钱树,一到五月,就落下很多槐花,一地的榆钱。那条宽阔的河流叫饮马河,对岸的人家能看得清清楚楚。门前一个洗衣台。那些树中间最大的是一棵黄桷树,它长出地面的根像些乱跑的蛇,树冠遮天蔽日,像一把大伞,树下是那一排破旧房子里的居民们天然的活动场地,人们在那里乘凉,吃饭,说话,孩子跳,狗叫,构成了一个热闹的世界。  莉莉6岁前住
期刊
一  那年,我们往一个在建的水电站工地上去,开始离开川西那座有山有湖的美丽小城,先穿过一大片黑郁郁的松林,天高云淡,空气清新,仿佛是开始一次旅程。驰上大凉山,正是7月,索玛花大朵大朵开放,洁白,淡紫,高山草原一派青绿。  慢慢往大凉山深处挺进。上山,下沟,再绕盘山路蜿蜒上行,山上的绿色变得稀少,满目荒凉,那么高的山,苍鹰在山腰盘旋,白云在公路下飘荡。而突然出现的一个个“老虎嘴”,看样子简直不可能安
期刊
此时,桐荫正洒满小径,我们的爱  飘逝无声。那些轻若梦境的花蕾,在悄悄落下去  夏日午后,你有过一次短暂的走神  一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是多么美啊。纯洁,清纯,漂亮,来形容她都很合适。那是一个夏日的雨天,办公室空气沉闷,又没多少事,我翻了翻闲书,看细雨把对面荒园里的小草和树木洗得更加清翠,外边多么清凉。我就出门去,打着把伞,在雨中漫无目的地乱走了一阵。等心情好些了,才又慢慢回办公室来。其他房间
期刊
马皮包·豆鸡公  马皮包,豆鸡公,在故乡人眼里,这是两种带点神性的物什。  有人说,马皮包见了人就不长了,立马会坏掉,过几天去看,里边就是一包坏粉了。所以若看到没长成的马皮包,一定不要走近,要装着没看见,待几天后长大了再去把它摘了。又有人讲,马皮包今年在这个地方,明年在那个地方,总之不让人找到,躲着人。  而豆鸡公,据说也是见了人就再不长大了,还会自动消失。但这种菌往往去年长的地头,今年还会长。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