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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兴的C+怪怪蛋糕工作室,坐落于北京CBD一栋写字楼的顶层,如果不是事先约好地方,你肯定无法准确找到它的位置,因为门口没有任何招牌。
可是这样一家隐蔽的蛋糕工作室,订单已经排到了四个月之后,客户名单上,有姚晨、舒淇、姜文、洪晃这样的明星名流,也有宝马、法拉利、连卡佛这样的顶级品牌。
方兴的cupcake卖价并不便宜,但她说“每一个都是不可复制的”。曾在麻省理工学院学习MBA的她,对美国式的自由精神也非常推崇。而她学烘焙的起源,是为了让儿子吃到美味又健康的牛角面包——一年以前方兴还只是一个在家给孩子烤面包、做饼干的烘焙爱好者,而且她没有上过任何烘焙课、没有拜过任何糕点大师。
这个一路从清华读到麻省理工学院,开过公司、做过外企白领,如今在家“全职做妈兼职做蛋糕”的学霸型甜点师,认为做蛋糕和做女人一样,需要内外兼修,而做出“既好吃又好看的蛋糕”,大概也是她能受到大明星追捧的一大秘诀。除此之外,高质量的人脉、精准的定位和营销使她名声大噪,接到了源源不断的订单。
一个学霸的小资梦
方兴的小资启蒙,是北京国贸已经不存在的一家starbucks,她说,“那种约上几个朋友,喝杯咖啡,点一份自己喜欢的甜点打发午后时光的感觉,就好像长在我心底的一颗小种子。”后来去美国读完MBA,又去外企做了八年marketing,当了妈妈之后,方兴心中的小资梦仍然没有幻灭。
关于蛋糕工作室的选址,方兴坦言:“是因为有两位好朋友的公司在这儿,一个在同一层,一个在楼下。每到下午茶时间,我就会招呼大家,冬天四五点钟,天有点暗,到晚上开了灯,大家在这儿吃吃喝喝,感觉特别好。”
为什么取名为C+?因为她的工作室所做的事情都是以字母C开头的,比如cooking、cupcake、cake、coffee、club,在工作室还有一个打碟的台子,朋友们除了喝下午茶、吃甜点,也会用音乐佐餐。
大部分女人觉得读好书、找到好工作、嫁一个好老公、走一条符合主流价值观的路,人生就成功了,很少有人开发自己的爱好,在意自己内心某些被“成功”挤占了空间的梦的种子。方兴说,她也走过一段“成功的路”,但后来的“不务正业”却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念清华、出国读书、开公司、去外企工作,没有哪一件事是因为真的喜欢,都是外在的硬性的指标,我认为我念的第一所学校其实是MIT(麻省理工学院),以前是为了别人,MIT一开始是为了顺应别人的一个选择,但后来却变了。”
去了麻省理工,方兴第一次发现“我不一定要做somebody”。那里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的同学,从专业上,要比较是没有尽头的,因此发展自己的喜好成为非常重要的事。方兴还记得,在MIT,有一个院子是专门给骇客的,“就挨着我住的那栋楼,全美顶尖的骇客都住在院子里。在9月份刚开学的时候,他们在院子里烧烤,用木头做了模拟太空舱,两个人进去打肥皂架,小姑娘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特别酷,他们活得特别能找到自我。”那时候方兴觉得她的价值观被颠覆了,内心深处某些东西被唤醒。
刚生完孩子,妈妈会每天问方兴:“你会回去上班的哦?”——她接受不了一个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高材生就这么“废”了。“后来我也没正经上班,甚至在家做她看上去很难看的蛋糕,她感到很崩溃。”方兴说,现在家人已经开始理解她了,因为“他们发现我是特别喜欢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最近烘焙风靡,大家都学,我也跟风”。
为了给儿子烤牛角面包,方兴看了一些教烘焙的培训班和课程,结果却非常失望:“他们上课很复杂,曲奇、蛋糕、面包的课程是成套系的,而牛角是高精尖,一年只上一节牛角课,我11月去报名告诉我说最近的来年春天就有了。”方兴算了一下,要学做牛角面包学费是几千块钱,自己学着做,几千块钱用来买材料,就当交学费了,还不用等到第二年春天。于是她买了文怡等人的美食书,照着做了一个月。功夫日益精进之后,她去了一趟美国,扛了三箱烘焙的书回来。
2012年圣诞节那天,有一个朋友过生日,方兴趁着孩子睡午觉的工夫,照着朋友的样子捏了一个小糖人送给她,大家都说特别像,朋友中有人建议:“干脆找一个地方做甜点!”而作为器材控的方兴,因为走到哪里都买器材,最后家里都摆不下了,老公也建议:“找个地方放你那些器材吧!”就这样,她开始找场地、装修,方兴的C+怪怪蛋糕工作室开张了。
光是为这些点心就要办一场派对
2013年10月,姚晨的宝宝小土豆的百天宴在北京工体某餐厅举行,当天名导、明星、名流齐到场,百天宴并未按传统在晚上以围餐形式举行,是自助餐的形式,而餐桌上最让人欢喜的是甜点。甜点全部是龙猫主题,除了芝士蛋糕、翻糖蛋糕、曲奇饼,连棉花糖都做成龙猫模样。有人看到这些甜点后大呼:“光是为了龙猫点心我都想办派对。” 方兴当天负责这场宴会的所有甜点,主席台上的主蛋糕和甜点被媒体形容为“萌死人不偿命”。为了做那个巨大的下面用树桩形状固定的主蛋糕,她连续做了两天,先在家做试验,成功之后再到工作室正式开做。
关于为什么当天会以龙猫为主题,方兴说:“那段时间我一心就想把龙猫图案做到甜点中去。接到姚晨订单时,她告诉我《龙猫》是她和曹郁老师都特别喜欢的动画片,而且龙猫只有心灵纯净的小朋友才可以看到,这也是她对小土豆的期望。我和她一拍即合,特别激动。”
为了防止隐私泄露,小土豆百天宴上不允许拍照发微博和朋友圈,不过,当天包括媒体记者在内的很多人还是拍下了甜点台。在媒体的报道中,方兴是一个神秘的甜点工作室创始人兼蛋糕师,“她只接受内部预订,不对外销售,而且订单已经排满了。”
很多人可能会以为这是一种类似“饥饿营销”的商业手段,方兴解释:“其实我们工作室一开始也不是做买卖,就是玩,每天做各种想出来的不同东西。如果为了那些订单,做不出来想做的东西其实挺憋屈的。而且,这些因为爱好跟着我做蛋糕的姑娘们,我也不舍得让她们为了订单到生产线上去。”方兴雇了三个助手,而帮她带儿子的阿姨,因为爱好也加入蛋糕室帮忙。
方兴说,即使只接受内部预订,也不得不推掉一些订单:“我每天早上9点到9点30之间到,我和三个半助手不停歇地做到下午五六点,我回家之后她们接着做到七八点,就算这样还是做不完,只能推掉订单。下一步可能考虑增加人手,但现在保证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用做女人的心做蛋糕
姚晨宝宝百天宴让很多人知道了方兴,在此之前,她的顾客里面已经有李少红、洪晃、舒淇和姜文了。李少红生日派对上的蛋糕,是方兴的蛋糕工作室开张后接到的第一个大蛋糕订单。
方兴喜欢做cupcake,因为加入了审美的意趣,更像是一种自我表达:“在cupcake之前,我每天奋力地做做面包,每天都做,老公从来没有‘哇塞’过。后来我开始做蛋糕,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现在他的手机屏保都是我做的蛋糕。”方兴的妈妈是服装设计师,也许是遗传了妈妈的审美,她在DIY方面有一种天赋:十岁时方兴在妈妈睡午觉的时候,自己给布娃娃织了一顶帽子。开始做蛋糕之后,每次出去看到漂亮的图案,方兴都会拍下来,就连孩子的绘本和墙上的贴纸也能激发她的灵感。
比起cupcake,做大蛋糕则有一种“圆圆满满”的感觉。如果cupcake是一个灵动诱人的少女,大蛋糕则犹如成熟优雅的妇人——我们都怀念少女时的自由、活力、奔放,但最终也都会在岁月的历练中变得包容、丰富、淡然。
2013年7月为李少红和洪晃做生日蛋糕,对方兴来说是一次转型,因为之前是自己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次开始跟人沟通,了解到客人的需求后,再根据需求来实现。
方兴反复强调的一句话是:“做蛋糕就像做女人,以外观取胜,以内在留住人。”为了研究口味,让蛋糕轻盈而不甜腻,方兴和助手们每天做十几种不同口味,坚持了一个月:“比如糖在中间会起支撑力,但多了又会腻,这个时候你就要想办法用一些替代的原料。”方兴说,身边有很多“小白鼠”,在做圣诞主题蛋糕时,每个口味只出一炉,即便这样也堆了很多蛋糕,“小白鼠”们都表示吃不下了。方兴坚持认为,蛋糕师应该把口味研究好了,才能推荐给大家。
一个顶级的烘焙大师也会有失手的时候,而这也许正是烘焙的乐趣所在,方兴说:“能否做好甜点,跟当天的天气、空气的湿度甚至心情都有关系。”她曾经跟北京一家餐厅里的法国糕点师探讨如何做出好吃的马卡龙,那位从法国蓝带厨艺学院毕业的大师,能做出方兴认为“全北京最好吃的马卡龙”,但即便如此,他也常常有失手的时候。
方兴是个对作品要求严格的人,她认为外卖和做给朋友吃的标准是不一样的,但即使是做给朋友吃,如果外形上面有瑕疵在她看来也是“失败的”,假如要拿出去卖,不只是外形没有瑕疵,还应该有一些特别的创意,“就好比一个女人,在家可以穿家居服,但也不能邋遢,如果要出去见朋友就需要化淡妆、穿得美美的,假如是参加派对,则需要精心地修饰自己,从着装到整个造型都应该花点心思。”
“高级”的朋友圈和精准的定位
给男神女神们做蛋糕,听起来是非常神气的事,可是你在网上几乎搜不到方兴蛋糕工作室的消息,而且她也不公开接受预订,唯一能够预订蛋糕的途径就是方兴的朋友圈。关于她“高级”的朋友圈和她的高质量人脉,她是这样解释的:“你的东西够好,自然会吸引到跟它相匹配的人,但也有的人能真正感受到它的好,却未必具备相匹配的消费能力。所以精准定位和有效渠道的营销非常重要,产品同样很重要。”
因为此前良好的教育和职业背景,在方兴的朋友圈里,不乏舒淇的朋友、姚晨的闺蜜、李少红的女儿这样的人物,可真正打动他们的,仍然是蛋糕的口味和外形。大明星们有太多的渠道可以买到顶级的蛋糕,而他们愿意把生日蛋糕、开机发布会的蛋糕交给她,也是被蛋糕本身所吸引。
方兴对自己产品的定位也非常清晰:“找到我这儿要做蛋糕的明星不只(姚晨、姜文、舒淇)这些人,但是我也会挑。我老公曾经问我:帮明星做蛋糕你图的是什么?是喜欢还是知名度?我觉得明星要和品牌契合,有一些知名度挺大,但跟品牌风格不搭,我也会选择不接单。我希望能吸引的是比较能够看破外表、能够领会实质的人。”
创业问答
CUTE:你这家蛋糕工作室启动资金多少?
方兴:我虽然学的是MBA,但一开始的时候工作室没有产品、没有品牌、没有知名度,我甚至也没有做商业计划书。当时的想法是在外面找个大厨房,有地方搁东西,做着玩儿。后来我算了一下账,2013年年初有100万的投入,包括房租、人员、设备,基本都是这三大块。
CUTE:到目前为止,前期投入的赚回来了吗?
方兴:2013年9月份开始大量做商业的单子。从9月份之后,每个月都不错,2013年圣诞节有10万的零售。现在已经收支持平。
CUTE:有些蛋糕的卖点是原料特别好,有些是理念特别好,那你觉得你的卖点是什么?
方兴:我觉得你说的那些我都包括。因为我做蛋糕的初衷是为了让孩子看着开心、吃得健康一点,所以原料肯定都是特别好的。到后来变成一种自我表达,包括口味和感官。比如冬天南瓜和红薯特别暖和,就会加入这些食材。在感官上,过节的时候加入喜庆元素,在设计上加入自己的审美。
CUTE: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做甜点,也有开甜品店的梦想,对此你的态度和建议是?
方兴:作为爱好和作为工作是两回事。我也有朋友想开咖啡店、想开多肉植物店,他们会觉得卖卖咖啡,养一只猫咪,是很闲适、理想的生活。但如果你真的喜欢,去别人的店里坐一坐就好了。首先开店没有想象的那么闲适,生意越好越不可能闲适;其次,你要很清楚你的卖点是什么,你如何打造这些卖点并把它们推销给合适的有消费能力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