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赖特的诗歌主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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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作为美国深度意象派的重要诗人,尽管詹姆斯·赖特在他的第三部诗集开始了一种全新的诗歌创作,但这种转变在很大程度上是体现在诗歌的创作技巧上。就主题来说,从一开始到后期,一直比较集中在“孤独”、“死亡”、“大自然”、“美国梦和美国”等方面。
  关键词:詹姆斯·赖特;意象;主题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2831(2010)06-0197-5
  
  在美国深度意象派诗人中,詹姆斯·赖特(James Wright, 1927-1980)的地位仅次于罗伯特·布莱,然而他自己从来就不认为他是一位深度意象派诗人或超现实主义诗人。詹姆斯·赖特早期的诗作,如《绿墙》(The Green Wall)和《圣徒犹大》(Saint Judas),基本上因循了传统的诗歌形式,“在节奏,韵律、诗歌结构上受到了兰塞姆的影响,在题材和情感表达上类似于E. A. 罗宾逊和弗洛斯特”(刘海平、王守仁,2002:225-227)。后来在接触罗伯特·布莱,并翻译了智利诗人聂鲁达、西班牙诗人洛尔卡和奥地利诗人特拉克尔的诗歌之后,詹姆斯·赖特开始了一种全新的诗歌创作。
  实际上,詹姆斯·赖特的诗歌创作的转变在很大程度上是体现在诗歌的创作技巧上。就主题来说,从一开始到后期,一直比较集中在“孤独”、“死亡”、“大自然”、“美国梦和美国”等方面。在他早期的《绿墙》和《圣徒犹大》两部诗集中,约有三分之一的诗以不同的方式触及“死亡”这一主题。“每个人/我了解、关心/每个人/都将/在孤独中死去/我不能想象,这痛苦/我不知道。”只是在他后期的诗作中,“死亡”看上去少了点早期诗歌里那种悲观的“命运注定”。比如在上面这首诗中,诗人接下来说,“他和他的诗歌/已经/也将继续生存下去”。
  詹姆斯·赖特早期诗歌中的另一个主题就是“对社会边缘人的同情,包括那些罪犯、杀人凶手、无赖、酒鬼及所有被社会抛弃的人。在赖特的诗里,这些人几乎都总是孤独和痛苦的。在《死牢中的乔治·多蒂》(A Poem about George Doty in the Death House)中,他关心得更多的不是那个被杀死的无辜姑娘的灵魂,而是凶手乔治·多蒂的灵魂,(彭予,1994:41-46)“但是我哀悼的只是他的灵魂/甚至不是那个普通的姑娘,她的哭声/将他乞求的亲吻砸得粉碎。”在《圣徒犹大》的一首诗歌《在被处死的杀人犯墓旁》(At the Executed Murderer’s Grave)中,赖特又一次写到这个杀人凶手。不管赖特的动机是什么,他想表达的是多蒂的犯罪是可恶的——“多蒂,你令我痛苦”,但他从主题上表达了他的同情和理解,他可怜的是活着的人,包括他自己,他认为每个人都在生活的角逐场上扮演着罪犯的角色,因此都是垂死的人。在后期的诗歌中,赖特把这类主题的关注对象扩展到黑人和印第安人。
  詹姆斯·赖特于1963年出版了他的第三部诗集《树枝不会折断》(The Branch Will Not Break)。评论家一般都认为这部诗集奠定了詹姆斯·赖特作为美国当代重要的、并具有开拓精神的一位诗人的基础。这部诗集被批评家们称为“赖特诗歌创作生涯中真正的分水岭”、“20世纪60年代关键性的诗集”、“这些诗歌不像60年代美国的诗歌”(Stitt, 1982:65-77)。更有甚者认为这些评论都是由于詹姆斯·赖特在这部诗集里展现了一种新的创造方法,新的诗歌风格和结构,“詹姆斯·赖特开始注重诗歌语言的简单化,诗行中所表现出的意象更清晰,更乐于接受非理性意识,尽量不直接表白自己的情感,字里行间没有累赘的修辞”(Seay, 1982:113-123)。总体来说,诗歌意象大都来源于清新的大自然和梦一般的流畅。在创作这些诗歌过程当中,詹姆斯·赖特给予自己一种更多地远离于严格逻辑的自由,而引入一种不可预料和推测的东西。这种不强调逻辑和与之相对应的不可预料和推测的特征也使得赖特的新风格的诗歌对于一般的读者来说显得晦涩难懂。
  在《树枝不会折断》这部诗集里,詹姆斯·赖特采取的一种基本策略是“探索”、“追求”。在他追求幸福、舒适、慰藉和营养时,他由城市转向乡村,由社会转向自然,由人类转向动物,由对死亡的恐惧到永恒的信仰。这种矛盾形成了赖特诗歌的真实性特征,因为诗歌的发言人就是诗人本人,而不是作者创造出来的,诗歌也往往是依据他本人的生活经历创作的。谈到他为什么创作这些诗歌时,赖特说他“出于个人及艺术原因,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走入了一个死胡同。那时我感到绝望,通常能够安慰我的就只有写诗,但是,我突然感到原来写的那些诗歌似乎也走入了死胡同”(转引自Smith, 1982: 49-65)。绝望之时,詹姆斯·赖特碰巧接触到罗伯特·布莱主办的一本新杂志《五十年代》。罗伯特·布莱邀请来他农场瞧瞧,于是赖特就去了那个农场。按赖特所说,就在那里,他最终得到了两方面的复兴,一为艺术上的复兴,一为个人生活的复兴。
  正像赖特所说,那部《树枝不会折断》来源于他经常出入的那个农场。“那本诗集的中心就是我对于早已忘却的身体所洋溢出的光芒的重新发现。每个星期五下午,我都会去布莱的农场,外面有许多的动物。”(转引自Stitt, 1982: 65-77)他接着告诉人们,在那个农场,他有时就静静地坐在那看着草坪上的狗呀、马呀,大卫和西蒙的伙伴们,“一天下午,一只囊地鼠从洞穴钻出来并且看着我们,西蒙没有去抓它,大卫也没去踢它,我也没用枪射它,天底下就这样我们四个。当时所有我在想的就是和这些动物在一起我能够感到的那份快乐,那就是这本诗集所描述的,那就是我的重新发现。”(ibid.)
  这些诗歌和诗人的追求所表现出的个性特征既反映在诗歌的形式上也反映在诗歌的内容上。约翰·罗根曾指出,这本书是由意象构成的,而意象又是源于诗人心理的种种感情形式(ibid.)。在每一首诗歌里,这些意象和意念自然而然地引导出作者一种早已给出的结论。从某一种意识上来说,从这些诗歌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诗人真切的探索,有时候他的结论不确定性多于肯定性,诗歌过程中的场景也是模糊和非总结性多于清晰和定论性。总之,这些诗歌与好的艺术作品的既定模式相比,似乎更接近于生活类型(Smith, 1982: 49-65)。
  在这部诗集的开篇,赖特引用了两节德语诗行,翻译成英语是这样的:
  Oh, if I could go there,
  And there gladden my heart,
  And free of all torture,
  And be free and blissful.
  
  Oh, that land of bliss!
  I often it see in my dream.
  But with the coming of the morning sun,
  It melts like sea foam.
  当然,这个王国不可能是某个具体的地方,既不是真实的也不是想象的,而是代表着诗人的内心欲望,任何一个能给予诗人快乐、安逸和圆梦的地方。这部诗集前半部里的诗歌表达了诗人的一种渴望精神,而下半部表达的是一种短暂的成就意识。
  在诗集的第一首《冬末,我跨过水沟时我想起一位中国古代地方官》(As I Step over A Puddle at the End of Winter, I Think of an Ancient Chinese Governor)里,赖特把那种渴望意识放在中国古代诗人白居易身上。白居易在晚年时被朝廷调往远离长江的一个小镇,赖特把他去赴任的旅途看作是一种追求。作者援引白居易的一句话“And how can I, born in evil days/And fresh from failure, ask a kindness/of Fate!”作为本诗的题词,一个人的失败就像成功一样说来就来,对于诗的结尾,诗人仍然是无定论性的,
  Did you find the city of isolated men beyond mountains!
  Or have you been holding the end of a frayed rope
  For a thousand years!
  在这里,通过白居易,赖特很显然是在表达自己所处的无法预料的情景。所有这一切都是探索的必要条件,但仍不能了然他的结局。
  诗人所追求的消极一面来自于他想逃离尘世的欲望,总的来说表现在两方面:首先是作为一个人,与大自然的隔离而产生的死的意识,对死亡的害怕及只关心自己;其次就是作为他所生存的社会——美国,被他视为毫无生机的、没有灵魂的、破败的。赖特早就这样解释过大自然当中人所居住的地方(这种观点一直贯穿于整部诗集):“人是大自然中不愉快的生命,也许大自然本身也意识到了。啊,我怎样才能变作一只山雀!但我无法变成一只山雀,我只能是我。我爱大自然,我深深地体会大自然中的痛苦。我爱尼采,他把人称作‘有病的动物’”。(ibid.)
  在这部诗集的前一部分诗歌里,赖特以这种感叹,准确地描述了在他所居住的环境中的人是多么仰慕大自然。赖特总是把美国社会看作是与大自然格格不入,而把他自己看作是“有病的动物”,这种不协调的最典型例子就是诗歌《一封藏在空酒瓶中被我在夜晚一个见不得人的时刻扔进枫树谷里的信》(A Message Hidden in an Empty Wine Bottle That I Threw into A Gully of Maple Trees One Night at An Indecent Hour)。在这首诗的开头,诗人就展现出这样一个极不和谐的意象:“在满是河里流来的杂酚油和废水的池塘边/在俄亥俄河潮湿的雾中/女人们围着一堆篝火”。“河里的废水”是大自然和大自然不和谐的典型,因为这条河流排出自己体内的成分。诗人的情景比那些妇女好不到哪儿:“我孤身一人在这里/我伸手去摘那冰冷冷地悬挂在/一根黑色的青藤上的月亮”。这种意象是不舒适的,诗歌以一种可怕的祈祷结束:
  Come out, come out, I am dying.
  I am growing old
  An owl rises
  From the cutter bar
  Of a hayrake
  前两句是对任何一位捡到空酒瓶的人说的,那是谁呢?或许是想象中的情人,抑或更确切一点说是一位仙女、一位自然女神。后三行则再一次强调一种死亡情结——猫头鹰是捕食性动物,而干草上的刀杆就类似于死神手上的大镰刀。最后,猫头鹰的离去似乎暗示着大自然正慢慢地远离人类。类似于这种主题的作品还有《害怕收获》(In Fear of Harvest)和《面临厌恶》(In the Face of Hatred)
  在他的诗歌翻译和创作中,詹姆斯·赖特传达了人的自我中心意识及与大自然隔绝的意识。在《约翰沃尔夫冈歌德诗三节》(Three Stanzas from Goethe)里,诗人把自己看作一个从外来人、一个迷失在树丛里的人;他身上使用的护肤膏变成了一种毒药,把他自己给毒死了;这位自我探索者最终一无所获。结尾那一节是一位祈祷者反复地重复构成本诗集那种探索主体的基调:
  Oh, Father of Love,
  If you psaltery holds one tone
  That his ear still might echo,
  Then quicken his heart!
  Open his eyes, shut off by clouds
  From the thousand fountains
  So near him, dying of thirst
  In his own desert.
  诗人非常清楚那种包围着他的而又无法触及生命的荣耀。
  无论什么时候,詹姆斯·赖特在被问到他在诗坛中的地位时,总是这样回答:“我只是一个二流诗人,所有我能做的就是留下几首诗歌,希望不会轻易被人抹掉”(ibid.)。赖特的谦虚是真诚的,不管人们是否愿意接受他的评价。的确,那首《在明尼苏达州的松树岛,躺在威廉达菲农场的吊床上》(Lying in a Hammock at William Duffy’s Farm in Pine Island, Minnesota)非常符合他的创作原则。这首诗一直以来被许多读者误读,然而这个事实正好说明人们难以忘记这首诗。这首诗一共有13行,没有韵律和节奏,但却有十四行诗的痕迹。该诗可以分成四部分,每一部分描绘了不同的场景。第一、二、四部分都是三行,第三部分却有四行。前三部分的第一行都是一句流畅的简单句,都是对诗人周围自然环境的描述,而第四部分则是由三个独立的句子组成——这个变化向读者预示诗歌将要结束,并为读者准备好接受一个戏剧性的结尾。整首诗歌充满主观性——读者总能意识到诗人阐释的视角,尽管到最后一行他还是没有明确地为自己发表任何评论。然而,正是这最后一行,导致一些读者无法理解的惊愕。
  前三部分的第一句都是一个大自然的意象,这个意象强调一种美丽、一种和谐、一种魔力、一种快乐,尤其是第三部分的第一行更是典型:
  To my right,
  In a field of sunlight between two pines,
  The droppings of last year’s horses
  Blaze up into stones.
  而最后几句则又变得略显黑暗,诗人构建出一个戏剧性的结论:
  I lean back, as the evening darkens and comes on.
  A chicken hawk floats over, looking for home.
  I have wasted my life.
  读者对于这首诗的抱怨主要是针对最后一行,说它与全诗没有一点关系,完全无可预料。实际上,全诗很完美地连成一体,而且也很好解释。贯穿整部诗集的一个主题就是赖特为自己远离大自然感到痛苦,而渴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诗人面对这一切自然美景,既感觉不到自然,也感觉不到美丽,只感到虚度了这一生。
  他是还没有做好投入大自然的准备,因为他首先得逃脱那纷纷扰扰的美国社会。在那首《恐惧给了我活力》(Fear is What Quickens Me)诗中,作者就表现了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与心爱的动物们作伴的情景。诗的前三行展现了美国大肆捕杀动物的意象:
  Many animals that our fathers killed in America
  Had quick eyes
  They stared out wildly
  在这首诗的最后一行,赖特与动物有着一样的害怕:“我胡乱地东张西望”,这也许是他把自己等同于动物了,然而这样仍对诗人的身体没有任何益处。他想追寻的是一种人与大自然和谐的意识,但在这部诗集里连动物本身都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ibid.)。
  “美国”也一直是赖特诗歌中的一个重要主题,这一主题在1973年出版的《两个市民》(Two Citizens)中达到一种高峰。在《树枝不会折断》中,美国还只是表现出两个特征:毫无希望和政治压抑。这部书包括五首明确的政治诗,作者把它们放在了一起,在那首《艾森豪威尔1939年访问弗兰科》(Eisenhower’s Visit to Franco, 1959)诗中,诗人在前两句就清楚地点明了主题:“美国英雄必须战胜/黑暗力量”。在这里,光明和白色与希望能够抑制黑暗的工业、军事道德精神联系在一起;而所谓的黑暗则是代表着农民身上那种“自然的、乡土的、人性的意念和生活”——“乡村的石罐里酒是暗黑的/沉睡在老人们嘴里的酒是那么鲜红”。在那首《纪念西班牙诗人》(In Memory of a Spanish Poet)诗中,诗人却赋予“黑暗力量”一种积极的精神:“我梦见你缓慢的声音,飞翔/用诗琴和种子/在黑暗的河流中种植精神”。在赖特的诗中,艾森豪威尔到达西班牙时受到了弗兰科的欢迎,弗兰科意味深长地“站在闪耀着政治光圈里/允若所有的黑暗/都将被抓获直至杀死。”
  在这部诗集里,生活在像西班牙一样的国家的普通市民们被诗人描绘成“尽管也遭到政府的压制,但仍然过着满足的生活”,而美国的普通百姓却总是那么无助。例如在俄亥俄州,一个绝望的煤炭矿工,“跌跌撞撞地走到一座坟墓前,呻吟着/哦,让我进去。”尤其是对于美国妇女来说,生活就是破碎的梦,正如那首诗《美国婚礼》(American Wedding)
  She dreamed long of waters
  Inland today, she wakens
  On scraped knees, lost
  Among locust thorns.
  在整部诗集中,河水是积极的、渴望的精神象征,它代表着一种富裕满足,然而对于一位典型的美国家庭妇女来说,却生活得一点也不满足,她仅有的防御就是冬眠,
  Now she is going to learn
  How it is that animals
  Can save time
  They sleep a whole season
  Of lamentation and snow,
  Without bothering to sweep.
  在这些诗歌里,美国社会被描写成一条通往死亡之路,必须得逃避。詹姆斯·赖特诗歌中的一些人物形象就如这位美国家庭主妇,从一种绝望走向另一个绝望。而赖特本人则是幸运的,他的农场之行使得他回归大自然,并在这过程中为他带来了一种和谐的、满足的甚至是幸福的生活(ibid.)。
  当詹姆斯·赖特在大自然中意识到的不是害怕,而是积极的、持续的、能够逃避社会时,当他意识到他和动物之间的亲密关系是对他的自我意识和死亡意识的释放时,就表示他在他的追求探索中获得了成功(ibid.)。赖特和动物们亲密相处的第一个例子出现在诗歌《两件遗物》(Two Hangovers)中的第二节。在这里,赖特看见一只冠蓝乌鸦“在树枝上/上下跳跃着”。诗人说:“我笑了,”“它和我一样知道/树枝不会折断。”然而与此同时,社会却出现了一个强烈的断裂,在《因一本烂诗集而沮丧,我走向未开垦的牧场,邀请昆虫们与我作伴》(Depressed by a Book of Bad Poetry, I Walk Toward an Unused Pasture and Invite the Insects to Join Me)诗的结尾,赖特宁愿听着草蜢和蟋蟀的叫声,也不愿听蹩脚诗人的喧闹声。相似的意愿还出现在《祈求远离市场》(A Prayer to Escape from the Marketplace)一诗中。而另一首诗《中西部的一场暴风雪》(Snowstorm in the Midwest)的结尾,诗人为了他喜欢的大自然而明确表示他愿脱离社会:
  Escaping in silence
  From locomotive and smoke,
  I hunt the huge feathers of gulls
  I hunt the sea to walk on the waters.
  正如前面提到过,在这部诗集中早些时期的诗歌里,大多数意象都是取自大自然,尽管美丽,但仍是潜在的威胁,就如从麦秆上飞起的猫头鹰。而在这首诗里,这样的意象却是积极的,且被赋予了一种永恒的信心。诗歌《今天我高兴,所以我作了这首诗》(Today I Was So Happy, So I Made This Poem)更加突出地表现了这一主题:
  As the plump squirrel scampers
  Across the roof of the corncrib,
  The moon suddenly stands up in the darkness,
  And I see that it is impossible to die.
  Each moment of time is a mountain.
  An eagle rejoices in the oak trees of heaven,
  Crying
  That is what I wanted.
  在这里,詹姆斯·赖特关于死的概念与惠特曼非常相似,尽管从传统的角度来说,确实不是宗教性的。惠特曼既相信精神上的永恒——在死亡的那一刹那灵魂与上帝同行,也相信肉体上的不朽——当身体归为尘土,在大自然中又开始新一轮生命的轮回:“我把自己交给尘土,又从我喜爱的绿草中诞生/如果你想再见我,请在你脚下寻找我吧。”这种精神在惠特曼的诗歌里无处不在。后来在1968年出版的第四部诗集《我们是否在河边聚集》(Shall We Gather at the River)中一首名为《一个晚秋的黎明》(A Late Autumn Daybreak)一诗里,赖特表达了他对死亡的渴求:“我直挺挺地坐在那儿瞧着月亮/在冰冷的痛苦中变模糊/我知道天快亮了/痛苦,痛苦,我变老了/我的上帝,我思索,我死去/那是我的树枝断了/突然我离开我的身体/径直飞入黎明”
  也许在《树枝不会折断》这部诗集中最有名的诗是那首《祝福》(A Blessing),一首体现詹姆斯·赖特表达过的所有积极主题的诗歌。如果说《躺在吊床》最后一句消极的结语是诗人与大自然隔离的结果,那在这首诗里,所有的一切是那么和谐统一。诗人和他的朋友走下车问候草地上正凝望着他们的两匹马,两匹马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和敌意,只是表示欢迎。马儿“对于我们的到来/抑制不住它们的喜悦,”马儿对人表示着无限的亲昵——“它向我走来,用它的鼻子轻柔地触摸我的手”——就像人对马表现出那种亲密。“微风轻推着我去爱抚它的长耳朵/那感觉就像皮肤接触少女的手腕一样美好。”最后三行:
  Suddenly I realize
  That if I stepped out of my body I would break
  Into blossom
  有了前面的铺垫,这样的结尾一点也不突兀。此时,诗人感到他就是大自然的一个生物,他早已把他身上的人的污渍洗刷得干干净净,他就像每一朵花儿一样,敞开胸怀拥抱这绝美的自然。
  诗歌的笔调完全是积极乐观的,表明诗人自己和这个世界都是那么的宁静,与诗集前几首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诗人的追求从人转向了自然,从城市转向农村,从以我为中心到与动物做伴,从走到尽头的绝望的死亡到对大自然永恒的内在信仰。说话者也由起初的一个神经病患者转变成心情愉快的健康人。自《树枝不会折断》以后,在他的诗里,詹姆斯·赖特已经几乎完全走出大自然(他的生活也从明尼苏达州转到纽约,因此丰富了他的城市经验),除了在20世纪70年代根据意大利和法国的风景而创造的几首诗歌以外。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的这种主题探索(ibid.)。
  
  参考文献
  Seay, James. A Woed Immeasurablely Alive and Good: A Look At James Wright’s Collected Poems Essays on the Poetry of James Wright[M]. Chicago: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 1982: 113-123.
  Smith, Dave. The Pure Clear Word[M]. Chicago: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 1982: 49-65.
  Stitt, Peter. James Wright: The quest motif in The Branch Will Not Break[A]. The Art of Poetry: James Wright Parise Review[M]. 1982: 65-77.
  刘海平、王守仁. 新编美国文学史[M]. 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225-227.
  彭予. 詹姆斯·赖特:在现实与超现实之间[J]. 驻马店师专学报,1994(2):4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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