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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失踪13年的母亲可能遇害的消息后,正在珠海富山工业园一家科技公司工作的梅翊玲,连夜从珠海赶回湖南常德老家做DNA鉴定,却离奇地半路失踪。12天后,她的遗体突现一处偏僻河道!梅翊玲死于何人之手?该案与其母失踪案有何关联?警方抽丝剥茧,揭开了一个慈祥干爹的层层面纱……
女大学生归家做DNA鉴定:干爹的罪恶浮出来
2013年8月17日晚上11时许,正在长沙出差的刘隆突然接到小兄弟李晓权打来的电话:“哥,不好了,晚上9点,我到汽车南站去接玲玲,但我没有接到她啊!现在她的电话也打不通了,该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但一直没找到!她可能失踪了,这怎么办啊?”
刘隆的心中,顿时升腾一种不祥的预感……
玲玲名叫梅翊玲,是刘隆的养女,也是李晓权的干女儿。13年前,刘隆的水泥预制板厂财务室被盗11万元现金,而出纳员梁惠英同时失踪了。警方将梁列为失踪人口和嫌疑对象,但该案一直悬而未破。梁的女儿梅翊玲沦为弃儿后,刘隆不计其母之嫌,将她收为养女,李晓权也认她做干女儿,共同呵护其成长……
2013年8月13日,刘隆的预制厂要建新厂房,施工人员竟然在厂区围墙下的水塘边刨出一具尸骨。常德警方接到报警后,调集刑侦和技侦力量,迅速赶到现场侦破,经鉴定该尸骨为35岁左右女性,死亡时间在10年以上。这些信息与当年失踪的梁惠英大致吻合。警方决定将之与梁惠英的直系亲属进行DNA比对,梅翊玲就成了唯一人选。
8月17日,警方让刘隆通知在珠海工作的梅翊玲回来做DNA鉴定。因当天刘隆要到长沙谈一笔生意,李晓权主动请缨去接站。孰料,梅翊玲竟然失踪了!
尽管,独行女孩夜间遭遇劫匪袭扰的事件并不新奇,但警方通过综合分析之后认为,梅翊玲的失踪更像是有人针对她蓄意所为。那么,这个人是谁呢?根据车站录像,梅翊玲并没在车站下车。但21点28分,她最后一次与李晓权通过电话。李晓权解释说,他询问她到哪里了,她说快进站了。可车辆到站半个多小时后,她仍然没有出现,再打她手机却不通……
8月29日,村民刘学兵在市南郊刀水河道撒网打鱼时,发现水草中漂浮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凑近一看,竟然是一具女尸。他吓得连渔网也不要了,急忙跑回家拨打座机报警。警方立即赶赴勘查,后经过刘隆和李晓权辨认,确认女尸就是梅翊玲。
现场,养父刘隆还算冷静,只是不停地垂泪,而干爹李晓权情绪却几近失控,认定是有人谋财害命,嚎啕着:“玲玲呀!我要给你报仇!”
9月5日,警方找到那名大巴司机。他回忆说,8月17日晚上9点多,他驾驶的大巴来到距离南站还有2公里的新河桥路口时,一个年轻女孩要求下车,被一名中年男子用摩托车接走。据其描述,该年轻女子与梅翊玲的特征吻合,但那名男子的相貌没有看清。但那天,李晓权正是骑摩托去接梅翊玲的……
之后,警方又将梅翊玲的检材与无名尸骨进行DNA比对,检测结果显示,无名尸骨就是失踪13年之久的梁惠英。种种迹象表明,李晓权有极大的嫌疑。
9月6日上午,李晓权被办案人员“请”到警局。经过一番较量,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如实供认了先后谋害梁惠英、梅翊玲母女的犯罪事实……
女出纳抓贼遇害之后:愧疚干爹和无辜弃儿
44岁的李晓权,是湖南益阳人,1998年10月,他从老家的食品厂下岗后,投奔在常德承包水泥预制板厂的老同学刘隆。因踏实能干,他被任命为副总经理。工作之余,他喜欢打打麻将,刘隆劝他适可而止,他说小赌怡情,自己懂得分寸的。刘隆没再说什么。
2000年7月初,李晓权拿到了半年红包8000元,心情很佳,正好晚上赵福财、张凌等牌友聚会,他就多喝了几杯。饭毕,他们来到一家地下赌场玩。孰料初赢几局后,李晓权就连连输牌,8000元红包悉数流入别人口袋。他不服气,数次在庄家那里借高利贷想扳本。结果那天晚上,他欠下10万元高利贷。
李晓权年前刚在老家修了房子,手头拮据,只好以帮亲戚治病为名,找刘隆借了5万元,却只够偿还3万元本金及利息;剩下7万元高利贷,几周后利滚利,就又到了10万元。债主不断找他讨账,否则就要砍断他的手脚。李晓权知道这些人不好惹,心急如焚。
8月的一天,李晓权去财务室报账,出纳梁惠英在开保险柜时,没有避讳他这个副总,他暗暗记下了开锁密码。晚上,他辗转难眠,想偷一些钱救急……
8月13日深夜,没有月亮,外面一团漆黑,李晓权感觉这是一个下手良机。为了制造外人盗窃的假象,他选择攀越围墙进入厂区,戴上面罩,抵近财务室位置准备伺机作案。当晚只有出纳员梁惠英带着女儿梅翊玲在值班,已经睡熟了。他悄悄翻窗进入值班室隔壁那间摆放保险柜的房子,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取出11沓一万元一沓的钞票,放进背包内。
为了伪造成外人撬柜盗窃,李晓权故意用老虎钳子将柜门破坏,不料却惊动了梁惠英。尽管李晓权戴着面罩,可她还是认出了他的身影,厉声质问道:“李总,你这是干什么?”“没干什么,我不放心,随便转转,检查一下你的工作。”李晓权取下面罩,故作镇定。
“你检查工作,为什么还戴着面罩?别自欺欺人了,还是把背包留下吧,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李晓权尴尬万分,轻声说:“梁姐,别闹醒孩子了,我们有话一起去外面好好谈谈好吗?”
梁惠英大概不愿女儿见识这一幕,跟着李晓权来到厂区东侧的草地上。他继续哀求说:“梁姐,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我欠了不少赌债,那帮人要废了我,你就当作小偷进了一回财务室吧。”“李总,看管保险柜是我的职责。我看见了就不能让你拿走钱。刘总对我有恩,我不能对不起他们夫妻。”
梁惠英是张家界市人,丈夫梅云华早在1995年就因病去世了,她跟5岁的女儿梅翊玲相依为命。她跟老板娘钟夏洁的姐姐钟静是湖南粮校的同班同学。钟静见她过得艰难,就介绍到妹妹家的厂里做出纳。 “我已经把保险柜搞坏了,明天会计就会发现,你怎么可能当这事没发生过?”李晓权嘟哝说。梁惠英安慰说:“这事也好办,你跟刘总是铁哥们,你跟他坦白,他为人那么好,看在你被逼得没办法的分上,肯定不会为难你的。实在不行,我去找夏洁给你求情。”
李晓权觉得一旦跟刘隆摊开,自己就没脸干下去了。他觉得梁惠英这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不禁有些恼怒:“我可以不拿走钱,但你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吗?”梁惠英不吃他这一套:“这一码是一码,他们要绑架要撕票,那是你的事,但这是原则问题,我决不会让步!”
一句话,使得李晓权气冲斗牛,双手迅速卡住梁惠英的脖颈,威胁说:“我最后问你一遍,这钱到底让不让我拿走?”梁惠英立即高声呼救。李晓权惊惶中用尽全身力气,卡住她的脖子,让她发不出声音。不一会儿,梁惠英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再无声息……
李晓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到厂区池塘右侧边有一个2平方米见方的深坑,冬天露在外面,夏天淹在水里,正好可以埋尸。他偷偷跑到工具室,拿来铁锨和绳子等工具,把梁惠英埋了。
次日早晨7点多,小翊玲起床后,哭着到处找妈妈。门卫也帮着她一起寻找梁惠英,并找到财务室,这才发现被盗了,急忙打电话向刘隆报告此事。
警方接报后迅速组织力量进入现场查勘,并查找梁惠英的行踪。专案组安排一位女警跟10岁的梅翊玲沟通。“玲玲,阿姨问你,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我没有听到什么大的响动,只是在迷迷糊糊中,听见妈妈好像在跟一个男人说话,后来他们一起出去了……”可这个男人是谁,孩子说没听清。
几天过后,梁惠英仍然没有任何讯息;厂区内外,也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不能怀疑其遇害……
再说李晓权悄悄把钱还给高利贷的老板,若无其事般照常上班。不过,从此他再也不敢碰麻将了。
案发第5天,办案人员又来到厂里专门找刘隆、李晓权等高层了解梁惠英平时的为人及其社会关系。李晓权早就想好了对策:“梁惠英这个人,心地非常善良,为人也热情,就是命不太好,她前面丈夫英年早逝,后来又遇人不淑,听说,她好像在市里新处了一个男人,这个人品行不咋的,是个社会混混……”
其他几名高层闻言议论纷纷,认为梁惠英很有可能跟情人携款潜逃。根据保险柜上的痕迹,民警断定不可能撬开保险柜,一定是用密码打开的,只有梁惠英知道密码,不是她是谁?可梁惠英为何要抛下才10岁的幼女?有人说,可能是她情人嫌弃玲玲……
办案人员把这些谈话完整记录卷宗,结合梅翊玲的回忆,梁惠英和情人作案的嫌疑很大。一个月调查无果,警方将其列为失踪人口和重点嫌疑对象。不过,刘隆夫妇跟警方表示,如果该案真是她做的,他们就不想再追究了。警方则表示会尽力查清真相……
愧疚育孤13年,罪行将显再作恶
一夜之间,小翊玲就成了弃儿。她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伯父、伯母家境贫寒,不肯收养;而外公去世了,年迈的外婆无力抚养,梁惠英其实是外婆收养的弃婴,两个舅舅原本对这个捡来的妹妹有成见,更不愿收养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
愧疚的李晓权,想收养这个苦命的孩子,以弥补内心的罪过。可妻子不同意,说儿子才4岁,嗷嗷待哺,又添一张嘴,哪里养得活;李晓权无奈放弃。
刘隆夫妇虽然对梁惠英“恩将仇报的行为”有些如鲠在喉,却非常喜爱翊玲这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在征得其伯父和舅舅等人的同意后,将她收为养女。
李晓权出于弥补心理,跟刘隆夫妇商量说:“我很喜欢玲玲,也担当一份当爸爸的责任吧!”刘隆见他一脸真诚,就同意翊玲认他当干爹。
李晓权对梅翊玲非常尽心,每天下班后,都要带她玩一阵,辅导她的功课。有时开家长会,他都主动参加。但梁惠英之死,始终是李晓权心中一根刺。他在多个夜晚利用值班的便利,悄悄在埋尸之处填埋泥沙。谁也没有注意到少了个坑!
尽管妈妈失踪后,梅翊玲依然不缺爱的环境,但她对母亲的那份刻骨思念却从来没有变淡……
初二下学期,梅翊玲跟一个女生闹别扭,对方口不择言,当众嘲讽她说:“你的妈妈是个盗窃犯,不要脸的坏女人,你有啥资格跟我叫板!”梅翊玲当场失声痛哭,直到老师赶来制止并悉心开导,她才止住哭声。
这天,李晓权来接梅翊玲放学,见她眼睛都哭肿了,忙问她咋回事。梅翊玲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问他说:“干爸,我妈妈真的是坏女人、盗窃犯吗?她那么善良,那么爱我,她不会干那种事的,她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你们要找警察叔叔为她伸冤啊!”
面对哭成了泪人的梅翊玲,李晓权心如刀绞,只好宽慰她说:“孩子,你别再难过了,你也不要理睬别人怎么说你妈妈,妈妈虽然失踪了,但你还有我,还有刘爸爸和钟妈妈,你要坚强振作,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懂吗?”他将孩子揽入怀里,悔泪长流。
2006年10月,李晓权从刘隆的公司辞职,做起了粮油生意。但是,他对梅翊玲的关心却没有中止……
孰料,2013年8月13日,梁惠英的遗骨被意外挖出。警方怀疑这就是当年失踪的梁惠英。为了确认,必须找到她的女儿梅翊玲,与之进行DNA比对。
8月17日早上,刘隆与远在珠海工作的养女取得联系,让她赶快回家。因当天他要去长沙洽谈业务,就安排妻子去接人。就在这时,李晓权打来电话,“哥,听说警方今天通知玲儿回来鉴定,你不是要去长沙吗?那我就去接她吧!快一年没见到孩子了,心里挺牵挂的。”“不用,不用,我已安排你嫂子了。”“玲玲今天下车一定很晚,你要嫂子去接,她们两个女人家一旦遇到意外情况怎么办?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刘隆觉得李晓权言之有理,便同意了。其实,这些天来,李晓权一直惶惶不可终日,一旦确认白骨就是梁惠英,那么就会从内部查起,就会查到他的头上……他想过去自首,但他没有这个勇气——真相暴露后,刘隆怎么看他?梅翊玲怎么恨他?而且儿子正在读高二,即将面临高考。如果他出事,儿子遭此打击,可能一败涂地。他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李晓权本已苏醒的良知,再次跌进地狱——只有让干女儿消失,梁惠英的身份无法确认,他才安全啊!
当日下午6时,李晓权打电话给梅翊玲,得知她大约晚上9点到达汽车南站。“好的,爸晚上准时到新河桥路口接你,那儿比车站离家更近,还不用绕道。”
因为路上拥堵,大巴晚点9时30分许才驶入新河桥路口。将养女接上摩托车后,李晓权加码一路沿西南方向驰去。“干爸,你这是带我去哪儿?方向不对啊!”李晓权声音低沉地说:“玲玲啊,实话告诉你,那堆白骨就是你妈妈,我们怕你在路上承受不住,才故意说是要你回来鉴定。你妈太可怜了,谁会想得到她在围墙下的水塘边一睡就是13年,苦命呀!昨天,我和你刘爸爸在刀水河畔给你妈挑了一块墓地,就在附近不远,我顺道先带你去看看,你满意不满意?”
听说证实了母亲的死讯,梅翊玲方寸大乱,马上哭了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李晓权话中有诈。
“玲玲,这就是我给你妈选的安息之地。”当两人来到刀水河堤,李晓权指着一处草地说。可梅翊玲见四周一片漆黑,哆哆嗦嗦地说:“干爸,我怕,我要回家。”李晓权咬了咬牙,突然猛击两拳,将梅翊玲打晕,然后从摩托车后备厢拿出一根绳子,找了一块大石头绑在梅翊玲的身上,将她推进幽深的刀水河中……
作案后,李晓权驾车直奔南站,装作寻找。挨到晚上11时许,他才给刘隆打电话,谎称没接到人……
8月29日,梅翊玲尸体因绳子断裂浮出水面,并被撒网渔民发现。警方迅速展开侦查,并在李晓权摩托车后座破损皮垫的窟窿中发现梅翊玲的一根长发!
9月6日,警方果断将李晓权抓捕。面对铁证,他不得不如实供出全部罪恶。目前,此案仍在办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