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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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全球经济止跌企稳,渐现复苏迹象。在资本涌入的背景下,艺术品市场率先步入了上升通道。
  
  热钱滚滚
  
  除了工资福利、银行存款利率和股票外,就没有不涨价的:棉花、粮食、蔬菜、住房、汽油……,还有文物艺术品。
  雅吕艺术市场监测中心发布的数据显示,2010年中国艺术品拍卖成交573亿元,较2009年增幅154.67%。远高于其他经济门类增幅和涨势。仅9月至12月,41家公司的46场拍卖会成交额过亿元,成交约315.71亿元;九家公司晋级十亿元俱乐部,成交216.33亿元。
  以香港苏富比、香港佳士得、中国嘉德、北京翰海、北京匡时、北京华辰、北京荣宝、北京永乐、北京诚轩、西泠印社和北京保利11家样本公司为例,2009年成交124.01亿元,成交均价31.29万元。2010年春拍成交131.19亿元,成交均价55.42万元;秋拍成交206.67亿元,成交均价64.73万元,环比(较2010年春拍)增长57.57%,同比(较2009年秋拍)增长142.39%,较金融风暴影响最深的2008年秋拍,增长474.51%!全年总成交额的年增幅度达172.45%。
  成交率百分之百的专场不胜枚举,香港佳士得“鹤鸣九皋——放山居御制珍品”,北京翰海的“小雅观心——赵庆伟藏油画插图手稿”和华郦馆珍藏犀角二个专场,西泠印社的“岭南雄才·黎雄才书画作品”、西泠印社部分社员作品、中国陈年名酒三个专场,香港苏富比的美国收藏家MarcusD Hiles显赫窖藏、“尊酩芳醇·重要美国藏家珍稀佳酿”(第6部分)、“彩华腾瑞——戴润斋清宫御瓷珍藏”、明心菩提——Stephen Markhreiter伉俪重要明代御制鎏金佛珍藏四个专场,中国嘉德的“紫泥菁英——紫砂古器遗珍”“简约隽永——明式黄花梨家具精品”“旧时明月——一个文人的翰墨因缘”“瀛海埙篪——李傅铎藏溥心畲旅日逸品”“诗画辞章——范曾精品集珍”、张仃藏画、涧庐藏画七个专场,北京匡时“锦灰吉金——王世襄藏铜炉”“勰一斋长物——胡若思藏古琴”“妙化自然——明清犀角雕刻工艺品”“金玉紫瓯——静悟堂藏紫砂名品”“渡海三家——张大千、溥儒、黄君璧书画”、墨林精舍藏近现代书画、海外重要私人收藏近现代书画精品七个专场,等等。
  也许,是拍场频现的白手套,导致棉花价格冲上15年来的新高?
  玉器、古琴加入亿元行列。先是台湾宇珍6月26日拍卖的清乾隆帝“信天主人”玉玺以新台币4.825亿元(约合人民币1018亿元)成交,后有清乾隆帝御宝交龙钮白玉玺10月7日在香港苏富比1.2162亿港币(约合人民币1.06亿元)拍出。宋徽宗御制清乾隆御铭“松石间意”琴在北京保利秋拍以1.3664亿元拍出。
  疯狂的还有石头。默默无闻的黄蜡石变身“黄龙玉”,价格从一千克几元钱,升至几千元几万元。
  
  中国效应
  
  只要有中国艺术品的拍卖会,就有大批手持拍卖图录的中国人。“中国人买什么,什么就贵;中国人卖什么,什么就便宜”的中国效应在各国市场迭现。但是,高价和20%的高关税,也阻挡不了浩浩荡荡入关的艺术品。11月,在英国米德尔塞克斯镇,中国收藏家不经意创了拍卖纪录。12月,中国收藏家主宰法国巴黎拍卖市场,一件清代玉笔筒在佳士得以330万欧元售出,远高于15万至20万欧元的估价;一位香港古董商在苏富比以估价十多倍的58.9万欧元拍得清乾隆年间瓷佛像。这与爱国无关,法新社引述一位亚洲艺术品专家的话说得明白,中国买家不仅仅是被怀旧情怀打动,“对中国买家来说,艺术品是一项投资。”
  越来越多的外国拍卖行走进中国人的视野。不是这些公司不知名,而是我们误以为世界上就是苏富比和佳士得两家拍卖行呢!12月14日,法国巴黎德鲁奥拍卖行(Derout,又译都欧)旗下的皮阿萨拍卖行(Piasa)举行亚洲艺术品拍卖会,403件拍品的估价从150欧元至150万欧元不等,预计成交200万欧元,实际成交725万欧元。第31号拍品是件高51厘米的清雍正粉彩牡丹纹天球瓶,曾被当做灯座使用,卖家对其价值一无所知,估价100万至150万欧元,以554.7万欧元(约合人民币4937.94万元)被中国收藏家竞得。超过了8个月前清乾隆青花三羊开泰缠枝莲纹瓶(216.3万欧元,约合人民币1972.66万元),加冕为德鲁奥集团拍卖的中国艺术品之最,也保证了皮阿萨这家1996年成立的拍卖行连续两年占据法国艺术品市场四分之一的份额。
  创办于1852年的德鲁奥是法国最大、最重要的拍卖行之一,拥有23个拍卖厅,110名拍卖估价人,每年举办3000场拍卖会,成交物品60万件。许多艺术巨匠作品从这里走上拍场,如1875年3月,雷诺阿《剧院包厢》拍得220法郎,掀开了印象派作品拍卖序幕。那时,莫奈作品介于165至325法郎,雷诺阿100至300法郎,西斯莱50至300法郎。
  德鲁奥进入过中国。为给意大利威尼斯、中国长城两大世界文化遗产募集保护资金,法国时装设计师皮尔·卡丹发起当代艺术品拍卖活动,号召艺术家、画廊捐赠作品义拍。在中国举行的两场义拍会,可能是迄今为止,外国拍卖行在内地仅有的拍卖活动。1988年6月5日,苏富比在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主持“马可·波罗归来”拍卖会,76件作品成交57件,成交176万余元,法国新现实主义艺术家阿尔曼和斯萨赫的作品各以23万元折桂;吴作人、朱屺瞻、黄胄、陆俨少、程十发、王子武、艾轩、王沂东、王怀庆、邓林等中国画家作品悉数成交,吴冠中彩墨《黄山日出图》以4万元居中国画家榜首,徐希《江南喜雨图》、庞希泉《晴雪》均以3.2万元成交。次年5月6日,德鲁奥在中国历史博物馆主槌“拯救威尼斯,拯救中国长城”义拍,92件作品均成交,成交200多万元,美国当代艺术家罗伯特·劳森伯格(RobertRauschenberg)作品以27万元夺冠;崔子范、姚奎、张仁芝、贾浩义、马刚等12位中国艺术家作品成交27.05万元,李可染《雨过泉声急》以14.5万元创内地拍卖纪录。精品从不便宜,那个年代本科毕业生月薪62,5元,14.5万元相当其193年的收入;如今,城市白领月薪5000元,而1.075亿元成交的李可染《长征》相当其1791年的收入!当年的拍卖图录在孔夫子旧书网有售,品相九成,100元。
  
  中国特色
  
  资本使市场发生了深刻变化。
  香港市场被北京市场超越。香港市场以苏富比和佳士得为主导,两家公司成交额约91.9亿元,在中国市场的份额不足20%,不及北京市场前三 甲公司的一季成交额。当然,香港市场仍有内地市场无可比拟的优势,那就是零税收和货币、物资的自由流通。
  拍卖行重新洗牌。有的公司晋级一线公司,有的公司下滑。秋拍中的假拍略有收敛,在蜂拥而入的新买家盲目竞买之时,以轰动效应博取眼球不那么紧要了。
  买家分化。中国私人财富十年增加了250%,拥有百万美元者次于美国、日本、德国,名牌服装、靓车豪宅不再是财富的唯一标识,收藏级酒、艺术品渐渐吸引了新富群体。这些买家进入拍场,在各公司买受人、成交额中占四成以上。他们竞买多靠耳朵而非眼睛,出价的参照系不是拍品或同类品的既往价格,也不是拍品的品质,而是考虑自己有多少钱和想出多少钱。传统买家被边缘化,无力竞标高精拍品,在天价诱惑下,又加快了藏品的变现步伐。
  拍品结构上,中国书画进一步扩大份额。秋拍中,样本公司的书画板块成交额约98.51亿元。虽然秋拍书画成交额比重较春拍下降10个百分点,但全年看,2010年比2009年高出15个百分点。内地公司中国书画比重多者达七成五,少者也超过三成;香港公司发展较均衡,中国书画的比重较低,最多的香港佳士得也仅占二成。瓷器工艺品板块成交额约65.52亿元,高端市场仍在香港。油画雕塑板块成交额约19.53亿元。从成交显示,油画雕塑板块在复苏。当代艺术领军人物作品表现不错,张晓刚《创世篇:一个共和国的诞生二号》创画家个人拍卖纪录,全年成交均价较2008年的高点虽有三成差距,但较2009年已增长了16.06%。岳敏君、刘小东作品存在同样现象。曾梵志、王广义、方力钧、刘野作品的成交均价则突破了2008年高点,刘野作品涨幅三成多,王广义作品和方力钧作品涨幅在六成以上。值得关注的是,北京永乐秋拍的“美丽新世界——中国当代艺术新生代”单元和嘉德四季第24期的“大学时代——2010中国艺术院校学生作品专场”,传达了这两家公司对新生代艺术家的重视和对未来市场的构想。
  香港成为全球红酒拍卖中心。酒类拍卖是中国内地的新事物。在所谓健康、时尚、品位的理念灌输下,红酒日益赢得消费者青睐。香港售价3美元的葡萄酒,内地能卖300元人民币,利润高达1400%。苏富比、佳士得等相继开设专场。现在,全球每4瓶稀有精品葡萄酒中就有一瓶掌握在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收藏家手中。有人并不关心红酒价格是否离谱,而只在乎其所附着的财富、品位的标签,专家指出:“这不是投资,而是不加控制的消费。”
  
  中国品位
  
  2010年市场的一个突出现象是中国传统价值的回归。
  琴为古代文人诸艺之首,2003年11月列入“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那年,中国嘉德秋拍的“俪松居长物——王世襄、袁荃猷珍藏中国艺术品”拍出六张琴,成交1638.8万元。“大圣遗音”伏羲式唐琴以891万元成为最贵的古琴。2010年春拍,中国嘉德的晋太康二年款“猿啸青萝”以1904万元成交,北京匡时的“七弦遗韵——宋元明清古琴”六张琴成交2833.6万元;秋拍,北京匡时“勰一斋长物——胡若思藏古琴”十张琴成交2850万元,北京保利的宋徽宗御制清乾隆御铭“松石间意”琴创造古琴拍卖纪录。
  宣德炉在中国工业史上具有里程碑的地位。北京匡时秋拍的“锦灰吉金——王世襄藏炉”20座炉均高出估价数倍成交,明崇祯冲天耳金片三足炉1512万元创铜炉拍卖纪录。七年前,这些铜炉高价成交,市场观察人士判断价格严重透支。
  犀角器是市场黑马。春拍香港佳士得“松竹堂珍藏——重要犀角雕刻II”、古天一“心有灵犀——犀角”和秋拍北京翰海华郦馆珍藏犀角、北京保利的“酌兕觥——亚洲私家重要犀角器收藏”、北京匡时的“妙化自然——明清犀角雕刻工艺品”六个专卖悉数成效。全年上拍杯、爵、鼎及扳指、牌饰等犀角制品约1500件,成交10.03亿元,相当此前16年拍卖成交总额的124.13%。
  白酒拍卖火爆。雅昌艺术网数据,全年上拍茅台酒标的892件,成交8811.64万元。北京保利秋拍的1980年代五星牌贵州茅台酒全套(60瓶)拍出358.4万元;一瓶1958年售价4.2元的茅台酒,在西泠印社以145.6万元成为最贵的茅台酒。而2009年茅台酒上拍标的9件(22瓶),成交额114.58万元,价格最高的是北京荣宝第64期拍卖会的一瓶1959年茅台酒,28.56万元成交。茅台酒在上世纪90年代前,主要是高级干部及外国友人享用。这些昔日地位标识物的转移,折射着社会变迁。
  拍卖行在提升服务品质的同时,注重知识普及工作。各公司招商尽心尽力,除展览、著录、路演外,或在街衢大张广告,或鼓吹拍品尊贵身份,领导人接见、视察场景“被”广告。规范的公司则致力基础,侧重价值发掘。中国嘉德春拍邀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薄松年讲《宋元人物画》、北京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聂崇正谈《清代宫廷绘画》、古籍善本专家拓晓棠说《敦煌故事》;秋拍请美国著名家具学者柯惕思(Curtis Evarts)讲解《黄花梨家具之审美》、钟表杂志《时间艺术》出品人王寂详说《腕表的鉴赏与收藏》、古籍善本专家拓晓棠解读《万历皇帝的烦心事》,并将讲座引到山西太原。北京永乐秋拍也由佳士得艺术品仓储服务机构国际执行董事约瑟夫·斯达斯科(Joseph Stasko)、红酒品鉴师查尔斯·柯蒂斯(Charles Curtis)做《艺术品投资》《藏品呵护与管理》《红酒鉴赏及期酒交易》讲座。11月14日北京荣宝拍卖的一对清乾隆洋彩厂官釉榴开百子瓶,初于1977年在香港苏富比春拍上拍,2009年12月11日在德国科隆兰佩尔茨拍卖行(Lempertz)亚洲艺术拍卖会上编为228号现身,估价8万欧元,30万欧元(约合人民币301.62万元)成交。北京荣宝工作人员细致研究,查核清官档案,明确了来源和价值,终以3472.2万元成交。11个月,增值十倍!可谓价值发掘的经典案例。
  
  中国制造
  
  艺术品市场发展的根本原因在于综合国力和居民生活水平的提升。中国对全球经济复苏居功至伟,先是拉住美国、日本,又将救助欧洲。
  改革滞后使中国经济呈房地产化,金融、交通、服装、家电、体育企业竞相进入。严厉调控政策挤出的资本寻找获利途径,艺术品是选项之一。
  另外,流动性过剩引起严重通货膨胀的预期。目前物价普涨,实际也是货币超发后的价格重估。
  资本进入艺术品市场如何运作,如何退出,弱点何在,尚无肯定结论。可以肯定的是,在整体环境没有改变和供应充足的情况下,2011年的艺术品市场行情依然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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