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最怕去领导家“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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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的受调查者怕过年
  ◎55%的受调查者表示过年最怕的事情是去领导家“走动”
  ◎47%的受调查者认为官员过年的压力来自于社会的不良风气
  ◎62%的受调查者认为让官员不怕过年,需要全社会树立良好过节风气
  
  虎年春节将至,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或者抓紧采购年货,或者积极筹备度假行程,忙的不亦乐乎,一派欢乐祥和景象。然而,与此形成对比的是,不少官员在同人民论坛编辑、记者交流时,却大倒苦水,表示过年期间压力很大,甚至很怕“过年”。有些企业界人士怕“过年”大家容易理解,因为年关岁尾,各路神仙都要答谢,既要费心又要费钱。而作为各级官员,为什么也怕过年呢?这种心理是否具有普遍性?对于他们来说,过年怕的是什么?官员过年的焦虑与压力来自哪里?
  为此,人民论坛杂志设计并推出“官员过年最怕什么——官员过年态度调查”的问卷调查,截至2月3日人民网、人民论坛网共有3464位网友参与投票。另外,人民论坛编辑、记者通过当面交流,电话、邮件采访等形式,调查了280名干部的意见。参与此项调查的总人数为3744人。
  干部过年心态如何,是否“怕”过年?
  
  50%的受调查者选择“喜欢”,44%的受调查者选择“怕过年”
  
  “年关将至,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作为官员,您对过年持什么样的态度?”调查结果显示,50%的受调查者表示喜欢过年,44%的受调查者表示害怕过年。
  在对于过年的态度中,一半的受调查者选择“喜欢过年”。受传统习俗和文化的影响,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春节是个举家团圆、欢乐祥和的日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在过节的气氛中,人自然就快快乐乐的。现在工作压力大,平时没有时间和家人朋友见面。过年,给了很多人团聚和交流感情的机会。而且,过年放假,终于可以休息休息,很惬意,也很放松。
  通过统计结果也充分说明“怕过年”的官员在受调查者中占到一定比例,反映出有“怕过年”心理的官员不在少数。采访中,有官员表示,“怕过年”与否不仅仅与官员身份有关系,而且与官员的年龄和地位也有关系。比如说职位比较低一些的年轻官员,担子比较轻,对于过年没有太大压力,盼着过年能够轻松一下。而级别稍高的官员,无论是工作上还是为人处事方面,都怕出任何纰漏,一年到头神经绷的很紧,而过年,往往是他们一年中压力最大的时期。
  “您认为官员喜欢过年的原因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68%的受调查者从比较功利的角度考量官员喜欢过年的理由,即认为过年是人情往来的好时机,收礼也不易被发现。
  领导干部手中掌握着较多的资源,掌握着下级升降去留的大权,掌握着项目审批的大权。权力越大资源越多,交换的吸引力就越大。过年期间,人们趋之若鹜地向领导干部送礼拜年,可谓名目繁多。有些领导干部认为在年关时节收“红包”不算什么问题,不属于“受贿”,于是什么人的“红包”都敢收,多大的“红包”都敢收,敞开口袋放开欲望大肆敛财。中国民用航空江苏管理局原局长崔学宏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最盼望的是多过几次年,我有个春节情结。过年除了收红包之外,还收了许多名烟名酒,抽不完、喝不完,就拿到民航开办的餐厅、饭店去卖,仅此一项,一个春节下来,就能收入10万元。”
  河南省驻马店市驿城区人民法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庭长说:“从历年来受理的案件看,确实有不少官员利用春节大肆敛财。一来形式比较隐蔽,不易被人发现。二来发现了也可以推说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有些官员法律意识淡薄,不学法,不懂法,糊涂地认为,春节人情往来时收受些礼金、有价证券属正常情况,甚至在量刑上要求从宽处理。”
  
  官员“过年”怕什么?
  
  55%的受调查者认为官员“怕过年”主要是“怕去领导家‘走动’” ,排第一位;44%的受调查者认为“怕出现群体性事件、突发性事件”;40%的受调查者认为“怕年终检查组,怕年终考核不过关”;此外,还有37%的受调查者选择“怕年末上访,维稳压力大”和34%的受调查者选择 “怕人情往来,吃喝应酬”
  对于表示怕过年的官员,针对他们怕过年的原因,我们进行了梳理分析。
  怕去领导家“走动”(占总55%)为官员过年“第一怕”。不难看出,虽然多年来节日反腐已经成了很多地方的一个“固定节目”,节日前,各地纷纷出台文件,严禁用公款搞走访、送礼等拜年活动。但这似乎并没有阻挡单位之间、官员之间各种形式的送礼走访,这种活动甚至已成为部分官员的一个心理负担。一位网友留言说,“‘年关’让我们这些小公务员犯愁:但凡过年,得去领导家走动走动,免不了送礼,不然春节过后有何颜面,将来提拔有何基础?”
  44%的受调查者表示怕出现群体性事件、突发性事件。如何正确处理群体性、突发性事件,如何加强管理创新、保持社会稳定发展是官员们应对的紧迫命题,也成了很多受调查者压在心底的一块大石头。
  40%的受调查者表示怕年终检查组,怕年终考核不过关。随着干部考核力度的加大,每到年终岁尾,就会有各项工作总结会、检查组纷至沓来。河南省驻马店市驿城区招商办张主任提起检查组就一脸无奈,他说:“到了年底,除了怕文山会海以外,最怕的莫过于年终总结。年初政府给我们下达招商引资任务。众所周知,欠发达地区到发达地区招商有多难,鞋底跑破了、腿跑细了、嘴磨破了、眼熬红了,真是痛苦不堪、低三下四。好的地方给你一个面子,草签一份协议或者议向书。但是兑现与否就不一定了。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到了年底,总是要检查、验收,面对没有完成的任务,年也过不好,压力很大。”
  一位在乡里连任两届的范乡长坦露:“‘下边一根针,上边千条线。’每逢年底,上级方方面面、名目繁多的检查组、验收组、考核组接踵而至。乡镇领导疲于应付,可以用‘过三关、陪六将’来形容。乡镇财政如果富余,矛盾不明显;而对于财政本身就捉襟见肘的乡镇来说,为了验收、考核过关,为了不被‘一票否决’,硬着头皮应付,苦不堪言。”
  37%的受调查者表示怕年末上访。当前,我国正处在矛盾多发的社会转型期,特别是年末,问题没有解决的当事人经常会去各级行政机关上访,有些甚至还越级到上级单位、中央上访。某些地方把控制上访数量作为考核的标准之一,一旦出现群众上访,不但领导自己的前途受到牵连,而且单位的面子也不好看。一到年末,领导干部对于群众上访这条弦一直绷得很紧,千方百计避免群体性上访以及越级上访。
  34%的受调查者表示“怕人情往来,吃喝应酬”。对于有些人趁春节之机搞不正之风,部分官员表示对此深恶痛绝。陕西省一不愿透露姓名的干部表示:“到了过年,我都不敢把老婆孩子放在家里,家里的电话不接,直接回乡下过年,因为收也不好,退也不好,你见不着我就没这个事。”
  
  官员过年的压力来自何方?
  
  官员过年压力排行榜,位居前列的原因分别为“社会上的不良风气”(47%)、“媒体和大众的监督”(36%)、“组织上的监督考核”(25%)
  究竟是什么让干部过年压力重重?调查结果显示,47%的受调查者认为是来自社会上的不良风气。随着经济的发展,一些社会观念也随之转变,“礼”已不单是通常意义上的传统情谊的表达方式。送礼文化与官场结合,已存在异化的现象,严重地腐蚀着中国的政治生态。领导干部所掌握的权力得不到切实有效的制约,所以趁春节之机收受贿赂成了官场潜规则。
  36%的受调查者表示怕媒体老调重弹,盯着官员。浙江杭州市一官员深有体会地说:“媒体对官员的舆论监督是‘双刃剑’,在遏制和约束官员工作、揭批不良生活作风上起到了明显的作用,但是,有些媒体的舆论监督机制不太规范,不排除“争眼球、找花边、创卖点”的嫌疑,以偏概全。正常交往也说成贪污腐败,让大家顾虑重重,过年也不敢走动,有怨言不敢声,怕引火上身。”
  “对于一些官员过年时的‘怕’,你觉得正常吗?”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我们发现,一方面是官员感觉压力重重,另一方面,是他们的压力,并没有得到大部分公众的理解和认同。调查中,有52%的受调查者认为,官员怕过年是正常的,官员就该有所顾忌。江苏省南京市老干部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局长说:“现在整个社会的压力都很大,官员过年有点压力并不是坏事,有所顾忌才能警钟长鸣嘛!”
  对此相对比,有35%的受调查者认为官员的压力大,心理健康值得关注。
  官员也是普通人,他们的位置决定了他们不但是社会的中坚力量,也是自己家庭的经济支柱,他们的心理身体健康同样值得关注。过年的人情往来,礼收还是不收,不应成为他们身上的沉重压力。
  
  如何让官员不怕过年
  
  有道是“年年难过年年过,事事难为事事为”。再怕过年,年还总得过。但是,如何才能让官员不怕过年?广大受调查者也给出了官员“减压”之道,位居前列的是“全社会树立良好的过节风气”(62%);“实施长效的监督机制”(50%);“完善科学的考评机制,少点考核,多干实事”(48%);“平时兢兢业业,做好工作”(42%)
  62%的受调查者认为,让官员和常人一样喜欢过年,不怕过年,必须在全社会树立良好的过节风气。春节期间,领导干部的思想作风、领导作风、生活作风等方面都备受考验。人民网网友留言说:“官员怕过年,其实都是吃喝风、送礼风等不良风气造成的。如果风清气正,各项考核都凭真功夫,只看实际,那下面的官员就没必要去围着领导转了。同时,如果提拔干部也都从工作实绩考虑,那也不存在买官卖官了。所以,要想官员过年都好过,过好年,那就必须刹住这歪风,还官场一片青天。”
  还有50%的受调查者认为,实施长效的监督机制是官员喜欢过年的解决之道。领导干部掌握了高度集中的公共权力,不同人都希望在领导干部那里获得稀缺的资源,但是领导干部所掌握的权力在有些时候有些领域还没有得到切实有效的制约。所以,要从根本上杜绝不良风气,必须改变权力过分集中的现状,建设完备的法律制度,只有这样,才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执笔:人民论坛记者 杨昀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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