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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2005年4月12号的上午九点,我坐在网吧,香烟在指间燃烧,耳机里放着黑金。我,无所事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了这样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大脑一片空白。于是我开始把烟草和金属不断地填充进自己的身体,试图让物质和精神在我的体内发生双重作用,可是我发现自己依然是贫瘠的,神情猥琐,面色萎靡,灵魂在某个时间里开始沉沦,无法得到救赎。
2005年一月份开始,我过上了一种幻象与现实相互胶着的生活。有两个月的时间我在不同的城市流连,遇到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于是现实与幻象的界限变得混乱,我在这二者的夹缝间苟延残喘却找不到出路。
上海,是我这次旅程的第一站,亦是我幻觉开始的地方。在那个到达上海的上午,我站在站台,久久地盯视着头顶电子显示器上鲜红的上海站三个字,思维开始沦陷,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无数的人在我身边匆匆走过,走向出站口,我依然呆立。我开始不断地对自己重复一句话:你是在哪,你逃出来了吗,真的逃出来了吗?然后,世界在我的身边轰然塌陷。
这生活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认识了一些朋友,然后一起在上海干净的大马路上走,走一天,走一夜,徐家汇,南京路,城隍庙,静安寺。物欲横流的上海,精致的洋房,还有夜间高楼里惨白的灯光,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似乎是一场梦境,梦里面我很惬意地逃离,醒后一切又将重新恢复到过去的样子。仍然记得和我一起去静安寺的那个女孩,在那儿很虔诚地烧香,然后给我求了一个护身符,她说今年属兔的命犯太岁,要冲冲这个晦气。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感动。几个倔强的孩子,因为身体寒冷的关系靠在一起互相取暖,就是这样。很温暖的感觉。
在上海的那七天过的一直低调,仍然是很少说话,很多时间听歌,很多时间睡觉,很多时间行走,发现自己渐渐的开始脱离人群。我不知道他们放纵起来的时候是不是真正快乐的,我也不想去想,在上海的那七天我所能感觉到的只是疲惫,然后就是平静。时间多半花在床上,一切的行为都在床上完成,抽烟、吃饭、看电视、聊天,还有睡觉。剩下的那一半时间花在买返回的火车票上,我和那个东北来的小孩子,一走就走整整一天。
女子二中,青松城,七天以后,上海之行结束,我从幻觉中醒来。在女子二中复赛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很小的雪,但也足以让那些南方来的家伙们兴奋了很长时间。而且,上海的冬天很少下雪。出了两个有点变态的题目,写得昏头昏脑。出来后一群人在那儿谈论,有几个信心十足的似乎一等奖非他莫属。烟瘾上来,出了大厅就点了一根烟,烟卷就要烧到底的时候被学校里的大爷发现了,然后就是一顿很严厉的批评,诸如这是学校怎么能抽烟之类的,心情搞得很不好。雪停了,仍然阴天,等他们出来。结果在我们那群人里面出来最晚的那个四川女孩子拿了一等奖。东北小孩带去了相机,我们在阴沉沉的女子二中门口合了个影,然后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泰安里出现了很多人,好多人凑在一起。妹妹说很快就会走,可能赶不上青松城的颁奖。我和她在外面走,上海的街道仍然干净,夜晚仍然是物欲横流的奢华,只是马上就要离开。和她拿行李,然后送她上了车,看她在车里面对我摆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虚幻,仿佛从一来到上海起我所经历的一切就是一场幻觉。
半夜起床,看到几个人站在走廊里聊天。七日,短暂而幻觉浓烈的生活就要到了尾声,每个人都知道这七日过后自己又都将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不知道何时还会再见。
第二天早晨起了个大早,可到达青松城大酒店的时候还是有些晚了。我和东北小孩他们坐在一起,带上耳机,听窦唯的歌,双手抱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是想掩饰紧张。一等奖40名,在念名单的时候我还是把音量关小。妹妹拿到一等奖了,还有某某某,某某某,我已经听到了欢呼的声音。念完最后一个的时候我仍然没有听到我的名字,于是重新把音量调大,而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听不到耳机里唱的是什么了。
走出青松城的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七天的逃离生活已然结束,最终还是要去面对现实。回到泰安,已经有人开始离开,默默地收拾行李,旅馆的服务员开始打扫空出来的那些房间。那天下午我说了一句话,“树倒猢狲散”。本来很牵强的一个形容,却搞得自己心情难过。
我是我们那群人里走的最早的一个,青松城颁奖之后的第二天。坐晚上8点的火车,十几个小时之后,又将回到一直挣扎的那个地方。最后的一天,我和一个女孩在上海宽阔的街道走了整整一天,然后开始相爱。快速的,迅雷不及掩耳地坠入。那天一直都在行走,外滩、黄浦江、浦东、地铁,许多许多地方。拉着她的手在两边都是漂亮洋房的街道上飞快地奔跑。那最后的一天,无比美好的回忆,到现在却只剩下了那一点可怜的忧伤。“如果我忘掉你怎么办?”“没关系,只要我还记得你就好了。”“记住我手的温度还有我心脏的位置,你就不会把我忘掉了。”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返回的时候一家店里在放《断点》,于是两个人一起停住,然后听了很长时间。短暂的爱情,浓烈的幻觉,随着上海之行的结束都逐渐变得淡泊,所有的一切到最后只是幻化成两个字“结束”,于是一切都统统结束。
7点半,和我一起的那5个人送我去火车站。山东大叔,东北小孩万清,衍衍,易菲,于音,还有已经走掉的妹妹,足够我想念一生的朋友。在车站上与所有的人拥抱,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进站口的时候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人山人海的车站,流光溢彩的上海,终于要说再见。
12个小时之后,我回到我一直居住的那个小镇。再过几天就要过年,然后一切恢复正常,那段幻觉,那七日的生活都将忘记并且不会再记起,或者不久之后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曾经到过那个叫上海的地方。就是这样,结束了,所有的一切。
不会怀念,也没有激动或者兴奋,一切归于平静。上海,幻觉,都会慢慢的淡掉,以后也不再会想起。
后记
春节过后,我继续我的辗转生活。北京、济南、北影、中戏、川音,于是幻觉再次开始降临,与现实交错,搅乱我的生活。
在北京的时候看到了几个曾经参加过新概念的人,在一起提及那段时光的时候突然觉得如此的遥远,于是一遍一遍的对自己重复,幻觉。是的,只是幻觉而已。两个月以后,我和那个女孩分手,就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她真的记不起我的样子了。距离还有时间都是让人无奈的东西,我无可奈何,而且,一场幻觉又有多少东西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