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友的悲泣呼唤,唤不回灿若烟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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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清闲工作,投身时尚杂志
  
  原小娟1994年毕业干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成了一名中学老师,丈夫项立刚是她的同学、《通讯世界》的社长兼主编。婚后的生活很美满,原小娟的工作很清闲,几年之后儿子康康出世了,但是在这种幸福的氛围里,原小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2000年的一天,原小娟突然对项立刚说她想辞职,想和朋友合伙办杂志。项立刚一听就急了,他是个出版人,知道其中的艰辛,孩子这么小,两个人都拼命,这个家怎么办?原小娟说她会两头兼顾的,学校的工作太平淡了,不适合她的性格,她喜欢挑战,趁着年轻她要让自己的生活富丽一些。
  项立刚坚决反对,原小娟要干也行,得等孩子大了再说。原小娟很生气,指责丈夫大男子主义,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为什么带孩子的工作非要留给她,他也可以辞职回家带孩子。项立刚的脸都气红了,他觉得原小娟无理取闹,杂志是说办就能办的吗,他坚决反对她辞职。原小娟铁了心,她一定要闯出一番事业让丈夫看看,女人也可以顶天立地。
  项立刚躺在书房的小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项立刚说:“娟子,昨天晚上我的言语太过激了,我想了,你愿意做就做吧,孩子我们一起来带,家务我们一起分担。”原小娟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了项立刚:“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
  2000年,原小娟和朋友一起创办了《婚礼》杂志。《婚礼》倡导与引领个性张扬的时尚婚礼,同时继承了中国婚礼的传统,深受广大青年的喜爱。杂志创办伊始,原小娟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了,家务事根本顾不上,她和丈夫商量了一下给儿子请了个保姆。
  2001年3月,有一天,原小娟上班的时候保姆告诉她下午别忘了去幼儿园接康康,那天保姆有事要回家。
  原小娟一上班主编就大发脾气,有一篇稿子弄错了,明天一早就要排版,组稿的编辑又出差去了。主编借题发挥,批评编辑们工作不认真,说着他站到原小娟跟前,说原小娟是所有编辑的楷模,所有经她手的稿子她都亲自编写,这种敬业精神是值得大家学习的。最后,主编把那篇稿子塞到原小娟手里:“你做完了今天的事加个班,把这个稿子赶出来,一定不要误了排版。”
  别人都下班了,原小娟还急急地改着稿子,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只喝了两杯咖啡。晚上10点多,稿子终于完成了。走出办公室,原小娟的头嗡的一声,儿子忘记接了,因为要安心工怍,她甚至把电话都关了。打车回到家,儿子已经睡了,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原小娟哭了:“老公,你骂我吧。”项立刚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安慰。
  2002年,原小娟加盟时尚集团,主编《时尚先生》,不久又出版了《信息家庭与美食》的主编。做了美食主编,经常和吃打交道,最初原小娟去参加美食会或者美食大赛,人家给她的食物她都会尽量吃完,她觉得很多评委只尝一口,食物就被倒掉很浪费,可是没过多久她的体重就增加了五六斤。为了保持体形,原小娟常常大吃一顿后,好几顿不吃饭。项立刚说,她这样饥一顿饱一顿,早晚会落下病。原小娟笑着说怎么会呢,她身体好着呢。项立刚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有一次,原小娟有些不舒服本想请假,可领导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到办公室写一篇稿子,写完就可以回家,因为她的工作一般都是亲力亲为,如果她不去没人知道怎么做。
  偏巧那天有个美食节,原小娟去杂志社的时候,领导正在派一个叫阿英的女孩去参加。阿英20多岁,到杂志社两年了,平时很爱惜自己的身材,遇有这样的活动她总躲着,今天领导让她去,她的情绪很大。领导说其他人都有公差,就得阿英去。阿英一指原小娟说,她可以去啊。领导说原小娟病了,阿英冷笑说她也病了,因为自己没背景谁都欺负她,说着她哭了起来。
  领导看着原小娟,很为难。原小娟不想去,但看着领导的样子,忍了忍说还是她去吧。从美食节回来,原小娟的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跑到卫生问大吐了一番,下午她又写稿子,一直到8点多才回家。推开家门,她一头扎到了床上,晚饭都没吃。
  
  长年忘我工作,埋下疾病种子
  
  2003年,单位把最佳员工奖颁给了原小娟。阿英很不以为然,到处说原小娟就会拍马屁,排挤同事,讨好领导。有人把阿英的话传给了原小娟,原小娟淡淡一笑。
  2004年,有一次原小娟和阿英一起去采访,回来的路上,阿英提议去喝杯咖啡,原小娟很大方地说她请客。喝完咖啡出来准备打车时,路边一条小狗汪汪地叫,原小娟过去一看:“这个狗狗受伤了,腿在流血。”阿英说:“算了,别管它。我们赶紧回去吧,还有稿子写呢。”原小娟说稿子好写,先给狗狗看病吧。
  给狗狗看病花了原小娟一百多块钱,阿英埋怨她是有钱烧的。原小娟笑笑说这也是条命啊,得把它送到宠物救济中心去,不然活不了。她们一起打车把狗狗送到救助中心,回到单位后,阿英让原小娟把打车的钱作为公差费报销。原小娟摇摇头,做事得有厚则,应该做的她一定做,不应该做的打死她也不做。阿英脸红了,拉住她的手说:”对不起,原姐。”原小娟笑了。
  2005年,原小娟调到《美酒与美食》当主任编辑,去国外出差的机会很多。2006年3月,原小娟被邀请到法国的普罗旺斯采访,迷人的自然风光,蔚蓝色的天空,蓝色的海岸,遍地的薰衣草,还有地中海式清爽迷人的景色都让她着迷。
  一次,原小娟和同事们坐在一家小酒馆里品酒美餐时,看到窗外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悠闲地玩着一个球,脸上挂着纯净的微笑,而在不远处,一个瘦瘦的女人怜爱地注视着他,眼里充满哀愁。这样不和谐的画面让原小娟心里一沉,她莫名其妙地流下了眼泪。
  同事们都很纳闷,原小娟指着窗外那两个人说,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情。这时侍者送菜过来,看见外面的男孩也叹了口气。原小娟赶紧询问,侍者说孩子的爸爸很多年前就抛弃了这对母子,现在孩子得了白血病,他妈妈无力负担医药费,平时就靠社会救济。原小娟赶紧把身上的钱掏出来放到侍者手里,同事们也纷纷解囊。侍者感激地看着这几个中国人,除了谢谢什么也说不出来。
  从普罗旺斯回来,原小娟的心久久地不能平静,尤其是那个病中的小男孩,一想到他她就不由得心痛,难以入睡。
  有一天,原小娟在家里摆弄地从法国带回的一千多张照片,喜欢摄影的儿子说为什么不出一本普罗旺斯写真集呢?原小娟抱住儿子狠狠地亲了一下,儿子激发了她的灵感,她要为普罗旺斯出一本书。
  4月中旬,单位安排原小娟5月初到日本参加一个品酒会。原小娟很开心,她喜欢日本的文化和风情。也许是忙于普罗旺斯写真集的缘故,出差前原小娟总是觉得胃不舒服。项立刚劝她别去了,她说临时换人让领导很为难,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坚持去了。从日本回来后,原小娟的胃开始疼得厉害,她以为是吃了寿司的 缘故,没当一回事儿。到了6月底,原小娟完全没育了食欲,乏力,浑身不舒服。在丈夫的逼迫下,原小娟去了同仁医院,医生给她开了些胃药,她吃了几天没什么效果,医生建议她做胃镜。
  做完之后,医生说胃里可能是息肉,也许会考虑手术,让她的家人来医院商量一下。原小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项立刚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第二天没上班他就去了医院,医生告诉他原小娟得的是胃癌,已经到了晚期。
  项立刚果立了半天没缓过气来,他下知道是怎样离开医院的,他开着车来到郊外,对着空旷无人的原野,他大声叫着,眼泪簌籁地滑落……在外面坐到下午,估计原小娟要下班了,他开车到单位去接她。
  见到原小娟,项立刚强忍庄内心的悲哀,他说好久没过二人世界了,今晚请妻子吃烛光晚餐,原娟笑着说,老公怎么突然变得浪漫了。
  吃过饭,二人一起漫步在街上:“娟子,我们谈恋爱的时候,经常这样手拉手一起去吃小吃摊,我都不明白你的胃怎么那么馋,老想着吃好吃的。”“那就决定了我一生离不开美食。”原小娟笑嘻嘻地说。“我们到人大去吧,看看我们当年恋爱的地方,”项立刚提议。
  原小娟看着老公,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子变得怀旧起来,可她还是跟着去了。走在当年他们曾经风花雪月的小花园里,项立刚突然抱住原小娟柔声地说,希望以后能经常这样温馨地重温大学的美好时光。
  “娟子,你明天就停下工作到医院做个小小的胃手术,然后我们休息一段时间再工怍,好吗?”项立刚的语气很柔和,但原小娟心里升起了一层浓云。
  “立刚,我有准备,告诉我。是不是我的病不好?”厚小娟的声音很冷静,“我自己的事,不要隐瞒我。”顶立刚紧紧地抱住妻子,原小娟在丈夫怀里失声痛哭。
  
  反省生命透支,才女香消玉殒
  
  原小娟住到医院后,开始反省自己以往的生活,她要坚强地面对病情和今后的生活。原小娟一面接受痛苦的治疗,一面整理普罗旺斯写真,同时开始写病房日记,项立刚把笔记本电脑和数码相机都给她带到了医院。
  原小娟将《病房日记》发到了自己的博客上,第一篇日记里写道:“我决定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写下我的病床日记,包括我的眼泪、痛苦、反思和对生的渴望,也给关心自己的朋友一个交待。”原小娟的日记感动了很多人,有网友自发地到医院去看她。
  一天,项立刚拿着行李包来到医院,他笑着亲了一下原小娟的额头说,从令天开始他和妻子一起住院。原小娟很诧异,项立刚说他辞职了,他要陪着妻子,直到她康复。“亲爱的,我们以前工作得太卖力了,想想看,我们把所有的对得起都给了它,把对不起都留给了自己和家人,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地陪你。”
  原小娟紧紧抱住项立刚,从上大学认识他起,一直是他帮她设计人生,在她人生最艰难的时候,他放弃了多年打拼的事业来陪伴她……原小娟的眼泪流了下来:“对不起,老,我拖累你了。”“爱不说对不起。”项立刚紧紧抱住妻子流下了泪。
  原本对护理知识一窍不通的项立刚,开始向护士们学习按摩推拿,每天晚上他都会用热毛巾给原小娟擦身体,从头到脚地按摩一遍,让她的身体完全放松。
  “谢谢,老公,有你真幸福。”每当这个时候,原小娟总是甜蜜地偎在项立刚的怀里,沉醉地看着他,而她的心是痛的,她不知道这样的幸福还能享受多久?
  自从原小娟住院后,儿子康康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八岁的他放学后就自觉地做好作业,课余时间他学会了照相,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大人没有发现的生活情趣。病中的原小娟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儿子拍的照片:“妈妈,你好了带我去法国啊,我要到普罗旺斯拍好多照片,超过你拍的。”孩子天真地说着,原小娟搂着他心如刀绞。
  病情反反复复,原小娟承受着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折磨,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坚持下来,把病痛转化为文字。“鼠尾草的花花世界”成为新浪名博,《病床日记》获得德国之声主办的2006国际博客大奖赛“最佳中文博客”大奖。
  2006年末,原小娟在时尚集团的合同到期了,因为生病的原因,时尚集团中止了她的劳动合同。大笔的药费成了家里的负担,项立刚想卖掉两处房产中的一处为妻子治病。
  一天,原小娟的一个朋友来看她:“小娟,这些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先用着,我再和明友们商量给你发起捐款,房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卖。”原小娟愣了。朋友说,她看到了项立刚的卖房启示。
  项立刚来到医院后,原小娟问他卖房子的事。项立刚告诉妻子,他已经收到好多人的捐款,但他们还有能力负担药费,还是让那些好心人把钱捐给更需要的人,反正他们的房子卖了也少操一份心。原小娟哽咽地说不出来话,项立刚搂住她说一切的财富对他都不重要,他只想留住妻子的生命。
  2007年4月18日,原小娟走完了她的生命旅程,丈夫和儿子把她送回了陕西老家,把地安葬在母亲的身边,他们用360朵玫瑰摆成一个心形放到墓碑前,寄托不尽的哀思……
  带给人们鼓励和温暖的“鼠尾草”去了,人们对她的怀念却没有停止,如今,项立刚续写着妻子的博客,他要把他们相爱的点点滴滴永远留存在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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