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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青,1963年生于北京,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获硕士学位。现任北方工业大学艺术学院教授、艺术设计系副主任。
油画作品《欢度佳节》入选《走向新世纪——中国青年油画展》(1997年)并被台湾山美术馆收藏;油彩壁画作品《中国走进新时代》入选《首届全国壁画大展》(2004年),并获佳作奖;该作品还入选《第十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2004年);装置作品《祝福短信天下传》入选《第二届北京国际美术双年展》(2005年)。
作品曾发表于《美术研究》《美术观察》《美术》《装饰》《画界》《今日中国》(英文版)等杂志。
数年磨一剑,现在仍在生长繁殖的巨幅作品《中国走进新时代》让宋长青的名字在美术圈内外鹊起,许多媒体的追捧也使他及他的“大画”连带下的其他作品被越来越多的人所了解。我也随波逐流,跟着大家聊聊十年前就认识了的画坛“老弟”。
《中国走进新时代》是壁画、是油画、是年画,我看也是行为艺术作品,是真正“活”着的作品,因为它的部分内容和形式在“生”和“灭”的变化之中,所以常有已被选择的人物还未画出或尚未画完,便已不再是当下的典型,也不对未来构成影响,似流星闪过,于是作者就要重新选择、重新更换,这不也正是社会高速发展的特征之一吗?
其实十数年前,宋长青就已经踏上了这条我认为是艺术创作的大路。所谓“大路”就是富有时代性,引领时代主潮流,歌颂人类积极向上的生活,健康、美好的进步之路。
许多艺术家和艺术评论家已对宋长青《中国走进新时代》这件作品作了很到位、很周到的评论,诸如这件作品是波普的、是民间艺术的现代表现、是大俗通雅等等。毫无疑问,这件作品的意义是多角度和多层次的,包括作者本人也无权利把它归属到某一明确的种类之中。正是它的综合性、多边性,使它的赏读人群可以从拿着放大镜研究笔触朝向、色层结构,从作品中发现源流、剖析思想、上纲上线的理论家到盲目跟着画面笑脸嬉笑的为起码的温饱苦苦奔波的贫民。作为赏读人群中的一员,我觉得这件作品从表面看,作者吸收了民间艺术形式中的很多东西,并且为作品披挂上了通俗艺术的外套。民间美术尤其年画,其本质是欢庆或祈盼祥瑞、幸福,营造欢乐,无论民众贫与富、乐与忧,无不对其抱有敬意。
年画本身就具有强烈的观念性,但应是被所有人理解和认同的,幸福之人愿锦上添花,不幸之人则祈求着那也许永远都来不了的幸福。红色是中国民间美术乃至中国喜庆文化的主色彩,对中国它已成为其他色彩无可取代的永恒定式,长青在色彩上正是运用了最中式的“红色符号”。可以说,长青的这幅作品创造了极具当代性的新年画图式。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能看“懂”画面,画中人物真实,有名有姓,大多是当下社会多元结构中最具标志性的人物,当然也有极少几个最无名的人物,包括当时他3岁的儿子和我9岁的儿子。
在艺术处理上,长青把他们“舞台化”了,舞台化就是典型化,有夸张,与现实有一定的距离,这样在作品中就形成了真实可信的人物与理想化、符号化的人物神态重叠一起的效果,作者缔造的几乎全是露齿的笑容,笑容的幅度、频率几近相同,这样的处理暗合了中国民间美术年画、剪纸艺术中众多人物有一致的符号化面孔的表现形式,这种图案化笑容的重复并置也是现代观念艺术中可见到的形式。真实的角色与作者艺术处理后的形象重叠,于是就有了多重的含义,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个象征性的幻化了的虚拟舞台。各界的精英们,他们的面孔被涂上灿烂的油彩,作者又为他们设计了有适度幽默感和浪漫感的动态,加上从当下社会生活中择取的有焦点、时尚因素的交通、建筑、植物、有工、农业象征的符号化的形象,宋长青营造了一个很正面、很积极、很纯朴、很大众化、很节日、很恢宏的载歌载舞的大舞台。把劳动模范、演艺明星、企业家、世界冠军等名人统统纳入到“主旋律”当中,同时他好比一位民乐队指挥,完成了一场规模庞大的中国式的交响乐章。
无疑,作者首先要倾力表现的是一种健康和积极向上的生存状态。每个人作为生命的个体,无论受到来自意识形态、自然界及自身生存规律的何种影响,都应该展现昂扬的生命活力。如果从另一角度解读这件作品,作者是以强化的形式主义画面批判从大跃进以来到文革乃至现代还偶发的像顽固的神经性皮炎般的各类形式主义,引发人们注意在目前科技、文化、产业繁荣现象的背后,浮躁、盲目乐观以及拜金主义所带来的腐败像毒瘤般侵害着我国社会这庞大的躯体。
“我愿我的绘画能够表达恢宏、博大的气势,并把这种气势凝固于深厚而热烈的、纯朴而艳丽的、平和而喜庆的基调之中,我要在一种详和欢乐、大众喜闻乐见的形式中挖掘其内在的更深一步的审美价值,并对之进行人文关怀与思考。”长青的这段创作感言很好地诠释了他的作品。他最关注当下社会现实中典型性事件,从中提取艺术创作的因素予以更强烈的表现,倾心构筑一种升华的、超脱的同时又是喜闻乐见的大俗大雅的境界。宋长青秉承了中国民间美术的气质,再造了21世纪“红、光、亮”的图式,他的思维模式不同于只能寡和的一些当代艺术,而是倾向于被所有人理解。他有一种把艳丽、热烈向所有观众倾泻的企图,使人们体验着几乎是一种强加的不可抗拒的快乐,自觉地带有了文革“红海洋”的意味。
有一次见到长青,在问候他孩子的近况时,他回答了一连串“正在茁壮成长”,不禁让我笑出了声,他的话太像他的画儿了。长青是个对生活非常积极的人,每次见到他,不管脸色是光彩还是灰暗,他总以笑脸示人。他酷爱书,但凡手有闲线,全都给了书店。读书广泛,传统的、新潮的、经典的、流行的,有关文化范畴的多学科的书他全看,这使得他创作思想的形成与完整化就显得很坚定。他的思维视野开阔,洞察力和敏锐感似乎与他的外表不符。他一反大多数知识分子常在忧患中思考的状态,他更多的是在阳光和快乐中思考问题。同时在他身上也多多少少地保留着中国文人在幽默、调侃中隐约流露的忧国忧民的气质。
再看看长青的《冬季童话》系列作品。他在这一系列作品中借用了中国民间艺术祥瑞图形中的形象,如龙、凤、虎、狮、鹿、鹤、鹊、燕、鲤鱼、门神、梅、菊、荷等等,或直接作为标志性形象用于作品中,或采用并置的手法,把当代社会典型的具象征意味的形象符号化引入作品中,使其与传统符号对应产生时空转换、思维震荡的作用。此系列作品中把象征快乐幸福的最美好、最纯真的孩童形象与被冰封的看似凶煞的常被国人用来驱邪镇宅的瑞兽或武士相处,画面形象对比把不可能变为可能,并借用传统“百子图”的语境制造出一个浪漫和谐令人想往的世界。画面先是给人以儿童节日般欢愉的感觉,但从那冰封的形象处理上,我似乎又破译出作者内心所滴露的矛盾状态,因为我很知道,他的画如同他的人一样在大众化的外表、平铺直叙的陈述、略带幽默感的造型的表象下,其实有深深的思索。
不得不提的是宋长青的《祝福信息传天下》,这件作品在他的系列作品中也是有些另类的。这是他运用多种材料包括实物创构的一件喜庆的融可读性和视象性于一体的装置艺术作品,它在传达适口的诵读快感的同时给予了观众亦真亦幻的视觉愉悦。图象文字化、文字图象化,平面立体交合的年节“画”被长青很轻松地创造出来。观众在享受作品时,已忽略了构建作品的材料。内容、形式、材料一体化的完美结合所生发出的美感效应已占据了观众的心灵空间,这让我更加佩服长青对艺术“玩”得如此潇洒。
认认真真地用艺术之“笔”“记录”这个时代,踏踏实实、心无旁骛地进行着艺术劳作。宋长青在他的作品中画了很多劳模,我看他就是这一时代这一行当里的“劳模”,这个“劳模”需要被发现、被表彰,因为他的辛苦劳动产生出这些反映时代的好作品。
“记录时代”——这个伟大而有意义的工作需要更多像宋长青这样的艺术“劳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