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萝尔·巴茨:硅谷女皇执掌雅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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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不知道如何获得成功,她一定不会接受这个职务。她一定是知道应该怎样做,所以才来这帮助雅虎。”
  
  “看看你的周围,看看你屋里所有的东西,如果它们不是上帝设计的,那么就是由我们公司的软件设计的。不过说真的,上帝也无法设计出这么多的东西。”
  这句气势汹汹的广告语来自世界上最大的工程软件开发公司欧特克(Autodesk)在2005年播出的一个广告,而时任该公司CEO的卡萝尔•巴茨(Carol Bartz)女士,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有资格和能力说出这样的广告词的高科技企业的领导人了。
  
  


  


  “与众不同的女孩”
  
  巴茨的故事有很多种叙述方法:“老男孩俱乐部”(Old Boys' Club)的女性成员,战胜癌症的女人,任职时间最长、最成功的软件企业CEO之一⋯⋯不过所有的故事的开头都是一样的:巴茨自小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巴茨1948年8月29日出生于美国明尼苏达州的威诺纳(Winona),不过她的童年却是在威斯康星州阿尔玛(Alma)的一个农场边度过的,父亲在一家饲料磨坊工作,收入不高,母亲在她8岁那年就去世了,抚养她和弟弟的重担就完全落在了父亲和奶奶的肩上。贫寒的家境培养了巴茨坚强独立的品质,再加上她直率的天性以及对数学的偏爱,造就了她的与众不同:她从不玩纸牌游戏,因为她认为这种需要“拐弯抹角想来想去”的游戏是在浪费时间;她不满足于在课余时间做女服务生的兼职工作,因为她需要更多的钱来维持自己的学业和家人的生活。20岁的时候,巴茨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进了著名的威斯康星大学计算机系,成为上世纪60年代末该校计算机系仅有的两名女生之一。当时有些人认为女生学计算机是在浪费时间,但巴茨觉得自己“只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威斯康星大学的计算机专业学士学位正是她日后成功的钥匙。
  大学毕业后,巴茨先是在一家银行工作了一段时间,然后进入了3M公司工作,之后她迎来了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加盟了DEC数据设备公司(Digital Equipment Corporation),负责管理产品和销售。巴茨是该公司历史上第一个女性销售经理,从那之后她开始了在IT企业的管理生涯。离开DEC之后,巴茨又加盟了Sun公司(Sun Microsystems),在那儿她做了11年的负责全球区域市场运营的副总裁以及公司的执行官(executive officer)。在这两家公司的任职经历给了巴茨无比宝贵的知识和经验,等到巴茨接任欧特克公司CEO时,她已是一个在IT行业的销售、项目管理和国际运营等方面摸爬滚打了15年、积攒了丰富经验的老兵了。
  
  欧特克徐徐老去
  
  回到1992年4月,也就是巴茨刚刚接手欧特克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13年后她能够说出那么有气势的广告词。的确,当时的欧特克显得有些另类:在美国IT产业飞速发展的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欧特克公司却没有呈现半点进步的迹象,尽管他们的主打产品AutoCAD仍然统治着2D工程设计软件市场,但却似乎处于停滞不前的阶段,而公司内部则充斥着“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的思想,新的产品迟迟不见踪影。更糟糕的是,当时微软的Windows操作平台主导未来计算机操作系统市场的趋势已经非常明显,但欧特克却没有开发出任何支持Windows的设计软件。
  此外,欧特克在管理方面也存在着严重的弊病,公司的16个创始人,或者说是一群拥有高等工科文凭却总想不到一块去的老学究们,组成了公司的核心集团(the Core),这个核心集团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管理层,但在欧特克成立后的10年间,核心集团的态度和意见对于公司来说就如同圣旨一般,而这个核心集团对公司真正的管理层始终抱着一种不友好的态度,认为他们的存在和由他们制定的种种规定削弱了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和作用。这种排外思想不仅影响了管理层决策的制定和实施,还影响到了公司内部文化氛围,新员工在公司受到排挤的现象屡见不鲜,糟糕的内部治理结构更是阻碍了欧特克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而时任欧特克CEO的埃尔瓦•格林(Alvar Green),自1989年从创始人约翰•沃克(John Walker)手里接过这一职位后,始终生活在沃克的阴影之下。沃克尽管身处瑞士,却一直保持着在公司的影响力。他和公司其他创始人一样,不愿意进入管理层担任管理工作,但却时不时地插手公司的管理事务。很显然,格林这样一个性格温和的绅士是无法应对这样的局面的,上任3年后,欧特克内忧外患的局面没有改变,反而越来越有可能进入软件产业博物馆以警示后人。于是1992年,沃克任命来自美国中部、脾气有点暴躁的巴茨担任欧特克的CEO。
  
  


  


  欧特克的复兴之路
  
  巴茨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引领欧特克走向复兴之路的起点并不是她位于圣拉菲尔(San Rafael)的办公室,而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上任的第二天,巴茨就被查出患有乳腺癌,因而不得不离开CEO的位置以接受化疗和外科手术。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巴茨依然保持了很高的工作热情,她将化疗推迟了一个月,目的是任命新的首席财务官(CFO)和掌握公司大局。在手术完成一个月后,巴茨就正式上班,开始她的改革欧特克之路。
  巴茨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冥顽不化的核心集团。幸运的是,巴茨拥有从著名的威斯康星大学计算机系学到的计算机专业知识以及在DEC和Sun公司积累的工作经验,因此她知道如何來应对这些挑战。巴茨的管理方式讲求实际,从而博得了核心集团的青睐;同时她对整个核心集团采取“恩威并重”的方法:既尊重核心集团的成员们在技术方面的权威性,如让他们参与新程序的评估、保留公司政策对他们的开放性等,又在多个方面消除核心集团对公司的不利影响,如在上任伊始,巴茨就发现沃克于1983年引进的泰德•尼尔森(Ted Nelson)所倡导的“仙境”(Xanadu)计划(旨在开发出一种包括用于分布式及集体式创作、能够保留文件所有先前版本的能力、链接类型和返回链路等大量特定的超文本的系统)不仅无法为公司带来即时效益,而且没有展现出能够在未来盈利的前景,并且还占用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资源,于是她立即叫停了该项计划,将其占用的资金和人员重新调拨到主要产品的研发之中。这样,巴茨不仅极大地减少了核心集团对公司的干预,也通过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态度打消了核心集团的顾虑。
  巴茨第二件要做的就是变革公司的内部文化氛围,改变公司排斥外部人员的不良文化。与温和的格林相比,巴茨的表现要强硬得多,她刚到公司就表现出一种强力的执行态度。她这样告诉员工:我是来开创事业的,不是来听任他人摆布的。对于曾经办事随意拖拉的程序小组,巴茨也有严格的要求,她将产品研发的步骤规范化并明确了时间表。在巴茨的领导下,欧特克的企业文化产生了明显的变化,曾经懒散、守旧的程序工作组不得不上紧发条,认真工作;而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他们也不得不与新来的员工精诚合作,如此一来困扰公司许久的排外问题便迎刃而解。
  在解决公司企业文化问题的同时,巴茨在产品方面也进行了改革。她向董事会提出:尽管AutoCAD软件很成功,但公司不能只停留在单一产品上洋洋自得,而必须不断拓宽和深化其市场领域,向多元化和专业化产品体系发展。为此,她制定了产品线多元化的战略,目的是拓宽客户基础,鼓励公司创新。
  巴茨的第一个重大目标,就是将产品的定位改为面向中低端市场,让更多的人使用AutoCAD软件。1994年,欧特克推出基于Windows平台的AutoCAD,立即引起了强烈反响。这些能够在Windows操作系统上运用自如的设计软件与Windows一起进入了千千万万设计师的电脑里。
  但仅仅是开发出支持Windows的AutoCAD软件并不能达到产品线多元化的目的,开发更多种类的软件才是振兴欧特克的中心所在。1997年对欧特克而言是噩梦与希望并存的一年,在这一年,公司的综合收入(consolidated revenue)下降了7%,而AutoCAD用户的升级情况也不容乐观,在欧洲市场的发展也停滞不前;但这一年同时也是巴茨的产品线多元化战略开始有所收获的一年:20种新产品的推出、非AutoCAD产品的盈利增长了30%,这些无不表明欧特克已经开始改变自己过于依赖AutoCAD的局面。
  巴茨用了6年左右的时间才基本完成了这场产品线多元化的变革,使该公司的产品扩大到建筑设计软件、地理信息系统软件、制造业软件、数字媒体以及无线数据服务等方面。巴茨强调,创新就意味着要承担风险。为了消除员工对冒险失败的担心,她提出了“速败速进”(fail-fast forward)的口号。她解释說:“有时候你必须大胆去尝试,但在行不通时要迅速中止。不要处罚那些具有冒险精神的人,因为风险中孕育着创新。”
  1998年,巴茨的改革初见成效:当年第一季度,公司盈利增长了57%,这个数字甚至让华尔街也感到震惊。华尔街的分析家们感叹:“卡萝尔•巴茨创造了奇迹!”
  可惜好景不长,迅速发展的互联网很快就冲淡了公司业务恢复的喜悦。在日新月异的互联网环境下,欧特克的产品却没能跟上网络发展的步伐,再次经历了股价的狂跌、人才的外流以及外界对于公司未来纷繁复杂的猜测。为了应对这一形式,巴茨又冒了一次险:用注册使用的方式来销售软件,即只允许客户在一定时间里使用欧特克的软件,但在使用期内可以免费升级。而要向客户提供及时必要的升级,欧特克就必须缩短产品的发布周期。巴茨将产品的发布周期由原来的24个月缩短到3个月,这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计划,它需要从财务到工程等几乎所有部门都进行大幅度调整。尽管该计划没有获得多数人的认同,但巴茨还是力排众议实施了这项计划。新模式使其大多数客户都转变为年费制客户,为欧特克提供了稳定和持续的收益。
  选择3D技术战略是巴茨最重要的战略步骤,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3D技术软件在机械设计上的重要作用。早在1996年,巴茨就提出了开发3D技术设计软件的目标。正因为AutoCAD在2D产品领域太成功了,所以一直比较回避风险较大的3D技术设计软件市场,他们都害怕新产品会蚕食原有的AutoCAD产品的销售额。但巴茨认定欧特克的未来在3D软件市场上,她的强硬让董事会不得不打消所有顾虑。就这样,3DS Max、Maya等脍炙人口的3D设计软件应运而生,并不负众望地像AutoCAD占领2D设计软件市场一样统治了3D设计领域。
  2004年,欧特克全年营收达到12亿美元,首次跨入专业技术型软件产业中所谓的“十亿美元俱乐部”,欧特克股票也跃升至华尔街标准普尔指数之首,成为“全球软件业复苏的一大醒目亮点”。
  
  “硅谷女皇”
  
  有人评价说:“巴茨在欧特克的13年所取得的最大成功就是带领欧特克度过了美国IT行业几个最困难的时期:首先是互联网泡沫时代,对公司的人才资源造成了很大的冲击;而泡沫破裂后所带来的影响几乎波及到所有的IT企业;紧接着又是‘9•11事件’后的全美IT产业的大衰退。总之,1997年到2001年对于像欧特克这样的公司来说绝对是风雨飘摇的4年。”
  但欧特克熬了过来,而且“大难不死”的它还成长为全球第四大软件公司,同时也成为纽约股市上最抢手的股票之一。2004年对于欧特克来说是意义非凡的一年,不仅在营收和股市上有着出色的表现,公司的市值也比两年前增长了两倍,而专家们则乐观地预测欧特克至少能将这样的增势再保持两年。
  到了2005年,也就是巴茨卸任的前一年,欧特克的营业收入从1992年的2.87亿美元增长到14.6亿美元,而且由于巴茨制订的产品横向和纵向多样化战略,公司不仅成功保住了其主打产品AutoCAD在市场上的统治地位,还开发出了许多更富竞争力的产品。1995年,欧特克进入了地理信息系统(GIS)市场,同一年,欧特克收购了加拿大的Discreet Logic公司,增强了自己在3D领域的优势地位。现在,娱乐业与建筑业一样成了欧特克最忠实的用户,《功夫熊猫》、《变形金刚》、《辐射3》、《孤岛惊魂2》等电影和游戏也有欧特克软件的功劳。
  巴茨曾被布什总统提名为总统科学技术咨询委员会成员,对布什政府研究制定高科技政策起到了重要作用。她还曾被《财富》杂志、《华尔街日报》等评为全美最具影响力的50名杰出商界女性之一。如此非凡的成就和荣誉使得硅谷的众多男性企业家也不得不对她投以注目礼。有人这样说:“巴茨是男人称道的硅谷世界里的女皇。”
  不过这个“女皇”没有架子,她能与任何员工交流,不管他们是什么级别,在哪个部门工作。她努力为员工创造舒适的工作环境,为此她制定并实施了优厚的福利计划。在欧特克,员工能获得养老方面的咨询及法律援助,每4年还能带薪休假一次。尽管欧特克是一家大公司,员工们上班时却衣着随便。公司鼓励他们在非正式的气氛中交往。公司总部会不定期举行“与巴茨喝咖啡”的非正式会议,大约250名普通员工和总裁巴茨共聚一堂,在会上,巴茨会首先介绍公司最近成功的主要原因,随后回答员工提出的所有问题。不仅如此,员工可以灵活掌握上班时间,而约有46%的员工远程工作,公司鼓励他们在最有效的地点和最有效的时间工作。巴茨认为,这能激发他们的创造力。
  
  再度出山
  
  2006年5月1日,功成名就的巴茨从欧特克CEO的职位上退了下来。重视家庭气氛的她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家人身上:与丈夫一同打网球、高尔夫球;同孩子们一起打理自家花园里的花卉和蔬菜,退休后的巴茨展示出了她女强人的另一面——温柔、体贴的贤妻良母。
  但巴茨命中注定不是一个闲得下来的女人。2009年1月13日,全球第一门户搜索网站雅虎公司(Yahoo!)宣布任命巴茨接替杨致远担任该公司新一任CEO。
  雅虎于1994年由杨致远和大卫•费洛(David Filo)创立,在经历创业之初的困难之后,雅虎进入了飞速发展的时期,由最初单一的搜索引擎公司成长为世界上最大的门户搜索网站,杨致远为雅虎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不过近几年来,雅虎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不仅财务状况不甚理想(净收入由2006年的7.51亿美元下降到2007年的6.6亿美元),在与谷歌(Google)、美国在线(AOL)等公司的竞争中也处于下风。为此,公司管理层一直承受着来自股东的压力,而作为CEO的杨致远也因为自己的一系列决策而饱受批评,包括拒绝微软440亿美元的收购计划以及与谷歌合作垄断搜索引擎市场的战略企图。公司的股票一跌再跌,2009年1月13日晚,雅虎的股价跌至13美元,而在一年前,也就是微软提出报价收购的时候,雅虎的股价曾高达30美元。
  在这样的压力下,杨致远于2008年11月辞去CEO一职,公司的董事会在经过两个月的寻找和观察后,决定任命巴茨为新的CEO。
  不过,有很多业内专家对此决定表示怀疑:巴茨的确在欧特克取得了巨大成功,但雅虎与欧特克是两家不同的公司,已经60岁的她是否在广告或网络商务方面也有着足够的经验,从而能够引领雅虎走出目前困难的阶段犹未可知。
  但也有人认为巴茨是有备而来。“如果她不知道如何获得成功,她一定不会接受这个职务。”《商人》杂志(Merchant)这样写道,“她一定是知道应该怎样做,所以才来这帮助雅虎。”“也许这需要巴茨去学习什么是网络2.0时代,但我们都知道她一定知道怎样去学会。”
  在接受雅虎的任命后,巴茨表示:“雅虎是一家很有实力的公司,他们有着丰厚的资产、先进的技术以及一批极具天分的员工。尽管公司的历史不算悠久,但取得的成就却是有目共睹的。我期待着能够与雅虎的所有员工一起让公司发展更进一步。不可否认,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公司面临着很大的挑战,但我相信,我们有很大的机会为我们的股东创造更多的价值,为我们的客户、合作伙伴和员工带来更多的利益。我们有能力把握住这个机会。”
  而已经卸任的杨致远则表示:“我很高兴巴茨能够接受我们的任命。我始终认为她是带领雅虎前进的理想人选。如果需要我提供帮助,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我相信雅虎的未来是美好而光明的,在过去的14年,我已经尽我所能,将雅虎带到了现在的位置。我希望我的继任者能够让雅虎更上一层楼。”
  尽管两者的发言显得有点程式化,但巴茨的上任还是增加了投资者对雅虎的信心,1月13日当晚,雅虎的股价在整个股市一片哀声的情况下上涨了2.6%。在接受任命的新闻发布会上,巴茨拒绝透露她上任以后的计划,但她明确表示自己会成为一个果断的领导者,以带领雅虎走出困境。
  2月底,雅虎遭遇到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负责雅虎移动和电视业务的Connected Life部门负责人马克•波瑞斯(Marco Boerries)、首席财务官布莱克•约根森(Blake Jorgensen)先后离职,同时又新设了首席营销官等职位。人们普遍认为这是巴茨改革雅虎的开始,巴茨在她的博客中写道:“新的管理结构将会更加简单,它有助于我们做出更快、更准确的决策,也能帮助我们能更好地关注客户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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