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简单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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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美国的66号公路代表了孤独和自由,那么厦门代表什么?我始终有一个疑问:它何以能在15年间,先后将我的两位才华横溢的小伙伴吸引至此?
  第一位小伙伴提及鼓浪屿流啭的鸟啼,我知道那是一个糊弄小清新的玩笑。
  第二位小伙伴告诉我,因为他热爱马拉松,所以他需要生活在一个能够正常呼吸的城市——的确,我在厦门市区翻越了一座小山,空气清新得就像小清新热衷的音乐,简单,甚至微甜。
  我拣一张长桌坐下,一面等咖啡,一面欣赏屋瓦上的人工喷水装置精心营造的檐头滴雨效果,水淅淅沥沥地滴下,就像那些活跃在网络上的小青年的自我描述:“对美食毫无抵抗力,毛绒娃娃的爱好者,喜欢享受宁静生活,爱笑的脸上曾不知有多少泪流过……”哦!厦门果然是当仁不让的中国小清新之都,虽然Temple Café的店员脸上依旧挂着20世纪八九十年代京沪国营饭店同行才有的冰霜。
  曾氏宗祠的波萨诺瓦
  他们有本事将往日的闽南渔村变作当下的地中海主题迪士尼乐园——两三层的民房外墙多被刷上耀眼的蓝色和白色,要么就是黄色或粉色,仿佛此地果真“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每天早上,我都被鸟儿吵醒。”
  一位小伙伴曾经如此炫耀他的“天堂生活”,那是20世纪90年代末期,他辞去了上海的工作,寄身厦门半年有余,“鸟来鸟去山色里”。
  15年后,我随着草帽浮动、长裙飘曳、球鞋踢踏的小清新人流一道涌入被称作“第二个鼓浪屿”的曾厝垵,不仅没寻着半只玲珑跳唱的鸟儿,双耳反倒被灌满了富有中国特色的“电子乐”:电钻、电锯、切割机、挖掘机、推土机……装修浪潮好似一场锐舞派对,DJ就是那些密密匝匝的客栈主人。
  实际上,曾厝垵里,称得上“大厝”的传统宅院已属罕见。取而代之者,尽是撒满中国乡间的那些千人一面的新村居:结构粗简的山寨版“洋楼”。曾厝垵社61号的曾氏宗祠却是一座“鹤立鸡群”的古厝,有精细繁缛的晚清风格。黑漆门板上,一左一右两位顶天立地的门神:唐代名将秦叔宝和尉池恭,承袭着先祖的中原文化记忆——闽南大厝多是如此,农耕文明为体,海洋文明为用,前者厘清文脉,后者因地制宜。祠堂上下,木石砖瓷的种种彩绘、雕刻与拼贴,簇拥出“创垂堂”前金字匾额的般般高悬:“省身念祖”、“敦亲睦族”、“龙山荣耀”……让我想起雍正皇帝苦口婆心的《圣谕广训》:“立家庙以蔫蒸尝,设家塾以课子弟,置义田以赡贫乏,修族谱以联疏远。”
  与周遭那些浑浑噩噩的晚辈相比,曾氏宗祠简直就是电视购物频道不慎误播的一曲闽南神韵。只不过,这曲子业已挂出“Temple Café”的招牌。当我跨入几近及膝的门槛,踏上石板步道,小野丽莎的波萨诺瓦正在天井中玲珑跳唱——很显然,雍正皇帝忽视了祠堂在后世的创新功能:出租外人,以资休闲。
  曾厝垵最暖人心脾的笑容荡漾在88岁的曾华荣的脸上。这位自幼耕海牧渔的老人住在一套有着精美金漆木雕和红砖砌筑图案的祖传宅院里,院落出租给了台湾私房菜馆,他自得其乐地遁入天井,以数十盆轩昂挺秀的建兰为友,将一根根木条拼装成尖底翘首、深舵高帆的福船模型。
  厦门九龙江入海口处,咸淡水汇聚,盛产带鱼和黄花鱼,左近海域亦不乏闽南人历来珍视的马鲅、红鯋、银鲳、马鲛、鮸鱼与真鲷。直至七十多岁,曾华荣仍愿扬帆远航。不过,他告诉我,机械船普及之后,由于过度捕捞和环境变化,“捉鱼”已越来越难。制作船模是他追念往昔的方式。天井旁的厢房里,陈设着几样成品,每艘长及一米,各部件尺度比例严格遵循实物,也就是他“跑”了一辈子的木船,能将他送往台湾或天津的木船。若是在宋元或者明末清初,也许他可以“跑”得更远,凭借季风、洋流和罗盘的指引,往若飘风,经马六甲海峡直至印度洋。闽南人的先祖正是如此,以舟为车,以楫为马,一叶扁舟下南洋,径将南中国海纳为“南中国湖”。
  幕间休息与浪漫指数
  我在安静的山路上信步,观赏巨大的榕树和本地居民栽种的安逸花卉。我甚至在一堵嵌有蓝窗的紫墙上发现了小清新的确切定义:手绘的长发女孩、书、猫、咖啡杯和盆栽植物。
  鼓浪屿之奇,是欧洲的坚船利炮催逼的被动开放的结果。鸦片战争之后,厦门成为五口通商口岸之一,鼓浪屿上先后设出英、美、法、德、日等十余国领事馆,以及全闽南最好的医院、学校、银行和通讯设施。至20世纪上半叶,南洋华侨青睐公共租界的安全、舒适与便利,纷纷来此筑屋定居,东西文化咸淡水流交汇,孕育出一座拥有奇特建筑景观的岛屿,这是中国从近代走向现代的景观,你可以在同一处宅院中见到相安无事的罗马柱与太湖石,这是一种文明之间的跋涉、误读、混搭与暂停,所有作为华侨荣归故里标志的“番仔楼”,都像是一场西学为体、中学为用的幕间休息。
  我在一个没有雨水的白天再次登上鼓浪屿,渡轮里挤满了追随导游旗帜的各种年龄的“普通青年”。就像是交通高峰时期的京沪地铁车厢,我甚至很难获得凭栏远眺的机会。
  这座倾注了全闽南精英和财富打造的岛屿似乎已不堪重负,有的人家将住宅租给客栈经营者,小清新风格便像好莱坞大片中的异形生物那样肆意蔓延。郁达夫在1937年称赞这“港湾蜿蜒”、“列屿拱绕”的城市有着“精致高洁”的旅社,2010年开业的林氏府酒店便是向那种传统的致意,它脱胎于1895年的林氏家族所居府邸,为下榻者提供关于民国历史的舒适想象——至少,每当夜幕降临,似乎所有的往日都会重回酒店的院落。
  厦门本岛的百家村同样不乏南洋华侨兴建的“番仔楼”,对鼓浪屿感到厌倦的文艺青年常会去那里寻求托寄。百家村初期专以安置原址居民,因为环境优越、布局合理的规划引得海内外大量富裕人士迁居于此,堆砌出一座座纠结于中原传承与海洋精神的闽南“洋楼”。百家村代表着20年前的厦门,没有被粗暴拆建和低端旅游业洗礼的那个厦门。
  小清新青睐厦门,也许因为这里本来便是一座书卷城市——虽然大多数叶落归根的南洋华侨会兴建一处“番仔楼”或大厝,以明证还乡之衣锦,而集美人氏陈嘉庚却散尽家财,兴办教育。他先后创办集美学村与厦门大学,筑物百幢,皆是亲自设计的“头戴斗笠、身穿洋装”的实用样式,闽南传统大屋顶下,现代立面包裹现代结构,拼花、细作、线脚却又是闽南或南洋风格。   依山傍海的厦门大学更像一座气势磅礴的国家公园,山腰上,厦大毕业生创办的咖啡馆被命名为“1921”——陈嘉庚建校的年份,仿佛那才是厦门现代文明元年。咖啡馆的主人还开了一家书店,设于群贤楼一楼中厅,称作“厦大时光”,特意邀请留学德国的建筑师操刀室内设计,使用不规则的数字建构语言,为历史地标注入海洋精神当代性的一面。
  屋檐下的博客
  马来西亚槟城的龙山堂邱公司,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世界文化遗产。公司即公司,那是海外新垵人的宗祠,而在其原乡——厦门新坟村,邱氏宗祠还有13座。
  身穿阿斯顿·马丁T恤衫的邱静娜是少林五祖鹤阳拳第五代传人,她用了整个下午陪我走遍大半个新垵。她是我这辈子结识的第一位武林高手,但她看起来更像一位小学教导主任,身材不高,恩慈之中暗含威严。她喜欢将自己的观点总结成格言,事实上,她还是一名退休工人。
  少林五祖鹤阳拳源出泉州晋江,1913年扎根新垵。新垵本属漳州,其建筑深受南宋理学影响,格外强调“一宅之中,必有统属”的等级观念,讲究尊卑主从,多是坐北朝南、前埕后厝、五开间加双护厝的格局,以红砖、白石、双翘脊加燕尾装饰——每一处大厝都足以成为道德秩序的日常辞典。而大厝内部易守难攻的程度,甚至可与欧洲城堡相媲美。在自家祖传的宅子里,邱静娜向我演示了种种坚固机巧的装置:所有窗口皆有护板,所有门板、窗板皆有粗大木栓可插入周边石孔,合以为锁;每个房间尽可单独封闭,构筑起层层抵御的防线;大橱旁边,壁上设有暗门,直通暗道,暗门前方遮悬一幅不动声色的山水或花鸟画……
  武侠小说中的虚构,竟是新垵的现实。“看过新垵的厝,就知新垵的富。”我相信百年间的盗贼兵匪都是这么想的。新垵地处九龙江下游支流新江河畔,厦门西港马銮湾南侧,1958年兴建马銮海堤之前,水路直通外洋。新垵人天然便是季风和洋流的子民,亦是理学的子民。他们取自“南中国湖”或欧美大陆的血汗财富,源源不绝地流返故乡,变成井然有序的大厝,而非光怪陆离的“番仔楼”。晚清至民国,新垵形成蔚为壮观的民居群落,如果当初能够得到全面保护,将不输于任何一处世界遗产。
  邱静娜家的厅堂里,悬挂着父亲邱丰庆的照片,当时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仍在演练一柄58斤重的三股六齿钉耙。邱丰庆半生戎马,1984年退伍之后,回乡开山收徒,弟子多达三百余人。邱静娜自幼随父亲在军中长大,受其影响颇深,包括对新垵大厝的保护观念。马銮海堤兴建之后,新垵失去出海口,传统经济命脉自此斩断。陷于窘困的村民直到30年后才终于发现了一个新机会——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大工业区包围了新垵,外来人口激增,需要大量房屋栖身。有的人开始推倒祖宅,筑起专供出租的多层新房。少林五祖鹤阳拳再也无法保卫那些大厝了。邱丰庆能做到的只是叮嘱邱静娜:自家老宅不租、不卖、不拆。也曾使出种种手段,力图保护古村落的邱静娜,穷尽半生经验教训,只总结出一句格言:“民生问题不解决,保护是奢谈。”她的另一句格言是:“八千是一份祥和,而十六万呢?”她指的是原住民与外来人口的比例。为了容纳那个巨大的数字,有的村民已经把楼房叠架得就像城里的公寓。
  现状虽是如此,邱静娜仍设法带我返回那个曾经属于海洋的新垵。昔日的出入海口附近,立有一座报功庙,衣锦还乡者踏上故土的第一要务,便是在此告慰先祖。邱氏家庙大门两侧的对联,记述着先祖源流从何而来:枕文山还忆龙山远脉,对溪水转思沂水源流。可见此地正是历代新垵人不畏海禁,“翻墙”登录“国际互联网”的重要界面,只不过,海堤出现之后,“翻墙”功能已被永久删除。
  衣锦还乡者的海外记忆,多存录于大厝外墙上方与屋檐交界的“水车堵”中。那一幅供人仰视的绵延空间,相当于主人的博客,由灰泥、交趾陶堆塑而成的欧洲城市、桥梁景观比比皆是,与中国文人画的山川意境乃至瘦驴形象混杂于一处。我在一座建于光绪五年(1879年)的大厝屋檐下见到了天使、轮船与汽车。邱静娜告诉我,那是因为大厝的主人真的拥有轮船公司。而在建于光绪三十年(1904年)的石记商行主人的大厝屋檐下,西方女人的形象与哥特风格装饰元素格外醒目,而门前的石刻对联依旧述说着如何传承儒家的道德品质。墙面砖砌、木石雕刻与屋脊剪瓷贴,却传承中央大国文化记忆的“正史”:红砖组砌的吉祥图案,多是万字形、寿字形或双环金钱形;不同材质,不同技法的雕刻,呈现的尽是梅兰菊竹、虎豹狮象或旗球戟磬;瓷剪贴虽是闽南及南洋特色工艺,但那些经剪敲碟碗而成的瓷片,贴出的山水、花草、飞禽、走兽、神仙、人物,仍是富贵吉祥的中原造型。
  每一处大厝都有宽敞的院子,尚武尽可因地制宜,操练十八般冷兵器都没有问题。新垵的院墙大多不高,那些矮墙被邱静娜称作“爱墙”,墙上开有欲拒还迎的“砖窗”,正面看是墙,侧面看是窗,公子和小姐透过亦墙亦窗的隔断说话,仿佛登录旧时代的Facebook。
  正对村口戏台的福灵宫,堪称整座村庄的灵魂,供奉闽南独有的保生大帝。古代闽南,生存艰险,原民秉信万物有灵,造神逾千种。福灵官保存完好,入口处的龙柱,以及左青龙、右白虎的砖雕,据说都是清代遗存,庙内装饰亦是原貌。
  邱静娜免费传授本地少年少林五祖鹤阳拳的“新江武术馆”,正对着内部绘有二十四孝图的福灵官,那是海外华侨捐助的一座戏台。外人一进村,只要是下午,多半就能撞见少年们虎虎生威地操练拳术或兵器,邱静娜不怒自威地立于戏台之上,凝视着新垵的未来。
  三张桌
  “八市”水产类别极为壮阔,这是一座无需门票的水族馆,又是一座日常生活的庙宇,太平洋与闽南人之间,有着恒久的允诺与践行。
  我觉得,这是个玩笑。时髦的马拉松正被塑造为户外运动界的波萨诺瓦。蒋亦凡——这位曾留学挪威的社会学者,上海有机农夫市集以及“西天中土”中印文化交流项目的推动者,几年前移居厦门,显然不只是为了成为马拉松界的小野丽莎。
  这天早上,他邀我前往“八市”——开禾路水产市场,这个被他称作“当地生活露天博物馆”的海洋物产草根市集,最初由来自龙海的讨海人聚拢而成,如今规模庞杂,蔓延铺张,不仅每日流转难以计数的水产,更兼售蔬菜、草药、肉类、佛具、法器、日用百货,以及各色传统小食,酸甜苦辣、生老病死、细腻琐屑皆在其间。   厦门向海而生,却因闭关锁国,长期退守农耕文明。人与海的关系,如果不是铤而走险,便是以海为田。
  厦门第一条正式马路一当时号称“开元不夜天”的开元路,即在“八市”左近。而开元路旁的大同路,更是一度成为民国时期的商业中心。我一边吃着从“八市”买来的土笋冻,一边穿街过巷。南洋风格的骑楼廊道空阔,骑楼之上尽是西洋建筑,恍惚间,季风吹来的交错驳杂的文明外壳,竟让我觉得正走在颓而未败的欧陆南方,大西洋近在眼前。
  我们拐入距大同路不远的南轿巷,前去拜访手工艺人潘海员,他是家传五代的龟印雕刻者。所谓龟印,即木质模具,专为闽南人用于祭拜的食品——红龟粿——压制以龟纹为主体的繁缛图案。潘海员的工作室位处市井深处,巷弄里的烟火、嬉闹甚至叫骂随时都会挤进那间五平方米的斗室。他将完工的作品陈设在正对门口的墙壁上,多数已刷上红漆,意味着不再会被用于红龟稞制作,而是仅供收藏的工艺品——这是价格低廉的塑料模具大量涌现的结果。厦门城里,惟有那套已属百年旧物的刻刀慰籍乡愁——他听从父亲“绝不使用危险的电动工具”的教诲,从切割木料到精细雕琢,再到打磨抛光,全凭手工完成。
  潘海员有个宏愿——建立龟印博物馆,可陪目前手头的文物不多。虽然工作室里悬挂着“厦门市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匾额,但今天这些玲珑跳唱的年轻人哪里还耐得住一刀一屑的寂寞。不过,令他欣慰的是,自己的儿子已表示出对于祖传技艺的兴趣,那可是一位正在攻读物理学专业的本科生。
  我拿到一个地址:大学路84号。那是大学区与沙坡尾的交界地带,后者是厦门本岛西南的一片旧城区,临近渔船停泊的避风坞,岸上建有龙王庙、田头妈庙,以及沿用至今的铁匠铺。那个门牌号也并不属于正常营业的餐厅,而是一户人家的地址。我钻入小巷,拐上避风坞的堤岸,若是白天,潮水退至一半的时候,会有成群的白鹭扎入腥臭的泥滩翻拣小鱼,厦门别称“鹭岛”,正是以此得名。而现在,四下里黑咕隆咚,只有50米开外的一处廊下,晃出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几张围满人影的餐桌。
  我们点了炒响螺和冷螃蟹,还有几样我此生第一次吃到的海产,都是简单平易的本地做法——佐料只有酱油和水。我对着空盘子作揖:感谢妈祖!
  厦门北部同安区汀溪镇的顶村,接壤于盛产铁观音的安溪县,海拔四百米左右,比顶村海拔更高的顶上度假村,就着云雾缭绕的远山,筑起模仿古厝的十八山房,以及一座足以容纳数十人的禅房。禅房避不开茶的主题,却很特别,提供日式打抹茶讲座,形式感极强。禅房门前本来植有两株菩提,倒下一株,又换上大叶紫檀。棉花、鸡蛋花、金银花、洛神花、百香果、香茅和丑柠檬簇拥在山坡间。我们捡了一只丑柠檬,带回城中。当天晚上,厦门航空宿舍区一家名叫钵锣嘧的咖啡馆里,一位型男将其去皮,剖片,撒上咖啡粉和砂糖,装盘,然后请我们直接塞进嘴里。我觉得简直就像坐在阿姆斯特丹的蘑菇店里。他说这是一种新鲜的玩法,唤作“西门子”——抱歉,我问了几遍,钻进耳朵的依然是这个发音。
  “西门子”并未让我失眠。事实上,我非常喜欢这里主人与客人之间默契亲昵。在咖啡馆浩如烟海的厦门,你当然有必要造访一次环岛路上进明寺旁的不见咖啡店,虽然越来越多的本地人开始热衷于社区咖啡馆,那里藏着一种唇齿相依的感觉。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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