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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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岁时,一场无情的车祸夺去了她独子的生命,那是儿子大学毕业后回到家的第三个晚上,参加同学聚会的他却再也没有回来。本来,儿子已经在京城外企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本来,儿子正谈着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等春节就带回家来让她看看。这场车祸要了儿子的命,也摘了当娘的心。
  儿子走了,她把儿子用的手机给儿子带到了地下。她想,等实在太想儿子时,就打打电话,当作寄托吧。
  于是,在儿子走后的日子里,她实在忍不住了,就拨打儿子的电话。她拨通儿子的电话,电话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就对着电话自言自语:“儿子,你干吗呢?妈妈今天特别想你,想得生疼、难受。”过一阵子,她又忍不住,再打,电话里便成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她依然对着电话自言自语:“儿子,今天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好大一锅,可你不在,我只吃了两口。”再过一阵子,再打……她依然每次对着电话诉说,就如同电话的那一头,真的就是儿子。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她的白发更多了,她的眼睛疼得更厉害了,当然还有她的心,在每个看似平常的日子里,痛如刀絞。忍过一个白天,再忍过一个黑夜,忍不住时,就打电话和儿子聊聊。她已经习惯了对着电话那端的忙音,轻轻地诉说,说家长里短,说平凡琐事,说时世变迁,说亲戚朋友,说新鲜见闻,就如同电话那端真是他的儿子。
  那是一个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的上午,她把家收拾一遍,再无活计,于是又想儿子,想到难忍,她就拨通了儿子的电话。这是打给儿子的第367个电话。这一拨号,天!那个一直以来的忙音,居然变成了悦耳的彩铃!电话没有接通,可她心跳加速,百感交集,她赶紧给那个电话发了短信:“你是谁?这是我儿子的手机号,你怎么用我儿子的手机号?”过了好半天,那边有短信回来,说号码是他新买的。原来,已经花甲的她不知道,电话停久了,号码又会被重新收回,然后卖出去。
  于是,在那样一个日子里,她和他短信来,短信往,他知道了她和儿子的故事,他对她说:“如果你再想儿子,就给我打电话吧!”她也知道了,他与儿子同龄,五岁时失去了母亲,一个人在外打拼了很多年……
  后来,他们见了面。再后来,她成了他的“母亲”,他成了她的“儿子”。两个善良的人,两个可怜的人,从此相依为命。这第367个的电话,注定了她和他在今后的漫长岁月里,彼此拥抱,相互取暖,重新拥有了割不断的亲情。
  (摘自《渤海早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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