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磊:网易不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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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所有的公司都要伟大,网易不是伟大的公司,但一定是家好公司。与其瞎造概念,倒不如耕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腾讯发完2020年一季报,游戏业务营收465.51亿元,同比增长33%,业内一片感叹,腾讯就是牛,游戏护城河真深。
  网易发完2020年一季报,游戏净收入135.2亿元,同比增长14.1%,业内一边嫉妒一边嘲讽,除了养猪和游戏,丁老板还能做成点啥?
  腾讯游戏收入虽强,但也只占营收的43%,其多元化收入结构让人安心。
  网易游戏业务营收135.2亿元,虽保持增长,却占总营收的79.2%,更占毛利的92.4%。纵观网易的基本盘,依旧是一家游戏公司。
  这几年网易在战略赛道的选择上没错过,却在战术经营上没成功过。
  卖完考拉,送走有道,2020年网易没有新故事,或许也不需要什么新故事。
  网易依旧是一家游残公司
  网易在5月20日发布了截至3月31日的2020财年第一季度未经审计财报:网易第一季度净营收为170.624亿元,较上年同期的144.222亿元增长18.3%。
  分板块来看:有道净营收为5.414亿元,较上年同期的2.257億元增长139.8%;网络游戏服务净营收为135.182亿元,较上年同期的118.502亿元增长14.1%;手游在网络游戏净营收中的占比约为70.3%,低于上年同期的72.1%;创新业务和其他业务净营收为30.027亿元,较上年同期的23.463亿元增长28.0%。
  这份成绩超出市场预期,财报发出后网易股价大涨3.62%。
  有道高速增长是财报中最大的亮点。电商业务已不再单独披露,整个公司的基本盘依旧要靠游戏罩着。
  和腾讯的游戏业务对比,网易的游戏业务依旧还是个弟弟。能长期在腾讯强势的游戏版图中分一杯羹,网易有自己的三板斧。较强的自研能力和长线的运营能力,都是腾讯无法绞杀掉它的优势。
  伽马数据发布的2019年游戏流水TOP10,网易共有四款产品入围,分别是《梦幻西游》手游、《阴阳师》、《大话西游》手游、《率土之滨》,分列第二、第六、第七、第八位。
  在网易2019年营收最高的四款游戏中,最年轻的《阴阳师》已经上线近4年。《率土之滨》2015年10月22日上线,经过前期的蛰伏后,去年开创故事化营销,效果惊艳,2019年几乎没掉出过畅销榜TOP20,走出了一波逆势生长的曲线。
  爆款游戏的诞生难以控制,已被验证的老游戏却更容易沉淀高净值用户,如果运营得当,在营收上能事半功倍。
  除了上述四款游戏外,《一梦江湖》《明日之后》《第五人格》都营收稳健,上古老游戏《魔兽世界》经典怀旧服发布后又收割了一波怀旧玩家。
  强大的“自研能力”则补足了渠道上的短板。
  2018年秋天,吃鸡手游三分天下,网易、腾讯、西山居的三款手游先后上线battle。结果腾讯财大气粗的入股蓝洞,拿下现象级端游戏《绝地求生》,准备直接盘下吃鸡游戏的赛道。随后腾讯又靠着正版概念和社交关系链强推自家吃鸡手游《和平精英》,挤走先入为主的网易《荒野行动》,《荒野行动》不得不出海求生。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荒野行动》靠着过硬的质量在日本爆发,长期制霸日本手游市场。据App Annie数据,《荒野行动》在2020年Q1中国出海游戏收入榜单中排名第三。
  2016年网易上线《阴阳师》时,也不过是一款不被看好的低成本二次元游戏,却靠着耳目一新的画风和玩法,一举爆发。
  网易的研发费用向来要远超销售费用。
  这都是腾讯的盲点。现在游戏市场陷入了一定的停滞,下一个现象级游戏还无从寻觅。2015年上线的《王者荣耀》竟还制霸榜首,无论腾讯还是网易都在一边押注爆款,一边长线运营老游戏。
  同时,腾讯还在开启另一个层级的竞争。过去爆款游戏要么靠天吃饭,要么靠抢代理。现在,腾讯依靠强大的资本能力,把游戏变成了全产业链的生态,从IP版权到直播,再到电竞比赛,环环相扣。悄悄把网易的后路都抄了。
  这个资本的生态玩法,网易根本难以碰触。腾讯在把自己变成平台,网易还是个单纯的游戏公司。
  这将是其未来长久的桎梏。
  有道有前景没故事
  网易是中国互联网刚兴时的“三大门户”之一。当年新浪、搜狐、网易三足鼎立,又先后奔赴纳斯达克。20年过去了,按照5月19日的美股收盘价,新浪和搜狐加起来市值25.61亿美元,仅仅是网易的零头。
  搜狐更是只剩3.17亿美元,可能还比不上搜狐大厦的楼盘值钱。在互联网圈拼搏20多年的张朝阳可能蓦然发现:原来自己做的一直是房地产生意。
  网易能实现突围的原因是搭上了游戏的快车,收入上和另外两家已经不是一个量级。但搜狐孵化了比自己价值更高的搜狗和畅游,新浪孵化了价值更高的微博,网易有道则是网易孵化的第一家上市公司。
  网易有道Q1净收入5.4亿元,同比增长139.8%;毛利率持续优化达到43.5%。财报发布后股价大涨11.60%,领涨在线教育中概股。
  在疫情影响之下,在线教育迎来爆发窗口。本季度是有道近三个季度来最高单季度营收,同时也是最快的增长水平。上两个季度,网易有道的营收增速分别为98.3%和78.4%。
  分板块来看,学习产品和服务净收入达4.4亿元,此项收入同比增长226.4%,上两个季度增速为142%和129%,增速接近翻倍。
  而在学习服务的营收构成中,在线课程实现销售额5.2亿元(有道还卖第三方的课)同比增长286.8%。以在线课程为主的学习服务毛利率达到52%,上季度为30%。有道精品课销售额4.4亿元,同比增长312%。在线课程销售额的增速、有道精品课销售额的增速都是三个季度来的最快增速。   高增长一部分原因归功于高企的销售费用。网易有道2020年第一季度运营费用为4.117亿元,较去年同期的1.319亿元增长212%。这一增长主要是“由于加强了销售和营销措施,以及增加了与销售和营销团队相关的薪酬支出”。
  如何理性地看待一个高速增长,却一直烧钱的生意能否跑通?需要看其在烧钱买增量的同时,利润结构是否在改善。
  网易有道Q1净亏损1.7亿元,最近三个季度的净亏损同比增幅依次为212%、194%和66%,亏损增速大大下降。净亏损额环比上也正加速收窄。这是资本市场认可网易有道这份财报的重要原因。
  疫情给在线教育开了一个窗口,但是这个窗口不会永远开放,网易有道的爆发增长建立在较小的业务基数之上,未来如何突围,需要看如何突破同质化问题。
  网易有道CEO周枫在财报发布的同时提出了“互动大班”的概念,互动大班在包含双师大班所有元素(直播、主讲与辅导老师)的前提下,增加智能化的机器辅助互动环节,其中包括结构化、个性化的练习与探索。
  教育这一人类最重要的活动行为,到底能在AI和各种机制设计下提高多少效率难以客观评价。
  从整个网易的层面来看,网易有道是网易最能拿得出手的业务。但营收量级有限,还不能成为网易迈向下一个时代的钥匙。
  破碎的电商梦
  电商曾是网易的好故事。
  网易严选精准切入“精选电商”赛道,要成为中国版无印良品。网易考拉崛起于国家对于跨境电商的政策的利好,也让它迅速成为跨境电商领域的第一。
  2015年在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丁磊喊道:“通过网易考拉、网易严选等电商业务,花三到五年时间再造一个网易。”互联网大佬好像都喜欢喊这个口号。
  2011年,腾讯因为模仿抄袭被骂,小马哥在当年的腾讯合作伙伴大会上提出:腾讯面对互联网未来的“八个选择”,要再造一个腾讯。
  2015年,百度正在搏击移动互联网船票时,李彦宏喊:在移动互联网大潮中发起冲锋,在教育、医疗、金融、交通、旅游等行业,再造一个个百度。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只有小马哥实现了诺言。
  网易的电商业务在2018年Q4季度一度占总营收的33.7%,可惜這个故事没有讲好。网易严选上线于2016年4月,彼时中国制造产能过剩,外贸出口的工厂集体谋求内贸转型。网易严选看到了整合产业链上的新机会。无论是淘宝还是京东都没有发现这一需求。
  前期严选迅速爆发,但随着众多竞争对手出现,网易严选开始迷失自己,增速也开始下滑。
  自2017年Q4至2018年Q4,网易电商营收增速分别为175.2%、101%、75.2%、67.2%、43.5%。到了2019年Q2,电商营收增速仅为20.2%。
  到了2019年Q3,电商业务干脆不公布,被纳入“仓惭业务”。官方的说法是“鉴于这些业务对公司总合并净收入的贡献相对较小”。
  丁磊曾经是网易严选忠实的代言人。从乌镇到各个饭局,丁老板都会见缝插针地给自家产品做广告,甚至亲自选品,亲做买手。
  从众星捧月,到后来藏着掖着不见人,网易严选这4年百般滋味在心头。严选开始于一个好的创意,却没有想好自己每一个阶段该走什么样的路。网易没有做电商的基因,基因论虽不能一概而论,但是可以体现在一些具象行为上。
  严选的第一任总经理柳晓刚是网易邮件事业部总经理,去年柳晓刚离职后,网易元老梁钧接手。梁钧曾是网易无线事业部的负责人,2003年梁钧离开网易去创业。
  这两人其实都没什么做电商的经验。
  当京东的京造、淘宝心选、小米有品等竞争对手纷纷涌现时,网易严选不知该如何突围。
  各大精选电商销售的产品多以居家产品为主,涵盖的类型也都是家居、餐厨、日用、箱包、洗护、穿搭等门类,大都采用ODM模式,效仿“MUJI”风,甚至连文案和界面都很难找到差异化。
  在竞争中严选没有想好自己是谁?优势是什么?用户为什么要用它?随着SKU的进一步飙升,严选的品控不断出现问题,口碑开始下降,品质飘忽不定。从知乎到微博,不断充斥着网易严选商品的负面舆论。屡屡陷入抄袭、翻车的争论。结果是严选没想明白,用户却再一次明白了“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
  2017年7月10日,知名大v洪波发文章称自己在严选上买的Classic欧式压铸铁锅,在使用过程中,榉木手柄出现开裂,导致锅具在使用中掉落。然后他发现,有不少用户反馈了类似的手柄开裂问题。
  洪波质问:“网易严选委托富士康做了一款手机,打上‘iPhone代工厂直供’,就可以保证这款手机拥有和iPhone一致的品质?”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大牌的制造商制造出来的东西,当然不一定和大牌有同样的品质,何况为严选代工赚的钱更少。从设计到质量把控都是品质的体现。
  知乎网友于子言有一句关于严选的评价:“网易严选的东西在你拿到手的很短时间内你会觉得超值,但很快你就会觉得这东西是很精致的废物,再过一段时间你会觉得,这东西是质量与淘宝货相似的物品,但是价格却是好多倍。”
  市场上电商的各种概念纷飞,一会儿下沉一会儿升级,一会儿线上AR,一会儿线下新零售,本质上是补偿用户红利的耗尽,挖掘角落增量,最终在拉近人与货的距离后,依旧离不开价格、品质、物流、售后几个关键点的优化。
  这些点很重要,要烧钱,你得让用户明白来我这买东西到底是送得快,还是质量好,还是价格白菜。网易骨子里没有烧钱的DNA,从社交到直播,每当大战陷入烧钱杀红眼时,丁老板就会翩然抽身离去。当时把网易考拉卖了,就是丁老板觉得“阿里已经做得不错了”,即便当时跨境电商第一是网易考拉。
  其实不是所有的公司都要伟大,网易不是一家伟大的公司,但一定是家好公司。互联网红利见顶,盲目烧钱并不可取。与其瞎造概念,倒不如耕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中国应该多一些不讲故事的网易,少一些爱讲故事的瑞幸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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