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多慈:奈何不能享受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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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萍,70年代生人,安徽省作协会员,著有长篇小说《二水中学纪事》,中短篇小说《红灯·绿灯·黄灯》等,发表散文作品百万余字,在《华商报》等多家报刊开有专栏。
  
  18岁少女孙多慈误闯徐悲鸿和蒋碧微的N年之痒迷宫,就像一只驯鹿无意撞到了睽违已久的猎人的枪口——徐潜意识里视她为感情的出口,婚姻的负氧离子。面对强势的蒋碧微,孙胜算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孙徐恋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孙至死不能忘情于徐,悲情之美令人动容。爱情,总是因为自己拥趸而重若泰山的——爱情是自我成全的事业,自己放弃,世人便唾弃;自己宝贝,世人自高看一等。
  1931年,一段生死恋拉开了序幕——17岁的孙多慈如纯白的飞鸟投入徐悲鸿的视网膜。命运还容他细细雕琢吗?就像当初,没有经纪人,他成功策划了和宜兴城蒋大小姐的私奔事件。但是现在,他有了审美疲劳,婚姻疲软,虽则一双儿女都有了,当初的蒋小姐如今的徐太太还是美丽的,尤其是张道藩心中的狐仙——课堂上的手把手,课外的“开小灶”,写生……情网恢恢,向孙多慈兜头罩来。徐孙恋,简直就是命定的。用张爱玲的话说,孙和徐是猎与狩的关系,是原始的虎与伥的关系。
  1934年的《孙多慈油绘自写像》真美。那眼睛,少见的大,美,尤其是那唇,分明还是婴儿肥,或颦或嗔皆俏皮——高空中分明蓄着爱情风雷。怯怯的安庆少女孙多慈是将徐大师视作艺术本身来朝拜的,她需要他的提携。在徐看来,孙不坚拒,便是怂恿,是默认。他决意再次为情感开荒。
  这以后,徐逢晚筵,趁人不备速塞苹果入袋,宣告上夜课,扬长而去,这些东西是带到画室里向孙示好的。可以想象,徐洋洋跨进画室,出其不意地向孙手里塞果品时,两人相视一笑的惬意与心跳!可是如若孙得知,果品打上了蒋凉薄目光的印签,她还能品咂出个中甜味么……
  男人一天真,女人便受伤。
  有位资深爱情猎手曾告诉我:爱而不得,不妨抽身,距离是最好的爱情酵母菌,爱情会在骤然别离的时空里会迅速发酵,任你揉搓。1933年1月徐赴欧洲举办巡回展。孙得以检阅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其实做不到忽略不计徐的真情付出。她已由惶惑、抗拒到端然接受且乐意享受!两地书密,相思日深。
  孙徐恋明朗化应是1934年。金秋十月,归国的徐悲鸿,亲率十余名学生至天目山写生。徐知道,画室虽是培养爱情的温床,但惟有大自然方能释放激情。山石后面,他吻了她,以艺术和爱情的双重名义。
  徐悲鸿刻“大慈大悲”印章,但婚姻围城狼烟四起。徐公馆建成,孙送百株枫树作贺礼,倒也送得雅。但蒋砍枫作薪,大煞风景。徐便钤“无枫堂”印章,看似微弱的抗议,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孙父作客徐公馆,蒋展演了全职太太的德能勤绩。孙父初见印象那么鲜明:蒋既是合格主妇,孙徐恋便是不道德行为。他没有好脸给徐。徐形容“面貌似为吾前生身之冤仇”。
  1935年,孙多慈大学毕业,徐悲鸿画《睡猫图》,题款“寂寞谁与语,昏昏又一年。慧弟存玩。”可谓语短情长。品咂这样的诗画,相思会卷起千堆雪。这年暑假,徐悲鸿来安庆,赠《燕燕于飞图》:一愁云深锁眉宇的古装仕女。款识题曰:“乙亥秋,写燕燕于飞,以遣悲怀。”“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眼睁睁瞅着心上人单飞,只恨自己翅短力微,不能与其比翼高飞。借诗经以抒别意,选材典而雅,感情更见深沉——不愧是大师。
  1938年4月,徐悲鸿充当了护花使者的角色,助孙家人到桂林,又帮她在广西政府谋得一职,徐在广西报纸刊登与蒋的分居申明,以示殷勤,然孙父依然顽固。孙多慈后嫁许绍棣,致信徐悲鸿,满纸辛酸:“我后悔当日因为父母的反对,没有勇气和你结婚”,捧读这样的信,徐只会苦笑吧。
  徐诗赠友人王少陵:“急雨狂风势不禁,放舟弃棹迁亭阴。剥莲认识中心苦,独自沉沉味苦心。”这公认是给孙的情语。徐赠孙的诗画皆蕴藉,极赋深情。从这个角度来说,孙徐恋具备艺术的审美。孙相和:“风励防侵体,云峰尽入眸。不知天地外,更有几人愁?”
  论才艺,孙徐绝配!后孙坚持为导师守孝3年。1975年2月在物理学家吴健雄美国的家里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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