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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航看着电脑屏幕，两道浓眉紧锁在一起，把眉心的皱纹挤成一个深深的问号。
莫玉琥那小兔崽子，真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电脑屏幕上那篇“请愿书”，他已经看了不下十遍，也跟儿子争论过很多次，而每多看一遍，都会让他跳狂了近60年的心脏再次提速。
莫北航是个狂人，否则也没那个魄力在当年白手起家，把给人缝补衣服的小作坊，做成全省最大的玩偶公司。
但长江后浪推前浪，儿子莫玉琥回国不到半年，就几乎把老爸那一套从商理论推了个底朝天，莫北航真不知道当年把儿子送出国去是培养了个接班人，还是培养了个敌人。
更痛苦的是，莫玉琥的有些理论，他明明觉得是过于理想化的，却无法说服他。比如面前的这份“卧底”计划。
“把玉琥和玉珑都给我叫来。”莫北航下定决心，拨通了秘书的电话。输给儿子，他固然不甘心，然而有些东西，毕竟比父子间的输赢更重要。合上笔记本电脑，黑色的漆面外壳映出他灰白的头发。
穿一双鞋的兄弟
刘宇看着身边李晓斌笨手笨脚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的工作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这种自动化比较高的流水线式操作，只需要动作够快，保证机器每一下都不轧空。但李晓斌来了也好几天了，还是不对路。经常脸憋得通红，却始终没法做好。
“去厕所放个水吧。”刘宇把李晓斌从机器边支开。虽然是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但有时比两个人一起做效率更高。
刘宇回想起李晓斌来工厂的第一天，穿着一双旧皮鞋，前面已经裂开了一条大口子。中午吃饭时，裂开的口子踢在台阶上，李晓斌不但摔了个狗吃屎，手上的饭菜也一点没剩全洒在地上。周围一片哄笑，李晓斌红着脸爬起来，却没有再去打一份饭菜。
“每天就那么点生活费，不能多花。”下午做工时，李晓斌苦笑着对站在身边的刘宇说。
“没事，待会儿有下午餐。”刘宇拍了拍李晓斌的肩膀。
然而到了下午餐的时间，刘宇带着李晓斌一起去休息室，却被告知，下午餐取消了。
“取消了？为什么？”工友里炸开了锅。
组长赵大海跷着腿坐在休息室里，不耐烦地挥挥手：“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你们看看别的厂，哪有吃下午餐的？”
下班后，刘宇把李晓斌带回了他的廉租房。两人一起剥着花生，聊着姑娘。
“我觉得你这些点子写得太好了，要是给上面的人看看，肯定会采纳的！”李晓斌翻看着刘宇的“备忘本”上那些他平时琢磨出来的销售思路，一脸的兴奋。“宇哥，你那时怎么就进车间了？你的强项在销售上啊！”
刘宇没说话，继续埋头剥着花生米。销售部门那种肥缺，对他这样满手是茧的小打工仔来说，太遥远。
“少做梦，多干活。”组长赵大海当初眯着眼睛，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后来刘宇才知道，赵大海当年也是刺儿头一个，经常帮工友出头。车间里的意见簿，大到提出改造机器的建议，小到食堂的菜汤老是做得很咸，几乎全是赵大海的笔迹。结果是，老婆生小孩时，如果不是他一铁骨铮铮的汉子跪在了生产经理跟前，恐怕就得卷铺盖走人，连奶粉钱都没着落。再后来，赵大海就学乖了。
给李晓斌讲着那些往事，刘宇感叹：“在这儿能有什么出息？永远只是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车间工人而已。”
李晓斌没说话，心里一半是兴奋，另一半却也涌起莫名的苦涩。
“我的鞋，你随便穿吧。”关灯前，刘宇指了指床底。
晚上睡在地铺上，李晓斌借着满地苍白的月光，侧身看着床底摆着的几双虽然破旧却很干净的鞋，久久不能合眼。
谁代表真相？
莫北航的桌子上，摆着三份莫玉琥交来的文件。
第一份是一封意见信，信里面很直白地质疑了公司取消员工下午餐的举动，以及其他一些规章制度。莫北航大为恼火，下午餐一直是他很得意的一项亲民措施，最近为了照顾经常加班的员工，他特意交代下午餐可以挪到晚饭之后，谁知道，竟却被取消了！
第二份文件，是裁员建议。莫玉琥说，车间有一些岗位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与其把钱分散投入到10个人头上，不如把削减几人出不了活的人，把钱全部集中投在能干活的人头上，这样一举三得，不但降低了成本，增加了在岗员工的福利，还能增加员工凝聚力。
第三份文件，则是一封推荐信。信里详细介绍了一个叫刘宇的技术工的销售理念，看得莫北航连连点头。
这小兔崽子，这次难道做老子的还真要输给你了？莫北航又锁起了眉头。
“你通过什么方法了解基层？包括基层员工的想法，公司管理条例的执行情况？”莫玉琥问。
莫北航回答说：“一是看各级报表，二是非正面调查曲线分析，三是取得部分员工信任后进行直接对话……”
“就是让人打小报告是吧！”莫玉琥打断他爸的话，笑嘻嘻地说。
莫北航有点恼怒：“你怎么可以这样和你父亲说话，我认为我是很了解我的员工的！”
“那我问你，那些天天帮你挣钱的员工，你知道你用的真的是他们最擅长的技能吗？你知道他们领工资的时候是在夸你还是在骂你？你都不知道！”莫玉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莫北航一身冷汗……
窗帘的一角被风掀起，露出莫玉琥那双带着傲气的似笑非笑的眼睛。父亲的那一套理论固然成功过，但已经属于过去，而未来，是属于他的。莫玉琥坚信。
被惊喜打败
刘宇要走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等来的不是解聘书，而是一份新合同，等待他的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销售部门。
和刘宇一起走的还有几十个员工，包括李晓斌。但他们，却是真的走了。
“呸！我早就说了，这公司不需要那么多领闲钱的人！”赵大海不再是组长，又恢复成了普通员工，但他似乎没什么怨言，那些年的锐气，早就堆在发霉的生活里，成了一件皱巴巴的劣质西服。
那天晚上刘宇喝了很多，他搂着李晓斌的肩膀，双眼通红：“兄弟，有哥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哥还跟你睡同一间屋，穿同一双鞋！”
李晓斌却出奇地镇定，他歪着头，笑着看向刘宇：“宇哥，车间只是我的第一步。现在我出来了，只是为了去更用得着我的地方。” 刘宇拍了拍这个傻兄弟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后来索性吐在李晓斌的腿上，然后沉沉睡去……
来到销售部门后没多久，刘宇觉得自己恋爱了。
那是个叫做莹莹的秀丽姑娘，是公司的一名普通业务员。他和莹莹认识没多久，就互相觉察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好感。只是每每他想伸出手的时候，莹莹却总是向后躲避着。直到有一天。
那天请客户吃饭，刘宇来到酒店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公司的市场经理身旁，一个新来的女业务员穿着暴露的衣服，畏手畏脚地站在一旁，莹莹则拿着那些衣服说什么都不穿，眼泪在发红的眼圈中打转。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让她们去卖玩具还是卖自己？”刘宇瞪大眼睛看着市场经理。
市场经理哼了一声：“你懂个屁，眼球经济你知道不？你们几个装什么装，我又不是没看过你们……”
没等市场经理说完，刘宇冲上前去一拳打歪了他的鼻梁。
第二天，刘宇没有去上班，他知道自己得罪了市场经理，让公司损失了一笔大单。他向上面递交了辞呈。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公司不但没有批准他的辞呈，还更换了市场经理。而比这个更大的惊喜是，莹莹终于牵起了他的手！
一个英雄救美的好梦就这样开始了。
梦醒了
然而梦总会有醒的那一天。
公司年会上，刘宇再一次见到李晓斌，他只觉得气血上涌，全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高高在上的舞台上，聚光灯中央的那个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哪有以前那个穿着裂了口的皮鞋，在台阶上摔个狗吃屎的穷小子的半点影子？
李晓斌——不，现在应该叫他莫玉琥，公司的少东家，端着两杯酒，走到了刘宇面前。
“宇哥，我说过，车间只是我的第一步。”莫玉琥将一杯酒递给刘宇。
刘宇没有接，他只是呆呆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涨红的脸褪色，渐渐变得苍白。他看到莫玉琥的身后，莹莹——不，现在应该叫她莫玉珑，莫玉琥的姐姐，穿着晚礼服，也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一切，非得这样戏剧么？
“宇哥，那天要不是你揍了那孙子，我姐的真实身份可就得暴露了。”
刘宇不知道说什么，呆在哪儿。“我姐可不得了，这次任务完成得超出乎我想象啊！你知道吗，我姐刚去的时候，市场经理要求女业务员要穿低胸装、超短裙，与客户会面时，要主动上前勾肩搭背，甚至应酬场合，要主动坐上客户的大腿，并尽可能地拍照‘留念’……”
良久，刘宇才开了口，却低下头，没有看莫玉琥的眼睛：“当初你的笨手笨脚，是故意的吧？裁员的主意，也是你出的吧？”
莫玉琥停住了滔滔不绝的说话，“嗯”了一声。
“我调岗的事，也是你的主意吧？还有我那时要辞职，也是你给拦下来的吧？”刘宇还是没有抬头。
“哦，是我姐告了那个家伙的状，敢得罪莫家大小姐，那不是明摆着不想混了吗？再说了，我姐怎么舍得你辞职呀……”
没等莫玉琥说完，刘宇转身跑了。莫玉珑惊慌失措地追着刘宇出了门，只剩下莫玉琥呆呆地端着酒杯……
有关输赢
莫北航的办公桌上，又摆上了刘宇的辞职信。这一次，刘宇头也不回地走了。不是走了，而是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爸，我真错了么？”莫玉琥把自己埋进沙发里，原本精干的少东家像斗败的公鸡，低下了头。
他精心策划了这场“卧底”剧，这是他在美国时，从一个名叫“卧底老板”的电视节目中学来。他相信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了解基层的真实情况，才能足够有力地证明自己比父亲高明。
“你没错，”莫北航终于开口了，“但是有些问题，不是你知道了、了解了就能解决的。”
“那为什么，刘宇要离开呢？”
莫北航抬头，当初眼里那些骄傲地闪烁着的亮光，已经被一片黯淡的褐色代替，“当你突然变成莫玉琥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唯一的感受是被戏弄、被欺骗，那种被高高在上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自己却一度毫无知觉的羞耻感，以你现在的历练，是无法体会到的。”
“那姐姐呢？他连姐姐也不肯原谅吗？”莫玉琥追问。
莫北航深叹了口气，眉头又渐渐锁在了一起。“比起企业管理来，爱情可能更为复杂，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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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玉琥那小兔崽子，真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电脑屏幕上那篇“请愿书”，他已经看了不下十遍，也跟儿子争论过很多次，而每多看一遍，都会让他跳狂了近60年的心脏再次提速。
莫北航是个狂人，否则也没那个魄力在当年白手起家，把给人缝补衣服的小作坊，做成全省最大的玩偶公司。
但长江后浪推前浪，儿子莫玉琥回国不到半年，就几乎把老爸那一套从商理论推了个底朝天，莫北航真不知道当年把儿子送出国去是培养了个接班人，还是培养了个敌人。
更痛苦的是，莫玉琥的有些理论，他明明觉得是过于理想化的，却无法说服他。比如面前的这份“卧底”计划。
“把玉琥和玉珑都给我叫来。”莫北航下定决心，拨通了秘书的电话。输给儿子，他固然不甘心，然而有些东西，毕竟比父子间的输赢更重要。合上笔记本电脑，黑色的漆面外壳映出他灰白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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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宇看着身边李晓斌笨手笨脚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的工作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这种自动化比较高的流水线式操作，只需要动作够快，保证机器每一下都不轧空。但李晓斌来了也好几天了，还是不对路。经常脸憋得通红，却始终没法做好。
“去厕所放个水吧。”刘宇把李晓斌从机器边支开。虽然是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但有时比两个人一起做效率更高。
刘宇回想起李晓斌来工厂的第一天，穿着一双旧皮鞋，前面已经裂开了一条大口子。中午吃饭时，裂开的口子踢在台阶上，李晓斌不但摔了个狗吃屎，手上的饭菜也一点没剩全洒在地上。周围一片哄笑，李晓斌红着脸爬起来，却没有再去打一份饭菜。
“每天就那么点生活费，不能多花。”下午做工时，李晓斌苦笑着对站在身边的刘宇说。
“没事，待会儿有下午餐。”刘宇拍了拍李晓斌的肩膀。
然而到了下午餐的时间，刘宇带着李晓斌一起去休息室，却被告知，下午餐取消了。
“取消了？为什么？”工友里炸开了锅。
组长赵大海跷着腿坐在休息室里，不耐烦地挥挥手：“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你们看看别的厂，哪有吃下午餐的？”
下班后，刘宇把李晓斌带回了他的廉租房。两人一起剥着花生，聊着姑娘。
“我觉得你这些点子写得太好了，要是给上面的人看看，肯定会采纳的！”李晓斌翻看着刘宇的“备忘本”上那些他平时琢磨出来的销售思路，一脸的兴奋。“宇哥，你那时怎么就进车间了？你的强项在销售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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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斌没说话，心里一半是兴奋，另一半却也涌起莫名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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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在地铺上，李晓斌借着满地苍白的月光，侧身看着床底摆着的几双虽然破旧却很干净的鞋，久久不能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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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航的桌子上，摆着三份莫玉琥交来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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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份文件，则是一封推荐信。信里详细介绍了一个叫刘宇的技术工的销售理念，看得莫北航连连点头。
这小兔崽子，这次难道做老子的还真要输给你了？莫北航又锁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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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航有点恼怒：“你怎么可以这样和你父亲说话，我认为我是很了解我的员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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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刘宇一起走的还有几十个员工，包括李晓斌。但他们，却是真的走了。
“呸！我早就说了，这公司不需要那么多领闲钱的人！”赵大海不再是组长，又恢复成了普通员工，但他似乎没什么怨言，那些年的锐气，早就堆在发霉的生活里，成了一件皱巴巴的劣质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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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斌却出奇地镇定，他歪着头，笑着看向刘宇：“宇哥，车间只是我的第一步。现在我出来了，只是为了去更用得着我的地方。” 刘宇拍了拍这个傻兄弟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后来索性吐在李晓斌的腿上，然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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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请客户吃饭，刘宇来到酒店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公司的市场经理身旁，一个新来的女业务员穿着暴露的衣服，畏手畏脚地站在一旁，莹莹则拿着那些衣服说什么都不穿，眼泪在发红的眼圈中打转。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让她们去卖玩具还是卖自己？”刘宇瞪大眼睛看着市场经理。
市场经理哼了一声：“你懂个屁，眼球经济你知道不？你们几个装什么装，我又不是没看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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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刘宇没有去上班，他知道自己得罪了市场经理，让公司损失了一笔大单。他向上面递交了辞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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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年会上，刘宇再一次见到李晓斌，他只觉得气血上涌，全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高高在上的舞台上，聚光灯中央的那个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哪有以前那个穿着裂了口的皮鞋，在台阶上摔个狗吃屎的穷小子的半点影子？
李晓斌——不，现在应该叫他莫玉琥，公司的少东家，端着两杯酒，走到了刘宇面前。
“宇哥，我说过，车间只是我的第一步。”莫玉琥将一杯酒递给刘宇。
刘宇没有接，他只是呆呆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涨红的脸褪色，渐渐变得苍白。他看到莫玉琥的身后，莹莹——不，现在应该叫她莫玉珑，莫玉琥的姐姐，穿着晚礼服，也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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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宇不知道说什么，呆在哪儿。“我姐可不得了，这次任务完成得超出乎我想象啊！你知道吗，我姐刚去的时候，市场经理要求女业务员要穿低胸装、超短裙，与客户会面时，要主动上前勾肩搭背，甚至应酬场合，要主动坐上客户的大腿，并尽可能地拍照‘留念’……”
良久，刘宇才开了口，却低下头，没有看莫玉琥的眼睛：“当初你的笨手笨脚，是故意的吧？裁员的主意，也是你出的吧？”
莫玉琥停住了滔滔不绝的说话，“嗯”了一声。
“我调岗的事，也是你的主意吧？还有我那时要辞职，也是你给拦下来的吧？”刘宇还是没有抬头。
“哦，是我姐告了那个家伙的状，敢得罪莫家大小姐，那不是明摆着不想混了吗？再说了，我姐怎么舍得你辞职呀……”
没等莫玉琥说完，刘宇转身跑了。莫玉珑惊慌失措地追着刘宇出了门，只剩下莫玉琥呆呆地端着酒杯……
有关输赢
莫北航的办公桌上，又摆上了刘宇的辞职信。这一次，刘宇头也不回地走了。不是走了，而是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爸，我真错了么？”莫玉琥把自己埋进沙发里，原本精干的少东家像斗败的公鸡，低下了头。
他精心策划了这场“卧底”剧，这是他在美国时，从一个名叫“卧底老板”的电视节目中学来。他相信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了解基层的真实情况，才能足够有力地证明自己比父亲高明。
“你没错，”莫北航终于开口了，“但是有些问题，不是你知道了、了解了就能解决的。”
“那为什么，刘宇要离开呢？”
莫北航抬头，当初眼里那些骄傲地闪烁着的亮光，已经被一片黯淡的褐色代替，“当你突然变成莫玉琥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唯一的感受是被戏弄、被欺骗，那种被高高在上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自己却一度毫无知觉的羞耻感，以你现在的历练，是无法体会到的。”
“那姐姐呢？他连姐姐也不肯原谅吗？”莫玉琥追问。
莫北航深叹了口气，眉头又渐渐锁在了一起。“比起企业管理来，爱情可能更为复杂，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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