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
一枚山竹 房间的墙壁有些泛黄 我要说的话它好像都知道 所以它很安静 蒙田和陶渊明都比我略老一些 我再一次读到:论哲学即是学死 四十多年了,我还没学会 一个人的孤独像一个白枕头 房间里的每一件事物 我不知道它们内在的哲学 像蒙田和陶渊明 并不教给我们什么 和这个世界擦肩而过 我们越来越不需要夜晚了 桌子上这枚寂静的山竹 把我当成了它不规则的坟墓 呼吸和水,作为它的殉葬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一枚山竹
房间的墙壁有些泛黄
我要说的话它好像都知道
所以它很安静
蒙田和陶渊明都比我略老一些
我再一次读到:论哲学即是学死
四十多年了,我还没学会
一个人的孤独像一个白枕头
房间里的每一件事物
我不知道它们内在的哲学
像蒙田和陶渊明
并不教给我们什么
和这个世界擦肩而过
我们越来越不需要夜晚了
桌子上这枚寂静的山竹
把我当成了它不规则的坟墓
呼吸和水,作为它的殉葬品
阅读蒙田来为它超度
无论大小,每一个所在都恰到好处
容纳我的身体和灵魂
悲欣都是在一起的
他不活了,他活过了
乐器在墙上,我在人间
它们的沉默,像被展览的尸骸
暴风雨停在过去
好像没有来过
它们安静着,缩在自己的躯体里
音乐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存在
這些木质的器物,是音乐的海港
这多么像我们这一群人
谁都不说话
只是一个个仅供展览的肉身
我看见风暴
看见白色的蝴蝶群
看见说话的石像
我看见我自己
有一段日子没有写点什么
我像一条河干涸着
葫芦和丝瓜在繁闹的都市里
也纪律严明,按部就班结它的果子
北京留我待一个晚上
让我从石安门桥,穿越永定门公园
孤独像颗子弹
一直在试图枪决我
原来的城墙上总会悬挂一些尸骸
就像这些木质的钢制的乐器
他们都发出过声音
又把声音埋葬
这些奔跑者、静默者
都潜藏着一个风暴
就等那只白色的蝴蝶,扇一下翅膀
我用活着祭奠爱情
用死亡来让诗人不朽
台风利奇马
有个台风,据说从这里路过
他们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利奇马
也许它是骑马过来的
天空酝酿着危险
它有别的名字,我决定忽略
也决定趁着夜晚和衣而卧
没有人收取它的过路费
它只是一个浪迹天涯的鼓手
我并不想在今夜和它应和
靠着窗子,我读汪曾祺的《受戒》
今晚我接受夜空的戒律
戒读书戒喝酒戒骑行戒奔跑
还要戒爱上诗经里那个美人
腹中的黑暗是我唯一的道场
委派一个小和尚诵经
读易,以便让自己坐一个好的方位
读诗,以便让自己安身
每一颗雨滴,都有它固定的命运
和你身体的某个部分相对应
喝一杯红酒,你就可以在内心
制造一个风暴
你是风暴的中心
像一个土著想要握住那个闪电
这人皮的奔跑着的大鼓
在履行少年时庄严的契约
台风就要来了
它开始给这个世界剃度
我在内心也做了自己的方丈
低下自己的头颅
爬山遇见自己的影子
天空有大块的白
山上有那么多茂盛的野草和灌木
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饿了十八天的山羊
山洪过后,石头们集体出来透气
像大山裸露出牙齿
河水把影子弄褶皱了
它一直想要逃离你
如同你想要逃离这个尘世
这些野杏,如果不摘下来
它会自己慢慢享受腐烂
我想在大山里有个小木屋
和鸟兽为邻,不觉老之将至
此刻的世界杯,法国和阿根廷
好像在一枚桃核里面比赛
那座上午经过的大山
它吞噬我又把我吐了出来
低下头看自己的影子,这
我唯一带出来的一小块黑暗
(选自《延河》2020 年1 期下半月刊)
其他文献
喂母亲一口饭 我的嘴,下意识地张一下 患老年抑郁症的母亲 每一根八十岁的白发,都颤抖着 与一日三餐为敌 所有的食物,只能打成流食 一口一口,喂下去 母亲又喝了一口 我的嘴又张了一下 母亲突然笑了笑,说 你小时候,就是这样我 的 心 午休醒来,听见母亲 正挪动着脚步 马桶盖掀起的声音,响了一下 我的心,放松了下一下 母亲大口吐痰的声音传出来 我的心,又放松了一下 沖
1 记忆里盘踞着一条弯曲的麻绳, 把历史缠绕得不能舒展。 阳坡的古松阴坡的藤, 缠绕着仰面不见青天! 那时不知道什么叫做“走”, 山民出门都说“钻”。 钻掉了一道道脸上的肉, 钻烂了一件一件破衣衫。 岁月从春挪到秋, 枫叶年年血泪染。 饿瘦了反而更加适应, 吃胖了也得被石砬子夹扁! 那年头长腿有啥用? 多一层愁苦“走—— 路—— 难”。2 当惊雷追赶着闪电, “解放
母亲的房子 这是我母亲生前住过的房子 我仍然每天待在那里 一切都没有改变。 空调坏了我没修 热水器坏了也有两年。 衣橱里挂着母亲的衣服 她睡午觉的床上已没有被子了。 母亲囤积的肥皂已经皱缩 收集的塑料袋也已经老化 不能再用了。 镜子里再也照不见她亲切的脸 但母亲的照片仍然在,并且 不是加黑框的那种。 母亲喂养的狗还活着 照顾母亲的小王每天都来 也没有多少活儿可干,只
忆父亲放羊 患偏瘫的父亲 依然舍不得卖掉那几只山羊 似乎就是那犄角支撐他 才不倒下 下肢动脉硬化 使他无法抬起沉重的右脚 每天拖地而行 犹如一只虫子 在爬过的土地上 留下渐行渐远的痕迹 一条绳子 系在老山羊的脖子上 他跟着羊 羊牵着他 他牵动全家 寻找青草去 麦 田 好多年不种地了 但是娘整天唠叨着 想去地里看看 听邻居说小麦生了蚜虫 娘真的坐不住了 不顾
潮白河上的塔 昨天我又意外地过潮白河 弟弟搬走了,最后一次看他 也是春节前的午后,时间总有惊人的相似 车又缓缓地路过潮白河大桥 昔日沿岸的绿色植物 被风雕成满地细碎的骨头 河道里的水鸟野鸭 你们飞走的时候,是否知道 春天还会回来? 午后的通州塔 冷风里气宇轩昂,像个戍边的战士 朋友从购房处出来了 小城已是灯火通明,街道上新繁华 替代了旧街景。河岸上吹来的风 让我感到在
母亲节有感(外一首) 郭羊成 黄河九曲润黎民,泰岭巍巍五岳尊。 此日应怜慈母泪,芸芸寸草报三春。 白 洋 淀 小舸轻摇芦苇丛,野鸭叶底两三声。 荡中飞絮如春雪,不见当年飞雁翎。观冷水江市小学生书写春联(外一首) 梁剑章 红纸狼毫别样新,宽厅伏案细凝神。 圆滑小手轻拈笔,先试资江第一春。 题光禄山桃花 不甘沟底隐身藏,得遇春风沸沸扬。 自古多闻红杏闹,偏偏粉客也争墙。鹿泉食草
祝融峰的访客 挺拔在这里。 我童年的芙蓉、少年的紫盖 青年的祥光、中年的烟霞 晚年的轸宿。我一厢情愿的排列 我的豪情还在,高耸云霄 我的理想还在,雄峙南天 像眼前的祝融峰,青烟里的往事 比对虚无。 没有谁在光荣中幸运吗? 也许我是。作为访客 还在途中钻木取火的我 用光明照耀光明。 曾经和正在经历的 像方广寺的香火始终在缭绕着我 我生命的花岗岩总有黑石嶙峋 峰背巨崖。
散 步 就是因为散步 便轻易喜欢上了沿途的一切 鸟鸣,瓢虫。 青松自不必多说 它的美 和无用 早已被我视如珍宝。 让我惊讶的是那些碎裂的花岗岩的断面 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枯萎的 挂在铁栅栏上的毛茸茸的藤叶 在风中飘荡 它们无人问津的样子 让我驻足 良久世界上最小的司机 你画的房子 窗户是火车的 你画的旅客 都是小朋友 我们的房子 原來是一节火车厢 我们
这块泥土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那些阔论或邀舞之人 经历过什么 无名的果子又如何击中 树下发呆的人 只有风知道 能听懂风在林中讲述的人 静坐在泥土里,他拥有着 凡人不能比拟的厚度 也许只有那棵古木 是这里的主人。也许谁都不是 远足的星星走来走去 难以找到靠得住的落脚点 如同从北到南 从西到东的人 毕生都在寻求属于自己的苍穹与坐标 唯一丢不掉的行李 是那歲月盘踞着的 日
张百万村扶贫笔记 这一剪子下去,是河流 这一剪子下去,是太阳 在丰宁非遗扶贫就业工坊 老师正手把手教着剪纸 一张张的纸,在手上 有了表情和呼吸 剪刀,含着光 请来花朵临摹春天 请来大树送给飞鸟 请来孩子拍起小手 掌声在纸上响起来 新时代的农民,握在手里的 不应该只是锄头和镰刀 还有远方和梦想 脱贫不再是口号 你看,无数双手翻新日子 站立起来的村庄 正在阳光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