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师傅在复核药单的时候,发现徒弟总是把药单上的药名弄错。师傅问徒弟:“你最近为什么总是出错?”徒弟向玻璃窗外看了一眼,说:“我心烦!你听,外面的笛声多让人心烦。”师傅恍然大悟。
　　徒弟又说:“他天天坐在我们药店外吹笛子,我起初觉得边工作边听曲儿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可是,他从春天到冬天,从早晨到下午,就吹那一个曲儿,而且声音尖得刺耳,真让人心烦。”
　　这天,徒弟在抓药时又把药弄错了,顾客把他骂得狗血喷头。顾客走后,徒弟大怒,想出去把店外吹笛子的老人撵走。师傅拦住了他,说:“你不能这样。人家六十多岁的人,又没有左手,在这儿卖艺,够难的。”
　　“他一天到晚就吹一个曲儿,我好烦。”徒弟说。
　　师傅说:“你出去好好看看,看看他是怎么吹笛子的。”
　　一会儿,徒弟做着怪脸回来了。
　　师傅问:“你看见什么了?你听见什么了?”
　　徒弟说:“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个没有左手的老头在吹一支我听了一年,现在一听就想吐的曲子吗?”
　　师傅又问:“你还看到什么了?”
　　徒弟说:“还有就是他面前的碗里有许多硬币。”
　　“他是怎么吹笛子的?”师傅问。
　　“当然是用嘴吹的。”徒弟回答。
　　“你再去看看!”师傅说。
　　这次徒弟在外看了很久才回来。师傅又问:“这回看见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看见。”徒弟摇摇头说。
　　师傅叹了一口气,说:“他在这儿吹了一年笛子,一直吹着一个曲子。你听了一年,只听了一个曲子,可你却不知道他是怎么吹笛子的。你每天扭脖子透过玻璃就能看见他,你对他还不了解,这说明你没有用心,就像你每天称药出错一样,也是因为没有用心。凡事要用心去做,心无旁骛,才能做好。吹笛子的大爷六十多岁的人,还少一只手。你看他,是用右手拿着笛子,再用没了左手的臂压着笛子上的小孔,才吹出了曲子。你想,老人要下多大的工夫才能吹好这支曲子啊。你五指健全,工作还做不好,还要怨老人家,你不觉得羞愧吗?”
　　徒弟无语。从此,徒弟工作时会偶尔抬头看看药店外吹笛子的老人,然后低头专心地为顾客抓药。
　　药店外,不管寒暑,老人依然从早上到黄昏都在吹笛子。不过,现在老人已经换了一首曲儿,他也会偶尔地再吹以前的那首。
　　(一泓秋水摘自《大河报》2009年6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