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飞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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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公子,其实……我是一只纯情的鸡。
  月黑风高无人夜,恰是采花好时节。
  我摇身化作一位美艳妖娆的女子,凑在水井边将碎发顺了顺,又把衣领拉低了几分,这才满意地推了茅屋的门走进屋里。
  屋里光线微弱,书生手执一卷书在仔细读。
  我反复提醒自己:走路要扭,声音要酥,腰肢要柔。
  “公子……”
  话一出口,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书生转头看我,我立马含情脉脉地迎上去……
  啊?如狼似虎的目光在哪里?
  我一狠心,又将裙子提高了三分,露出光洁细嫩的大腿,搔首弄姿:“啊……公子……”
  终于,他的目光黯了几分,我睿智地将它理解为情欲。我心头一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势倒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装娇羞:“公子,如此良辰美景,不如……”
  我照着话本上所说,在他的大胸肌上画圈圈。
  嗯……怎么画来着?算了,正一圈反一圈。啊,力度应该怎么把握?哎哟,这种事情自然是简单粗暴!
  果然他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嘿嘿嘿,我暗自窃喜,书生啊书生,你是不是快要把持不住了?
  那就不要把持了嘛!
  “不如……”
  他的声音温柔魅惑。
  “烧烤鸡肉可好?”
  啊?!
  我吓得猛地睁开眼,见他冷冷地瞧着我,眸子里一片清明,哪里有一星半点的情欲!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六姐分明跟我说,书生嘛,你把裙子撩一撩,媚眼抛一抛就解决了。
  难道我遇上的这个书生不喜欢这种热情奔放的类型?
  早说嘛!
  我赶紧谄媚道:“公子,此乃天大的误会……”
  “哦?”他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视线停留在我微微露出的“大胸肌”上。
  我赶忙伸手盖住,决定如实相告:“实不相瞒,公子,其实我是一只……纯情的鸡。”
  “是吗?”他嗤笑一声。
  “鸡怎么就……”我白眼翻了一半,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竟然看破了我的鸡身!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决定三十六计,跑为上计!完全忘了我其实有五百年道行来着……
  说到底,我还是输在没有经验,真的不是因为我胆小……
  我在他怀里挣扎起来,难以想象他那么清瘦的身体,却有那么大的力气。
  “你对我这般拉拉扯扯,实在……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推他。
  “有道理。”他突然笑着放了手,我一个不稳,撞到了墙上,撞得眼冒金星。
  我晕过去以前,听见他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咦?世上竟有这么蠢的妖?”
  唉,真是虐身又虐心。
  <二>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牛逼牛逼,无力的法术天下无敌,开……开,你开呀!”
  面前的笼子依旧纹丝不动,自从我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变回了那只通体乌黑的鸡,还被关进了这个笼子里,我就念了四十四次咒语,但毫无作用。这破笼子究竟有什么古怪?
  就在我迈着小短腿,苦苦思索怎样才能出去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我脑袋里突然灵光乍现,两腿一蹬,舌头一伸,装死。
  他走过来,蹲下身子:“别装了。”
  我就不动!
  他把手伸进笼子里了,啊?他把手伸进来做什么?
  我感觉到他将我腹面的毛往两边拨了拨,笑着说:“的确是只母的。’
  我的心和肝都颤了一颤,这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对准他那修长的手指,咬了一口!
  结局是,我捂着脸在笼子里上蹿下跳,龇牙咧嘴,我没舍得咬上他,倒咯疼了腮帮子。
  他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哈哈!还是只爱咬人的蠢母鸡。”
  装死是装不成了,我瞪着他恶狠狠道:“放我出去!”
  “好啊!”他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咦?我狐疑地盯着他,这么好说话?
  他那一双好看的眼睛眨啊眨:“不过我一个人住在这荒山野岭的,差一个伴读童子。你虽然有点儿蠢,但也能凑合着使唤!”
  哼,我就知道!
  我想了想,觉得大可以假装答应他:“好吧,我同意,你可以放我出来了吧。”
  “你先发誓。”
  “好,我发誓。”我将爪子拍在脑门上,十分真诚地看着他。
  他十分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小母鸡,跟我念。”
  跟就跟,一诺千金什么的……别开玩笑了,我就是只鸡。
  “我甘愿做叶斐的奴仆,为期一年,他若要我往东,我定不会往西……”
  我念了好久,终于等到他将笼子打开。
  “嗷!”自由啊自由!我终于恢复自由了!
  我撒着脚丫子就开始狂奔,飞到墙头,还不忘嘚瑟一番,将屁股对准他扭了扭。
  啦啦啦,我就是要气死他!
  结果我发现他笑着看着我,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晃了晃:“你瞧瞧。”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翅膀上的一滴血。
  天哪!
  “你做了什么?”我颤巍巍地问他。
  他笑得高深莫测,吐出两个字:“血誓。”
  我双爪一软,从墙上掉了下来。
  书生……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做一个书生?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用两个指头将瘫成一团的我拎起来。
  我耷拉着脑袋:“兄弟,你究竟是哪条道上的?”   血誓即是在精怪发誓时,取其一滴精血为引,若违背了誓言,那妖怪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这种隐秘的事,寻常人可不会知道!
  “书上看的。”他望着我,笑得意味深长,“你看你这么蠢,还不跟着我多念书?”
  我跟他进了房,他两腿一伸,倒在床上,对我颐指气使:“我饿了,你去做饭。”
  我一拍小鸡爪,做饭就做饭,我又不是没做过。
  然而围观了厨房的景象,我简直想仰天长啸。
  书生啊书生,你究竟是不是猴子派来惩罚我的!
  我拎着那破了底的锅,断了柄的勺,留下两滴辛酸的乌鸡泪。当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三>一遇叶斐终生误!
  如果早知如今,那日我姬无力就算是饿死了也不出门!
  那天春光大好,我在山间觅果子,趴在树上摘一颗樱桃时看见了书生。
  他泡在树下的小湖泊里,湖水清澈透绿,他的肌肤莹白如玉。
  没错,我就是在偷看他洗澡!
  我一边啃果子,一边欣赏美人沐浴,流了一树的哈喇子。恰好一阵风过,那哈喇子”嗖嗖嗖”地滴落在他脸上。
  “这天是落雨了?”他抬头,疑惑不解,又伸出舌头将那“雨水”舔了去。
  天哪,那是我的口水啊!
  我趴在树干上捶胸顿足,笑得既满足又猥琐。
  所谓乐极生悲,我一个没把持住,从树上掉了下去。
  他瞧着水中扑腾的我,低头浅笑:“原来是只乌鸡。”
  我看得呆了,乌鸡界有位著名诗人曾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风力的娇羞……”
  这书生的皮相,简直就是盛世一朵白莲花啊!
  我默默地红了脸,迎来了我鸡生的发情期……
  后来我一路尾随,趴在他门口的大树上观察了他三个月。他一个人住在这半山腰上,有时读一卷书,有时沏一壶茶,更多的时候,则是深情款款地望着门前的风景挥笔作画……
  正在我追忆那个貌美如花,温柔似水的书生时,这厮令人发指的声音又在我脑后凉凉响起:“无力,柴劈不完就不要吃饭了。”
  “知道啦!”苍天啊,大地啊,收了这个精分人士吧!
  我转身瞧一眼面前那堆积如山的柴火,唉声叹气:乌鸡还是那只春心荡漾的乌鸡,书生却是个黑心黑肺的书生!
  <四>请给我软弹细滑的虫子!
  我叫姬无力,曾有一条康庄大道铺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硬生生走上了勾引书生这条不归路……
  书生叫叶斐,叶子的叶,文采斐然的斐。
  我以为他有这么好听的名字,人品也差不到哪去。后来发现,我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愣着做什么?”
  我转过身,看见他倚在一棵竹子下,左手拿着我摘的果子,右手拿着一只我烤的我的同类,吃相优雅。
  “叶斐……”我吞了吞口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从早上起来给他摘果子、抓鸡、扫地……此时我还饿着肚子。
  “哦。”他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伸手在怀里掏了掏。
  我流着哈喇子,望着他点头哈腰。
  末了,他扔给我几颗发育不良的海棠果。
  我瞪圆了双眼:“就这些?”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无力快吃,美容养颜哦。”
  你这个文盲!乌鸡是肉食动物,我要吃虫子,软弹细滑的虫子!
  他优雅地吞掉剩下的我的同类,过来抓我的袖子:“我要作画,随我磨墨去。”
  “我不去,我要吃虫子,给我虫子!”我挥一挥衣袖,甩开他的手。
  “哦?”他皱着眉头,幽幽地瞧着我,“这该如何是好?”
  我吓得心胆肝俱是一颤,上一次他是这副表情的时候,我变成了一只没有尊严的秃鸡;上上一次的时候,我上吐下泻了一整天;上上上一次……不说了,都是泪。
  叶斐曾说,识时务的乌鸡才是好鸡!
  我立马狗腿地贴过去,拉着他的衣袖蹭啊蹭:“走!我们现在就走!”
  我取水、研磨、把宣纸铺在桌子上。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可以去扫地了。”
  扫扫扫,今天我都扫了二十回了!但我出口却是:“好的。”
  我一步三回头,三步一回头。直觉告诉我,他的画里有鬼。他教我识字,教我读书,却从不让我碰他的画,就连看看都不行。我觉得大概那里面藏了个绝世美女!唉,我想到这儿,心里酸酸的。
  姬无力,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这几步路,我磨磨蹭蹭地走了半个时辰。我看见他握笔的手抖了一抖,又抖一抖,他扔掉笔,站起来,大步流星地……
  “啊……你要干吗?”
  “干吗?”
  “哎哟,你轻点儿!”
  我揉了揉被摔成四瓣的屁股,颤巍巍地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我真是眼瞎了,才会看上这么暴力的书生!
  或许是那巴掌声太过响亮,他终于回过头望一眼,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摔傻了?”
  我眼巴巴地望着他,可劲儿点头。
  “也好。”
  “……”
  <五>你要相信我啊……真的是它自己跑的!
  叶斐的食量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所以你若是在眠山上瞧见一个皮肤黝黑、形容憔悴的骑猪少女。该少女左手还牵一只羊,右手抓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鱼,所到之处草木凋零、百兽回避。不用怀疑,那就是我姬无力!
  如今的我已经领悟了觅食持家的精髓,活儿干得十分顺手。这不,我一只手提一个木桶,另一只手还给地上的鸡仔撒玉米。
  我瞥了一眼在远处读诗的叶斐,正巧他也在看我,对我点头:“无力,过来,我教你念书。”
  开玩笑,我哪有那个闲时间?
  于是我大手一挥:“叶斐,别闹……我要喂猪。”   是的,时隔半年,为了成全叶斐那厮对肉食的一往情深,我已然成了养猪少女。捉两只野猪圈起来,然后产子,子又生孙,孙又生子……
  收拾好了房屋,我叼了条圆滚滚的小青虫出门。
  “叶斐,我去一趟山顶,我之前在那里见到了两头小乳猪,看能不能捉回来炖了。”
  他在溪边洗一件衣裳,也不知听见没听见。
  管他呢!
  我蹦蹦跳跳地上了山,到了山顶上,找了个棵树躲在上面。没一会儿,我果然看见二头小乳猪过来觅食。
  我抓着麻袋扑了上去。哈哈……我逮到了!
  我将麻袋扛在肩上,心情大好地往回走。
  “大胆,放下我孩儿!”
  一个头上长有五彩翎羽的女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仔细一瞧,是个鸡精!
  你孩儿?开玩笑,你在唬谁呢?嫉妒你鸡姐的肤白貌美就请你直说好吗!
  我挺了挺腰杆:“不放又怎样?”
  “咯咯咯……”
  那鸡精阴笑几声,也不多说,抬手就是一大片光波朝我打过来。
  我一瞧,顿时蒙了,这……这可是大招!
  我很有骨气地没有跪地求饶,只朝她讪讪地笑道:“哎哟!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暴力嘛!啊……大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把两位猪小姐还给您还不行吗?”
  我扛着两头小猪仔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锦鸡精凶神恶煞,依旧穷追不舍。
  “就这点儿道行,还妄图害我儿,看我今天不了结了你!”
  我左手才挡了致命一击,又是一个法术朝我命门打过来。
  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我闭上眼睛,死死地护住脑袋,想像叶斐一边提着我的鸡身,一边漫山遍野地找我的鸡脑袋,我就十分忧伤。
  过了好一会儿,我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我再睁眼的时候,鸡妖不见了,麻袋里的猪仔也没有了,我的面前竟然站着叶斐。
  “啊?你看见了一只很丑的鸡……头上长羽毛的女人吗?”我爬起来,拍拍膝盖问他。
  “没有!”
  他黑着脸,一步一步朝我逼近,末了,变戏法一般从袖兜里掏出一只细瓷瓶:“手伸出来……我给你上药。”
  他会有这么好心?
  我狐疑地盯着他,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天哪!
  难道他……他已经发现了我手上没有他的“爱猪”?
  我吓得腿发软:“你……你……”
  事发突然,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瞒过他,索性双眼一闭:“我坦白,坦白还不行吗?”
  我偷偷看他,他似乎一愣,神色也缓和了许多,朝我伸出手:“嗯,坦白从宽。”
  我哭丧着脸,递给他一个空空的麻袋:“猪跑了,它自己跑的,不是我弄丢了。”
  他的手顿时僵在空中,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末了,他愤怒地瞪我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看样子是气极了。
  看吧,我就知道这事不能说,猪啊,那可是叶斐最爱的猪啊!
  我一边朝他追去,一边声泪俱下:“叶斐,你要相信我啊……真的是它自己跑的!”
  我一心急,没注意到脚下的坑,“扑通”一声栽了进去。坑里是一些坚硬的石子,一瞬间我全身都有了被擦破的伤口。
  “姬无力,你怎么这么蠢!”头顶传来叶斐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仰起头,努力朝他笑道:“是是是,我这么蠢,你就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他跳下来,竟将我流血的手指放在口中吮吸,望着我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姬无力,我算是败给你了。”
  他声音有些沙哑,惹得我一阵心悸。我低着头,看他撕扯自己的衣服为我包扎伤口。他不生气的时候真好看,眼睛明亮得像是天上的星光。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我突然觉得好幸福。
  “衣服脱了。”
  什么?我瞪他,虽然我的确很愿意,但如今青天白日,荒郊野外……好刺激!
  “又乱想什么,我帮你包扎。”
  “哦。”
  “姬无力,都大半年了,你的法术怎么还是没长进!”他眉毛一挑,就连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味。
  什么嘛,我咬着鸡爪子,人家明明最近长进了很多好不好?
  真的,自从跟了叶斐这厮天天锻炼,我竟然都能从鸡妖手下逃出来了。
  我喜滋滋地望着他,他替我包扎的手微顿:“让你少吃点儿肉是为你的修炼好。”
  他是在为我考虑,他是为我好!
  “下午我在河边捕到的几条三色鳝鱼你就不要吃了。”
  “好的好的!”
  <六>真是好味道啊我的小鳝鱼!
  我后悔了,我怎么能相信他!
  我蠢,我掌嘴。
  叶斐喜滋滋地抱着一盆香气四溢的鳝鱼大快朵颐,而我眼巴巴地望着他,口水泛滥成灾。
  他一边吃,还一边警惕地盯着我:“不要抢啊,姬无力,你答应过我的。”
  我流着口水,苦大仇深地看着叶斐。
  只有两条鱼了……只剩一条鱼了,不行!
  我发了疯一样扑过去,结果又被他按原路踢回来。
  他满足地抹抹嘴,一脚踢开地上的我:“吃饱了,睡觉去。”
  我是一只“知恩图报”的好母鸡,叶斐如此掏心掏肺地“对我好”,我当然要十倍百倍地报答他。
  但是,这厮阴险狡诈,花花肠子太多,他清醒时我斗不过他。
  可他总要睡觉!
  像往常一样,月上中天的时候,我蹑手蹑脚地摸进他的房里。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我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木炭,准备开始我疯狂刺激的报复:没错!我要在他脸上画王八!
  嘿嘿嘿,我在心里狞笑几声。
  我正准备开始,突然月光洒进来,朦胧的月光下,他玉白色的脸越发好看温柔起来。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他替我包扎伤口时认真专注的样子,他含住我手指的唇瓣那么柔软。   我仿佛受到了迷惑,不自觉地吻了他的嘴唇。
  完事儿了,我对月感慨:“定力啊定力,何时我才能征服你?”
  什么情况?
  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点儿!我再仔细一看,啊……这人耳根子也是红的。
  原来这个小人在装睡,这会儿指不定在心里偷乐呢!
  我脑袋一转,发出无限满足的叹息:“真是好味道啊……”
  他的耳朵又红了一点儿。
  我又咂了咂嘴:“真是好味道啊……我的小鳝鱼!”
  我偷偷瞄了瞄,发现那厮的脸果然已经黑成锅底。
  哈哈哈,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姬无力翻身农奴把歌唱!
  我一扫多日的抑郁,仰天大笑着出去。
  <七>叶斐,你求我吧,求我我就跟你回家。
  清晨,我做了个美梦。梦里我是油头满面的纨绔子弟,叶斐他是……我养的一条狗。
  他乖顺地伏在我脚底下给我舔脚趾头,我顺了顺他的毛:“叶斐乖,叫唤两声爷听听!”
  “汪汪汪。”
  “哈哈哈,再叫两声听听……”
  “姬无力,滚去收拾猪圈!”他一把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
  唉,这人虽然博学,但不知道世上有个词叫怜香惜玉……
  “等会儿,等会儿就去。”我嘟囔着,现实太残酷,好歹让我把梦做完。
  “现在,立刻,马上,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他凉凉地道。
  我睁开眼,猛地瞧见他高深莫测的表情,立马点头哈腰。
  “去去去,我现在就去。”
  叶斐这个人是个死变态,吃的猪肉,必须来自早沐浴,晚焚香,茁壮成长的猪仔。
  我一只手给小猪仔们冲水,一只手扫昨夜的便便,嘴上还叼着晚上要燃的香,不由得悲从中来,我竟然活得还不如一头猪!
  “叶斐?啊……”
  “死变态!哦?”
  我唱着自编的曲儿,玩得不亦乐乎。
  “姬无力,你在唱什么?”他不知何时飘到了我身后。
  “没什么……”我头一缩,“我说公子,你真帅。”
  “这我知道,你换个马屁拍。”
  我想了想:“您身上还自带体香。”
  “什么香?”他饶有兴味。
  “鳝鱼香。”我承认,我就是故意的。
  果然,他面色一沉,咬牙切齿:“姬无力,从今以后,不准你再吃一口肉食!”
  我立马就奓毛了,我姬无力给你做牛做马做奶妈,供你吃供你喝,凭什么还供你出气?
  我越想越不服气,将那扫帚一扔:“你个暴君!你压迫良民!你不要脸!”
  他托着下巴,淡定地看着脸红脖子粗的我上蹿下跳:“你难道不喜欢这样?你当初不就想着勾引我吗?”
  没事儿就虐我,有事儿更喜欢虐我,这种没有鸡权、没有尊严的生活,有病的人才会喜欢!
  好吧……我确实有病,还病得不轻。
  我发现我早就上瘾了,对于这样与他打打闹闹的小日子。
  不过这么丢脸的事我怎么能承认,尤其他还一副那么嚣张的样子,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变态啊!”我使劲掐自己的手,疼得眼泪夺眶而出,“叶斐,你这样每天以我取乐很有意思是吗?一只鸡就没有尊严吗?我受够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无力,其实血誓的血是我……”
  这家伙这会儿还跟我提血誓!我的火气“噌噌噌”地就上来了。
  “去他的血誓,五雷轰顶又怎么样,我就告诉你,你鸡奶奶不伺候了!”
  我扔下手中的东西,拔腿就跑。
  我跑出几米,一回头,见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瞧着地面,整个人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心酸。
  你看,我都这样生气了,我都离家出走了,你就不能哄哄我?
  我一口气跑出了几十里,去了初遇他的那个湖边,一边朝水里扔石子,一边骂他。
  过了很久,我终于听见背后有了动静。我心头一喜,算他还有点儿良心!
  于是我鼻孔朝天,傲娇地转身:“叶斐,你求我吧,求我我就跟你回家。”
  “喀喀……什么玩意儿?”
  世间竟有如此面目狰狞,体壮如山的道士!
  <八>叶斐,我喜欢你,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
  我又被关在了笼子里,我觉得我是眠山最倒霉的乌鸡,没有之一。
  就在刚刚,我与那个道士交手,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我就被关在笼子里了。
  丢鸡,真是丢鸡!
  我在笼子好好反省。真是自己作死,好好的,跟叶斐闹什么别扭?没事儿玩什么离家出走?
  仔细想想,他其实对我挺好。会教我念书,虽然我依旧大字不识几个;他赏给我的果子都不带重样儿的,虽然都是我自己摘的……
  可他还会帮我包扎伤口,会笑着看我,会在我每天去觅食的时候跟我说加油。
  唉,我的叶斐哟!
  我抬手擦去忏悔的泪水。迷迷糊糊间,我似乎瞧见了那人的影子。
  于是我又擦了擦眼。
  果真是叶斐!他来干什么?不是,他怎么能这会儿来!
  我抬头看了那道士一眼,他始终一言不发,显得十分神秘莫测。此刻他脸上横肉颤动,眼里精光闪烁,凶相毕露。
  咦?不对,他盯着叶斐的眼神还透着一丝光,跟我平日看小虫仔一样一样的。
  作孽哟,我家叶斐确实长得好看……
  想到这儿,我再也不敢耽搁了,朝叶斐大吼:“你这个蠢驴,我都说不想看到你了,你滚啊,快给我滚!”
  我一边说,还一边朝他挤眉弄眼,他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你这个傻瓜,你究竟懂不懂我的意思啊?”我一语双关。
  他依旧没动,倒是身边的道士看了我一眼。   我更慌了,这道士多厉害啊,他手里拿着一把硕大的斧头,再看看叶斐,斯文纤弱,手里……拿着一卷纸!
  他会死的,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才不要他死,我要他每天都貌美如花,一醒来就有果子吃。
  “你快走啊,滚啊……”话说出口,我才发觉带了哭腔。
  这一哭,我就止不住。
  道士又看了我一眼,这次叶斐倒是说话了,一开口就把我气得半死。
  他说:“我不走,无力……你说完了吗?”
  那道士提起斧头,正准备朝叶斐扔过去时……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既然都要死了,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我举起爪子擦了擦眼泪,抽抽搭搭道:“叶斐,我喜欢你,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虽然你喜欢的只有肉,对我又凶得要命,可是啊……我还是很喜欢你。”我摊开爪子,画了一个很夸张的弧度,“我爱你,有这么深,比爱小青虫仔还深!”
  我偷偷看一眼他的表情,都这会儿了,他也没有回应。
  我真可怜。
  我又擦了一遍鼻涕和眼泪,凄凉地看着道士:“完了。”
  他点点头,将我放在地上,朝着叶斐的方向挥动大斧,一时间白光大盛,他的脸隐藏在那白光里。
  “叶斐……”
  一瞬间像是被挖去了心,我趴在地上,痛彻心扉地哀号。
  “都是我害的,你等我,就算你讨厌我,我也死活都要赖着你!”
  我一头向那铁壁上撞去。
  尾声
  在离那铁壁最后一厘米时,我生生止了步。
  地上的那两个字深深地吸引了我,我认识的字不多,但这两个恰好认识:师父。
  我猛地抬头,果然,那个道士毕恭毕敬地跪在叶斐面前。
  手里的斧头自己在动,又出现了一行字,我竟然又认识这些字!
  “您归隐山林也不说一声,徒儿找了您好久!”
  我的天!
  一瞬间,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我的深深恶意,就在刚刚,我自编自导自演的……全是在搞笑?
  丟鸡!真是丟鸡!
  这道士的法术都已经这么厉害了,那叶斐简直就是深不可测!
  那他肯定早就知道那天偷看他洗澡的乌鸡就是我,知道我趴在他家门口大树丫子上偷看他有三个月,就连我每天晚上趁他睡觉在他脸上画王八,天亮又没骨气地偷偷将他的脸擦干净;偷他的衣服穿,还有,偷他的亵裤……
  这些事他肯定都知道!我要疯了!
  我脑袋一歪,装死,这次请让我装得彻底。
  一阵风过,他手里那卷东西似乎被吹散开来,是他藏着掖着、视若珍宝的画!
  我经不住好奇抬起眼皮,只瞧了一眼,嘴巴就张成了“o”型。
  那些画上变换的是风景,不变的是一只黝黑的乌鸡。
  趴在树上啃一颗殷桃的乌鸡;趴在书桌上睡觉的乌鸡;玩扫帚的乌鸡……
  信息量太大,我反应不过来了。
  “呆子,还不滚过来!”
  他笑了,望着我的样子温柔极了,我的心又抑制不住,怦怦乱跳起来。
  “是是是,啊……用哪种方式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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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龙宫门口,海波滟滟,我被一名男子拦住了去路。  男子身着一件银白色铠甲,手执长矛,站姿笔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不苟言笑,仅是站在那儿,就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他视线落在我脸上,冷声喝道:“退回去!”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士兵大哥,你行行好,你放我走,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退回去!”他再次冷声喝道。  “好吧,见你如此坚决,我只有在这里忍痛割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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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大婚日被抛弃,成为整个皇宫的笑话,在新帝的刻意忽略下艰难生存。经年之后,抛弃她的人回来,竟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她答允与新帝合作,报复旧人。单纯的合作染上感情后,此时她却得知他才是害得自己如此的真凶……  楔子  大宣国,皇帝陛下病逝,传位于独子高励,太后做主为他选了重臣之女为后,婚礼定于登基大典次日。婚礼当日,皇帝与太后起了争执,后宫震动。次日,高励留下退位诏书,只身离京。  帝位之争乍起,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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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  我全身裹着白布,在床上静养了七八日。傅瑾每天早晚都按时来给我换伤药。我自小被我家毫无人性的小叔抽惯了,对疼痛并不敏感。我向来以为,最能伤人的,也并非肉体所承之痛。  譬如,近日伤我之事,便只有一桩。那就是若慕渊当年真未死,何以骗我,又何以整整七年,不曾寻我。  这个答案,我想不出。  而傅瑾,兴许也有和我一样的肉痛不是真正的痛的错误感悟,因此,她替我清理伤口时下手非常重。  我常常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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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祖上原是做药材生意的,可到了我这里,却独爱研究香料花粉。某日,我突发奇想,制作出一种能在指甲上描绘山水花纹的美甲油脂,防水持久又好看,深受少女与妇人们的喜爱,我的生意便越做越大,越来越红火,后来连皇亲国戚、豪门千金也都成了我的客户……可以说,什么样的女人我都接待过,然而这一日,店里却来了一位男客户!  这男人花钱来美甲就好比女人花钱去逛妓院,让人不可思议!  我猜测道:“公子是要请我去府上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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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出了十余载,我原本以为完成任务后,我可以立刻解脱,回到天界过上升职加薪、“迎娶”高富帅的幸福生活,万万没想到,夜朗溪哭着、喊着、死拽着我不让我走,说是离开我就活不下去……唉,我真是作孽。  一、这剧情不对  国师府后花园,秋风扫落叶,天地间一片萧肃。  我凝眉沉思片刻,落下白子,抬头对对面的男子道:“皇上,你没路走了。”  对面的年轻男子张大嘴,震惊地看着棋盘,本朝崇尚黑,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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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在韩云央心中,能跟萧景心平气和地相处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她坐在萧景的棺材面前,二是萧景坐在她的棺材面前。  一  韩云央因为生病,已经三天没有去上早朝了,但她这三天并没有过得多开心,以前见了她就欲哭无泪的小皇帝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日三餐准时往她的将军府跑,后面还跟着一向跟她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的摄政王萧景。  今日阳光明媚,到了饭点的时候门口准时出现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韩云央立马虚弱地趴在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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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临近过年的时候,我就非常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不然我就要面对长辈们的“虐狗”大盘问——  “找对象了吗?”“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娃?”……对于这些问题,我也是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我只有回以“呵呵”二字,挤到年轻的朋友们聚集处。结果,聊天的内容变成了“在哪里高就?”“一个月的工资多少?”“什么时候升职?”……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能不能聊点儿不一样的!摔桌!  夜祺:下一个该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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