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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乡村小学教师作为近代乡村社会的特殊知识精英群体，在乡村社会改造呼声不断高涨的情势下，被赋予了参与乡村社会重建的使命。他们通过推进乡村成人教育的形式参与到乡村社会重建活动中来，这不仅推动了乡村基础教育的发展，而且造就了一大批乡村建设的中坚力量，更为近代乡村成人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
【关键词】华北乡村;小学教师;成人教育
【中图分类号】K2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8794（2015）12003803
【收稿日期】20150808
【基金项目】2014年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项目编号为2014qn325;2013年河南师范大学博士科研启动基金项目，项目编号为qd13028;2014年河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项目，项目编号为01126400310
【作者简介】岳红廷（1982—），女，河北邯郸人，历史学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为中国近代社会文化史。本文试从乡村成人教育的视域来审视近代乡村小学教师群体在乡村社会变革中起的作用，以期为当今新农村基础教育教师改革及新农村成人教育的发展提供借鉴意义。
一
近代以前我国的教育观念一直是为官教育，受此影响，所以社会大众受教育的机会很少，尤其在乡村社会。所以说近代中国文盲众多，可究竟有多少文盲，不得而知，就笔者目力所及，尚未见到此类详尽的调查统计，近代学者或机构对此问题也只作一种估算。如翟品三先生认为“全国人口农民占85%以上，80%以上的文盲，当然是农民占绝对多数了。”[1]据此可知，在近代乡村社会农民的文盲比例是非常高的。
在华北地区情况也大致如此。据1928年冬季平民学校指导员对河北定县东亭乡村社会区62村500家1 752人（男1 094人，女658人）的调查可知：11—50岁人群中男女合计绝对文盲1 179个，占总数的67.4%，半文盲74个，占4.2%，非文盲499个，占28.4%。[2]男女半文盲和非文盲共计573人，其中能看懂报纸者有368人，其余205人虽然认识报纸中的许多字，但很不容易明白全篇重要意义。其中388人大致能看懂普通县政府所出的告示，其余185人难看懂。441人能记账，319人能写普通书信。[3]值得注意的是，一个人的识字能力是在调查时候问他“能否写帐”而定。这种能力大概多少须在入过学校或私塾四年之后，这些识字者中，包括许多只能以白字记账的，则真有读书能力的很少。[4]作为京畿之地的华北地区尚且如此，其他地区情况则更差。
乡村中成人普遍文盲的现状不仅直接制约着乡村基础教育的发展更决定着乡村建设和乡村复兴的成败。1934年莫仲羲在《教育学期刊》上发表《中国农村与成人教育》一文，在文中着重阐述了乡村成人教育与乡村儿童教育以及与国家建设的关系：“现时的成年人就是现时儿童的父母兄姐，试问同一家庭，为父母兄姊者无教育，为子女弟妹者能有好教育否？儿童教育之功能是否专赖小学教师？学校教育无家庭教育之辅导是否可以收效？种种问题皆可以证明成人教育与义务教育之关系，故成年人教育不但应与小学教育并重，而且应提前举办。若现时之青年成人无教育，与国家社会立刻发生危险，因现时之社会国家不在一般儿童的肩上，而在一般青年成人的手中。”[5]鉴于此，加强对乡村中成人进行教育就显得十分必要。
但在国穷民蔽的近代中国，要普遍地在乡村推行成人教育，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如何才能以最快、最经济的办法推进乡村成人教育呢？一时间成为社会各界讨论的焦点。在经过一番激烈论争之后，社会各界纷纷把目光聚焦到小学教师身上，期望通过他们的努力，来促进乡村教育的发展，进而实现乡村社会的复兴。周庆浩（山东省东平县靳口镇小学教师）在《乡村小学教师的任务》一文中指出：“在国家没有许多金钱来立时普及民众教育时，必须是要仰赖乡村教师，所以乡村教师的任务，不但是负担学校的教育，还要将这个民众教育担负起来。乡村小学教师实施民众教育的方法是除指导学生实行小先生教学外，还要与村工作合作起来开办民校，酌量情形，将民校设于村公所内或附设于学校内均可，民校的教学责任，由教师和优等生，或村公所内的人员分担为比较轻便，较之在学校内附设一班民校，全由教师一人任教好得多。”[6]民众教育在我国是已经被认为最重要、最基本的建国工作，但是由于国穷民蔽，国库空虚，在这种财、才两缺的特殊情况之下，所以要普遍地推行民众教育，使广大民众在最短的时间，得受相当的教育，就不得不利用乡村社会最普遍最稳定的教育机构和教育人才——乡村小学和小学教师，来推广民众教育。利用小学教师的闲暇时间，去做点民众教育的工作。“小学是我国现今最普遍的教育机关，小学教师是我国今日最普遍的教育人才，我们希望在最短期间普及民众教育，不可不利用小学来做民众的推广机关，不可不邀请小学教师来做民众教育的推广人员，在今日全国经济状况万分衰落的时候，若不借重小学的房舍、设备和人才，民众教育实无普遍推行的可能。”[7]莫仲羲也提出乡村成人教育与小学教师应该相互合作发展观点，即“凡有乡村小学之处，皆可设立乡村平民学校，凡乡村小学不发达之处，成人教育勃兴以后，亦渐次发达，一校舍可作小学教育及成人教育之用，不但节省经济，且可互为补益。以前未受过教育，对于教育缺乏信仰的成年人，因身受成人教育之益，遂觉悟教育的重要，对儿童教育发生兴趣，反促进乡村儿童教育的发展。”[8]以乡村小学来承办乡村成人教育、由乡村小学教师承担推进乡村成人教育责任在社会各界似乎已经成为一个被广泛认可的事实。
二
在华北，乡村小学教师参与成人教育的形式主要有两种：一是在各初级小学中附设民众学校;二是由乡村小学教师兼任民众学校教师。
例如，在河南就有乡村小学教师参与乡村成人教育的情况。伊川县民众学校多附设于各初级小学中。[9]虞城县乡区各级小学附设民众学校，但教育成绩多不理想，“除第十三、十五、十七初级小学附设民众夜校办理较有成绩外，其余多属有名无实。”[10]汤阴县民众学校共计35处，均附设于乡村小学内，依全县学区分配，每区由教育局指定五处，轮流设立，每年分冬春两季举办，规定六个月毕业，每期由教育局派员视察后，按成绩优劣分等发给奖金——最高额15元，最低8元，所用书籍，由教育局印发，教员均系义务职。[11] 在河北卢龙县，教育局令各村小学于冬季农隙时一律附设民校或民众补习班。[12]沧县南陈屯村，民众教育由小学兼办，[13]《津南农声》1935年第1卷第3—4期农村教育合作消息中曾报道过南皮县刘硕槃村初小教员热心该村成人教育的消息，内称：“南皮县刘硕槃村初小教员单喆绪君，为该县乡师卒业，对于教育异常热心，除按照规定时间授课外，更附设晚间成人识字班，有志向学者均可加入，全村失学之人，得此机会，皆踊跃参加，现时听讲者，计达50余名，村人受此实惠，莫不称便云。”[14]清苑县城西南刘村初级小学每年白天为儿童授课时间，晚间教授成人。[15]博野县全县共有民众学校52处，由各村普通小学校长教员负责办理。[16]
在山西，据宋震寰对阳曲等22县50个村庄教师效能调查发现：关于教师参与成人补习的调查，在50个村中，除张家岭、思西村、南云支、城子村四村教师指导成人补习调查评价不详细外，好评的10村，不好的35村，姑且将没有评价的村子看做是教师没有参与成人的，这样来看，92%的乡村，有教师参与成人补习，但是在这其中差评的占76%。[17]
由上可知，在华北乡村，小学教师参与成人的教育的情况相对较为普遍，但其实际效果并不十分理想。造成此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近代乡村小学教师，所负的是双重责任，不仅要教育儿童，又要面对成年人。然而许多乡村小学教师，对于民众学校的职务，是勉强地去担负。在更多意义上，并非不赞成成人教育，更多时候是因为地方政府不给任何报酬，或是提供极少的报酬，乡村小学教师白天忙于儿童教育，晚上或星期日又要负担成人教育，且不说乡村小学教师在知识能力上是否能应对，单就时间上来说已经是非常紧迫，没有休息时间，再加上乡村小学教师的待遇很低，多数乡村小学教师月薪不过10元，如此待遇乡村小学教师安心基础教育尚难做到，如何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成人教育中呢！但是由乡村小学教师参与乡村成人教育的模式为近代乡村成人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因此应当充分肯定乡村小学教师在乡村成人教育中的积极作用。
三
乡村小学教师参与成人教育建设对于乡村基础教育的发展以及乡村社会重建具有积极的意义。
首先，就乡村基础教育发展而言，兴办成人教育有着十分直接的意义。近代新式教育在乡村的发展异常缓慢，究其原因，乡民对新式教育淡漠、不信仰态度是导致乡村小学教育发展缓慢的重要因素之一。所以乡村基础教育发展的前提必须纠正乡村民众的错误认识，努力培养信仰新教育的成人，这样，他们才愿意将自己的子女送入学校，乡村基础教育才有发展的希望。而扭转乡民错误认识最有效的办法是实施成人教育。此外，即使有部分乡民愿意送子女入学，但因家长未受过教育，不能给予子女指导，如此，乡村社会就形成只有学校教育而无家庭教育的局面，这必然制约乡村基础教育的发展。总之，一定意义上，乡村成人教育是乡村小学教育的先决条件，成人教育发展如何直接制约着乡村小学教育的发展。所以，从乡村小学教育发展的角度来考虑必须积极推进乡村成人教育。
其次，就乡村社会重建而言，兴办成人教育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近代乡村社会的衰败是自不待言的;而成人作为乡村社会的中坚力量，由于知识程度太低，不能担负起复兴乡村的责任，也是毋庸置疑的，因改造乡村成人就成为乡村改造的起点，离开了占乡村绝大多数成人的参与何谈乡村建设与民族复兴？近代著名教育家赵质宸先生曾说过“小学教育是建国的教育，准备将来的新人才，民众教育是救国的教育，训练现代社会的中坚分子。救国教育自然比建国教育急切，而且也是建国教育的先决问题。”[18]所以要争取绝大多数的农民来参与到国家的建设运动中来，这是改造乡村社会的必要条件。而动员乡村民众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教育。莫仲羲先生认为要急速改造中国的农村，农村的成人教育最为重要，并将农村复兴和农村教育看做是相互促进的关系，他还指出“要怎样使得中国的农村复兴，乡村教育的责任是很大的，因为生产效率的增加，需要相当的知识和技能。反过来说，要使得乡村教育普及，也须靠农村复兴，因为处于饥寒交迫的群众，是没有享受教育机会的，就是说，农村复兴与乡村教育有连锁的关系。”[19]总之，乡村社会是中国的基本社会，乡村成人教育是中国的基本教育。
综上所述，民国时期的乡村社会改造被看做是中国社会重建的重要基础和组成部分。在乡村社会改造情势不断高涨的背景下，作为乡村社会的一部分，乡村小学教师也被赋予了参与乡村社会重建的使命。而参与乡村成人教育是乡村小学教师参与乡村社会重建的一个重要方面，不仅为儿童造就了信仰新教育的父母，而且更重要的是造就了一大批乡村建设的中坚力量，并最终推动了乡村基础教育和乡村重建运动的发展。
【参考文献】
[1]翟品三.农村教育运动之起因与今后努力之途径[J].新农村，1933，（5）.
[2][3]李景汉.定县社会概况调查[M].北京：人民大学出版社，1986.
[4]蒋旨昂.卢家村[J].社会学界，1934，（8）.
[5][8][19]莫仲羲.中国农村与成人教育[J].教育学期刊，1934，2（1）.
[6]周庆浩.乡村小学教师的任务[J].小学与社会，1936，2（22）.
[7]傅葆琛.小学教师应当怎样协助促进民众教育[J].教育与民众，1930，2（1）.
[9]卢自然.伊川县教育视察报告[J].河南教育月刊，1933，3（7—8）.
[10]李凤章.虞城县教育视察报告[J].河南教育月刊，1933，3（10）.
[11]李凤章.汤阴县教育视察报告[J].河南教育月刊，1933，3（7—8）.
[12]卢龙县教育整顿及进行计划[J].河北教育公报，1934，（25—26）.
[13]吴天伦，张作舟.沧县南陈屯概况调查[J].津南农声，1936，1（2）. [14]农村教育[J].津南农声，1935，1（3—4）.
[15]农村教育[J].津南农声，1935年1月，创刊号.
[16]河北省博野县地方实际情况调查报告[J].冀察调查统计丛刊，1936，1（3）.
[17]宋震寰.山西乡村教育概况之调查[J].新农村，1934，（13—14）.
[18]赵质宸.乡村教育概论[M].北京：著者书店发行，1932.
On the Rural Primary School Teachers and Adult Education during the Republic of China
——Investigation in the North China Area
YUE Hongting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Henan Normal University， Xinxiang 453007， China）
【Abstract】In situations of social transformation of rural development， as a special knowledge elite group， rural primary school teachers are given the mission to participate in the reconstruction of rural society. They participated in the reconstruction of rural society by improving rural adult education in the past， which has not only promoted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basic education， but also created the backbone of rural construction， and provided new idea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rural adult education.
【Key words】rural area of North China; primary school teachers; adult education（编辑/徐枫）2015第12期（总第347期）成人教育ADULT EDUCATIONNo.12 2015Total No.347
doi：10.3969/j.issn.10018794.2015.12.011
【关键词】华北乡村;小学教师;成人教育
【中图分类号】K2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8794（2015）12003803
【收稿日期】20150808
【基金项目】2014年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项目编号为2014qn325;2013年河南师范大学博士科研启动基金项目，项目编号为qd13028;2014年河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项目，项目编号为01126400310
【作者简介】岳红廷（1982—），女，河北邯郸人，历史学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为中国近代社会文化史。本文试从乡村成人教育的视域来审视近代乡村小学教师群体在乡村社会变革中起的作用，以期为当今新农村基础教育教师改革及新农村成人教育的发展提供借鉴意义。
一
近代以前我国的教育观念一直是为官教育，受此影响，所以社会大众受教育的机会很少，尤其在乡村社会。所以说近代中国文盲众多，可究竟有多少文盲，不得而知，就笔者目力所及，尚未见到此类详尽的调查统计，近代学者或机构对此问题也只作一种估算。如翟品三先生认为“全国人口农民占85%以上，80%以上的文盲，当然是农民占绝对多数了。”[1]据此可知，在近代乡村社会农民的文盲比例是非常高的。
在华北地区情况也大致如此。据1928年冬季平民学校指导员对河北定县东亭乡村社会区62村500家1 752人（男1 094人，女658人）的调查可知：11—50岁人群中男女合计绝对文盲1 179个，占总数的67.4%，半文盲74个，占4.2%，非文盲499个，占28.4%。[2]男女半文盲和非文盲共计573人，其中能看懂报纸者有368人，其余205人虽然认识报纸中的许多字，但很不容易明白全篇重要意义。其中388人大致能看懂普通县政府所出的告示，其余185人难看懂。441人能记账，319人能写普通书信。[3]值得注意的是，一个人的识字能力是在调查时候问他“能否写帐”而定。这种能力大概多少须在入过学校或私塾四年之后，这些识字者中，包括许多只能以白字记账的，则真有读书能力的很少。[4]作为京畿之地的华北地区尚且如此，其他地区情况则更差。
乡村中成人普遍文盲的现状不仅直接制约着乡村基础教育的发展更决定着乡村建设和乡村复兴的成败。1934年莫仲羲在《教育学期刊》上发表《中国农村与成人教育》一文，在文中着重阐述了乡村成人教育与乡村儿童教育以及与国家建设的关系：“现时的成年人就是现时儿童的父母兄姐，试问同一家庭，为父母兄姊者无教育，为子女弟妹者能有好教育否？儿童教育之功能是否专赖小学教师？学校教育无家庭教育之辅导是否可以收效？种种问题皆可以证明成人教育与义务教育之关系，故成年人教育不但应与小学教育并重，而且应提前举办。若现时之青年成人无教育，与国家社会立刻发生危险，因现时之社会国家不在一般儿童的肩上，而在一般青年成人的手中。”[5]鉴于此，加强对乡村中成人进行教育就显得十分必要。
但在国穷民蔽的近代中国，要普遍地在乡村推行成人教育，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如何才能以最快、最经济的办法推进乡村成人教育呢？一时间成为社会各界讨论的焦点。在经过一番激烈论争之后，社会各界纷纷把目光聚焦到小学教师身上，期望通过他们的努力，来促进乡村教育的发展，进而实现乡村社会的复兴。周庆浩（山东省东平县靳口镇小学教师）在《乡村小学教师的任务》一文中指出：“在国家没有许多金钱来立时普及民众教育时，必须是要仰赖乡村教师，所以乡村教师的任务，不但是负担学校的教育，还要将这个民众教育担负起来。乡村小学教师实施民众教育的方法是除指导学生实行小先生教学外，还要与村工作合作起来开办民校，酌量情形，将民校设于村公所内或附设于学校内均可，民校的教学责任，由教师和优等生，或村公所内的人员分担为比较轻便，较之在学校内附设一班民校，全由教师一人任教好得多。”[6]民众教育在我国是已经被认为最重要、最基本的建国工作，但是由于国穷民蔽，国库空虚，在这种财、才两缺的特殊情况之下，所以要普遍地推行民众教育，使广大民众在最短的时间，得受相当的教育，就不得不利用乡村社会最普遍最稳定的教育机构和教育人才——乡村小学和小学教师，来推广民众教育。利用小学教师的闲暇时间，去做点民众教育的工作。“小学是我国现今最普遍的教育机关，小学教师是我国今日最普遍的教育人才，我们希望在最短期间普及民众教育，不可不利用小学来做民众的推广机关，不可不邀请小学教师来做民众教育的推广人员，在今日全国经济状况万分衰落的时候，若不借重小学的房舍、设备和人才，民众教育实无普遍推行的可能。”[7]莫仲羲也提出乡村成人教育与小学教师应该相互合作发展观点，即“凡有乡村小学之处，皆可设立乡村平民学校，凡乡村小学不发达之处，成人教育勃兴以后，亦渐次发达，一校舍可作小学教育及成人教育之用，不但节省经济，且可互为补益。以前未受过教育，对于教育缺乏信仰的成年人，因身受成人教育之益，遂觉悟教育的重要，对儿童教育发生兴趣，反促进乡村儿童教育的发展。”[8]以乡村小学来承办乡村成人教育、由乡村小学教师承担推进乡村成人教育责任在社会各界似乎已经成为一个被广泛认可的事实。
二
在华北，乡村小学教师参与成人教育的形式主要有两种：一是在各初级小学中附设民众学校;二是由乡村小学教师兼任民众学校教师。
例如，在河南就有乡村小学教师参与乡村成人教育的情况。伊川县民众学校多附设于各初级小学中。[9]虞城县乡区各级小学附设民众学校，但教育成绩多不理想，“除第十三、十五、十七初级小学附设民众夜校办理较有成绩外，其余多属有名无实。”[10]汤阴县民众学校共计35处，均附设于乡村小学内，依全县学区分配，每区由教育局指定五处，轮流设立，每年分冬春两季举办，规定六个月毕业，每期由教育局派员视察后，按成绩优劣分等发给奖金——最高额15元，最低8元，所用书籍，由教育局印发，教员均系义务职。[11] 在河北卢龙县，教育局令各村小学于冬季农隙时一律附设民校或民众补习班。[12]沧县南陈屯村，民众教育由小学兼办，[13]《津南农声》1935年第1卷第3—4期农村教育合作消息中曾报道过南皮县刘硕槃村初小教员热心该村成人教育的消息，内称：“南皮县刘硕槃村初小教员单喆绪君，为该县乡师卒业，对于教育异常热心，除按照规定时间授课外，更附设晚间成人识字班，有志向学者均可加入，全村失学之人，得此机会，皆踊跃参加，现时听讲者，计达50余名，村人受此实惠，莫不称便云。”[14]清苑县城西南刘村初级小学每年白天为儿童授课时间，晚间教授成人。[15]博野县全县共有民众学校52处，由各村普通小学校长教员负责办理。[16]
在山西，据宋震寰对阳曲等22县50个村庄教师效能调查发现：关于教师参与成人补习的调查，在50个村中，除张家岭、思西村、南云支、城子村四村教师指导成人补习调查评价不详细外，好评的10村，不好的35村，姑且将没有评价的村子看做是教师没有参与成人的，这样来看，92%的乡村，有教师参与成人补习，但是在这其中差评的占76%。[17]
由上可知，在华北乡村，小学教师参与成人的教育的情况相对较为普遍，但其实际效果并不十分理想。造成此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近代乡村小学教师，所负的是双重责任，不仅要教育儿童，又要面对成年人。然而许多乡村小学教师，对于民众学校的职务，是勉强地去担负。在更多意义上，并非不赞成成人教育，更多时候是因为地方政府不给任何报酬，或是提供极少的报酬，乡村小学教师白天忙于儿童教育，晚上或星期日又要负担成人教育，且不说乡村小学教师在知识能力上是否能应对，单就时间上来说已经是非常紧迫，没有休息时间，再加上乡村小学教师的待遇很低，多数乡村小学教师月薪不过10元，如此待遇乡村小学教师安心基础教育尚难做到，如何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成人教育中呢！但是由乡村小学教师参与乡村成人教育的模式为近代乡村成人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因此应当充分肯定乡村小学教师在乡村成人教育中的积极作用。
三
乡村小学教师参与成人教育建设对于乡村基础教育的发展以及乡村社会重建具有积极的意义。
首先，就乡村基础教育发展而言，兴办成人教育有着十分直接的意义。近代新式教育在乡村的发展异常缓慢，究其原因，乡民对新式教育淡漠、不信仰态度是导致乡村小学教育发展缓慢的重要因素之一。所以乡村基础教育发展的前提必须纠正乡村民众的错误认识，努力培养信仰新教育的成人，这样，他们才愿意将自己的子女送入学校，乡村基础教育才有发展的希望。而扭转乡民错误认识最有效的办法是实施成人教育。此外，即使有部分乡民愿意送子女入学，但因家长未受过教育，不能给予子女指导，如此，乡村社会就形成只有学校教育而无家庭教育的局面，这必然制约乡村基础教育的发展。总之，一定意义上，乡村成人教育是乡村小学教育的先决条件，成人教育发展如何直接制约着乡村小学教育的发展。所以，从乡村小学教育发展的角度来考虑必须积极推进乡村成人教育。
其次，就乡村社会重建而言，兴办成人教育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近代乡村社会的衰败是自不待言的;而成人作为乡村社会的中坚力量，由于知识程度太低，不能担负起复兴乡村的责任，也是毋庸置疑的，因改造乡村成人就成为乡村改造的起点，离开了占乡村绝大多数成人的参与何谈乡村建设与民族复兴？近代著名教育家赵质宸先生曾说过“小学教育是建国的教育，准备将来的新人才，民众教育是救国的教育，训练现代社会的中坚分子。救国教育自然比建国教育急切，而且也是建国教育的先决问题。”[18]所以要争取绝大多数的农民来参与到国家的建设运动中来，这是改造乡村社会的必要条件。而动员乡村民众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教育。莫仲羲先生认为要急速改造中国的农村，农村的成人教育最为重要，并将农村复兴和农村教育看做是相互促进的关系，他还指出“要怎样使得中国的农村复兴，乡村教育的责任是很大的，因为生产效率的增加，需要相当的知识和技能。反过来说，要使得乡村教育普及，也须靠农村复兴，因为处于饥寒交迫的群众，是没有享受教育机会的，就是说，农村复兴与乡村教育有连锁的关系。”[19]总之，乡村社会是中国的基本社会，乡村成人教育是中国的基本教育。
综上所述，民国时期的乡村社会改造被看做是中国社会重建的重要基础和组成部分。在乡村社会改造情势不断高涨的背景下，作为乡村社会的一部分，乡村小学教师也被赋予了参与乡村社会重建的使命。而参与乡村成人教育是乡村小学教师参与乡村社会重建的一个重要方面，不仅为儿童造就了信仰新教育的父母，而且更重要的是造就了一大批乡村建设的中坚力量，并最终推动了乡村基础教育和乡村重建运动的发展。
【参考文献】
[1]翟品三.农村教育运动之起因与今后努力之途径[J].新农村，1933，（5）.
[2][3]李景汉.定县社会概况调查[M].北京：人民大学出版社，1986.
[4]蒋旨昂.卢家村[J].社会学界，1934，（8）.
[5][8][19]莫仲羲.中国农村与成人教育[J].教育学期刊，1934，2（1）.
[6]周庆浩.乡村小学教师的任务[J].小学与社会，1936，2（22）.
[7]傅葆琛.小学教师应当怎样协助促进民众教育[J].教育与民众，1930，2（1）.
[9]卢自然.伊川县教育视察报告[J].河南教育月刊，1933，3（7—8）.
[10]李凤章.虞城县教育视察报告[J].河南教育月刊，1933，3（10）.
[11]李凤章.汤阴县教育视察报告[J].河南教育月刊，1933，3（7—8）.
[12]卢龙县教育整顿及进行计划[J].河北教育公报，1934，（25—26）.
[13]吴天伦，张作舟.沧县南陈屯概况调查[J].津南农声，1936，1（2）. [14]农村教育[J].津南农声，1935，1（3—4）.
[15]农村教育[J].津南农声，1935年1月，创刊号.
[16]河北省博野县地方实际情况调查报告[J].冀察调查统计丛刊，1936，1（3）.
[17]宋震寰.山西乡村教育概况之调查[J].新农村，1934，（13—14）.
[18]赵质宸.乡村教育概论[M].北京：著者书店发行，1932.
On the Rural Primary School Teachers and Adult Education during the Republic of China
——Investigation in the North China Area
YUE Hongting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Henan Normal University， Xinxiang 453007， China）
【Abstract】In situations of social transformation of rural development， as a special knowledge elite group， rural primary school teachers are given the mission to participate in the reconstruction of rural society. They participated in the reconstruction of rural society by improving rural adult education in the past， which has not only promoted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basic education， but also created the backbone of rural construction， and provided new idea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rural adult education.
【Key words】rural area of North China; primary school teachers; adult education（编辑/徐枫）2015第12期（总第347期）成人教育ADULT EDUCATIONNo.12 2015Total No.347
doi：10.3969/j.issn.10018794.2015.1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