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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美国，大学历史教育，中国传统社会
[中图分类号]G63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0457-6241(2008)11-0055-03
美国大学中的中国史教育水平大致与中国的中学相当。由于文化背景、问题视角、选材组材和逻辑方法等方面的不同，美国大学历史中的中国传统社会内容与中国的中学具有许多差异。本文只能择其要者而述之。
一、中华文明的起源和特点
(一)中华文明的起源
关于中华文明的起源，美国大学历史教育界主要有两种看法。
1 传统的中华文明一源论，即黄河文明扩张论。该理论认为，黄河流域是中华文明的摇篮。斯特恩斯基于“大河文明”模式，认定亚洲的早期文明都发源于大河流域，包括中国的黄河流域、埃及的尼罗河流域、印度的印度河和恒河流域。
2， 新兴的中华文明多源论。该理论认为，以半坡、仰韶为代表的黄河文明只是中华文明的一支源头或主要源头，其他的中华文明起源还有巴蜀文明、吴越文明、荆楚文明、岭南文明、北方游牧文明等。
(二)中华文明的特点
与中华文明的起源相联系，关于中华文明的特点也有两种观点。
1 中华文明的一体性、连贯性和封闭性。这种观点的依据有二：一是中国古代相对独立和封闭的地理环境。莫菲指出：“从中国乃至东亚，作为一个整体，与世界上的其他区域是分开的。在中国的西边和西北边有高山，包括喜马拉雅山和帕米尔高原，北边是蒙古沙漠和草原，东北也被大兴安岭围起来，以长白山和鸭绿江为界，朝鲜半岛则构成东亚大陆的一个附属部分。从中国南部到越南比较容易，但是崇山峻岭又把越南和印度支那的其他区域分开了。作为群岛的日本与大陆也是分开的，而从那儿往东又是茫茫大海，直到近代还是地理障碍。”二是中国语言文字的连贯性和稳定性。本特利指出：“中国的不同区域仍然继续使用不同的口头语言，到今天还是这样，但是他们的书写文字却是一样的。”这“使他们得以自由交流”。
2 中华文明的多样性和包容性。这种看法的出发点主要是中国地理环境的差异性和经济的区域性。例如，有的学者注意到了中国地理环境在南北之间、东西之间、山地和平原之间、沿海和内陆之间的差别；有的学者把中国分成几大经济区域：华北、长江下游、长江中游、长江上游、东南沿海、岭南、西北、西南、台湾、满洲、新疆。这些区域的经济和文明都具有相对的独立性。
二、中国传统社会的政治特点
(一)政治的大一统
秦始皇开创了中华帝国的政治大一统。他横扫六国，统一中国；废分封、行郡县，中央直接委派郡守和县令，建立起中央集权的政治结构；焚书坑儒、书同文、车同轨，以文化统一巩固政治统一。较之同时期的世界其他帝国，秦帝国的中央集权程度要高得多。究其原因，一是商鞅变法使秦国的经济实力壮大和中央集权加强；二是秦始皇的个人作用。汉武帝继续发展政治大一统，他北逐匈奴，东并朝鲜，南下红河流域。唐朝用兵西域，西击突厥，以夷制夷，疆域远超汉朝。13世纪，地球变冷，水草不盛，游牧好战的蒙古族开始靠军事征服来谋生，横扫欧亚大陆，实现了空前的政治大一统。建立清朝的满族汉化程度很高，在边疆采取与内地不同的政治体制，从而巩固了政治大一统。
(二)政治大一统的连贯性和循环性。
罗马帝国和波斯帝国如过眼烟云，一去而不复返。中华帝国则不同，上自秦汉，中经隋唐，下迄明清，政治大一统绵延连贯，周而复始。原因何在?斯波狄克试图通过对罗马帝国和汉唐帝国的全面比较来探寻个中奥秘。例如，他认为，在异族政策上，罗马帝国的分化政策致其分崩离析；而汉唐帝国的同化政策使其长久延续；在语言政策上，罗马的拉丁语屈从于希腊语，酿成东西罗马的分治，而汉语的唯我独尊使中华帝国的政治大一统生生不息；在文化政策上，罗马帝国的多神教使臣民分裂，而中华帝国的儒教兼容并包。
三、中国传统社会的家庭
中国的传统官僚机构是疏放型的，上令而下不达，普通百姓很少与政府发生直接关系。在这种上下脱节的社会控制体系中，传统家庭大兴其道，影响着每一个中国人，成为中国传统社会结构的关键环节和最重要的特点，并进而形成以家庭为中心、以集体主义为原则的社会伦理。
中国的传统家庭概念与西方很不一样。西方的近现代家庭一般是指核心家庭，即由一对夫妇与未成年子女组成的两代家庭。中国的传统家庭概念无论在内涵还是外延上都要远远超出这个范围。从内涵上讲，中国的传统家庭既指家庭成员群体，也指一个独立的经济单位，还指一个社会组织；从外延上讲，中国的传统家庭包括三代同堂的基本家庭以及由此而延伸出来的家族和宗族。其中，家族的作用非常明显。“家族通常担负起核心家庭所不能胜任的责任，如维护当地社会治安，组织当地经济发展以及其他公益事务”。
在中国传统家庭关系中，长幼有序，男女有别。“儿子总是屈从于父亲和兄长，女儿屈从于母亲(结婚以后则屈从于婆母)，妻子屈从于丈夫和所有其他比自己年长的男性，尤其是祖父；祖父死后，祖母很可能取代他的地位。尊严随着年龄增长，男人总是占统治地位”。男尊女卑的家庭关系在社会关系中的反映就是妇女没有社会地位，她们似笼中之鸟，是生儿育女和取悦男人的工具。“中国有‘裹小脚’的传统，用布把女孩子的脚包起来，人长大了，包着的脚却不长。这种做法是让妇女们有一双在男人看来很漂亮的小脚，结果却是妇女的行动从此变得不自由了”。
中国传统家庭的家产继承和西欧、日本不同。西欧与日本的家产继承方式是长子继承制，中国则是诸子均分。结果是，中国传统家庭的财产越分越散，难以积聚。而西欧和日本的家产愈积愈多，整体连贯性强。这是日本许多家族企业历数百年而不衰的奥秘，也是中日近代化异趣的深层原因之一。
中国的传统家庭伦理是传统社会伦理的基础。“孝”是中国传统家庭伦理的基石，家庭利益至上是中国传统家庭伦理的最高原则。例如，“由家族赞助的教育事业，为家庭清贫但很有出息的亲戚提供参加科举并且得到成功的机会”；“如果朝廷里有人做官，就会给整个家族带来荣耀和发达”；又如，从姓名看，中国人是姓在前，名在后；西方人是名在前，姓在后。“家庭至上”的传统家庭伦理在社会价值观上的直接反映就是“集体主义”原则，强调集体利益，牺牲个人利益，中国传统刑法中的“连坐”即“集体主义”的例证，这与西方社会以个人为主的价值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四、中国传统社会的文化
(一)汉语和汉字的特点
汉语和汉字是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汉语语调会直接影响语义，英语语调则不会。汉语语法相对简单，许多语法都是通过汉字的功能表现出来的。所以，学汉语时最重要的一关是写汉字，包括笔画、发音和层层含义。汉字起源于甲骨文，甲骨文属于象 形文字，英文属于拼音文字。汉字不仅是表意的工具，而且是中国文化的载体。例如，汉语在亲属用语上比英语要严格得多，“Uncle”和“Aunt”就无法把母系的兄弟姐妹跟父系的兄弟姐妹区别开来，而在汉语的亲属用语中，父系和母系的兄弟姐妹有不同的词汇来表达。对自己的兄弟姐妹，堂表亲属，也有不同的叫法。这表明，家庭和家族关系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汉语有许多方言，但这些方言始终没有发展成为独立的文字体系和语言体系。欧洲语言也有许多方言，但最后却演变成了完全独立的民族语言体系，这是中国维持大一统和欧洲分裂为众多国家的文化原因。
(二)中国传统哲学
哲学是沉淀在中国文化中的最深层次的学问，属于“深层结构”的范畴。中国传统哲学奠基于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老子、孔子和孟子影响巨大。孔子之后，儒学虽然受到佛教的严重挑战，但到20世纪初为止，始终占据统治地位。原因之一是“中国的哲学都带有宗教的性质，但是那又是很不同的一种宗教。”基督教或伊斯兰教明确区分出尘世和彼岸的二元世界，而儒学把“天”和“人”看成是一体的、“非二元的”。关于儒学的影响，以韦伯为代表的主流观点认为，传统儒学妨碍了科学技术的革新和资本主义的发展；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儒学思想在历尽西方文化的冲击之后，造就了亚洲资本主义的奇迹，包括日本和“四小龙”的经济成就。所以，儒学与现代化的关系还将是持续争论的热点问题之一。
(三)中国传统宗教
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大众化的宗教行为包括祖先崇拜、中医理论和实践、武功、风水学等。其中，祖先崇拜是理解中国传统社会的关键。中国人看重家庭，“原因之一是起源于新石器时代的祖先崇拜。那时的农业村落里可以看到，人们对祖先的坟墓照顾得很细致，借此以纪念逝去的家人。他们相信祖先死去后，其灵魂到了另一个世界；如果子孙后代对祖先的灵魂表达敬意，并满足它们的需要，它们就会支持和照顾在世的后人”。所以，中国人生活在一个人鬼共存的世界里。
五、中国传统社会的人口迁移
(一)印欧人东来
公元前2000年，有些印欧人向东迁移到了今天中国西部的塔里木盆地，他们带来了青铜技术、战马和战车，考古证据是中国新疆发现的干尸，其长相、毛发、衣着和印欧人相仿。
(二)汉人南迁和少数民族统治北方
汉代，北方黄河流域的汉人向南方长江流域迁移，原因是漠北匈奴和西部高原的西藏人对汉人的屠杀以及汉朝鼓励汉人南移的政策。五胡十六国时，少数民族大规模统治北方，通过通婚，民族融合得到发展，高度发达的汉文化同化了其他少数民族社会，这表明汉文化具有高度的开放性。
六、中国传统社会的对外关系
(一)对外贸易
工业革命以前，中国是世界经济的中心。古代丝绸之路是中外贸易的大型线路。狭义丝绸之路是指陆上丝绸之路，它以中国的长安为起点，通过中亚中转，向西与地中海贸易区相连；往南则到达印度次大陆。广义丝绸之路还包括海上丝绸之路，它始自广州，经南洋进入印度洋，直达阿拉伯世界和东非。在中外贸易中，丝绸和茶叶是大宗商品。在古罗马，丝绸服饰俨然是社会地位的象征；在英国，喝茶是全国性的风尚。“17世纪末，中国输往英国的出口货物中，90％是茶叶”。“在19世纪，下午茶是英国人社会生活的一个中心项目”。
值得一提的是，蒙元时期，伴随着空前的军事征服，中国与欧洲之间建立了直接贸易，元朝的色目人就包括来自欧洲的商人。
(二)文化交流
一是佛教的传播。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天下大乱，人们纷纷寻求精神安慰。于是，佛教传人。中国既是佛教的接受者，又是传播者，其传播路径是：印度北部——中亚——中国——朝鲜——日本——西方。中国佛教的主要教派有净土宗和禅宗。二是汉文化在东亚的传播。汉文化在东亚有无可争辩的统治地位，朝鲜、越南和日本等国家接受汉文化是完全自愿的，这些国家的最早记录都来自中国。“8世纪以前，汉语是整个东亚知识阶层的共同语言”。三是基督教传人中国。早在1291年，天主教传教士约翰来到中国，在元朝大都建立教堂，并于1307年成为罗马教廷驻大都的第一任大主教。1583年，耶稣会士利马窦被许可进入中国传教，他以当时西方比较发达的科技作为人手传教之援，从而获得了巨大成功。
(三)生物传播
生物传播主要包括细菌、植物和动物的传播。东汉末年和元朝都曾爆发瘟疫，成为新旧王朝交替的原因之一。17世纪中期以后，西班牙商人经菲律宾把美洲玉米、地瓜和花生传到中国，泰国和越南南部的三季稻也被引进中国，成为中国人口快速增长的原因之一。中国的土生马无法用于军事，战马一直从中亚游牧民族那里进口。19世纪，日本的丝织业超过中国，但日本的种桑养蚕制丝技术是从中国引进的；19世纪末，印度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茶叶出口国，但印度的茶叶种植是由英国殖民者从中国引种到印度的。
作者简介：范红军，男，1969年生，河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硕导，主要从事历史教育学的教学与研究工作。
责任编辑：陶亚敏
[中图分类号]G63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0457-6241(2008)11-0055-03
美国大学中的中国史教育水平大致与中国的中学相当。由于文化背景、问题视角、选材组材和逻辑方法等方面的不同，美国大学历史中的中国传统社会内容与中国的中学具有许多差异。本文只能择其要者而述之。
一、中华文明的起源和特点
(一)中华文明的起源
关于中华文明的起源，美国大学历史教育界主要有两种看法。
1 传统的中华文明一源论，即黄河文明扩张论。该理论认为，黄河流域是中华文明的摇篮。斯特恩斯基于“大河文明”模式，认定亚洲的早期文明都发源于大河流域，包括中国的黄河流域、埃及的尼罗河流域、印度的印度河和恒河流域。
2， 新兴的中华文明多源论。该理论认为，以半坡、仰韶为代表的黄河文明只是中华文明的一支源头或主要源头，其他的中华文明起源还有巴蜀文明、吴越文明、荆楚文明、岭南文明、北方游牧文明等。
(二)中华文明的特点
与中华文明的起源相联系，关于中华文明的特点也有两种观点。
1 中华文明的一体性、连贯性和封闭性。这种观点的依据有二：一是中国古代相对独立和封闭的地理环境。莫菲指出：“从中国乃至东亚，作为一个整体，与世界上的其他区域是分开的。在中国的西边和西北边有高山，包括喜马拉雅山和帕米尔高原，北边是蒙古沙漠和草原，东北也被大兴安岭围起来，以长白山和鸭绿江为界，朝鲜半岛则构成东亚大陆的一个附属部分。从中国南部到越南比较容易，但是崇山峻岭又把越南和印度支那的其他区域分开了。作为群岛的日本与大陆也是分开的，而从那儿往东又是茫茫大海，直到近代还是地理障碍。”二是中国语言文字的连贯性和稳定性。本特利指出：“中国的不同区域仍然继续使用不同的口头语言，到今天还是这样，但是他们的书写文字却是一样的。”这“使他们得以自由交流”。
2 中华文明的多样性和包容性。这种看法的出发点主要是中国地理环境的差异性和经济的区域性。例如，有的学者注意到了中国地理环境在南北之间、东西之间、山地和平原之间、沿海和内陆之间的差别；有的学者把中国分成几大经济区域：华北、长江下游、长江中游、长江上游、东南沿海、岭南、西北、西南、台湾、满洲、新疆。这些区域的经济和文明都具有相对的独立性。
二、中国传统社会的政治特点
(一)政治的大一统
秦始皇开创了中华帝国的政治大一统。他横扫六国，统一中国；废分封、行郡县，中央直接委派郡守和县令，建立起中央集权的政治结构；焚书坑儒、书同文、车同轨，以文化统一巩固政治统一。较之同时期的世界其他帝国，秦帝国的中央集权程度要高得多。究其原因，一是商鞅变法使秦国的经济实力壮大和中央集权加强；二是秦始皇的个人作用。汉武帝继续发展政治大一统，他北逐匈奴，东并朝鲜，南下红河流域。唐朝用兵西域，西击突厥，以夷制夷，疆域远超汉朝。13世纪，地球变冷，水草不盛，游牧好战的蒙古族开始靠军事征服来谋生，横扫欧亚大陆，实现了空前的政治大一统。建立清朝的满族汉化程度很高，在边疆采取与内地不同的政治体制，从而巩固了政治大一统。
(二)政治大一统的连贯性和循环性。
罗马帝国和波斯帝国如过眼烟云，一去而不复返。中华帝国则不同，上自秦汉，中经隋唐，下迄明清，政治大一统绵延连贯，周而复始。原因何在?斯波狄克试图通过对罗马帝国和汉唐帝国的全面比较来探寻个中奥秘。例如，他认为，在异族政策上，罗马帝国的分化政策致其分崩离析；而汉唐帝国的同化政策使其长久延续；在语言政策上，罗马的拉丁语屈从于希腊语，酿成东西罗马的分治，而汉语的唯我独尊使中华帝国的政治大一统生生不息；在文化政策上，罗马帝国的多神教使臣民分裂，而中华帝国的儒教兼容并包。
三、中国传统社会的家庭
中国的传统官僚机构是疏放型的，上令而下不达，普通百姓很少与政府发生直接关系。在这种上下脱节的社会控制体系中，传统家庭大兴其道，影响着每一个中国人，成为中国传统社会结构的关键环节和最重要的特点，并进而形成以家庭为中心、以集体主义为原则的社会伦理。
中国的传统家庭概念与西方很不一样。西方的近现代家庭一般是指核心家庭，即由一对夫妇与未成年子女组成的两代家庭。中国的传统家庭概念无论在内涵还是外延上都要远远超出这个范围。从内涵上讲，中国的传统家庭既指家庭成员群体，也指一个独立的经济单位，还指一个社会组织；从外延上讲，中国的传统家庭包括三代同堂的基本家庭以及由此而延伸出来的家族和宗族。其中，家族的作用非常明显。“家族通常担负起核心家庭所不能胜任的责任，如维护当地社会治安，组织当地经济发展以及其他公益事务”。
在中国传统家庭关系中，长幼有序，男女有别。“儿子总是屈从于父亲和兄长，女儿屈从于母亲(结婚以后则屈从于婆母)，妻子屈从于丈夫和所有其他比自己年长的男性，尤其是祖父；祖父死后，祖母很可能取代他的地位。尊严随着年龄增长，男人总是占统治地位”。男尊女卑的家庭关系在社会关系中的反映就是妇女没有社会地位，她们似笼中之鸟，是生儿育女和取悦男人的工具。“中国有‘裹小脚’的传统，用布把女孩子的脚包起来，人长大了，包着的脚却不长。这种做法是让妇女们有一双在男人看来很漂亮的小脚，结果却是妇女的行动从此变得不自由了”。
中国传统家庭的家产继承和西欧、日本不同。西欧与日本的家产继承方式是长子继承制，中国则是诸子均分。结果是，中国传统家庭的财产越分越散，难以积聚。而西欧和日本的家产愈积愈多，整体连贯性强。这是日本许多家族企业历数百年而不衰的奥秘，也是中日近代化异趣的深层原因之一。
中国的传统家庭伦理是传统社会伦理的基础。“孝”是中国传统家庭伦理的基石，家庭利益至上是中国传统家庭伦理的最高原则。例如，“由家族赞助的教育事业，为家庭清贫但很有出息的亲戚提供参加科举并且得到成功的机会”；“如果朝廷里有人做官，就会给整个家族带来荣耀和发达”；又如，从姓名看，中国人是姓在前，名在后；西方人是名在前，姓在后。“家庭至上”的传统家庭伦理在社会价值观上的直接反映就是“集体主义”原则，强调集体利益，牺牲个人利益，中国传统刑法中的“连坐”即“集体主义”的例证，这与西方社会以个人为主的价值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四、中国传统社会的文化
(一)汉语和汉字的特点
汉语和汉字是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汉语语调会直接影响语义，英语语调则不会。汉语语法相对简单，许多语法都是通过汉字的功能表现出来的。所以，学汉语时最重要的一关是写汉字，包括笔画、发音和层层含义。汉字起源于甲骨文，甲骨文属于象 形文字，英文属于拼音文字。汉字不仅是表意的工具，而且是中国文化的载体。例如，汉语在亲属用语上比英语要严格得多，“Uncle”和“Aunt”就无法把母系的兄弟姐妹跟父系的兄弟姐妹区别开来，而在汉语的亲属用语中，父系和母系的兄弟姐妹有不同的词汇来表达。对自己的兄弟姐妹，堂表亲属，也有不同的叫法。这表明，家庭和家族关系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汉语有许多方言，但这些方言始终没有发展成为独立的文字体系和语言体系。欧洲语言也有许多方言，但最后却演变成了完全独立的民族语言体系，这是中国维持大一统和欧洲分裂为众多国家的文化原因。
(二)中国传统哲学
哲学是沉淀在中国文化中的最深层次的学问，属于“深层结构”的范畴。中国传统哲学奠基于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老子、孔子和孟子影响巨大。孔子之后，儒学虽然受到佛教的严重挑战，但到20世纪初为止，始终占据统治地位。原因之一是“中国的哲学都带有宗教的性质，但是那又是很不同的一种宗教。”基督教或伊斯兰教明确区分出尘世和彼岸的二元世界，而儒学把“天”和“人”看成是一体的、“非二元的”。关于儒学的影响，以韦伯为代表的主流观点认为，传统儒学妨碍了科学技术的革新和资本主义的发展；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儒学思想在历尽西方文化的冲击之后，造就了亚洲资本主义的奇迹，包括日本和“四小龙”的经济成就。所以，儒学与现代化的关系还将是持续争论的热点问题之一。
(三)中国传统宗教
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大众化的宗教行为包括祖先崇拜、中医理论和实践、武功、风水学等。其中，祖先崇拜是理解中国传统社会的关键。中国人看重家庭，“原因之一是起源于新石器时代的祖先崇拜。那时的农业村落里可以看到，人们对祖先的坟墓照顾得很细致，借此以纪念逝去的家人。他们相信祖先死去后，其灵魂到了另一个世界；如果子孙后代对祖先的灵魂表达敬意，并满足它们的需要，它们就会支持和照顾在世的后人”。所以，中国人生活在一个人鬼共存的世界里。
五、中国传统社会的人口迁移
(一)印欧人东来
公元前2000年，有些印欧人向东迁移到了今天中国西部的塔里木盆地，他们带来了青铜技术、战马和战车，考古证据是中国新疆发现的干尸，其长相、毛发、衣着和印欧人相仿。
(二)汉人南迁和少数民族统治北方
汉代，北方黄河流域的汉人向南方长江流域迁移，原因是漠北匈奴和西部高原的西藏人对汉人的屠杀以及汉朝鼓励汉人南移的政策。五胡十六国时，少数民族大规模统治北方，通过通婚，民族融合得到发展，高度发达的汉文化同化了其他少数民族社会，这表明汉文化具有高度的开放性。
六、中国传统社会的对外关系
(一)对外贸易
工业革命以前，中国是世界经济的中心。古代丝绸之路是中外贸易的大型线路。狭义丝绸之路是指陆上丝绸之路，它以中国的长安为起点，通过中亚中转，向西与地中海贸易区相连；往南则到达印度次大陆。广义丝绸之路还包括海上丝绸之路，它始自广州，经南洋进入印度洋，直达阿拉伯世界和东非。在中外贸易中，丝绸和茶叶是大宗商品。在古罗马，丝绸服饰俨然是社会地位的象征；在英国，喝茶是全国性的风尚。“17世纪末，中国输往英国的出口货物中，90％是茶叶”。“在19世纪，下午茶是英国人社会生活的一个中心项目”。
值得一提的是，蒙元时期，伴随着空前的军事征服，中国与欧洲之间建立了直接贸易，元朝的色目人就包括来自欧洲的商人。
(二)文化交流
一是佛教的传播。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天下大乱，人们纷纷寻求精神安慰。于是，佛教传人。中国既是佛教的接受者，又是传播者，其传播路径是：印度北部——中亚——中国——朝鲜——日本——西方。中国佛教的主要教派有净土宗和禅宗。二是汉文化在东亚的传播。汉文化在东亚有无可争辩的统治地位，朝鲜、越南和日本等国家接受汉文化是完全自愿的，这些国家的最早记录都来自中国。“8世纪以前，汉语是整个东亚知识阶层的共同语言”。三是基督教传人中国。早在1291年，天主教传教士约翰来到中国，在元朝大都建立教堂，并于1307年成为罗马教廷驻大都的第一任大主教。1583年，耶稣会士利马窦被许可进入中国传教，他以当时西方比较发达的科技作为人手传教之援，从而获得了巨大成功。
(三)生物传播
生物传播主要包括细菌、植物和动物的传播。东汉末年和元朝都曾爆发瘟疫，成为新旧王朝交替的原因之一。17世纪中期以后，西班牙商人经菲律宾把美洲玉米、地瓜和花生传到中国，泰国和越南南部的三季稻也被引进中国，成为中国人口快速增长的原因之一。中国的土生马无法用于军事，战马一直从中亚游牧民族那里进口。19世纪，日本的丝织业超过中国，但日本的种桑养蚕制丝技术是从中国引进的；19世纪末，印度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茶叶出口国，但印度的茶叶种植是由英国殖民者从中国引种到印度的。
作者简介：范红军，男，1969年生，河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硕导，主要从事历史教育学的教学与研究工作。
责任编辑：陶亚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