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写在前面——
对小段的关注并不仅仅因为她是2012年连州国际摄影年展的总策展人。她还是我认为的那种身上有谜团的人，拥有一种探不见底的深邃。一个人，他身上的谜团，是你愿意一再接近他的原因。古人说“人无癖不可交”，我认为人无谜团也不可交。
每次走近段煜婷，我就会因得出新的判断并且有新的感觉而意犹未尽。吴笛主编让我推荐“我的2012年”人选时，我随口说出：小段，段煜婷。她今年一整年的游历，她由游历、阅读、与高人见面得出的关于摄影的真知灼见对爱摄影的人一定有帮助，起码我作为一个读者就很感兴趣……
对小段行踪的了解，我更多的是从她的微博上知晓。虽是只言片语，但能感到那背后的巨大时空。
段煜婷自己说的话可作为对她的注脚：“可爱的人就是会把游戏当真的人，而那些不敢真正把自己投入游戏当中的人，注定只能拥有干瘪的一生，临死的一刻，才发现错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体验。一个朋友说，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从零到零，只有勇敢地经历其中精彩的生命体验，才算‘活过’！”
游历在全球影像盛宴之中
2012年3月，我去了第9届莫斯科摄影双年展。这是俄罗斯最重要的摄影展之一。此次双年展分布在莫斯科市的各大美术馆、艺术区和画廊，主要的两大展区为国家展览中心和莫斯科多媒体艺术博物馆。整体给人感觉专业水准出乎意料地好，胜过诸多著名的摄影节展览。此次双年展对于选择哪些老摄影家的作品参展似乎也很有想法，他们选了李·弗雷特兰德、威廉·克莱因等人，这些人处于进入当代摄影的临界点上，影响了新一代的摄影家。
7月法国阿尔勒国际摄影节开幕，我又赶到了法国小镇阿尔勒。大师寇德卡成了这次活动的唯一焦点，他的作品动人，人也极有魅力。当他出现在阿尔勒市政广场上自己的展览现场时，广场上一阵惊呼。在那里，我还参加了马格南成立65周年的大会活动，当马格南众“大仙”齐聚阿尔勒时，所散发的气场真是强大！他们在会议上热切地讨论“马格南还在报道吗”，这确实是一个严峻的问题！到了展览第5天，全城的摄影师都在露天的老城墙上放幻灯片，非常壮观。我和一道去的同事还在阿尔勒举行了第八届连州摄影节海外新闻发布会，宣布本年度主题为“故事，离真相有多远？”并与总策展人弗朗索·萨瓦尔一起亮相介绍参展艺术家及作品。
回来后，我又马不停蹄地拜访了9月举办的2012大邱摄影双年展。它说得上是亚洲一流的双年展，在很多方面值得我们学习，特别是每次的主题展都设置得很精彩。
一天休假都没有，10月，我飞往丹麦，为在那里举办的摄影三年展工作。丹麦国家摄影博物馆馆长带我们参观了正在布展中的美国波普艺术大师劳森博格的摄影收藏展。他的摄影收藏一直被人津津乐道，这次是将劳森博格大规模的摄影收藏品进行集中展示，让观众从中了解到艺术家的收藏趣味。历史上有很多艺术大师同时也是摄影收藏家，馆长对劳森博格的摄影展花了不少心思，他把丹麦公主赠送给摄影博物馆的大量肖像作品以及部分馆藏内容巧妙地融合进劳森博格的收藏中，让一些有趣的当代摄影内容点缀在其中，形成一种张力，看的时候能感到一种惊喜……
回来后到现在，我就一直在忙碌今年的连州国际摄影年展。
阿尔勒摄影节也不是年年精彩
这些年，世界上重要的摄影节我都去过了，重要的摄影展览我也不会漏过。每场活动都会认识一些摄影大师，也会发现活跃在一线的摄影新人，会收获不同的感受。好的摄影节应该从更多的方面来展示摄影的丰富性，成熟的国际摄影节，每年都会对几位大师进行持续的关注，同时也会选择一些来自民间的影像。如在洛杉矶的一个摄影节上，我就看到了40年代的档案照片。
这几年，我在国内外来回奔波，能察觉到每一丝的差异和改变。刚出去时我一惊一乍的，觉得西方比我们好得多，但现在不这样认为了。不是每个摄影节都是非常成功的。
阿尔勒是一个位于法国东部的度假小城。凯撒大帝修这座城是为了让那些退休和受伤的士兵来此定居和休养。在这里，2000年前的古老建筑群中有很多造型各异的私人宅邸，这让阿尔勒充满魅力，也被称为“艺术历史古城”。梵高最著名的300多幅画作都是在这里完成的，毕加索也曾经将阿尔勒视为自己创作的宝地。摄影家吕西安·克莱格长达二十年为毕加索拍摄照片，当他把这些照片给他的作家朋友看时，大家鼓动他创办一个摄影节。1970年，阿尔勒国际摄影节诞生了。目前，这无疑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摄影节之一。每到摄影节期间，展览作品都会在城中重要的历史保护建筑内进行展览，整个城市瞬间变成一个展示摄影艺术的大舞台。
但是阿尔勒国际摄影节不是年年精彩，今年就比较平庸。除了寇德卡，没有更多有力量的艺术家到这里来。除了马格南65周年大会活动，其他也都乏善可陈。今年摄影节由艺术总监于贝尔先生自己主持，策展人则请了意大利的阿兰·朱利安。南·戈尔丁、马丁·帕尔等大师做客座总策展人的那些年的摄影节就让我印象非常深刻。不过，总体来说阿尔勒国际摄影节的品质还是一流的，布展做得认真、专业。
法国是摄影的发明地，学术上却没有真正有影响力的流派，没有在世界摄影史上树立自己的学术地位。倒是美国的耶鲁学派和德国的杜塞尔多夫学派有所建树。
德国杜塞尔多夫国立美术学院摄影系可以说是目前国际上最知名的摄影系了，这个于1976年由贝歇夫妇（伯得·贝歇与希拉·贝歇）创建的专业培养了现在国际摄影界鼎鼎大名的托马斯·鲁夫、托马斯·施特鲁斯和安德烈亚斯·古斯基（Andreas Gursky）等学生。杜塞尔多夫学派强调一种“观察家”、“旁观者”的角度以及冷静而理性的纪实态度。这种观点目前和以媒体化、表演化为主流的美国新纪实摄影一起成为左右当代摄影的两个主要指标。我个人认为杜塞尔多夫学派抓住了摄影的本质，站在摄影的前沿。
这个学派的代表人物是德国摄影家安德烈亚斯·古斯基，从德国，到香港、朝鲜、纽约、斯德哥尔摩、东京、巴黎……他不断拓展和延伸他的视野。他用大画幅拍摄的纷繁复杂、令人称奇的图片，刻画了高科技产业、国际市场、一流的体育运动以及人类对自然的掠夺等等，代表作是《99美分》。古斯基的作品在摄影市场上经常成为高价的代表。 但是古斯基太红了，其作品要求的展览条件很高，保湿、照明、保险、运输等方面都花费昂贵，一般摄影节无法承受，我们自己的连州国际摄影年展也无法请他。
在阿尔勒遇到今年的连州国际摄影年展总策展人
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由摄影使然，去国外参加摄影节、双年展，做评委、做专家见面会、看展览，都是为了发现好的摄影师，获得最新的摄影资讯。在见面会上，我能见到大量的一线摄影师，从这些鲜活的、冉冉升起的年轻摄影者中我每年都会选出一些到连州进行展览。策划摄影节，一定要长期对世界摄影、中国摄影保持关注。我的游历使得我能与世界上杰出的策展人、批评家、摄影家经常见面，交流价值观，了解新的信息。
今年连州国际摄影年展的总策展人弗朗索·萨瓦尔就是我在阿尔勒认识的。3年前，我在阿尔勒国际摄影节上看到一个特别精彩的展览：一部分是馆藏——来自民间的普通影像，展示方式则采用了两个有趣的装置，经过研究整理的展示，让观者感觉信息非常丰富，焕发出新的光彩；另一部分是观念性的影像，有一组是二战期间，战场上士兵拍摄后寄回家里的照片，他们拍摄的全是田园风光——这让我们看到战争的另一面。参观完展览，我就想找到这个策展人。当时，正巧看到我的好朋友凯瑟琳正在和一个人喝酒。我走过去，跟凯瑟琳说我想找这个策展人，凯瑟琳笑答：“他就是！”我觉得自己真是命好，有一股力量帮助我，总能找到路径，找到我需要的人。
弗朗索·萨瓦尔是法国尼埃普斯摄影博物馆馆长。摄影的发明人我们一直说是达盖尔，其实应该是一个名叫尼埃普斯的人。他从事印刷工作，是个小发明家，他在一次做试验时得到了世界上第一个影像。只是，达盖尔很聪明，他与尼埃普斯一起合作申请专利，但申请的时候，尼埃普斯去世了，专利就成了达盖尔一个人的了。
弗朗索·萨瓦尔带我来到位于索恩河畔的这家博物馆，参观他的摄影研究与收藏，并告诉我他的摄影主张：来自大众的民间的影像是摄影中最有力量的部分。
他曾是一名社会学家，一直做美术批评，后被法国文化部派到此做摄影博物馆馆长。他反对摄影商业化，前年他在连州做了一个展览，呈现收藏中关于摄影早期的精彩影像。在展览现场他制作并赠送一张来自博物馆最珍贵收藏作品的复制品，每一个来参观展览的普通人都可以免费得到一张。
我不是一个摄影节的张罗者
有人误解我只是一个摄影节的张罗者，不研究摄影理论。但作为一个策展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文化价值观、影像价值观？我大学毕业就做《人民摄影报》编辑，负责理论版，我很喜欢看那些理论文章，后来做了多年图片编辑、图片总监，又被世界新闻摄影基金会（WPP）选为中国大师班成员参加为期3年的学习，2005年开始运作连州国际摄影年展项目……我从来没有停止对国际摄影和中国摄影的关注。
我承认自己仍有局限，但每次都努力登上一个更高处。做摄影节，我认真做调研是希望能让大家看到一个方向，希望展示出摄影家的独特性和个体性。我要把摄影最有力量的地方找出来让摄影者、观影者看到，我要通过摄影节来探索摄影的可能性而不是给出定论。
摄影节每年都会有变化，我每次会拿出新的表现给大家看。我们其实也可以做一个完全迎合大众口味的摄影展，比如说最受大众欢迎的风光、沙龙摄影展览，可是这样的展览在中国还少吗？在这样的展览中，大众又能收获什么呢？又能有何提高呢？我们更希望大众看到在摄影文化中最有价值的部分，让他们知道应该拍什么样的照片。
连州国际摄影年展这么多年都有自己的坚持，没有随着一些潮流的东西而改变。它在一直坚持一个非常纯粹的方向，每一年会非常认真地选择策展人、艺术家，以求在中国做一个真正的、好的艺术节。而中国摄影则要在国际上更为主动地输出自己的价值观，不能总是被动地接受别人的价值观。所以中国摄影要更具有国际的视野，用最好的摄影家的作品和最好的策展人、评论家的专业工作，在专业层面和同行平等地交流。
明天又要出发
我是典型的产生于中国的摸着石头过河的策展人。我希望做一个职业策展人，做一个踏踏实实研究摄影的人。
很多人赞赏我：一个女人做这么复杂的事情，不简单。但也会有人把我妖魔化。世事无常，人生要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来了，就接住，人也是动物，有动物的生命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的团队是一群女人，没有一个男性。每次做完摄影节我们都累得没了样。但是我们很快乐。
明天我就要去连州了，开始布展。
对小段的关注并不仅仅因为她是2012年连州国际摄影年展的总策展人。她还是我认为的那种身上有谜团的人，拥有一种探不见底的深邃。一个人，他身上的谜团，是你愿意一再接近他的原因。古人说“人无癖不可交”，我认为人无谜团也不可交。
每次走近段煜婷，我就会因得出新的判断并且有新的感觉而意犹未尽。吴笛主编让我推荐“我的2012年”人选时，我随口说出：小段，段煜婷。她今年一整年的游历，她由游历、阅读、与高人见面得出的关于摄影的真知灼见对爱摄影的人一定有帮助，起码我作为一个读者就很感兴趣……
对小段行踪的了解，我更多的是从她的微博上知晓。虽是只言片语，但能感到那背后的巨大时空。
段煜婷自己说的话可作为对她的注脚：“可爱的人就是会把游戏当真的人，而那些不敢真正把自己投入游戏当中的人，注定只能拥有干瘪的一生，临死的一刻，才发现错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体验。一个朋友说，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从零到零，只有勇敢地经历其中精彩的生命体验，才算‘活过’！”
游历在全球影像盛宴之中
2012年3月，我去了第9届莫斯科摄影双年展。这是俄罗斯最重要的摄影展之一。此次双年展分布在莫斯科市的各大美术馆、艺术区和画廊，主要的两大展区为国家展览中心和莫斯科多媒体艺术博物馆。整体给人感觉专业水准出乎意料地好，胜过诸多著名的摄影节展览。此次双年展对于选择哪些老摄影家的作品参展似乎也很有想法，他们选了李·弗雷特兰德、威廉·克莱因等人，这些人处于进入当代摄影的临界点上，影响了新一代的摄影家。
7月法国阿尔勒国际摄影节开幕，我又赶到了法国小镇阿尔勒。大师寇德卡成了这次活动的唯一焦点，他的作品动人，人也极有魅力。当他出现在阿尔勒市政广场上自己的展览现场时，广场上一阵惊呼。在那里，我还参加了马格南成立65周年的大会活动，当马格南众“大仙”齐聚阿尔勒时，所散发的气场真是强大！他们在会议上热切地讨论“马格南还在报道吗”，这确实是一个严峻的问题！到了展览第5天，全城的摄影师都在露天的老城墙上放幻灯片，非常壮观。我和一道去的同事还在阿尔勒举行了第八届连州摄影节海外新闻发布会，宣布本年度主题为“故事，离真相有多远？”并与总策展人弗朗索·萨瓦尔一起亮相介绍参展艺术家及作品。
回来后，我又马不停蹄地拜访了9月举办的2012大邱摄影双年展。它说得上是亚洲一流的双年展，在很多方面值得我们学习，特别是每次的主题展都设置得很精彩。
一天休假都没有，10月，我飞往丹麦，为在那里举办的摄影三年展工作。丹麦国家摄影博物馆馆长带我们参观了正在布展中的美国波普艺术大师劳森博格的摄影收藏展。他的摄影收藏一直被人津津乐道，这次是将劳森博格大规模的摄影收藏品进行集中展示，让观众从中了解到艺术家的收藏趣味。历史上有很多艺术大师同时也是摄影收藏家，馆长对劳森博格的摄影展花了不少心思，他把丹麦公主赠送给摄影博物馆的大量肖像作品以及部分馆藏内容巧妙地融合进劳森博格的收藏中，让一些有趣的当代摄影内容点缀在其中，形成一种张力，看的时候能感到一种惊喜……
回来后到现在，我就一直在忙碌今年的连州国际摄影年展。
阿尔勒摄影节也不是年年精彩
这些年，世界上重要的摄影节我都去过了，重要的摄影展览我也不会漏过。每场活动都会认识一些摄影大师，也会发现活跃在一线的摄影新人，会收获不同的感受。好的摄影节应该从更多的方面来展示摄影的丰富性，成熟的国际摄影节，每年都会对几位大师进行持续的关注，同时也会选择一些来自民间的影像。如在洛杉矶的一个摄影节上，我就看到了40年代的档案照片。
这几年，我在国内外来回奔波，能察觉到每一丝的差异和改变。刚出去时我一惊一乍的，觉得西方比我们好得多，但现在不这样认为了。不是每个摄影节都是非常成功的。
阿尔勒是一个位于法国东部的度假小城。凯撒大帝修这座城是为了让那些退休和受伤的士兵来此定居和休养。在这里，2000年前的古老建筑群中有很多造型各异的私人宅邸，这让阿尔勒充满魅力，也被称为“艺术历史古城”。梵高最著名的300多幅画作都是在这里完成的，毕加索也曾经将阿尔勒视为自己创作的宝地。摄影家吕西安·克莱格长达二十年为毕加索拍摄照片，当他把这些照片给他的作家朋友看时，大家鼓动他创办一个摄影节。1970年，阿尔勒国际摄影节诞生了。目前，这无疑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摄影节之一。每到摄影节期间，展览作品都会在城中重要的历史保护建筑内进行展览，整个城市瞬间变成一个展示摄影艺术的大舞台。
但是阿尔勒国际摄影节不是年年精彩，今年就比较平庸。除了寇德卡，没有更多有力量的艺术家到这里来。除了马格南65周年大会活动，其他也都乏善可陈。今年摄影节由艺术总监于贝尔先生自己主持，策展人则请了意大利的阿兰·朱利安。南·戈尔丁、马丁·帕尔等大师做客座总策展人的那些年的摄影节就让我印象非常深刻。不过，总体来说阿尔勒国际摄影节的品质还是一流的，布展做得认真、专业。
法国是摄影的发明地，学术上却没有真正有影响力的流派，没有在世界摄影史上树立自己的学术地位。倒是美国的耶鲁学派和德国的杜塞尔多夫学派有所建树。
德国杜塞尔多夫国立美术学院摄影系可以说是目前国际上最知名的摄影系了，这个于1976年由贝歇夫妇（伯得·贝歇与希拉·贝歇）创建的专业培养了现在国际摄影界鼎鼎大名的托马斯·鲁夫、托马斯·施特鲁斯和安德烈亚斯·古斯基（Andreas Gursky）等学生。杜塞尔多夫学派强调一种“观察家”、“旁观者”的角度以及冷静而理性的纪实态度。这种观点目前和以媒体化、表演化为主流的美国新纪实摄影一起成为左右当代摄影的两个主要指标。我个人认为杜塞尔多夫学派抓住了摄影的本质，站在摄影的前沿。
这个学派的代表人物是德国摄影家安德烈亚斯·古斯基，从德国，到香港、朝鲜、纽约、斯德哥尔摩、东京、巴黎……他不断拓展和延伸他的视野。他用大画幅拍摄的纷繁复杂、令人称奇的图片，刻画了高科技产业、国际市场、一流的体育运动以及人类对自然的掠夺等等，代表作是《99美分》。古斯基的作品在摄影市场上经常成为高价的代表。 但是古斯基太红了，其作品要求的展览条件很高，保湿、照明、保险、运输等方面都花费昂贵，一般摄影节无法承受，我们自己的连州国际摄影年展也无法请他。
在阿尔勒遇到今年的连州国际摄影年展总策展人
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由摄影使然，去国外参加摄影节、双年展，做评委、做专家见面会、看展览，都是为了发现好的摄影师，获得最新的摄影资讯。在见面会上，我能见到大量的一线摄影师，从这些鲜活的、冉冉升起的年轻摄影者中我每年都会选出一些到连州进行展览。策划摄影节，一定要长期对世界摄影、中国摄影保持关注。我的游历使得我能与世界上杰出的策展人、批评家、摄影家经常见面，交流价值观，了解新的信息。
今年连州国际摄影年展的总策展人弗朗索·萨瓦尔就是我在阿尔勒认识的。3年前，我在阿尔勒国际摄影节上看到一个特别精彩的展览：一部分是馆藏——来自民间的普通影像，展示方式则采用了两个有趣的装置，经过研究整理的展示，让观者感觉信息非常丰富，焕发出新的光彩；另一部分是观念性的影像，有一组是二战期间，战场上士兵拍摄后寄回家里的照片，他们拍摄的全是田园风光——这让我们看到战争的另一面。参观完展览，我就想找到这个策展人。当时，正巧看到我的好朋友凯瑟琳正在和一个人喝酒。我走过去，跟凯瑟琳说我想找这个策展人，凯瑟琳笑答：“他就是！”我觉得自己真是命好，有一股力量帮助我，总能找到路径，找到我需要的人。
弗朗索·萨瓦尔是法国尼埃普斯摄影博物馆馆长。摄影的发明人我们一直说是达盖尔，其实应该是一个名叫尼埃普斯的人。他从事印刷工作，是个小发明家，他在一次做试验时得到了世界上第一个影像。只是，达盖尔很聪明，他与尼埃普斯一起合作申请专利，但申请的时候，尼埃普斯去世了，专利就成了达盖尔一个人的了。
弗朗索·萨瓦尔带我来到位于索恩河畔的这家博物馆，参观他的摄影研究与收藏，并告诉我他的摄影主张：来自大众的民间的影像是摄影中最有力量的部分。
他曾是一名社会学家，一直做美术批评，后被法国文化部派到此做摄影博物馆馆长。他反对摄影商业化，前年他在连州做了一个展览，呈现收藏中关于摄影早期的精彩影像。在展览现场他制作并赠送一张来自博物馆最珍贵收藏作品的复制品，每一个来参观展览的普通人都可以免费得到一张。
我不是一个摄影节的张罗者
有人误解我只是一个摄影节的张罗者，不研究摄影理论。但作为一个策展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文化价值观、影像价值观？我大学毕业就做《人民摄影报》编辑，负责理论版，我很喜欢看那些理论文章，后来做了多年图片编辑、图片总监，又被世界新闻摄影基金会（WPP）选为中国大师班成员参加为期3年的学习，2005年开始运作连州国际摄影年展项目……我从来没有停止对国际摄影和中国摄影的关注。
我承认自己仍有局限，但每次都努力登上一个更高处。做摄影节，我认真做调研是希望能让大家看到一个方向，希望展示出摄影家的独特性和个体性。我要把摄影最有力量的地方找出来让摄影者、观影者看到，我要通过摄影节来探索摄影的可能性而不是给出定论。
摄影节每年都会有变化，我每次会拿出新的表现给大家看。我们其实也可以做一个完全迎合大众口味的摄影展，比如说最受大众欢迎的风光、沙龙摄影展览，可是这样的展览在中国还少吗？在这样的展览中，大众又能收获什么呢？又能有何提高呢？我们更希望大众看到在摄影文化中最有价值的部分，让他们知道应该拍什么样的照片。
连州国际摄影年展这么多年都有自己的坚持，没有随着一些潮流的东西而改变。它在一直坚持一个非常纯粹的方向，每一年会非常认真地选择策展人、艺术家，以求在中国做一个真正的、好的艺术节。而中国摄影则要在国际上更为主动地输出自己的价值观，不能总是被动地接受别人的价值观。所以中国摄影要更具有国际的视野，用最好的摄影家的作品和最好的策展人、评论家的专业工作，在专业层面和同行平等地交流。
明天又要出发
我是典型的产生于中国的摸着石头过河的策展人。我希望做一个职业策展人，做一个踏踏实实研究摄影的人。
很多人赞赏我：一个女人做这么复杂的事情，不简单。但也会有人把我妖魔化。世事无常，人生要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来了，就接住，人也是动物，有动物的生命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的团队是一群女人，没有一个男性。每次做完摄影节我们都累得没了样。但是我们很快乐。
明天我就要去连州了，开始布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