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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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7日,菲尼克斯,沙克·奥尼尔他一袭条纹西装、扎着花条领带、胡须也刮得恰到好处显然,在下飞机之前,沙克精心打扮了自己那座城市的人们已经在机场附近打出了他的巨幅广告在史蒂夫·科尔的安排下美航球馆的工作人员准备了一盆仙人掌奥尼尔抱着这株仙人掌不停地摆POSE相机的闪光灯将“鲨鱼”的笑脸映射得神采焕发
  
  那笑脸不见得有多好看,但看起来发自内心。这很难得——自去年12月沙克受伤以来,基本上没有人见他怎么开怀大笑过。一个郁郁寡欢的沙克,可不是人们熟悉中的沙克,突然之间,他不但变成了一个每场犯规次数跟投篮次数差不多的中锋,也再没有心情为记者们奉上一些经典的妙语了。
  


  36岁的他不快乐。与此同时,几千英里外的一间办公室,史蒂夫·科尔和球队主帅丹东尼频繁地讨论本赛季太阳拿冠军的可能性,他们通常都皱着眉毛。听说湖人拉拢来了保罗·加索尔,科尔决定实施他一直想做而未做的计划,将电话拨到了南佛罗里达州。
  马里昂和班克斯走了,与迈阿密的交易很顺利。奥尼尔以一个拯救者的姿态被请到菲尼克斯。但太阳何尝不是同时拯救了奥尼尔——他至少可以将连续14次参加季后赛的纪录保持下去。
  看起来,这是一场双赢的救赎。总是喜欢承诺“我将给这座城市带来总冠军”的奥尼尔,再一次有了大任务。
  当然,这次任务,也将是奥尼尔剩余价值燃尽前的终极任务。
  
  是非年
  
  很多人对于奥尼尔去太阳,都持悲观态度。他们甚至觉得很荒谬,“就像一辆加长大货车和F1赛车放在一起。”一个2米16、36岁的大胖子,该怎样和一群追风暴走的家伙共存?
  交易当天,ESPN搞了个民调,结果显示70%认为这是个失败的结合。对此,奥尼尔看似很生气。在菲尼克斯的新闻发布会上,沙克对着一大帮记者故意双目圆睁,肥硕的鼻翼夸张地颤动,“我很气愤,每当我气愤,你们这些家伙可要看好了,我通常就能干出点事情……比如拿冠军,我的第5个,还有第6个。”
  大鲨鱼生气或许是真的,但这是让他感到内心充实的一种生气。几个月前在迈阿密,他连生气的机会都找不到,内心被沮丧和更深的沮丧覆盖,以至后来干脆麻木——热火的跌落泥淖,早早让一个赛季失去悬念,奥尼尔表现得再好,也无涉结果,只关乎观众。沙克肯定也想过:过去15年联盟中最具杀伤力的中锋、“大亚里斯多德”、“大柴油机”、“大跑车”……职业生涯的末期难道真的要和一支烂队形影相吊下去?
  老伙计莫宁的受伤离去,客观上让奥尼尔更加失去了战斗的欲望,他已经无所求,向前数,他答应给莫宁、佩顿一个冠军的愿望已经达成;向后看,他恐怕等不到热火再夺总冠军了。如果再把这一切放置在与妻子香侬婚变的大背景下,你足可想见,2007年,一个职业生涯和家庭生活都出现重大滑坡的家伙是多么的心有戚戚。
  这样的奥尼尔对于比赛的态度显然会热情大减。然而,记者们的热情不会减,不但不减,他们还会因为看到沙克的疲软而兴奋追问。2007年的最后一个月和2008年的第一个月,沙克深陷在各种追问中。他没有心情再开玩笑,除了偶尔抱怨一下“我怎么能只投5次篮呢”,更多时候是板着脸将记者们晾在一边。
  那一段日子的奥尼尔,先是被看笑话——他连续5场6次犯规被罚出场,在第6场,沙克也是5犯在身,为了避免追上NBA历史上连续6次6犯的耻辱纪录,帕特·莱利在第4节中段急忙将其换下;接着是慢慢被遗忘——他的左臀受伤,迈阿密的媒体追踪了一番后,发现鲨鱼已经躺上了伤病名单,只好败兴而回,不再过问。
  自1月21日之后直到交易至太阳,沙克再也没有上场,兀自照顾尊臀。沙克也许会在某些时候暗暗神伤:2005年的夏天在1亿美金的合同文书上签字是多么的欣然潇洒,如今在职业生涯倒计时,却要接受身体、心理和境遇的三重折磨。
  


  是的,老兵永远不倒,只是被岁月缴了枪。但更多时候,老兵的苍凉,不是因为急急流年滔滔逝水,而是无仗可打、打了无用的内心虚空。
  奥尼尔喜欢竞争,越是血肉横飞之地,鲨鱼越会亮齿,所以他从28岁就有自己的潜规则:每季常规赛必休15场,以迎接季后赛的杀伐。显然,现在的热火已经不再适合奥尼尔。但是由于这支球队对他3年半的恩典、曾有的美好回忆以及还有两年合计4000万美元的合同,鲨鱼只能把思走的心态深埋,做一个职业球员所应做的。
  当然,在内心深处,他一直等待机会到来。
  
  新计划
  
  那段时间,盛传热火会将他买断,这个结果可以解放奥尼尔,但并不光彩,同时对老东家伤害很大。后来,马克·库班打去电话协商交易,莱利坚持要约什·霍华德和达文·哈里斯作筹码,库班迟疑不决。再后来,科尔送来了马里昂和班克斯。
  奥尼尔就这样体面而又不必心存愧疚地离开。在实力再度大幅增强的狂野西部,迎着已可嗅见的、熟悉的血腥气息,奥尼尔又能过上紧张如蝇、奔忙如狗的生活了。
  新东家太阳很可能是他的最后一站,他需要将职业生涯残存的力量贡献在这里,去实现最后一个宏大的愿望。
  有了奥尼尔,太阳阵容将发生连锁效应。小斯可以回到擅长的大前锋位置,攻击范围更广泛,防守任务大减,犯规麻烦也可避免。奥尼尔在解放小斯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解放纳什,以往每逢纳什下场休息,太阳攻击体系顿时委顿,如今场上有了奥尼尔,太阳队可以有另一种攻击方式。奥尼尔尽管已非当年,但他仍需双人包夹,外围的一帮射手们依然可以得到大量的空位投篮机会。
  奥尼尔对于太阳最大的改善,应在节奏变换和防守两个方面。没有马里昂,太阳的攻击速度和效率确实会有所下降,但在季后赛,变化、防守和半场攻防才是终极王者的取胜基石。奥尼尔将扭转太阳以往在防守端全面吃亏的局面。譬如对阵湖人,如果马里昂不走,那么将由小斯防拜纳姆,马里昂防加索尔,双双属于“小防大”,如今则可以让奥尼尔防拜纳姆,小斯防加索尔,局势顿时改观。同样,对阵马刺时,由奥尼尔来防守邓肯,效果绝对会比小斯、马里昂强出许多。而且就心理而言,曾经的维京群岛游泳高手邓肯对于“鲨鱼”是有阴影的,从2001年到2004年间,湖人与马刺连续4次季后赛碰面,邓肯只在2003年赢了一次,其中两次被大比分横扫。如今再相遇,虽“鲨鱼”早无当年皮坚牙利,但邓肯绝难像之前打太阳那般从容若定,让小斯不断地抱着头去找裁判诉冤。
  奥尼尔是一个聪明人,自从离开洛杉矶,他对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有着清醒的认识。去迈阿密他说是“韦德的保镖”,到了菲尼克斯,他说自己将实施“斯塔德迈尔计划”(Stoudemire project), “我擅长当‘保姆’,已经有人尝到甜头,现在轮到阿玛尔,场上场下,我都会让他很舒服,我更不会容忍别人欺负他。”
  小斯和奥尼尔早在10多年前就曾相识,奥尼尔对小斯一直很关照,早在2005年他就放出话来,继他之后,NBA联盟的两大怪兽级人物,一个是小斯,一个是魔术队的霍华德。
  奥尼尔还会以一个“精神按摩师”的身份出现在太阳的更衣室里。在这支长期以来点子够背、严肃到有些压抑的球队里,沙克以往的统治者形象会惯性地保留在太阳球员的头脑中,让他们觉得有个可以信赖的后盾,自认沙克的好运气也会冲淡他们身上这几年的晦气;而沙克的演说天赋,比纳什更适合做战前动员。这两大意义的重要性,在心态与实力同等重要的季后赛,并不亚于奥尼尔多进几个罚球。
  与此同时,奥尼尔,即便是只能打20分钟好球的奥尼尔,也多少会让对手未战先怯。TNT的名嘴肯尼·史密斯调侃得很形象,“太阳拥有沙克,就像是一个国家有了核弹头,与这个国家交手,总会有所顾虑。”
  即便沙克一场比赛未打,他的“恐怖效应”也已显现。
  听闻沙克转至太阳的消息后,黄蜂主教练拜伦·斯科特只说了一个脏字:“DAMN(该死)!”
  邓肯的看法是,“我认为这是针对我的,但是我不在乎,我们两人都一样,都想拿到第5个冠军。”这句话在别人身上只能算是平淡无奇,但是“石佛”向来对媒体极少表态,能说出这番锋芒毕露的话,说明他真的很在乎,已经做不到心如止水,需要公开喊话来给自己以及队友注射信心。
  小牛得知奥尼尔西进的消息后不久,不惜送出半打生力军去和篮网交换贾森·基德,未料自摆乌龙,作为交易添头的德文·乔治行使了合同中载明的“交易拒绝条款”,这笔买卖只能暂时搁浅。为了基德,小牛开出的名单中有哈里斯和迪奥普,后两人正是以往克制马刺的两大可用之材。小牛能舍得放弃,可见内心的不安和焦灼。
  
  幸运星
  
  奥尼尔到底能否把太阳顶托到联盟之巅,暂时无人可给答案。
  但是不管结局怎样奥尼尔已经是个赢家了。从热火出手,意味着他不用再呆在已经沉沦的迈阿密,他将连续第15次参加季后赛,与新东家和新队友一起体验高端对决的快感。
  这将让“鲨鱼”重新焕发活力。在未彻底老朽之前,还能以拯救者的姿态去一支强队,获取再夺总冠军的机会,这样的福分并非一般人能够遇到。也就是说,鲨鱼职业生涯的结尾可以敛音于冲冠的路上,而非在弱队颓靡地养老,前者相当于马革裹尸战疆场,后者相当于拖曳枯身卧床榻,哪一种方式符合英雄主义的审美情趣,不言自明。
  如果奥尼尔和太阳最终成功赢取奥布莱恩杯,那么奥尼尔的职业评价将获得更为浓墨重彩的褒扬,其价值丝毫不亚于2006年的夺冠。果真如此,当他有一天退役时,他的简介上可以写上这样一段总结:
  “除了菜鸟赛季,他从来没有在4月的下旬就开始考虑度假。盛年,他创造过一个王朝;33岁那年,他帮助一支球队第一次拿到冠军,让一批老球员无憾地退役。他以为自己再也做不到这些了,就在行将归去的暮年,他又在另一支球队复制了同样的神奇。他是一个伟大的统治者,也是一个灵验的幸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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