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有本很著名的短篇小说集叫《谐铎》,里面有个故事叫《鲛奴》,讲的是一个姓景的书生的故事。这位景生航海回家,路上遇到一个乞丐,正因为偷东西吃被别人打。当然,也是因为他长得太难看,全身漆黑如鬼,绿眼睛卷胡子,虽然只是偷一点吃的维生,但还是被别人歧视,又打又骂。景生很有同情心,觉得这个人太可怜了,就把他收留下来,带回家去。于是这个黑人就当了他的仆人,但这个人好像既不能干也不聪明,只是有一个特殊的习惯,就是每天饭后一定要跳到池塘里洗个澡,如果没人叫他就找个墙角蹲着,存在感非常淡漠。
　　景生也没当回事,就当养个闲人。这一边景生去寺庙烧香,结果遇到了一个美人,真是一见倾心,再见就相思入骨了。这个美女的芳名叫万珠,景生派人去提亲的时候,美女的母亲就提出了一个很惊人的条件,说我的女儿叫万珠,如果谁想娶她的话,就得用一万颗珍珠当聘礼。
　　这下把景生给难倒了,他毕竟只是一个中产阶级,珍珠多贵啊,一颗两颗还能够买得起,一万颗珍珠就算是倾家荡产也绝对不可能。想到这儿他就很绝望,结果就此一病不起,多少医生来看了都说你这病没治了。相思病啊,怎么治?景生觉得自己活不长了,于是就想把家里的事情给处理了。财产也分配了,仆人也安置了,就是那个黑奴不好办啊,他看着黑奴,奄奄一息地叹气说:“唉呀,我快死了,就是不放心你啊,要是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呢?”一个人病到自己都快死了,还在担心别人的生活,这种情景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啊,那个黑奴伤心地大哭,眼泪一颗颗掉在地上,照说应该是打湿一片地,结果没想到,居然变成实体的珍珠了。景生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用力擦擦,再看看,真是珍珠啊,而且随着黑奴的哭泣一颗颗堆成了珍珠山。
　　景生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哈哈哈,我得救了,我没事了,我活了!”倒把黑奴吓了一大跳,问:“主人你怎么了?”景生捧起珍珠说:“我生病就是因为它啊,赶紧赶紧多哭几下,把一万颗珍珠哭出来,我就可以娶万珠姑娘了!”黑奴哭笑不得,说主人你也太心急了,现在我哭的情绪被打断了,哭不出来了,怎么办?景生只好请他再哭一次,黑奴这才说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他是南海鲛人,因为把龙王公主的嫁妆给弄坏了,所以被贬到人间,还变成这么丑。对于景生要他再哭一次,他说,我们鲛人的哭和笑必须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像普通人,哭和笑常常是假的。刚才我以为你要死了,所以伤心大哭,现在哭不出来了。为了求得珍珠,景生和鲛人一起去了海上,看着故乡而不能回去,鲛人悲从中来,放声大哭,珍珠一颗颗滚落下来,景生拿着盘子边接边数,数到一万颗说够了,可是鲛人的哭笑都是发自内心的,怎么可能说停就停,他这一场大哭酣畅淋漓,吐尽胸臆,最后珍珠多得捡都捡不完。
　　这就是鲛人的故事。鲛人,在中国古代中又称为人鱼,相传他们住在南海深处,人身鱼尾,能够织很漂亮的鲛绡,他们哭泣的时候掉下的眼泪就成了珍珠。中国古代就有许多关于鲛人的传说,在曹植、左思、张华的诗文中都提到过鲛人。传说中的鲛人过着神秘的生活。《搜神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很多人相信珍珠是鲛人的血泪所化,诗圣杜甫的《客至》里也讲到有朋友带给他一颗珍珠,他珍藏“缄之箧笥久”,但最后却发现“开视化为血”。
　　无独有偶,在西方也同样有关于人鱼的传说,最著名的莫过于安徒生的童话《美人鱼》,在西方的神话里,人鱼也同样是人身鱼尾,而且长得非常漂亮,但是他们并不能哭出珍珠来,西方的人鱼特点是有着天籁般的歌喉,会让来往船上的人沉迷于他们的歌声,而忘记海底暗藏的礁石,触礁而沉船。
　　从古至今,美人鱼一直是热门话题。早在两千三百多年前,巴比伦古籍中就有关于美人鱼的记载。其后几千年,中外不断有史料记载着人们看到人鱼的情景,虽然各自记录不同,但无一不认为,海中的人鱼通常是以女性形象出现,人身鱼尾,美丽动人,而且还有抱着孩子哺乳的形象。
　　现代科学的发展,对海洋生物的探索,让我们似乎可以揭开人鱼的谜团。早期人们把娃娃鱼当成人鱼小时候,也就是学名大鲵的这种鱼类,因为娃娃鱼的叫声酷似人类的孩子哭声。但是把娃娃鱼抓来人工养殖以后,人们失望地发现,娃娃鱼并没有变身。
　　后来随着科学渐渐发展,到今天科学界关于美人鱼的原型,公认的说法是海牛或者儒艮,为何会把海牛或者儒艮当成是美人鱼呢?据科学家分析,也许是海牛有两个乳房,像人的拳头那么大,都位于胸部鳍肢下,与人的乳房位置相似。这大概就是将其取名人鱼的最大根据吧。而在哺乳期的儒艮乳头肿大,古代水手在光线不好的时候看到它,误认为是女人,再加上一点想象力和长年海上漂泊对异性的渴望心理,于是人鱼在传说中越来越美丽了。
　　但是很多人仍然不愿意相信,那传说中美艳无比的美人鱼,会是仅仅具有一点哺乳动物特征的海牛或者儒艮。多年来一直有无数关于发现真正美人鱼的传说,也有人认为人鱼是一种生活在我们所不知道空间的海底人类。甚至还有考古学家发现有人鱼的化石遗迹。
　　当然,人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否将来还会有新的确证足以推翻现在的认证,这将是一个很漫长也很有趣的科学探索。
　　编辑/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