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史密斯:从事科学绘画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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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多人眼中,科学和艺术似乎是格格不入的,有一种人却能把两者完美结合。他们一生与自然为伴,只专注于两件事:观察和绘画。那些普通人“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稀罕事物,他们却能近距离观察甚至把玩。他们的艰苦不亚于风餐露宿的探险家,日常工作却又比画家更文艺。他们的工作成果被用于最严谨的科学研究与传播。他们就是科学绘画师。
  18-20世纪初的地理大发现极人地拓展了人类的视野,植物分类学也随之蓬勃发展,传统的记录方式已完全不能满足科研与探索的需要,于是,一种以精确、细致、全面展现植物形态特征为目标的新职业应运而生,那就是科学绘画师。从事这一职业不仅要具备娴熟的绘画技巧,还得掌握丰富的植物学知识。科学画的绘制过程极其耗费时间和精力,对耐性和毅力是巨大的考验。从事这一职业的画家并不多,女性更是寥若晨星,而英国的玛蒂尔达·史密斯(1854-1926)是其中的一位杰出代表。
  瑪蒂尔达从小酷爱画画,尤其痴迷于画花草等植物。1877年,她的舅舅约瑟大·胡克找到她,问她是否愿意从事一项艰苦而富有意义的工作——胡克先生是英国赫赫有名的植物学家、邱园(英国皇家植物园)园长兼《柯蒂斯植物学杂志》主编,当时正在为杂志寻觅一位优秀的专职插画师。听说自己可以在邱园为植物作画,玛蒂尔达兴奋不已。于是胡克开始手把手地教她植物学知识和制图技法。不久,玛蒂尔达就在《柯蒂斯植物学杂志》上发表了第一幅科学画,从此开始了她近半个世纪的传奇职业生涯。
  处女作发表之后,玛蒂尔达信心倍增,从此心无旁骛地投入到了这项事业中。她每天废寝忘食地画啊画,常常在一株植物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以无比的细致和耐心,深入、翔实地记录植物的构造细节和解剖学特征。到了1887年,她已成为杂志唯一的专职科学插画师,几乎包办了所有的植物插图。
  那是没有照相机的年代,没有照片之类的东西可以辅助绘画,所以,除了常去邱园,玛蒂尔达还经常与探险队同行,到野外作画。在多雨潮湿的丛林里,颜料不容易干,玛蒂尔达常常带着画架,坐在空地上一画就是很久。树上的猴子见她静坐不动,就常来捣乱,一边叫喊,一边在她头上晃动树枝。纷纷的落叶让她无法专心绘画,所以同行的伙伴常要帮她驱赶那些顽皮的猴子。
  邱园的有关史料还特地记载了玛蒂尔达描摹巨花魔芋的经历。这种花有个“臭名昭著”的特点,就是“臭”——它开花时,会散发出犹如腐烂的尸体般的恶臭。据说,1889年巨花魔芋在邱园第一次绽放时臭气熏天,轰动全国。为了及时记录巨花魔芋难得一见的开花形态,玛蒂尔达强忍着恶臭,坚持创作了数十个小时,绘画刚一完成,她就病倒了。
  45年间,凭借一支画笔,玛蒂尔达为植物学界贡献了2300多幅插图。除了为新发现的开花植物绘制图谱,她还协助邱园图书馆修复那些破损或遗失的书刊插画,挽救有价值的史料。即使参照物只是一份干瘪、残损的腊叶标本,她也能绘制出富有立体感的、栩栩如生的复原图。有时标本不完整,甚至可能连标本都没有,只有科学家的一些描述,也要根据描述画出形象。由此可见,一个优秀的科学绘画师,必须同时具备强大的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能力。
  为表彰玛蒂尔达的巨大贡献,英国皇家园艺学会授予了她银质纪念章。1921年,即她从邱园退休那年,英国的林奈学会接收她为会员。历史上获此殊荣的女性只有两位,她是其中之一。
  科学绘画的对象不只是植物,还包括各种鸟兽虫鱼,乃至已灭绝的物种。强调严谨,是所有门类的科学绘画的共性,一丁点儿多余的装饰或想象都不符合对精准度的要求。然而科学之外还有更高的境界——“要赋予所绘之物生命,让它活起来。”
  时至今日,科学绘画师仍承担着反映科学与技术带来的新发现的任务,需要将人们带到那些通常难以直接观察到的事物面前:分子、病毒、植物或动物的解剖结构、地质剖面、大爆炸假想图……这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微观事物和抽象概念,或者已经灭绝、消逝的古生物,构成了这门科学技艺的重要分支。
  如果说摄影能够记录瞬间,那么科学绘画记录的则是物种的永恒。科学绘画这一从大航海时代算起已跨越近六百年的古老行业,正期待着在新的时代焕发出新的生机与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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