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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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有一条路与身俱来就同时带着祝福和符箓,带着祈祷和封印。这条安澜路横亘岱山的心脏高亭镇,又贯穿浑浊而咸腥的海水和日夜熙攘最热闹以及人们最不能割舍的赖以生息的街市。
  1
  《新唐书地理志》有记,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738),长江下游水患,大量难民四处逃窜,不知往东乃是“东极陆尽”就停留迁徙在了这个荒岛。总有饱学之士恍然大悟,甚至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以佐证,荒岛正是距离当时957年前徐福求仙丹途经的“蓬莱”,于是皇帝辗转反侧赐了一个岱山最早的建制称谓“蓬莱乡”。
  无独有偶,就在山东渤海之滨唐贞观八年(634)已經始置蓬莱镇,这种重复应该不是当时皇帝的视而不见和疏忽,相反可以断定,关于“蓬莱”真正归属的争论就从那个时代开始了。
  奇书《列子·汤问》记载,海上其实有五座仙山,一曰岱屿、二曰员峤、三曰蓬莱、四曰方丈、五曰瀛洲。岱屿和员峤因为飘忽不定难觅踪迹,可能已经流入海底,所以后世只流传有三座仙山。
  徐福为求长生不老药出海数年未果,推托说海中有巨大的鲛鱼阻碍,无法远航,要求增派射手对付鲛鱼,秦始皇应允。鲛鱼射杀后徐福再度率众出海最终抵达瀛洲,只顾自己快活成仙,不管秦始皇在杳无音信的等待中英年夭折了。
  据说难民栖居蓬莱乡之后借渔盐之利,行舟楫之便,逐渐繁盛起来,但是海域经常不得安宁,海岛时有狂风大作,波澜泛滥,巨浪碎石,茅屋吹散,地动山摇……所以就想到了鲛鱼作恶的传说,于是在渔港高处建了一亭,用作瞭望鲛鱼的兴风作浪,随时鸣钟警报,渔船闻讯立刻折返,收帆歇渔。
  但是有远见卓识的人开始不满足了,请来隐居深山的道士作法震慑鲛鱼,道士卜了一卦说,鲛鱼是仙山守护,你们不应该随便占了“蓬莱”啊!说完仅留了一张黄纸符箓,画有“安澜”两字天书便拂袖而去。
  “安澜”符箓贴在高处一亭,平静了好一阵,直到一道闪电一场暴雨毁掉了那个亭子,符箓上的天书也化作了泥水,淹没了所有的田宅,人们的脸上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再次流离失所,再次一无所有,只能再次迁徙。
  就在人们绝望的那一刻,一个小沙弥背着一尊玉观音渡上了岸,洁白无瑕的玉佛用一件旧袈裟包裹着,打开的那一瞬在烛光里折射出玲珑,映透半边黑夜。雨停了,潮退了,海水也平静了。
  一直到《岱山县志》中说宋端拱二年(989)置岱山盐场;是年,建岱山庙,以祀隋朝征流求将军陈棱。关于“蓬莱”几百年归属争论才有了官方的强制性的结论,“蓬莱乡”才有了一个沿用至今的新名字“岱山”。
  之后,因为史料的严重匮乏又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岱山”出处之考,再次成了一场喋喋不休口水仗的谜团。大部分文人学者更倾向于“岱岳”之称的沿袭之说,“海上泰山”的光环照耀着整个岱山,谁不愿意佩戴上“五岳之尊”这样的光环?哪怕是虚荣的牵强附会的。
  恰恰在此时,人们早已忘记了传说中已经消失的“岱屿和员峤”,而“岱屿”为什么就不能更确切呢?一座消失的或者说仍然在飘忽不定的仙山?不用修饰,不用引经据典,直译就是“岱山岛”的意思。
  2
  大约二十五年前,安澜路镌刻在我脑海一隅,很是醒目,经常可以想起这两个字,一直在推敲为什么会用这两个字。直到逐渐了解了岱山史志,可以追溯到徐福跣足登岸,发现了这片岛屿,并且自认为这就是蓦然回首的“蓬莱”。也包括某些口口相传的,甚至是假设的历史,我们冠以传说的雅号。
  传说不一定就是胡说,野史不一定就不是历史了。但是安澜路的由来真的是无从考证,所以我认为那是符箓,是链接传说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人们祈祷大海风平浪静可以扬帆远行;人们祈求海洋给他们带来丰厚的渔业资源换来财富;人们祝福世世代代可以在这片古老的仙境里繁衍生息;人们甚至用“安澜路”这三个字横亘高亭,封印传说中的鲛鱼,哪怕凡人犯了天规肆意占了这仙境。
  有人反驳,“安澜路”是新中国解放之后的产物,但是在那个三反五反破除四旧的年代,“安澜路”为何没有被贴上“迷信”的标签拿出来游街批斗?难道岱山是与世隔绝跳出三界的桃源异域?
  因此我们不妨大胆假设这条“安澜路”的持久生命力,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人们从来没有割断传承祝福的信奉,从来没有放弃对大海的敬畏。
  3
  第一次漫步安澜路的记忆已经是泛黄的照片,那是朋友骑着自行车带着我穿梭在迷宫一样的小巷,此时回忆摇摆颠簸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依旧是那么清晰,空气像透明的液体,阳光像崭新的颜料,我如今依旧陶醉,恍若昨日。
  冷不丁朋友来了一句,这就是安澜路。来不及回神,自行车已经飞快横穿了那条据说最繁华的街市,好比上海的南京路,好比北京的王府井……我的好奇曾在这里定格。
  翌日,我一个人摸索着来到安澜路,从一端海堤的尽头出发直逼高亭腹地。那是一个渔船锈迹斑驳,海堤残垣断壁的尽头,记载了时间的沧桑,记载了人与海的相濡以沫,记载了渔夫不惜用生息繁衍来拥抱大海的侵蚀。
  曾被不计其数渔民踩踏得光溜溜的石板台阶,悄悄散发着光泽,静时还有低吟着的渔工号子绕梁不散;曾被海水噬咬被海风撕扯被礁石折断,最终只能被遗弃的铁锚,后来每一片缓缓剥落的铁锈都成了哭泣。
  这一切都印证了在更久远的时间横截面里,这里曾是拥挤不堪的渔港和攘来熙往的鱼市。渔火簇拥时分便有大批渔夫挑着满满腾腾鱼货上岸,四处吆喝此起彼伏,把安澜路交汇沿港路的尽头点燃成夜幕旷宇里一颗繁星。
  现在最热闹的要算“歇渔节”那天了,沿港路两旁早已扎起了巨型灯车、各式花灯、万鱼灯笼……吃了晚饭“踩街”的人如潮水一般从沿港路两头朝着居中的安澜路鱼贯而入。
  或有东海龙宫的雍容;或有精卫填海的执着;或有哪吒闹海的风云;或有满仓而归的渔船;或有大黄鱼丰收的欢腾等等主题构思。跌宕起伏的不仅有风筝和气球,还有安澜路满街漂浮在半空悠然自得游动的“万鱼灯笼”。   此时不见波涛凶狠,不见狂风大作,不见海洋危难……安澜路上只有一片灯的海洋,一片吉祥和睦的景象。
  突然沿港路跟安澜路交汇的三角地带伴着锣鼓喧天传来一片欢呼声,来的是舞龙队和舞狮队。舞龙围成一圈,舞狮分四方各一侧,稍中间就是穿着十八人物戏服踩着高跷粉墨登场了,正中间三人分别装扮成金刚、力士、神兽,带着彩绘面具手舞足蹈跳着傩戏。
  跳傩自北向南流传,旨在酬神还愿,结合岱山海坛举行的“休渔谢洋大典”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海洋民俗文化。
  4
  而二十五年前的安澜路已然形成了一条热闹的商业街,商店还算鳞次栉比,东西也五花八门,但是乡村集市风格一目了然。除了服装店,小吃店,就是渔具店,唯一摩登的是一家电器商店,不停播放着邓丽君经久不衰的“靡靡之音”,依旧出售着早已经淘汰的四喇叭录音机和九寸电视,就在并不醒目的位置竟然还一本正经安放着一台六十年代体积累赘的电子管收音机。
  安澜路并不宽,中间用石块垒砌成矮矮的绿化隔离带,花木稀疏,连杂草都生长得漫不经心,仿佛时间在这里流淌得特别缓慢,天上的云朵从这条道路的缝隙里经过都要打个盹,醒时眼睛惺忪,伸伸懒腰却不知今夕是何年。
  改革开放前后,服装的色彩斑斓从一种犯罪一种资产阶级腐化,变成那个年代的一种奢侈,除了白色、黑色就是藏青色,款式五四装,中山装居多。自从江青被打倒之后连衣裙就一夜间成了大众时髦,但这里还是花色素淡没人敢大红大绿那么张扬。
  上海早已从喇叭裤、蝙蝠衫过渡到了牛仔裤、泡泡袖,没人稀罕连衣裙……而在并不遥远的安澜路穿连衣裙都少之又少,比城市又慢了一大截。仿佛时间到这里总是遇到障碍,放慢了脚步,莫非又是东海鲛鱼从中作梗?
  我只能跟着安澜路的节奏,放慢步履。
  隔着那家电器商店斜对面有一家时装店出售羊毛衫特别火,每天人头攒动,络绎不绝。都是清一色老款尖领和圆领,偶有几件颜色出挑的就特别抢手,但是质地干涩而僵硬,像是低劣的混纺,价格并不便宜。
  不由想起上海家里堆着朋友半屋子的工厂倒闭抵资羊毛衫,款式虽已淘汰,但比安澜路的却要耳目一新,颜色有嫣红、绛紫、墨绿等,全是手感滑爽柔软的全毛,我顿时快速构思出一个转销计划。
  第二周我立刻驮着一大袋羊毛衫上岛了,老板看完样子开始犹豫,谈判出乎意料僵持在销路问题,他担心岱山人民接受不了如此超前的款式,我的自信被当头一棒。最后不得不协商同意无偿插样,售后结款,老板可以自主定价这种极其被动的条款。
  一月光景我又来到安澜路暗察销售情况令人沮丧,证实了老板的预测。今天反省,其实那个年代并不能粗暴埋怨当地人思想的顽固不化犹如东海鲛鱼一样凶猛,任凭外面世界的变换风驰电掣,安澜路却依旧祥和宁静。
  我呆坐在店门口望着安澜路人来人往许久,隔壁渔具店满脸褶皱一身粗布旧衣的老汉过来,边抽着烟袋边安慰我说:“岱山都是渔民用不着太时髦。”一句话醍醐灌顶惊醒了梦中人。
  我差点忘了,渔民文化其实是朴素主义的。
  5
  大约在十年前岱山开始发生巨变了。记得从那时起安澜路加上“步行街”三个字,所以不难窥视这里已经加快步伐与外面的世界对接,加快步伐瞄准停滞不前的旅游业。
  最早安澜路上像我这样的外乡人多了起来。外乡人的鞋子总是跟当地人有点差异,外乡人喜欢穿旅游鞋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泥巴,当地人到处还是渔民,穿着工作鞋还少不了沾着泥巴和盐花。外乡人说话细声细气,当地人生来基因里就会吆喝渔工号子,大口喝酒粗嗓划拳,底气十足。
  岱山的三轮车就是出租车,骑车的都是最勤劳最睿智的渔民后裔。一看旅游鞋二看太阳镜三看棒球帽,是他们辨别外乡人的诀窍。只要一个眼神还没等你招手,他们便成群簇拥过来。自从安澜路改“步行街”后仅允许三轮车通过,这里也自然而然变成了他们的集散地。
  安澜路的绿化隔离带从粗犷简陋,也变得精致可爱了,蓝灰色的装饰砖砌出有棱有角的花坛,绵延首尾,整条街铺满了怒放的太阳花,每一朵小花后面就是一张龇牙咧嘴憨态可掬的笑脸。
  最搶眼的还是那些脱颖而出的店铺,经过历年改造,这条街整齐划一的装修风格透露着时尚和简约。过去的电器商店突然横跨了五间店面,进门就是一堵液晶电视墙夺人眼球,电器都是最新款,老古董不翼而飞。
  斜对面曾经令我此生难忘的服装店还在,只是摇身一变成了一家姹紫嫣红的个性女装店,那些女装婀娜妖娆的装饰珠片,闪烁耀眼,十分别致。我为家人挑了一件,却莫名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
  相邻的渔具店着实不见了,改弦更张的是一家阿迪达斯,我没有发现老汉的身影,倒是出奇怀念,顺口问了一句,其中一位知情的服务员就说:“好几年前老头的儿子出海打鱼没回来就把店转了。”
  听罢,我脊背上顿时有一阵凉意,一直凉到了脚底,表情尴尬地离开了。
  都说安澜路是一块福地,因为有符箓可以福佑,为什么也会有这么凄凉的故事。大概人生总有意外,祈福的人越来越多,总有神明应接不暇的时候。或者神明本身就是虚幻,可人们总要去寄托,这样才觉得做了些什么,再有劫难,神明也不发一言,那就是命了。
  那天傍晚我在安澜路徜徉,发现两旁巷子里开了很多私人旅馆,又恢复了欣喜,就在通往菜市场那条小巷拐角找了一家住下,房间的窗打开正对着安澜路,就期待第二天早晨街上的喧嚣声把我唤醒。
  那晚老板娘和女儿给店里的佛龛进了香,就像家人一样跟我寒暄了几句,自己又去最近的饭店喝得脸色酡红,再踅进另一条巷子买烟,猛然发现一个老头蜷缩在折叠椅里呆呆望着安澜路抽着烟袋,我一眼就认出那个烟袋,大声叫了几次老汉还是只管吐着烟没有理我,路过的好心人说他聋了。
  老汉脸上的褶皱多了许多深了许多,还是一身粗布衣服,只是几处都快磨穿了,两鬓斑白,身体有些佝偻背也驼了。我脊背上瞬时又来了一阵凉意,凉到了脚底,酒也醒了一半。一捏他的烟袋空了,就把买的烟塞给他悄悄离开。
  夜晚我开着窗,始终不能入眠,听着熙攘的安澜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
  清晨,被一阵鞭炮声惊醒,是不远处一家火锅店开张之禧,我猜想将来会有更多的外乡人来岱山来安澜路,不是穿着旅游鞋而是工作鞋,时间长了除了方言不同就与当地人再无分别。
  一大早我准备出门时就没见到老板娘,她女儿说:“到磨心山上的慈云极乐禅寺为出海的父亲去求平安了。”我迟疑片刻转身,也点燃三支清香叩拜佛龛,为所有相识的不相识的人祈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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