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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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 见
  我们都需要某种安慰
  “远在他乡,遇见熟悉的植物
  有种油然而生的安全感。”
  诗人莫非说这话的时候
  天空的乌云压在头顶
  暴风雨马上降临
  我们互为同类
  有着同样的骨血和爱
  此刻,外面狂风暴雨
  我在杨桃院子
  遇见许多老朋友
  产生了,相同的感觉
  征 兆
  这多像考场上脑海中的空白
  我的右手轻扣着额头
  我在手机上找一个朋友的电话
  无法想起他的名字
  曾经熟悉和炽热的,变成虚空和焦虑
  事情总是这样悄悄地降临
  我的白发,看着我的黑发
  念 想
  一到夏天,我就想着
  母亲切下的另一半西瓜
  放进木桶,悬于门前的井中
  有我们坐于竹林下的清凉
  美好需要慢慢享受
  她总是将赶集买回的东西,藏起部分
  吃下去的,渐渐淡忘
  我们为自己,重新开始预备
  寒 冬
  我在屋里读书,窗外
  下起了大雪
  腊梅,也在开放
  我喜欢空空的窗户
  这样我就不会抬头
  这样,就不会看见
  青石板上,故人的背影
  我安于一本书中
  就没有,深陷的一双脚印
  也就无需,白雪的抚平
  喊 牛
  我时常,在天色将黑时喊牛
  大声地喊它
  回应我的是城门潭的水声
  每喊一声,流水就更加响亮
  每喊一声,天就更加暗一些
  我知道,牛不会答应
  大人说,城门潭淹死的人
  会变成水鬼,趁夜色回来
  我一声一声,用力,喊给自己听
  永 恒
  这窗户,布满了蜘蛛网
  我时常停留和注视
  想起窗中的面孔,和夜晚透出的光
  而现在,那扇窗再也看不见
  它在我漆黑的脑海中亮了起来
  正是这消失,让我永恒地想起
  灶 房
  老狗趴在灶台下
  父亲叼着烟坐在饭桌前
  我把火烧得旺一些
  母亲的锅铲,就挥动得快一些
  天色越是变得黑暗
  灶膛前越是显得亮堂
  外面的风雪越是疯狂
  灶房里越是安宁,暖和
  墙上的灶君神,被熏得乌黑
  这么多年,一直陪伴着我们
  穿针线
  母亲她在喊我,一声长,一声短
  像在傍晚,叫唤未归的家禽
  直到,我出现在她面前
  接过她手中的针线
  穿不过去的时候
  她一定将线头,放到嘴唇湿了湿
  也一定,将竹凳,往光亮处挪了挪
  我将线头,穿过针眼
  我的母亲一生都在
  流泪着,微笑着,穿过着
  暑 假
  这是午后,家乡宁静的河
  父亲深深吸了一口气
  像一尾鱼,钻入水中
  我对那个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我站在浅水处,盯着他消失的地方
  河水没过我的脚踝,水草轻轻地缠绕
  他从另一地方钻出水面
  高兴地对我喊,看见许多鱼
  它们在深处,将阳光分成银色的碎片
  他却一直没有说,混沌中的暗礁与暗流
  不能抵达的,他抵达了
  发 生
  他喜欢,一个人坐在
  路边的香樟树下
  警车从这里驶过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花瓶被争吵的夫妻扔下来
  他的右手正在抚摸脸上的皱纹
  马路是马路,空气是空气
  经过的人,不管怎样的表情
  他一直面带着微笑
  春天的香樟树,还在落叶
  现在他开始瞌睡
  他不关心的,就不会发生
  钓 鱼
  我一直在等着一条鱼
  想象着,它一次次咬钩的情形
  河雾还没有散去
  它一定,还在游来的路上
  眼睛里有山色,尾巴下有自在
  我还在原地等着
  身影,在水中沉浮飘荡
  白色的鱼漂
  成为最后的,一点支撑
  残 缺
  我衬衣纽扣,脱落的位置,一直空着
  手机发给你的真心话,不用再回
  我体内的隐疾啊,也无需治愈
  我已经顺从,命运的安排
  在未来的日子里
  这些,都不会消失
  某个黑夜,或许像一根火柴,突然划亮
  一直烧到我的手指
  我接受,所有的疼痛和轻蔑
  扶 贫
  这是最后一户了
  我爬上村尾的半山腰
  房子被竹林隐藏着
  春天,有春天的苦楚
  没有水泥地板
  没有红砖白墙
  没有亲爹
  也没有,亲娘
  小男孩看着屋前的桃花
  老爷爷看着屋后的李花
  滚铁环
  为了滚好铁环
  我反复练习,平衡术
  真的有一段路,需要推杆
  真的有一个江湖
  會有,石头和沟坎
  这些年,从东边推到西边
  滚完太阳,滚月亮
  我一直在等着
  最圆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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