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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本刊记者在一次信息化大会上拜见了中国工程院院士、中科院计算所研究员倪先南，并借此机会请他就我国2004年软件产业的发展和软件应用情况发表一些意见和看法。下面就是倪光南院士接受采访时的谈话纪要。
记者：您对我国软件产业的总体发展作何评价?
倪光南：2004年我国软件产业有了很快的增长。从发展趋势来看，按47号文件规划目标，我国到 2005年软件市场销售额达到2500亿元是能够实现的，但到2005年国产软件和服务的国内市场占有率达到60％的目标难以如期实现。目前本国软件大约只占1／3市场左右，因此，我们必须更加关注并加倍努力发展本国软件产业。
记者：您认为2004年我国软件产业最大的亮点是什么?
倪光南：2004年我国软件产业的亮点是国产基础软件的进步。长期以来，我国基础软件十分薄弱的状况有了显著的改进，包括操作系统、数据库、中间件和Office等重大应用软件在内，这一年里都有很大的进步，有的已达到了实用水平。国产基础软件已经在一些地方的电子政务中实际得到应用，虽然这仅仅是开始，但意义重大。这说明中国的信息系统已有可能完全依靠本国软件的支撑。随着国产基础软件从无到有，从不能用到能够用，中国自主的软件产业体系正在逐步形成，这对于提高中国的综合国力，对于中国发展成为IT强国都具有重大意义。
记者：您刚才谈到国产基础软件已成为一大亮点，那么在推广国产基础软件方面取得了哪些成效?
倪光南：基础软件中以操作系统最为重要。中国的操作系统领域过去全是外国软件，尤其是桌面操作系统被Windows所垄断。开放源代码的兴起为中国发展自主操作系统创造了条件。2004年，推广国产Linux操作系统已取得成效，国产Linux操作系统在继续发展，其中，Linux服务器操作系统已经成熟，进入了很多重要应用领域。
桌面Linux仍是薄弱环节，但通过有关厂商的努力，现在桌面 Linux的可用性已大大提高。值得注意的是，2004年随着低价PC的出现，捆绑Windows操作系统已成为用户和PC厂商的沉重负担。10年前，操作系统的成本只占PC的 1％，而现在，操作系统的成本要占低价PC的1／10以上。因此，愈来愈多的PC选择了捆绑桌面Lin ux。同时，Linux的应用支持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尤其是Linux上已有了实用的浏览器和Office，所以桌面Linux已经可以在一些政府工作中采用了。 推广Linux的最重要意义是保障信息安全。采用开放源代码的 Linux操作系统可以满足信息安全的自主、可控原则，而采用Windows操作系统将受制于一家公司，丧失信息安全的主动权。目前，世界上愈来愈多的国家在有关国计民生的应用中采用Linux，中国自上到下已对积极推广使用国产Linux系统达成了共识，今后需要在电子政务和信息安全等领域大力推广应用，以应用促发展。
记者：现在，大家都很关注国产软件的应用，您能具体谈谈这方面的情况吗?
倪光南：目前，国产软件应用的总体情况还是令人满意的。
一是国产数据库逐步得到应用。长期以来，数据库是中国软件产业的空白点，通过国家863计划等的支持，国产数据库已逐渐成熟起来。2004年，国产数据库开始在北京、烟台、西安等地的电子政务中实际使用，使用情况表明，国产数据库已经可用，现在应当逐步地扩大应用面，使国产数据库通过应用进一步发展完善起来。
二是2004年国产Office达到了实用水平。取得这一成绩是不容易的。在Office软件的开发上，微软公司总投入约为70亿美元，而国内务家Office公司的投入都只有几千万元人民币，不及微软的千分之一。再加上微软Office已垄断了市场，国产Office不得不与其兼容，包括要与其不开放的文档兼容，难度很大。尽管这样，国产Office在2004年仍取得了重大进步，国产Office已具备微软Office的基本功能，与微软Office的文档兼容性也基本上解决了，从而达到了实用水平。今后，在电子政务等应用中广泛采用国产Office在技术上已没有多大障碍，如果有什么障碍的话，也主要体现在使用习惯等方面。
三是国产中间件走向成熟。 2004年，国产中间件有迅速的发展。虽然国产中间件企业比起跨国公司来小得多，但它们各有特色，在市场竞争中也互相支持，互相补充，再加上它们更了解中国用户的需求，能提供更好的支持服务，这使国产中间件得到了愈来愈多的应用。近来“随需应变”、面向服务的应用架构SOA、构件化等理念的兴起为国产中间件实现跨越式发展提供了机遇。
四是嵌入式软件成为提升IT制造业竞争力的重要途径。几年来，在中国的软件企业排行榜上，华为、中兴等名列前茅。这些传统的通信设备制造企业现在变成了中国最大的软件企业，这表明软件在新型IT制造业中起着关键作用。在信息时代，随着设备向数字化、智能化、网络化方向发展，设备中软件成分的比重将不断增长，传统的设备制造商会发展成为嵌入式设备制造商。因此，华为、中兴这样的例子将不是个别现象，而具有普遍的意义，发展嵌入式软件将成为提升IT制造业竞争力的重要途径。目前，对于嵌入式软件的界定和政策肖需完善，以便使我们支持软件产业发展的政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支持嵌入式软件的发展。 2004年，嵌入式软件随着IT业的发展而进一步成长，软件行业协会嵌入式系统分会的成立就是一个标志。
记者：您能否就2004年中国软件市场的态势、特点和前景作些描述?
倪光南：对这个问题，我想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讲：
——内需市场拉动应用软件和服务的发展。2004年我国经济持续高速增长，在“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的方针指引下，信息化的内需市场拉动了应用软件和系统集成的发展，这部分软件和服务在我国软件产业中占有很大比重。Linux操作系统等基础软件的发展使本国应用软件厂商能与本国基础软件厂商结合，提供完整的解决方案，形成产业链，增强了与跨国公司竞争的能力。
——新兴软件前景良好。随互联网发展而出现的一些新兴软件，如协同软件受到了软件界的关注，本国软件企业在协同软件方面有更了解需求、产品的性能价格比更好的优势。游戏软件在2004年也愈来愈兴旺。众所周知，韩国在这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中国软件企业应当向韩国的同行学习，何况中国有巨大的市场，游戏软件以及其他类似的软件都有很好的前景。
——软件出口欣欣向荣。2004年，中国软件出口有很大发展，北京、上海、大连等地进展明显，尤其是对日出口，由于有地域、文化等方面的优势，发展更快，对美国的出口也在发展。由于中国软件企业逐渐提高了外包业务能力，我们的软件人员费用低，在软件出口方面的竞争力正在不断增长。除了像印度那样的外包加工方式的软件出口以外，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软件产品的出口也出现了可喜的迹象，如永中Office以其在数据集成等方面的创新，引起了国外用户的兴趣，开始出口日本。今后一定会有更多的自主知识产权的软件产品走出国门。
——政府采购成为推动中国软件产业发展的新动力。2004年各省、直辖市、自治区实行了政府正版软件采购，由于客观上众多国产软件达到了实用阶段，本来这可以为切实贯彻《政府采购法》，采购国产软件提供有力的支撑，既可以大大推动政府软件的正版化，也可以推动国产软件的发展，但某些地方却出现了大量采购，甚至主要采购外国软件的情况，引起了各界的关注，网上支持采购国产软件的比例高达97％以上。2004年政府采购的执行状况不能令人满意，暴露出来的问题表明，必须尽快制订《软件政府采购实施办法》，解决诸如本国软件的界定、采购外国软件的条件、对政府采购的监督等等问题。有了这样的具体办法，今后政府采购的情况将会大大改善。2005年，政府正版软件采购将扩展到全国各个区、县，范围比2004年大得多，人们对此寄以厚望。
——本国软件企业走向联合。由于软件要求兼容性，因此市场份额大的甚至拥有垄断地位的企业具有极大的竞争优势。为此，规模较小的中国本国软件企业愈来愈多地通过组成各种联盟来提高自己的竞争力。2004年出现了许多个这类联盟，如：开源软件推进联盟、电子政务软件产业化联盟、北京开放标准平台软件联盟（扬帆联盟）、中关村科技园区海淀园自主知识产权软件产业联盟、国产数据库产业技术联盟、嵌入式软件联盟等等。看来，这将成为一个潮流，我们应当鼓励这种趋势的发展。
记者：谢谢您对2004年中国软件产业发展所作的真知灼见的介绍。最后，您对业内广大软件工作者还要说些什么?
倪光南：2004年过去了，我们应当向中国广大的软件企业和软件工作者致敬，他们在相对很差的条件下，做出了很大的成就。虽然中国软件产业十分年轻，总投入也微不足道（以发达国家的标准衡量或者与传统产业相比），但软件产业与传统产业不同，它具有极大的创新空间，它是中国最有可能实现跨越式发展的产业之一。中国拥有丰富的人才资源，只要我们发扬自主创新精神，抓住内需拉动和开放源代码软件的机遇，中国的软件产业是大有希望的。
记者：您对我国软件产业的总体发展作何评价?
倪光南：2004年我国软件产业有了很快的增长。从发展趋势来看，按47号文件规划目标，我国到 2005年软件市场销售额达到2500亿元是能够实现的，但到2005年国产软件和服务的国内市场占有率达到60％的目标难以如期实现。目前本国软件大约只占1／3市场左右，因此，我们必须更加关注并加倍努力发展本国软件产业。
记者：您认为2004年我国软件产业最大的亮点是什么?
倪光南：2004年我国软件产业的亮点是国产基础软件的进步。长期以来，我国基础软件十分薄弱的状况有了显著的改进，包括操作系统、数据库、中间件和Office等重大应用软件在内，这一年里都有很大的进步，有的已达到了实用水平。国产基础软件已经在一些地方的电子政务中实际得到应用，虽然这仅仅是开始，但意义重大。这说明中国的信息系统已有可能完全依靠本国软件的支撑。随着国产基础软件从无到有，从不能用到能够用，中国自主的软件产业体系正在逐步形成，这对于提高中国的综合国力，对于中国发展成为IT强国都具有重大意义。
记者：您刚才谈到国产基础软件已成为一大亮点，那么在推广国产基础软件方面取得了哪些成效?
倪光南：基础软件中以操作系统最为重要。中国的操作系统领域过去全是外国软件，尤其是桌面操作系统被Windows所垄断。开放源代码的兴起为中国发展自主操作系统创造了条件。2004年，推广国产Linux操作系统已取得成效，国产Linux操作系统在继续发展，其中，Linux服务器操作系统已经成熟，进入了很多重要应用领域。
桌面Linux仍是薄弱环节，但通过有关厂商的努力，现在桌面 Linux的可用性已大大提高。值得注意的是，2004年随着低价PC的出现，捆绑Windows操作系统已成为用户和PC厂商的沉重负担。10年前，操作系统的成本只占PC的 1％，而现在，操作系统的成本要占低价PC的1／10以上。因此，愈来愈多的PC选择了捆绑桌面Lin ux。同时，Linux的应用支持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尤其是Linux上已有了实用的浏览器和Office，所以桌面Linux已经可以在一些政府工作中采用了。 推广Linux的最重要意义是保障信息安全。采用开放源代码的 Linux操作系统可以满足信息安全的自主、可控原则，而采用Windows操作系统将受制于一家公司，丧失信息安全的主动权。目前，世界上愈来愈多的国家在有关国计民生的应用中采用Linux，中国自上到下已对积极推广使用国产Linux系统达成了共识，今后需要在电子政务和信息安全等领域大力推广应用，以应用促发展。
记者：现在，大家都很关注国产软件的应用，您能具体谈谈这方面的情况吗?
倪光南：目前，国产软件应用的总体情况还是令人满意的。
一是国产数据库逐步得到应用。长期以来，数据库是中国软件产业的空白点，通过国家863计划等的支持，国产数据库已逐渐成熟起来。2004年，国产数据库开始在北京、烟台、西安等地的电子政务中实际使用，使用情况表明，国产数据库已经可用，现在应当逐步地扩大应用面，使国产数据库通过应用进一步发展完善起来。
二是2004年国产Office达到了实用水平。取得这一成绩是不容易的。在Office软件的开发上，微软公司总投入约为70亿美元，而国内务家Office公司的投入都只有几千万元人民币，不及微软的千分之一。再加上微软Office已垄断了市场，国产Office不得不与其兼容，包括要与其不开放的文档兼容，难度很大。尽管这样，国产Office在2004年仍取得了重大进步，国产Office已具备微软Office的基本功能，与微软Office的文档兼容性也基本上解决了，从而达到了实用水平。今后，在电子政务等应用中广泛采用国产Office在技术上已没有多大障碍，如果有什么障碍的话，也主要体现在使用习惯等方面。
三是国产中间件走向成熟。 2004年，国产中间件有迅速的发展。虽然国产中间件企业比起跨国公司来小得多，但它们各有特色，在市场竞争中也互相支持，互相补充，再加上它们更了解中国用户的需求，能提供更好的支持服务，这使国产中间件得到了愈来愈多的应用。近来“随需应变”、面向服务的应用架构SOA、构件化等理念的兴起为国产中间件实现跨越式发展提供了机遇。
四是嵌入式软件成为提升IT制造业竞争力的重要途径。几年来，在中国的软件企业排行榜上，华为、中兴等名列前茅。这些传统的通信设备制造企业现在变成了中国最大的软件企业，这表明软件在新型IT制造业中起着关键作用。在信息时代，随着设备向数字化、智能化、网络化方向发展，设备中软件成分的比重将不断增长，传统的设备制造商会发展成为嵌入式设备制造商。因此，华为、中兴这样的例子将不是个别现象，而具有普遍的意义，发展嵌入式软件将成为提升IT制造业竞争力的重要途径。目前，对于嵌入式软件的界定和政策肖需完善，以便使我们支持软件产业发展的政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支持嵌入式软件的发展。 2004年，嵌入式软件随着IT业的发展而进一步成长，软件行业协会嵌入式系统分会的成立就是一个标志。
记者：您能否就2004年中国软件市场的态势、特点和前景作些描述?
倪光南：对这个问题，我想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讲：
——内需市场拉动应用软件和服务的发展。2004年我国经济持续高速增长，在“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的方针指引下，信息化的内需市场拉动了应用软件和系统集成的发展，这部分软件和服务在我国软件产业中占有很大比重。Linux操作系统等基础软件的发展使本国应用软件厂商能与本国基础软件厂商结合，提供完整的解决方案，形成产业链，增强了与跨国公司竞争的能力。
——新兴软件前景良好。随互联网发展而出现的一些新兴软件，如协同软件受到了软件界的关注，本国软件企业在协同软件方面有更了解需求、产品的性能价格比更好的优势。游戏软件在2004年也愈来愈兴旺。众所周知，韩国在这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中国软件企业应当向韩国的同行学习，何况中国有巨大的市场，游戏软件以及其他类似的软件都有很好的前景。
——软件出口欣欣向荣。2004年，中国软件出口有很大发展，北京、上海、大连等地进展明显，尤其是对日出口，由于有地域、文化等方面的优势，发展更快，对美国的出口也在发展。由于中国软件企业逐渐提高了外包业务能力，我们的软件人员费用低，在软件出口方面的竞争力正在不断增长。除了像印度那样的外包加工方式的软件出口以外，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软件产品的出口也出现了可喜的迹象，如永中Office以其在数据集成等方面的创新，引起了国外用户的兴趣，开始出口日本。今后一定会有更多的自主知识产权的软件产品走出国门。
——政府采购成为推动中国软件产业发展的新动力。2004年各省、直辖市、自治区实行了政府正版软件采购，由于客观上众多国产软件达到了实用阶段，本来这可以为切实贯彻《政府采购法》，采购国产软件提供有力的支撑，既可以大大推动政府软件的正版化，也可以推动国产软件的发展，但某些地方却出现了大量采购，甚至主要采购外国软件的情况，引起了各界的关注，网上支持采购国产软件的比例高达97％以上。2004年政府采购的执行状况不能令人满意，暴露出来的问题表明，必须尽快制订《软件政府采购实施办法》，解决诸如本国软件的界定、采购外国软件的条件、对政府采购的监督等等问题。有了这样的具体办法，今后政府采购的情况将会大大改善。2005年，政府正版软件采购将扩展到全国各个区、县，范围比2004年大得多，人们对此寄以厚望。
——本国软件企业走向联合。由于软件要求兼容性，因此市场份额大的甚至拥有垄断地位的企业具有极大的竞争优势。为此，规模较小的中国本国软件企业愈来愈多地通过组成各种联盟来提高自己的竞争力。2004年出现了许多个这类联盟，如：开源软件推进联盟、电子政务软件产业化联盟、北京开放标准平台软件联盟（扬帆联盟）、中关村科技园区海淀园自主知识产权软件产业联盟、国产数据库产业技术联盟、嵌入式软件联盟等等。看来，这将成为一个潮流，我们应当鼓励这种趋势的发展。
记者：谢谢您对2004年中国软件产业发展所作的真知灼见的介绍。最后，您对业内广大软件工作者还要说些什么?
倪光南：2004年过去了，我们应当向中国广大的软件企业和软件工作者致敬，他们在相对很差的条件下，做出了很大的成就。虽然中国软件产业十分年轻，总投入也微不足道（以发达国家的标准衡量或者与传统产业相比），但软件产业与传统产业不同，它具有极大的创新空间，它是中国最有可能实现跨越式发展的产业之一。中国拥有丰富的人才资源，只要我们发扬自主创新精神，抓住内需拉动和开放源代码软件的机遇，中国的软件产业是大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