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活着做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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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不要离开我,在这下雨的时候。请不要离开我,当我独自喝醉在街头。请不要离开我。
  ——歌曲《决不放手》
  
  2007年8月18日,一场特殊的婚礼在宜宾市举行。在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中,新郎手拿一枝火红的玫瑰,含泪单膝跪在新娘的脚下,新娘早已泪流满面……
  这是一个不幸的新娘:7岁时,被自己的养父、养父的弟弟、养父的儿子先后强暴至12岁,历经整整六年的梦魇。后来,她长大了,有着花一般的容颜,本以为一切不幸已经过去,不料却被诊断为阴道癌,且已到了晚期!而这一切都源于幼年时候遭受的性摧残。
  在生命悬崖的绝境中,男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坚定地说:“嫁给我吧,我要让你成为我最美丽的新娘……”
  
  灾难再次降临
  
  丁力1985年1月9日出生在四川省宜宾市翠屏区的一个单亲工人家庭。职中毕业后,进入宜宾最大的霍尔赛特宜宾服务站当汽车维修工。2004年4月15日,通过同学介绍丁力认识了美丽女孩陈永方。第一次见面,丁力就醉倒在陈永方水汪汪的眸子里,但不知为什么,女孩的眼睛里总是流露出忧伤。丁力有一种想保护她的冲动。他对陈永方发起了猛烈攻势。对于丁力火辣辣的表白,陈永方也总是躲躲闪闪,但是丁力分明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好感。
  2004年5月的一天,丁力拦住小方,大声问:“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我能感觉你对我的好感。”小方却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其实,小方何尝不想拥有爱情?只是22年来,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悲惨的六年啊!
  因为家里有了一个弟弟,本来已经揭不开锅的陈家只好把三岁的陈永方送给了邻乡一户人家抚养。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年仅7岁的她被养父强暴了,随后,养父的弟弟听哥哥炫耀之后,也过来残忍地强暴了她,就连养父年仅14岁的儿子陈远强也没有放过可怜的小方。整整6年,陈永方一直被他们轮流奸污。直到12岁时,陈永方学过生理卫生知识后,才知道被强暴后有怀孕的可能,于是不顾被养父毒打的危险,逃回到了自己亲生父母的家。父母家已经一贫如洗,哪里还有她避风的港湾?陈永方只好绝望地重新回到了养父的家。此后,任凭他们如何毒打,陈永方都坚决不从。那段时间,陈永方的浑身遍布伤痕。一直到16岁,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终于逃出了家门。后来到宜宾做保姆,因为主人即将出国,可怜陈永方的身世,走之前介绍陈永方到一个小店工作维持生计。
  她实在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一个有着往事不堪回首的女孩,还有没有资格拥抱爱情,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躲避丁力炽热的眼神。
  丁力是一个认准了目标就不回头的男孩,一年多来,不管陈永方如何拒绝,丁力都坚持接送陈永方,对她呵护备至。
  2005年圣诞节,丁力约陈永方一起过圣诞,当圣诞的钟声敲响,丁力变戏法地取出一束鲜花,鲜花上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想永远爱你!丁力。”望着丁力火辣辣的眼睛,陈永方羞涩地低下了头。这一次,她再也无力拒绝迎面而来的爱情了。
  依偎在男友宽厚的怀抱里,不安涌上了她的心头,她问:“丁力,你真的爱我吗?”丁力憨憨地笑道:“傻丫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爱你有多深吗?”
  陈永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那你会不会介意我不是处女?”丁力愣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笑着说:“你这是在考验我吗?”
  “我爱你,所以必须告诉你,否则对你太不公平了。”陈永方一脸沉重地说。
  丁力听完女友的哭诉后,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愤怒地说:“我去收拾他,为你报仇。”陈永方哭着说:“他都那么大年纪了,养母也走了,我们放过他吧,毕竟我现在已经逃出来了。”听女友这样说,丁力只得颓然地坐在马路边。
  看到男友难受的样子,陈永方心如刀绞,她哭着说:“因为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才一直回避你对我的感情。现在我知道当初的回避有多么正确。”说完,陈永方转身走了。丁力在后面大声说:“小方,我爱你!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爱现在善良可爱的你!”这似乎是陈永方听到的最动听的语言,她转身投入了丁力的怀抱。
  然而,陈永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爱情的芬芳,灾难再次降临。2007年春节期间,陈永方下身的分泌物增多,还有一种难闻的恶臭味。2007年3月初,陈永方的病情更加严重。3月2日上午,丁力硬拉着陈永方到宜宾市第二人民医院妇科进行检查,检查结果为:阴道壁包块鳞状细胞癌,且已到了晚期,癌细胞发生了转移!
  医生详细询问了陈永方的生活情况,当得知她7岁就被强暴时,医生愤怒地说:“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他们才是你得癌症的根源。这病跟幼年时阴道受到不断的创伤引发炎症,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有着很大的关系……”
  陈永方捧着诊断书失声痛哭,她不明白,为什么幸福来临时,自己却再一次掉进了苦难的深渊。
  
  你的怀抱如此温暖
  
  陈永方掩面跑出医院,一个人来到宜宾市江边,她很想纵身一跳了却自己的生命,可是她舍不得刚到手的幸福,舍不得男友那温暖的怀抱。
  晚上11点过了,女友还没有回来,丁力发疯似的走遍了宜宾市的大街小巷。一直到凌晨5点,他才在江边发现了瑟瑟发抖的陈永方。
  丁力把女友送到了医院后,取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两万元打进了医院的账户。他一边照顾陈永方,一边上班。几天下来,人就瘦了一圈。没过几天,两万元就所剩无几。
  丁力借遍了所有的亲友也只筹得两万元。很快,医药费再度告罄。3月13日,丁力只好含泪把女友接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医生告诉丁力,小方已经是癌症晚期了,即使治疗,也没有希望,不如把病人接回家,给她弄点好吃的。医生断言,小方拖不过七月。
  女友日益消瘦,昔日清亮的眸子也暗淡了下去,她不愿意再喝中药,烦躁的时候还会打翻丁力好不容易煎好的药。
  进入五月,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小方的病情更加严重。她的下身分泌物越来越多,每天必须换两次床单。丁力每天都要为女友清洗下身。刚开始,小方怎么都不让丁力动手。丁力温柔地搂着女友,捋去她额前的一缕秀发,说:“傻丫头,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老公伺候你是应该的嘛。”虽然难堪,但是她已经虚弱得直不起身子,只好闭上眼睛让爱人替自己清洗了。丁力的动作非常轻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痛了爱人。她抓住丁力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泪流满面地说:“丁力,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干干净净地做你的新娘,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丁力捂住小方的嘴,却早已泪流满面。
  这天夜里,丁力辗转难眠。黑暗中,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娶小方,哪怕小方只能活一天,也要让她活着做自己的新娘。
  要娶小方,首先要过母亲这一关。他委婉地向母亲说出了自己想娶陈永 方的想法,还向母亲如实说出了陈永方的病情。母亲听后脸色大变,怒气冲冲地说:“如果你娶她,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从今以后,不准你进家门。”
  丁力斩钉截铁地说:“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小方,她已经够命苦的了,现在我是她惟一的亲人,如果我这个时候离开她,等于把她往死胡同推。”丁力含泪离开了家,他心里默默地对母亲说着对不起。
  
  我要一生一世呵护你
  
  当晚,丁力对躺在自己臂弯里的女友说:“小方,明天我们去领结婚证吧!”陈永方却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大声说:“我不跟你结婚,如果你要是强迫我,我就死给你看。”说着,陈永方昏厥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陈永方才醒来,虚弱地说:“谢谢你,你给了我在人世间最美好的爱,我已经知足了。我死后,你一定要找一个纯洁的新娘,让她代替我照顾你。”他们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抱头痛哭。
  为了给女友增加营养,丁力每天中午和晚上分别花5元钱去买有肉的盒饭,而他自己只喝一些粥,实在饿得不行了,才去买一两个馒头。见到陈永方,丁力就笑着说自己已经吃了。每次,陈永方都留下几片肉让丁力吃,两人为了让对方吃肉,总是推来推去,一顿饭下来,肉还留在碗里。
  进入6月,陈永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疼痛难忍,下体的分泌物越来越多,并且开始流血。她不止一次地哭着对丁力说:“让我死吧,死了就没有痛苦了。”每当这个时候,丁力都只能紧紧地把女友搂在怀里,奇隆的是,只要躺在男友的怀抱里,陈永方就会慢慢地平静下来。丁力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在女友病情越来越重的时候,他辞去了工作,整日整夜守在女友的身边。
  7月12日上午,他们身上只剩下了最后的66元钱。丁力想到了向媒体求助,他通过公用电话联系上了当地的陈记者。陈记者听完丁力的诉说后,大吃一惊,立即联系宜宾零距离网络的总经理杨宁。11点,丁力背上陈永方,来到宜宾零距离网络办公室。陈记者和杨总经理边听他们的诉说边气愤不已,他们当即决定立即号召网友和热心市民为陈永方募捐。同时,他们鼓励丁力陪陈永方去公安局报案,将坏人绳之以法。
  7月13日下午3点,陈永方与丁力赶到长宁县公安局报案。长宁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三个抓捕小组立即出发,分别前往该县铜鼓乡和宜宾城区,并一举拿下陈永发、陈永超及陈远强。经过审讯,三人分别承认了长期强奸陈永方的事实。14日,警方以涉嫌强奸幼女对陈永发、陈永超和陈远强予以刑事拘留。
  经过大量调查走访取证,8月13日,长宁县公安局正式向长宁县检察院提请批捕陈永方养父陈永发、五叔陈永超、哥哥陈远强三个犯罪嫌疑人。8月17日长宁县检察机关正式批准逮捕陈永发、陈永超、陈远强并移送长宁县法院起诉。时隔15年之后,陈永发等人必须为自己造下的罪孽承担罪责。
  与此同时,当地媒体联合发起了对陈永方救助的活动。丁力对未婚妻真挚的感情感动了网友,在纷纷谴责陈永发等人的禽兽行为的同时,一场爱心大救助也就此拉开了帷幕。
  一位网友“凌洋”发起倡议:“为陈永方丁力筹办一个有意义的婚礼!”100多位网友跟帖:“要让陈永方成为我们万里长江第一城最美丽的新娘。”
  一位叫“爱穿春秋裤”的网友说:“我佩服女孩的男朋友,女孩应该很庆幸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
  7月16日,有一张来自北京朝阳区光华路9号署名为“Robin”的汇款单,上面有500元钱,留言栏中这样写道:“没有迈不过的火焰山!”
  7月17日上午10点,宜宾市鲁能集团总经理王广善捐助5000元,作为陈永方前期人院护理的必要费用,并表示还要倡议全公司员工进行捐助。
  11点半,丁力、杨宁和10多名热心市民,把陈永方送到宜宾市第二人民医院进行治疗。肿瘤科的医生和护士立即给陈永方安排病床,医院肿瘤科贾主任、魏医生加班加点制定对小方的救治方案。经过专家讨论后,医院采用了目前在欧美国家使用的时辰化疗新方法对陈永方进行治疗。7月18日,开始第一次的化疗。
  好多不认识的热心人都提着花篮和水果来看陈永方,来自四面八方的捐款也很快汇聚成拯救陈永方的生命之源,源源不断地输入陈永方体内。
  一位在肿瘤科住院的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硬撑着虚弱的身体由正在上初中的外孙女搀扶,颤巍巍地来到陈永方的病床钱,给她100元钱说:“闺女,你受苦了,好好养病,祝愿你们白头到老。”
  爱心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地涌向陈永方。截至记者发稿时,他们已经收到善款近三万元。
  7月25日下午,经过一周的悉心治疗,陈永方的病情有了好转。幸运的是,北京中日友好医院放射肿瘤科著名专家佟芮教授正好也在宜宾,佟教授亲自来到病房给陈永方做了初步的诊断,并会同二院肿瘤科专家,制定了严密的治疗方案。
  8月10日,宜宾市意图印像婚纱摄影店免费为丁力和陈永方拍摄了婚纱照。
  8月16日,丁力和陈永方来到翠屏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员张橹川被他们的爱情感动,当场捐助了100元钱,垫付了20元的照相费和9元结婚证工本费。
  8月18日,是宜宾市热心市民为他们俩举行婚礼的日子。8点40分,在宜宾市委党校一楼大礼堂,婚礼正式开始。网友特地送来了婚庆蛋糕,100多位热心市民高举着婚庆蜡烛,默默地为他们祝福。在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中,丁力手拿一枝玫瑰,单膝跪下,含泪说:“方,嫁给我吧,我会爱你一生一世。”身穿洁白婚纱的陈永方早已泣不成声,脸上的妆容也已被泪水弄乱,可是她依然那么圣洁,那么美丽。
  8月18日下午,宜宾的天空已经晴了,天边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责编 宁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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