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当我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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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古文课,任凭班主任在台上讲得摇头晃脑,唾沫横飞,直达物我两忘的境界,台下仍是一片如枯槁般的死寂。我度秒如年,索性转头问林小枫:“你看这老头,是不是又当自己是孔乙己了?”
  林小枫丝毫没有在意我的问题,仅是死死地摊开双手,护住课本上那片不可与人分享的领域。此刻以后,我再没和林小枫说过只字片语,我俩各自心照不宣地放弃了这段来之不易的友谊。
  偶尔,好事的同学会在私下相问:“哎呀,你怎么不和林小枫说话啦?你俩是不是吵架啦?为什么要吵架呢?”
  人家說不打不相识,可我和林小枫从始至终就没有发生过半点争执。
  我主动调理了座位。搬东西那天,林小枫一直低头不敢看我。他心里百般清楚,当日,我定是看到了课本上的秘密。在那片有限的空白上,林小枫用天蓝色的笔墨,写满了同一个名字,艾蓓蕾。
  而班里众所周知,我和艾蓓蕾交往密切,形似恋人。并且,我不止一次告诉过林小枫,我是多么喜欢艾蓓蕾。
  和林小枫决裂之后,失去友谊的我彻底把艾蓓蕾当成了中学生涯的焦点。我和她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一起看无聊的电影,一起听喧杂的DJ。
  如果不是偶然碰上,我真不敢相信,素来沉默胆怯的林小枫,竟敢背着我这么干!
  林小枫知道,除了清晨之外,艾蓓蕾整天都和我形影不离。于是,为了能和艾蓓蕾有一段惬意的时光,他不惜五点起床,冒着寒风从城北骑到城南。只等艾蓓蕾经过花台,他就悄无声息地从花台的背后绕出来,假装一场天作良缘的路边偶遇。
  天真的艾蓓蕾乐坏了,毫不客气地跳上他的脚踏车,连说数次好巧,好巧。
  林小枫的阴险举动,彻底惹恼了我。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料到,还有人潜伏在另外一个必经的花台里。
  当他拼尽全力载着尖叫的艾蓓蕾呼啸冲刺时,一根不明来历的钢管,忽然飞进了他的视野,并不偏不倚地嵌进了自行车的前轮。
  顷刻,一阵钢铁触地的脆响。我在清晨的流光中逃之天天。身后,是林小枫哭天抢地的咒骂和艾蓓蕾撕心裂肺的哭声。
  就这样,林小枫和艾蓓蕾的位置彻底空了整整一个早上。很多人问我艾蓓蕾去了哪儿,我口里虽镇定自若地说不知,心里却有股难以忍耐的剧痛。
  午后,林小枫和艾蓓蕾的出现,几度将原本安静的教室掀至沸腾。艾蓓蕾的右手和林小枫的左腿都缠上了厚厚的纱布。那刺眼的白,让我顿然有种羞愧。
  林小枫给我写来纸条,他说:“我从未想过,你会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艾蓓蕾和我冷漠了许多。很多次,我就这么茫然地看着她从背后绕道我的身前,扬长远去,对我视而不见。
  班里有人说,林小枫和艾蓓蕾早恋了,还送给艾蓓蕾一只很大很大的会唱歌的卡迪熊。
  我多愿自己是那只身不由己的熊。如此一来,我既能成为林小枫的礼物,又能为艾蓓蕾带去欢愉。可这些在现实中决裂的友谊和破碎的懵懂情感,又岂是一只顽皮的熊所能换回?
  临近毕业的时候,我给他俩各送了一张精致的音乐卡片,卡片的扉页上有几个金黄的大字:友谊长存。
  艾蓓蕾终于和我冰释前嫌。林小枫依旧冷漠,对前事念念不忘。
  毕业那天,许多人都趁着酒性坦白了。大家心里明白,这一别,便是天南地北。当林小枫举着杯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预备说些什么时,艾蓓蕾微笑着开口说话了:“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我一直喜欢一个男生。”
  满桌人都朝站着的林小枫起哄了,嚷嚷着要听名字。艾蓓蕾站了片刻,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很久没有看到他去篮球场了。反正我喜欢的人,既不是李兴海,也不是林小枫。”
  我和林小枫都陪着整桌人笑了。那是林小枫第一次向我敬酒,他说:“我一直舍不得这段友谊。兴海,谢谢你,当了我那么长时间的情敌。”   因为情敌,我们彼此才有了完整的毫不寂寞的青春时光。
  (编辑·姚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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