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顶着樱桃小丸子式的蘑菇头，对着《快乐大本营》里耍宝的谢娜笑得花枝乱颤，满地打滚，瓜子皮儿洒得遍地都是。室友拍拍我的肩膀，朝窗口努努嘴，呐，找你的。我这才注意到楼下那一声高过一声比驴叫还难听的声音，苏紫沫！苏紫沫！
　　我把头伸出窗户，看到楼下站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正搔着头仰头望向我这里，我喊了一句，不在！然后把窗户重重地关上。可是，几乎在我关上窗的一瞬，听到那个男生喊，你就是！你看，你有和照片上一样的蘑菇头！
　　妈呀！这什么情况啊！我的照片怎么会在他手上啊？我披件外趿着两只粉红色的兔子拖鞋，几乎是狂奔着跑下了楼。
　　正当我要对着这个单眼皮怪男生发飙的时候，他极淡定地伸出手，呐，你的钱包。我看着上面自己顶着蘑菇头傻笑的大头贴，没错，是我的钱包没错，可是我的大脑飞速地运转，却还是想不起来它究竟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弄掉了。
　　可是，不对啊！我翻着钱包。什么不对啊？钱包发现的时候钱就没了，不过证件什么的都还在，我是按照上面的地址找过来的。单眼皮男生急忙解释。
　　我把皮夹摊在他面前，指着原来放照片的位置，不是说这个，呐，放在这里的那张照片你有没有看见啊？
　　他把头一甩，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有沈黎的照片？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还有啊，这张照片像是从什么证件上抠下来的，你把照片放在皮夹里，而且还那么紧张，你说你是不是暗恋他啊？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声音提高了八度，要你管啊，这么八婆！你管我暗恋谁呢！警告你啊，赶快把照片还给我！否则……等等，你怎么知道，他叫沈黎？
　　我透过火锅蒸腾的雾气，看着纪嘉良吃得油光满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他说他叫纪嘉良，他说沈黎是他的铁哥们儿，他说你以后跟着我混，我保证帮你把沈黎追到手。我欢欣雀跃的表情呼之欲出，却又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因为我实在是不明白，什么叫“跟着你混”？纪嘉良抬起头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你可别乱想啊，就你这条件也就干干粗活什么的，不然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用处，当然，你如果不想干的话，也可以拒绝，那我明天就去把照片还给沈黎。
　　别别别，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我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把碗里的鹌鹑蛋当成他的脑袋，咬得咯吱响。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我不过掉一钱包，却招来这么一位不折不扣阴损到家的小人。
　　
　　􀈁二
　　当我终于明白什么是纪嘉良口中所谓的干干粗活的时候，我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简直就是旧社会万恶的黑心地主，没心没肺地把我当奴隶使唤。把他的臭衣服烂袜子统统丢给我，洗得我腰酸背痛站不起来，有时候真想把那些衣服从七楼的窗口丢下去，然后冲着窗口大喊，纪嘉良，你去死吧！
　　可是这样的想法在我脑海里盘旋了千百次，我还是没有勇气去付诸行动。中国有句古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中学语文学得那么好，自然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所以此刻，我乖乖地坐在纪嘉良旁边挥汗如雨地帮他抄着笔记，我看着旁边酣睡的纪嘉良，颓然地叹了一口气，真想不明白，自己拼了命地从炼狱的高三跳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是刚脱离高中的苦海，又陷入大学的沼泽。
　　坐在后面的是一对情侣，女生不知道为了什么一直在吵闹，我听到男生安慰她，你不要闹了好不好，你看看人家，多贤惠！我听到这话，刚刚还沉浸在悲悯中的心情，立马就火大了，一脚向着纪嘉良白色的耐克鞋上狠狠地踩下去，纪嘉良呲牙咧嘴地从梦中疼醒过来，我端着头若无其事一脸认真地抄着笔记，清楚地听到后面那个女生隐忍的笑声，不用回头也猜得到，估计刚才夸我的那个男生脸都绿了。
　　
　　 三 􀈂
　　 我裹着两床被子依然冻得直打哆嗦，抱着一包纸巾不停地流鼻涕。不知道是因为这两天气温突降还是那天骑车的时候着了风，我患了重感冒。“你在等待着谁？建筑了城堡，等待着天鹅的栖息，藏不住你空虚的心灵……”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我接起，纪嘉良令人厌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现在马上去定个蛋糕，送到四季经典KTV的201号房，不准说不，因为这是你见到沈黎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最后一件事，多有诱惑力啊。当我捧着蛋糕走进KTV 的房门后，纪嘉良的一张臭脸就凑了过来，接过蛋糕，看着裹得像个皮球的我，“你不至于吧，有这么冷吗？还有啊，礼物呢，你准备的礼物呢？”我发烧39度还在这么冷的天跑出去买蛋糕，再巴巴地送过来，不但没有丝毫感激，还好意思问我要礼物，我抓起一把蛋糕抹他脸上：“礼物啊，这就是，祝你生，日，快，乐！”我说的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周围喧闹的人群在我这一动作后，莫名地安静下来，有个人小声地说，同学，你搞错了，今天不是纪嘉良生日，是沈黎。几乎在同时，KTV包间的房门开了，沈黎从外面走了进来。我转过身冲着纪嘉良吼：“纪嘉良，你大爷……”可是我还没说完，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其实我想吼的是，纪嘉良，你大爷的！你怎么不早说，是沈黎过生日啊！
　　 沈黎，我设想了千万次和你相遇的场景，却没想到竟是在这样最难堪最蹩脚最丢脸的剧情里。
　　后来据纪嘉良说，我那次的出场空前盛大，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镇住了。他说，本来是想借着沈黎生日给你们安排一场完美的邂逅，可是你自己全给搞砸了。他说，你喜欢一个人也喜欢的太不敬业了，连人家生日都不知道。我在纪嘉良的斥责声中把头埋得老低。
　　 纪嘉良把照片放在桌子上，重重地叹一口气，呐，还给你。我看着那张一寸相片，照片里的沈黎还是18岁的青涩模样，可是眼睛是那样的干净明亮，眉目硬朗，嘴角展着温柔的弧度。看着看着，眼里无端氤氲一片潮湿的雾气。
　　喂，纪嘉良，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很多很多年，很用力很用力地，去喜欢一个人？
　　
　　四 􀈃
　　我上高中的时候，教室在三楼，有巨大的落地窗，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侧头就能看到整个校园的风景，包括那个叫沈黎的高高帅帅的男生。我常常靠在窗旁偷看他，看他打完球仰头喝可乐时喉结翻动的样子，看他奔跑时衣衫飞扬的样子，看他骑着单车穿行过那些盛大的梧桐树的样子，我的心，像是窗外那些明亮跳跃的阳光，欢欣得能够开出花来。
　　我甚至偷偷跟踪过他，知道他的家要穿过一条小巷，在一个爬满青藤的房子里，知道他喜欢足球和东方神起，喜欢喝可乐玩电脑游戏，还知道他养了一条叫豆丁的狗。
　　沈黎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刚刚升入高三，搬着书本进入了高三的教学区。我是在走廊上的宣传栏上看到沈黎的，那是他获得全国数学竞赛银杯的公告，左上角还贴着一张一寸的照片。我看着四下无人，偷偷地把那张照片抠下来，塞进了上衣口袋里，然后慌乱地跑开。
　　“那后来呢？”纪嘉良问。
　　后来，我就很用功地读书，你知道吧，我以前成绩并不好，可是为了沈黎，很辛苦才考上这所学校。
　　可是当我叙述完这一切，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坐在纪嘉良后面那个一直拿杂志挡着脸的男孩，突然放下了杂志，朝我们这里走过来。沈黎依旧如我当初趴在窗旁偷望他时一样，面容俊朗，神采奕奕，嘴角含笑。我突然就愣在了原地。纪嘉良靠近我，在我耳畔说，这可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你千万别再搞砸了！然后挥挥手潇洒地离开。
　　我僵直了身体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沈黎突然笑了。那笑容，突然就缓解了我所有的紧张和窘迫，消散了我心中的阴霾和不安。
　　沈黎，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这么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在一个日光倾城的日子里，和你相遇，彼此凝视，相视一笑。
　　然后，像我梦想了千百遍的，相恋一场，幸福未央。
　　
　　􀈄五
　　我终于和沈黎站在了一起，可是这突然而降的幸福，却常让我感到惶恐不安。沈黎待我很好，温柔至极。可是我读不懂他眼神里那一抹闪躲和黯然。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抑或许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我常常陪沈黎去上课，可是不是帮他抄笔记。他端着头听得一脸认真飞快地记着笔记。我不忍心打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开始蓄起长发，穿素色的长裙踩尖细的高跟鞋，有着精致美好的妆容。纪嘉良每次见到我都挤兑我，我说苏紫沫啊，你还是蘑菇头的时候比较顺眼，你看看你现在，爱情怎么把你整得这样面目全非了啊？我白他一眼，不加理睬，朝着沈黎的方向跑过去。纪嘉良在我身后吼，苏紫沫你个没良心的，过河拆桥啊，怎么我也是一红娘吧，你还没请我吃饭呢。
　　我扑向沈黎的怀抱，沈黎看着我，笑得一脸温柔。他执了我的手，走，带你去参加聚会。
　　那个聚会是沈黎社团的聚会，餐桌上，他温柔地帮我夹菜添饮料，关切地问我想吃什么。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你们知道吗？于美娜要回来了。”然后沈黎夹菜的手就那样突兀地停在半空，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我终于明白了他眼神里的那些闪躲和不确定。也是在那次聚会上，我第一次听到了于美娜的名字。
　　大一的时候，沈黎和于美娜是音乐社团大家公认的金童玉女，大家都很看好他们的，两个人也明明要在一起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下半学期，于美娜丢下沈黎一个人去美国留学了。大家都说，于美娜是为了前途放弃了爱情。
　　纪嘉良向我叙述这些的时候，我正坐在酒吧里扬着头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纷乱的灯光里，我笑得那么伤，笑得眼泪都掉下来。原来，我并不是那个非你不可的唯一，我只不过是沈黎感情空窗期时出现的那个恰好。如果没有我，任何的甲乙丙丁，谁都可以。可是，执拗如我，要的从来都是百分百纯粹不掺任何杂质的爱情。你看，我漫长的追逐和爱恋，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了沈黎感动了所有人，可是却唯独说服不了自己，成为退而求其次的那个次。
　　
　　􀈅六
　　平安夜，校园一片祥和，到处都是一对对甜蜜暧昧的小情侣。我失望地看着手机上一成不变的屏保，已经好几天，我都没有沈黎的消息。窗户关得那么严，可是无情的北风还是把那些流言蜚语吹进了我的耳朵。有人说，在滨江道看到沈黎和一个卷发女孩在一起，午后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从没有见过沈黎笑得那般开怀明朗。有人说，在咖啡厅看见沈黎，他专注而亲昵地和坐在旁边的女孩谈笑风生，还有人说，在沈黎租住的房子里看见一个气质高雅的卷发女孩走进去……
　　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拿起包向沈黎租住的地方跑去。可是当我气喘吁吁地站在楼下，却没有了再往前挪动一步的勇气。光看映在玻璃上两个人的倒影就知道，那个女孩身材纤细，波浪卷发，她一定也有着如水的眼眸和明媚的笑容，和沈黎放在皮夹里那张照片上的女孩一模一样。
　　是的，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欺欺人，我费尽心力地布了一道障眼法，并且不断地暗示自己，这就是我要的爱情。可是当真正的主角登场的时候，我的障眼法一击即碎，我偷来的爱情溃不成军。
　　夜凉如水，我伸出手去，轻轻一拢，一场虚空。我曾经以为我是那么近的接近过幸福，可是到头来终究是海市蜃楼南柯一梦。
　　忘记是怎样失魂落魄地从沈黎的住处走回学校。纪嘉良从女生宿舍门口跳出来的时候，我匆忙把脸别过去，慌乱地擦着脸上的泪。他拿出一个大大的红苹果给我，他说，送给你的，平安夜快乐。这是我问24个不同姓氏的人每人要一个硬币凑齐两块四买的，他们说，这样收到苹果的人就可以一生都平安幸福。见我迟迟不去接，他说，拿着吧，没有沈黎，你还有我。我抬起眼看他，纪嘉良的眼神异常的明亮，像是汇聚了整个夜空的星光。他把手伸向我，掌心上有一个鲜红诱人的苹果。
　　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人，一直站在原地等我。我的脑海中浮光掠影一样闪过我们在一起时的情景。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是追逐幸福尾巴的猫，一直傻傻地追着尾巴转，却怎么也追不到，直到累了乏了停止了追逐，才发现，幸福一直都跟在身后。
　　我泪光潋滟，轻轻地伸出手去，可是就在要碰到苹果的一瞬停住了。我说，对不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然后飞快地跑出去，我是朝着沈黎的家跑去。
　　这一次，我上了楼，然后站在沈黎的门前，没有敲门，从钱包里抽出那张一寸的照片，轻轻地放在门口，然后转身离去。
　　再见了，沈黎。这个我曾用尽整个青涩的青春去爱着的男孩。你是我青涩年华里最美丽的那个梦境，因为梦的太过美好，所以不忍心放手。可是当我看到纪嘉良手拿苹果眼里满是光芒的一瞬，我读懂了爱情。所以现在，我决定放手了，我是来和你，和回忆告别的。这样，我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苏紫沫，我才能全心全意地接过纪嘉良手中那个象征一生幸福平安的红苹果。
　　
　　􀈆七
　　圣诞节的夜晚，喜气洋洋，一片欢腾。我买来粉色的丝带，缠在自己的左手腕，系成漂亮的蝴蝶结。把自己装扮成这个圣诞节的礼物，于纪嘉良来说，无疑会是最大的惊喜。
　　纪嘉良被宿舍里的几个哥们推搡着下楼，我躲在梧桐树后，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近了，有个人说，说好了你赌输了就请大家吃饭啊，你看，苏紫沫根本就没有答应做你女朋友。我站在树后，像雷击一样呆在了原地，赌什么呢，赌追我啊。纪嘉良，你竟然为了一顿饭去追我。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我颓然地站在原地，心碎了一地，再也拼凑不出它最初想要在你面前呈现的模样。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我是该走上前给他一巴掌然后大声地质问吗？还是该咬着嘴唇哭泣然后悲痛欲绝地转身跑开？可是我没有，我走到纪嘉良身旁，轻轻挎进他的臂弯，笑得苍白无力，我说，你们是被纪嘉良骗了，其实啊，我早就答应他了。纪嘉良望向我的眼眸里闪着惊喜和欢欣。一帮人恍然大悟后追着他打。
　　我们一群人在火锅店吃火锅，请客的当然是和纪嘉良打赌打输了的一帮室友。火锅上方的水汽蒸腾着，大家吃得分外开怀，一片欢腾。酒过三巡，饭桌上一片杯盘狼藉，纪嘉良有些醉了，他靠近我，问，苏紫沫，你是真的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吗？我呵呵笑着，凑近他的耳旁，傻瓜，我是在帮你，帮你骗他们啊，没有我，你打赌不就输了吗？这顿饭就要你请客了，你真该好好谢谢我……纪嘉良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眼里泛着晶莹的光，下一秒，他就踢翻了凳子愤怒地走出了火锅店，好多人跑出去追。我低下头去吃碗里的东西，眼泪就大颗大颗地砸在碗里，纪嘉良，那个哭着跑出去的人不应该是我吗？你看，我卑贱得只值一顿火锅。
　　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天空飘着雪。圣诞节下雪，多好啊。雪花落在我的头发上眉毛上，我伸手去接，粉色的丝带轻轻飞扬，右手轻轻一扯，便随风飘远。我看着那条越飘越远的粉色丝带，再也抑制不住，颓然地蹲在雪地里，放声痛哭。
　　
　　八􀈇
　　我和纪嘉良彻底断了联系，即使远远地看到我他都会跑开，他眼里再也没有了我初见他时的那种光亮。纪嘉良一定不知道，后来我常常去那家火锅店吃火锅，放足够多的辣油，即使是一个人也吃得热气腾腾泪流满面。然后在泪光里忆起当 初纪嘉良把钱包还给我时，我也是在这里请他吃火锅。我们开始的地方，却也是我们结束的地方。
　　他也一定不知道，我偷偷地跟着他去上课，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爱在课堂上睡觉，然后就看到下课后有女孩把抄好的笔记偷偷放进他的书包里。
　　他更不会知道，我有多痛恨圣诞节那晚的自己。
　　后来我才知道，纪嘉良为了买苹果向我告白所以才向舍友们每人索要一枚一角钱的硬币，被舍友嘲笑他的方法太老土，他们说现在的女孩喜欢的是钻戒礼物玫瑰花，你送个破苹果去告白苏紫沫是绝对不会答应的。纪嘉良红着脸和他们争论，苏紫沫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物质的女生。于是便有了那个饭局的赌约。
　　于是一个本该浪漫难忘的圣诞夜，因着我的误解，变得残破不堪。
　　学校里的发型设计室来了一位新的发型师，人长得帅不说，技术更是一流。我指着钱包上的蘑菇头对他说，呐，就剪这个发型。
　　我顶着蘑菇头去纪嘉良上课的教室，然后坐在他旁边，不停地翻翻找找，弄乱了他的书本和资料。纪嘉良终于忍不住，苏紫沫！你够了没！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爱情，我在找我的爱情。纪嘉良别过脸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挪了挪身体，对上他的脸：“你知道的，我把我的爱情，丢在了你这里。”
　　纪嘉良终于笑了，眼里有细碎的晶莹。
　　他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声音纯净得仿佛来自天外。
　　他说，可是我并不打算，把它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