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造字,异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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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妈妈”,恐怕是全世界最没有理解障碍的一个词了——跨越国家,跨越种族,跨越地域,跨越年龄,跨越语言……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种语言,对于“妈妈”的称呼都是[ma]:汉语——妈妈;英语——mamma;法语——maman;西班牙语——madre;马来语——emak;斯瓦希里语——mama;越南语——me。
  我们今天着重分析英语和汉语的“妈妈”。
  先来看英语mamma,也作mama、mom,意思当然就是“母亲”、“妈妈”。纵观人类历史,妈妈最标志性的、最重要的功能是什么?——哺乳。所以mamma这个单词,除了“妈妈”、“母亲”之义,还有“哺乳”这层意思。 因此由mamma产生了mamm-这个词根,表示“乳房”—— mammal n. 哺乳动物;mammary adj. 乳腺的,乳房的;mammitis n. 乳腺炎。随着语言的迁移与发展,或者是为了构词的需要,或许是出于发音的便利抑或是习惯,mamm-发生了一些改变,逐渐衍生出了mas/maz这个词根——mastitis n. 乳腺炎;mastic n. 乳香;Amazon n. 亚马孙,古希腊女战士。
  其中尤为有趣且出名的,则是Amazon。关于这个Amazon,最广为人知的是一个地理名词—— 亚马孙河(世界上最大的河流);其次是一个网站—— 亚马逊商城。那么,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与“乳房”又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如前文所说,mamm-的一个词根变形就是mas/maz,所以,Amazon这个词的本义是“没有乳房”—— a=without(参见away);maz即乳房。那么这个意思和“亚马孙河”又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嘛。所以我们回到Amazon的两个意思:1. n. 亚马孙;2. n. 古希腊女战士。显然地,“知名度”并不那么高的第二层意思,才是其本义。众所周知的第一层意思,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译”。所以,Amazon源自希腊语,原本是“没有乳房”的希腊女战士。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就要提一下希腊神话中一个著名的女性部落。她们是战神的后代,个个高大剽悍,英勇善战,擅长投掷标枪和拉弓射箭。传说中,她们为了作战时不妨碍拉弓射箭,甚至将自己的乳房除去,以求效率。所以其部落因此项“壮举”而得名,被人称为Amazon。至于“亚马孙河”,則是因为探险家曾在南美洲的这条河流附近,遇到了一支英勇异常的由女战士组成的土著部落,与传说中的Amazon非常相似,于是得名。而“亚马逊商城”的得名则是其创始人Jeff Bezos(杰夫·贝佐斯)取“亚马孙河流”的“最大”之义,借此希望其公司规模能够达到同样效果。
  至此,我们了解了英语Amazon同时兼具“母”与“乳”这两重含义。再来看汉语中的“妈”。
  汉语中,“妈”字的音和形曾经一度是分开存在的。“妈”在《康熙字典》中的解释为“称母为妈”。所以,“母”其实是“妈”的前身。所以,要说“妈”,我们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其前身——“母”这个字。“母”在上古时的读音就是[ma],后来,“母”字的发音随音变规律发生了变化,变为了[mu]。但是[ma]音叫起来更为方便顺口,口语里,人们还是习惯发[ma]音。所以,逐渐地,“母”字出现了音形不统一的情况。这样的“音形不统一”,对于人们学习识字,当然是很不方便的。于是,为顺应形势,根据这个音又新造出了一个形声字——“妈”,而原本表示母亲的“母”字仅仅保留于书面语中。

  所以,简而言之,“妈”是“母”的口语化的结果。那么,为什么对应[ma]音,造出的是“妈”这个字呢?那么多的偏旁部首中,为什么选用了“女”和“马”来代表“母亲”这个概念呢?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有人说是因为母亲就是在家里在“做牛做马”无怨无悔的那个女人;有人说是因为古时母亲把孩子固定在背上,以便照顾孩子的同时做家务干活。然而,这些都只是戏言,没有依据。
  源自甲骨文、拥有着四千多年历史的汉字,每一个都是精品,都是艺术。所以,“妈”字的形成,绝不会简单地为了“形声”而选用了“马”。“妈”中的“女”我们很好理解,那么这个“马”又到底有什么深刻内涵呢?说到此,就不得不提一下影响我们汉语文化方方面面的《易经》。其宗旨是“借天象说人事”,而这个广义上的“象”就包含万事万物——各类植物的盛衰枯荣,各种动物的习性,人身体各部位的特点等等。那么,“马”这个“象”在《易经》中有什么地位呢?众所周知,《易经》有五行八卦之说,“八卦”分别为:乾、震、坎、艮、坤、巽、离、兑。而我们今天要说的“妈”中的“马”就和这八卦中的“乾”与“坤”有莫大的关系。先看“乾”,乾卦象征天,代表开创;同时乾也是“马”,代表着“刚健中正”,所以说“天行健,自强不息生万物”。而“坤”卦则象征地,代表承接;同时“坤”也是“马”,但是有性别之分,是“牝马”(读音为pìn mǎ,意思即“母马”)。牝马既健行又柔顺,而且像大地一样,又有生养之德。所以说“地势坤,德性宽厚载万物”。
  现在再来看“妈”这个字,顿觉其“马”的“高大上”。所以,妈,即“母马”(“牝马”),是《易经》中“地势坤,德性宽厚载万物”的原型。所以,汉字“妈”,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为了照顾[ma]音而造的形声字,我们的“妈妈”是像牝马一样“刚健”、“柔顺”、“忠贞”、“宽厚”……集所有美德于一身的伟大的“妈”。
  那么,回到题目,汉语“妈”除了表示母亲,有和“乳”相关的意思么?答案当然是——有。但是并不是存在汉语普通话中,而是存在于方言中。至今在很多方言中,“妈妈”被用做“乳房”的意思,这一用法仍很普遍。“吃奶”在湖北方言中就是“吃妈妈”;山东方言中也是类似。

  综上,我们得知,英语的mamma身兼“母”与“乳”两重功能,还因此造出了Amazon这样神奇的一个民族;而汉语的“妈”同样是“母”“乳”不离,并且承载了传统文化中“牝马”的所有美德,让我们不得不感叹中西造字的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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