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栖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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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


  每一个人都在这第二个月份逝去:
  冰封的大地,灰色纤薄的树皮如此之多而 无法穿透。
  微弱的夕阳衬托出淡紫色的云彩,
  拂晓却像一抹漂白的浮沫。
  我看着一个又一个亲人逝去,
  即便是我的猫,打喷嚏,伸懒腰,虚弱无力。
  我的祖母,从蜷缩的身体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在电话中祈求:“请祈祷我能逃离这里。”
  我以为“这里”指的是医院,
  然而不是——它意味着她那衰竭的器官,
  就像一个潮湿洞穴里的黄色藤蔓,
  一个粗糙骨头的领地,被劈砍的过于嶙峋
  恰恰被那变换的季节。“如果你必须逃离”,
  晚冬的天使这样忠告
  我那不省人事的父亲,“现在就行动吧,
  在那绿色的力量再次出现之前。”
  “在阳光普照白昼之前就行动吧,
  在希望刺穿褐红色的芽苞之前。
  在你看到那无法被包裹的蓝天之前,
  在你再次信奉开始之前。”
  他们难道都没有遵从吗?吸入吧
  最后一次,那贫瘠的灰色,
  眼睛被纯净的光线所扩大和震撼,
  还有它的全光谱,温暖与速度。

野性之歌


  清晨的野火鸡仿若一串啊
  穿越我那褐色草坪的黑珍珠
  这打小生灵在咯咯叫中聪敏地跃上矮杨树
  恰因为一只首尾黑斑的小郊狼从桑树丛蹿出
  幼狼虽惊愕于这个橘棕色群落景象
  却被更易取的啮鼠气息吸引至松树荫深处
  年长火鸡们一边返回觅食,一边从容地聚 拢幼雏
  我多渴望尾随那列稚禽沿着枯溪而去
  一只落后的幼禽腹部圆滚,正期待在某日
  绽放秋天的尾屏,而我已然与那惊讶的郊狼
  去追赶松林深处的饥渴之心。

夜色


  横斑林鸮问道:“谁烹饪?”
  “谁为你烹饪?”
  佛蒙特的夜色
  浓郁、流动如阳光。它再一次
  低声细语地问道:“谁?你吗?”
  在无色的时辰中一共六次。
  我终于发作了:
  “没有人。”
  “我很想有一位厨师去切胡萝卜,
  炒百里香,卷玉米餅,打发
  杏仁奶。我很想选择咸辛的菜肴,
  芫荽;有时会联想到食品店的过道
  却毫无好感。”
  这番话让那只小攫禽沉默不语,
  它栖息在路前面修补过的谷仓内,
  有人在那里种植了
  一窗台红色的
  天竺葵。
  “这是?这是,”我重复道:“你飞翔的地方?”
  “哦,继续吧,沉睡吧,盘问者。”
  “我会为你轻煨那夜的熏风。”

番红花


  我矗立在运河边,
  空中是被深蓝色云朵所笼罩的月亮。
  这只天鹅披着灰刺状的
  羽毛,犹如船桨一般,而
  其它那些鸟儿的弧形则像白色的
  蓬巴杜发型,它从我的头顶滑过时问道:
   “你呢?”
  同样的凌乱不堪和被时光所磨旧。
  虽然一位印第安女性在那
  晚夏的聚会上告诉我:
  “你也穿戴上了神圣的颜色”——
  柠檬色的衬衫,橘色的披肩——
  “像红色的血丝,一旦被烹饪,
  便会流血般渗出琥珀与金色。”
  这只天鹅的黑曜石般的眼睛
  吞噬了我心中的那颗黑珠。
  “我呢?”我在自己鲜艳的披肩内低语,
  站在那运河边缘,月亮
  正从乌云中透射而出。

两栖类


  我一直像那林区的青蛙,
  它生活着,头挺出水面,一动不动。
  潜水到——当一辆破旧的卡车惊扰那条
   泥泞的路时——
  那淤泥和无色落叶的一汪平安当中。
  我一直想知道我真正的家在哪里。
  是春雨在清澈溪流中积聚的地方吗?
  亦或是那空气被阳光照耀并点缀着潮湿
   松树气息的地方吗?
  这只青蛙更喜欢水,正如我需要空气。
   但在某些时日,
  有时会伴随着惊雷的低声轰鸣
  和不自然的太阳一般的闪电迸发,
  在水从天空落下之时。于是这只青蛙放
   声歌唱,
  它敞开歌喉,惊讶不已,我也是如此。
  责任编辑:李畑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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