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无悔,川妹子涌泉相报千里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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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惊泣鬼神的动人故事,一个只差8天就满20岁的武警战士,因挽救他人的生命而壮烈牺牲。突如其来的灾难发生后,武警战士的父母含泪认下了这次特大灾难幸免于难的两个孤女做女儿。5个月后,两位孤女又不惜抛家舍业千里寻亲尽孝,使两个原本支离破碎的家结成了一个特殊的家庭。于是,一首谱写人间真情的大爱之歌在江苏、四川两地回响……
  2005年4月5日清明节这天,唐娜姐妹俩来到江苏通州市烈士陵园,跪在救命恩人孙浩的墓前。姐姐唐娜亲手上了一炷香,哽咽着说:“孙浩弟弟,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我们姐妹俩会照顾好爸爸、妈妈一辈子的,替你尽孝,为爸妈养老送终……”说着说着,姐妹俩泣不成声。
  
  祸从天降仗仪武警舍身相救
  
  2004年1月25日,一场鹅毛大雪覆盖了整个卧龙山,把卧龙山装扮得更加秀美壮丽,也给喜庆的春节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虽然已经大年初四,但人们还是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在都江堰的盘山公路上,来往车辆和三三两两走亲访友的人络绎不绝。这天,49岁的四川省都江堰市灌口镇居民唐江海愉快地驾着自家的一辆长安牌客货两用车,载着老母亲、妻子、两个女儿和妹妹家的女儿董娇,从都江堰进山,沿着河道边上弯曲的冰雪路,前往阿坝州汶川县映秀镇耿达村一亲戚家去拜年。车子驶了没多远,大女儿唐娜的手机响了。唐娜一看,是男朋友打来的,要她中午到他家去吃饭。于是,唐娜便中途下了车。
  车内一家人欢声笑语,老母亲还不时地提醒儿子唐江海路滑地段谨慎驾驶。寒冷的气温依然挡不住他们迫切赶往亲戚家的喜悦心情。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特大灾难就要降临到他们头上。
  就在他们行至映秀湾渔子溪电站水坝旁的弯道上,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唐江海的车与一辆正下山的大客车发生猛烈的碰撞,唐江海的小货车撞断了路边的石桩,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从10多米高的山路上一头栽进10米多深的映秀湾水电站的水库中,车上5人瞬间命悬一线,生死攸关。
  两车相撞坠河的轰隆声,震惊了50米开外在食堂帮厨烧午饭的武警阿坝州支队六中队九班代理副班长孙浩,他赶忙放下手中的活,“不好,出大事了!”孙浩一边大声呼喊救人,一边向出事地点狂奔而去。
  孙浩赶到出事现场一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被撞的唐江海的车已在无情的流水漩涡中不见踪影,只看见有两名落水者的头在水面上漂浮。大客车上的数十名旅客以及围观的村民站在寒风凛冽的冰雪地上观望,望着深不见底的滔滔库水,人们不寒而栗,心急如焚,谁也不敢拼死贸然跳水救人。
  快救人!快救人……!
  孙浩来不及多想,甚至连身上系的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开,就纵身跳入10多米深的水库中,他奋力挥舞着双臂,使出吃奶的力气,艰难地向落水者游去。冰水刺骨,直往孙浩的骨髓里钻,穿着衣服在冰水里浸泡的孙浩身上如山压一般的沉重,使得他如同蜗牛一样拍打着水缓慢前行,一米、两米……游了10多米远,终于靠近了一名落水者。他一把抓住落水者的手臂,拼命地向岸边游去。见到前来接应的战友安彬,孙浩便把落水者交给了安彬,一个鲤鱼甩尾,转身又去抢救另外一名落水者。
  就在孙浩快要游到那位老太太身边时,老太太却突然沉入水中。孙浩一个猛子扎到水底,他憋住气摸呀、摸呀,没摸到,实在沉不住气了,便钻出水面换了一口气,又再次潜入水中。连续几个回合在水中苦苦搜寻,仍一无所获。就在孙浩第五次潜入水中时,安彬、任亚军两位战友决定上前接应孙浩救人。他俩好不容易游到孙浩潜水的地方,却久久不见孙浩露出水面,一种不祥之兆顿时笼罩他俩的心头。
  他俩在水中摸索了好一会儿想救出孙浩,却始终不见孙浩的踪影,眼看体力渐渐不支,他俩不得不使劲游向岸边,从水中吃力地爬上岸。
  “快救孙浩!快搜寻落水者啊!”全身冻得筛糠似的班长任亚军迈着铅似的双腿呼喊着,一路摇晃着奔向500米外的映秀湾电厂去求救。
  武警战士舍己救人的壮举深深地打动了电厂领导,他们果断决定:不惜一切代价,立即开闸放水救人。
  巨大的闸门拉开了,滚滚的冰水激起冲天巨浪。岸上几百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渐渐变得不再汹涌的河水,时刻注视着水中目标的出现。
  40分钟后,坠入水库的长安车终于露出水面。此时在24公里外赶来的中队指导员严本徕带领几名战友,顾不得车里的人是死是活,跃入水中游到长安车旁,搜索着到车里救人。当他来到车旁时,第一个就摸到孙浩,只见孙浩头朝车头,双手半握向上,身体僵直地躺在车门旁,好像是要打开车门救人的架势。他含着泪,立即叫来几名战友将孙浩抬上岸,自己则继续抢救在车厢里的人。
  这起飞来的横祸把两个原本生活平静、幸福的家庭一下子击得支离破碎,唐江海一家3口和外甥女不幸遇难,只有唐亚兰经过抢救后奇迹般地生还,姐姐唐娜幸亏中途下车才幸免一劫。还差8天就满20岁的孙浩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灵前相认壮举泣鬼神
  
  1月25日下午4点多钟,在江苏省通州市新联镇米三桥村村民孙金杰家中,老两口正在和几位亲友谈笑风生。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喂,请问哪位?”孙浩的妈妈袁美荣拿起电话亲切地问道。“您是孙浩的妈妈吗?我们是孙浩部队的,孙浩在部队出了点事,请你们赶快过来!”“什么?请您再说一遍。”袁美荣以为听错了来人的电话,当她在电话里确实听到孙浩出事了,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一种不祥之兆顿时掠过袁美荣的心头。接完电话,她赶忙把孙浩在部队出事的消息告诉丈夫孙金杰,孙金杰头脑“嗡”的一下,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人也犹如电击一般瘫倒在地。待夫妻俩回过神来,顿时愁云满面,心事重重,儿子在家时的一幕幕情景再现夫妻俩的脑际。
  孙浩是他们的独生儿子,虽然他们对儿子的爱胜过自己的生命,但从不娇惯孩子,文化不高的夫妻俩平时总是教儿子做人的道理。在夫妻俩的精心培育和教导下,孙浩变得既懂事又孝顺,周围的邻居和教过孙浩的老师都夸孙浩是个好孩子,夫妻俩心中甚是欣慰。职中毕业后,孙浩选择了从军这条路。在决定新兵去向时,他本可以去繁华的大上海,而他却偏偏选择了四川的西北高原。孙浩说那里的环境艰苦,可以更好地磨炼人的意志。
  到部队后孙浩干一行爱一行,他勤学苦练,入伍第一年就受到部队的3次嘉奖。
  2003年12月的一天,新联镇人武部和民政办的人员敲锣打鼓来到孙金杰家,把一块“优秀士兵”的喜报镜匾送到孙金杰的手上,夫妻俩高兴了好几天,总是夸儿子有出息。孙金杰特地把喜报挂在堂屋中间,那是他们夫妻俩的骄傲啊!每当看到这张喜报,夫妻俩心里就充满着自豪感。
  2004年大年初二,孙金杰还接到孙浩打给家里的电话,叫他们不要惦记他,他在部队一切都好,春节过得很快乐,就是有点想家。并说他不在二老身边,二老要好好保重身体,等年底退伍回去一定好好孝敬他们。
  不是重要的事情,部队一般是不轻易往家里打电话的啊!儿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呢?是患了急病?还是……尽管亲友和邻居都来开导他俩,但夫妻俩还是心急如焚,一夜没有睡好,恨不得插翅飞到儿子身边看个究竟。这个令人心悸的消息,夫妻俩想都不敢再往下想。
  第二天凌晨4点钟,人们还在睡梦里,夫妻俩特地包了一辆出租车赶往上海。平时从不奢侈的老两口破天荒地每人花了1130元,买了从上海飞往成都的飞机票。坐在飞机上,望着机窗外的浮云,他两的心也一直在空中悬着。
  经过15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赶到了儿子的部队。在部队里,他们没有看到日思夜念的儿子出来迎接,就知道出了大事了。中队指导员严本徕以悲痛的心情含着泪对他们说:“感谢你们生了个好儿子,孙浩为了抢救他人生命,他已经……”夫妻俩顿时懵了,精神几乎崩溃。夫妻俩悲痛欲绝,犹如万箭穿心。沉重的打击使孙金杰一夜之间黑发染霜,夫妻俩抱着儿子的遗体悲恸大哭。袁美荣几次哭得昏死过去。白发人送黑发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营房上空,令在场的官兵无不为之动容。
  在孙浩的遗体告别仪式上,一对姐妹的出现,让孙金杰、袁美荣悲喜交加,心潮起伏。幸免于难、且身体尚未恢复的唐亚兰和姐姐唐娜,在孙浩的灵前放声痛哭,长跪不起。见到孙金杰、袁美荣,姐妹俩“扑通”一声跪在他俩面前,姐姐唐娜声泪俱下地说道:“孙浩弟弟为救我们全家永远地离开了你们,你们失去了亲生儿子,我们也没有了父母,现在我们就是你们的女儿。爸爸、妈妈,请你们收下我们吧。”
  姐妹俩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在失去爱子悲痛中的孙金杰、袁美荣有点手足无措,一声“爸爸、妈妈”更是叫得他们泪雨纷飞。他俩忙走上前去,一人一个把姐妹俩扶起来,含着热泪默默地点了点头,认下了这两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川妹子,四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孙金杰还按照当地的风俗,给姐妹俩发了红包,并举行了隆重的认亲仪式。
  孙浩被武警四川总队批准为革命烈士,并授予舍己救人的好战士,荣获二级英模奖章。四川省委、省政府追授孙浩“爱民模范”、四川省十大杰出青年卫士。面对党和人民给予儿子这么高的荣誉,夫妻俩觉得儿子虽然永远地离开了他们,但他为家乡人民和亲人争了光,死得值得!夫妻俩想到这,心里多少有点宽慰。
  
  抛家舍业川妹子知恩图报孝心撼天
  
  唐家姐妹俩自从和通州的爸爸妈妈分别后,十分牵挂孙浩的父母,感觉心中有份责任。平时不是给孙金杰、袁美荣打电话问好,就是写信问平安,叮嘱二老想开点,不要伤心过度影响身体。
  孙金杰、袁美荣在通州又何尝不想念四川的女儿,虽然相认时间不长,但这份后续的亲情是何等的弥足珍贵。姐妹俩一下子失去疼爱她们的父母,日子又是怎么过的啊?孙金杰、袁美荣心中始终有一份牵挂,他们经常打电话向姐妹俩问长问短,鼓励姐妹俩振作精神,面对现实,让死去的父母放心,坚强地生活下去!就这样,两个特殊的家庭相互安慰着,使双方相互有了精神支撑,心里多少要好受些。
  去年5月的一天,眼看农忙季节要到了,唐娜心里放心不下通州的父母,又一次打电话询问通州父母的情况,恰巧是孙浩的表姐接的电话。表姐告诉她,姑父到现在心里还没有摆脱失去儿子的阴影,时常对着孙浩的遗像默默地流泪;姑母脸上也憔悴不堪,精神恍惚,胃病、胆囊炎时常发作,近来肝又不太好。
  听了这话,姐妹俩食不安、寝难眠,深深地为自己没有尽到孝心而内疚。为了能长期地孝敬通州的父母,于是,姐妹俩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唐娜语重心长地对妹妹说:“亚兰,虽然我们自己的亲人惨遭横祸,可孙浩是无辜的,他是为了救我们全家才丢掉性命的,受人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我们不能知恩不报啊!虽然两位老人认下了我们,可远隔千山万水又能帮助老人做点什么呢?除了在电话里给老人说上几句安慰的话,口头上孝敬一下,还不是徒有虚名吗?”“是啊,姐,要不我们把家里的房子和加油站卖了,去通州孝敬父母,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和两位老人在一起了。”唐亚兰激动地说。姐妹俩一拍即合。
  唐娜姐妹俩要到通州报恩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立刻传遍了全镇。有人为她俩高兴,说姐妹俩有良心,知恩图报;也有人打“拦头板”,说到通州饮食不习惯,语言不通,放着生意好的加油站不经营,不是明摆着吃亏吗?可姐妹俩决心已定,说什么也要到通州去。于是,唐娜毅然辞去令人羡慕的水电站抄表员的工作。唐娜要远走通州报恩的举动也深深地感动了男友,他觉得姐妹俩重情重义,做人就应该这样,决定和她一道去通州照顾两位老人。
  当姐妹俩把这个决定告诉通州的父母时,孙金杰、袁美荣听到这个消息后喜极而泣。袁美荣在电话里说:“唐娜,爸爸、妈妈盼着你和亚兰早点过来,你们来了爸妈也好关照你们,毕竟你们都还没成家,还是孩子啊!爸妈放心不下你俩。”听了这暖人心肺的话语,唐娜早已泣不成声,仿佛又找回了亲生父母。她哽咽着说:“妈,你放心,女儿很快就会回到你们身边的。”
  听说两个女儿真的来了,孙金杰、袁美荣欣喜万分,他俩早早驱车来到无锡机场。一下飞机,姐妹俩就和袁美荣、孙金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一声“妈妈、爸爸”刚喊出口,便泪雨倾盆。
  姐妹俩来到全然陌生的通州新家,感到时刻被家的温馨和父母关爱的暖流包围着。新联镇的领导和乡邻们得知后,也纷纷登门前来看望,祝贺这个特殊家庭的团聚。孙金杰夫妇忙不迭地让出家里最好的一张床铺给姐妹俩,换上崭新的被褥。唐家姐妹也从四川带来了腊肉、茶叶等四川特产让二老尝尝。
  孙金杰知道四川女儿喜欢吃辣的,一大早特地骑上自行车到两公里外的商店里买来辣酱,袁美荣变着花样为姐妹俩做好吃的。
  孙金杰、袁美荣要姐妹俩在家歇着,可懂事勤快的姐妹俩说什么也要下地帮着家里插秧。农忙结束后,姐妹俩就寻思着要在通州找一份工作。姐妹俩一连找了好几份工作,都因离家太远没能如愿。
  后来唐娜只好先在南通城里一家装饰公司替人家卖地板,做了20天挣了400元工资,除去房租、水电费,她将剩下的100多元钱买了一套新衣服带给新妈妈袁美荣。女儿的孝心,喜得袁美荣脸上挂满了喜悦的泪花。
  两位老人因失子的悲痛精神状况一直不好,十分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通州市邮政局得知此事后,被这不寻常的特殊家庭感动了。在对唐娜进行各方面的考察后,破例将唐娜安排到离家很近的新联邮政支局工作,成了该支局的一名正式员工。而唐亚兰则在通州一家服装店打工。
  2004年8月12日,唐娜穿上一身邮政制服回到新家,袁美荣左瞧瞧、右看看,高兴地说:“我家女儿穿这身制服真漂亮。”
  自从和两个女儿团聚后,家里家外的活一家人都抢着干。脏活、累活两位老人不让女儿沾手,生怕女儿累着。而唐娜却说:“我们姐妹俩多干点,这样爸爸、妈妈就能少累点。”尽管姐妹俩在通州还一时难以适应当地的生活习惯,最主要的是饮食,姐妹俩最喜欢吃的是辣味,而通州人喜欢吃甜食,两位老人肠胃不好,所以辣的平时从不沾嘴。再加上两位老人考虑到女儿喜欢吃辣,还是时常特地为女儿“开小灶”,想方设法烹炒出各样的辣菜给女儿吃。而唐娜姐妹俩为了减少老人的麻烦,决心戒掉吃辣的习惯,一家人吃一样的菜,她俩要让自己从“辣妹子”变成名副其实的“苏妹子”。
  在烈士的家里,一声声“亲切的爸、妈”,使得孙金杰、袁美荣心情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两个女儿使他们重新享受到了人间的天伦之乐。唐娜、唐亚兰姐妹俩也仿佛找到了再生父母,时刻被孙金杰、袁美荣关爱着,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首谱写人间真情的大爱之歌在江苏、四川两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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