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玉树(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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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 缝
  
  艾略特说,四月是残忍的季节
  是的,当一条悲哀的裂缝把大地撕开
  把生和死分开
  把欢笑和痛哭分开,把我和同胞分开
  把一个人所有的忍耐和痛恨撕开
  
  现在,裂缝是我们心中最大的伤痕
  是一个肇事者,它撕裂一切
  在读书的孩子回到教室的途中
  在深睡未醒的梦里
  涌动着最猛烈的泥石流
  
  我的肝胆和血脉,都出现裂缝了
  顶着四月的雨水
  我心如刀绞
  裂缝呀裂缝,我能把你填平
  为何就不能把你吞噬的亲人唤回来
  
  废墟
  
  一觉醒来,一片生命的乐土
  突然成为坟茔
  
  我该用什么阻挡春天的沉沦
  在泪水中提炼不屈的光
  多少年我们从唐山到汶川到玉树
  与天斗,与地斗
  一片废墟用匍匐使自己站立
  
  那花季深处唱歌的题目
  那喧闹人群中脸色悲戚的是谁
  那机器时代用手挖掘的是谁
  在一种更深的睡眠里,我一直醒着
  玉树呀,我心中的废墟
  是永不倒塌的光芒
  让我们在疼痛中牢记自己的坚强
  
  挖掘的人
  
  你背着四月的一个雨天上路
  在生命的边缘手脚并用
  在废墟深处探寻生命的回声
  
  起风了,吹翻了时序的季节
  白蜡烛摇曳不定
  看你把自己弯成四十五度
  把百分之一的希望化作百分之百的努力
  
  像铁锹一样深入
  你的手长出十把铁锹
  你用自己的血化作一道彩虹
  连接起地下人间
  
  雨水如泪,从这个角度看过去
  挖掘的人像一把沉重的铁锹
  
   汽笛
  
  若干年后,我仍会想起你
  尖锐的汽笛声铺天盖地
  像一阵阵来自心灵的疼痛
  
  站在春天,用三分钟的时间
  对你深情凝望
  目光所及,汽笛阵阵
  我看见国旗徐徐降落在半空
  这燃烧的火焰温暖了寒冷的心
  
  下雨了,浩大的交响曲铿锵奏响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响彻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
  其实这汽笛是巨大的呐喊
  魂兮归来
  
  玉 树
  
  玉树不会折断,它把一切悲痛
  化作力量,点亮了世界的高地
  
  玉树不会折断,只会
  把四月的灵魂送上天堂
  它缠绕我的同胞
  就像灾民心中的神缠绕青稞
  我们站在高原上感觉渺小
  
  树的叶子燃烧着翠绿
  如果玉树断了,那么我该怎么办
  我该为谁牢记四月十四日的雨
  我该为谁祈福
  玉树在我的眼里,它能春天
  也能重建春天
  
  玉树,玉树
  一座海拔四千多米的纪念碑
  顶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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