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415请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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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差不多二月底三月初,还是异常寒冷的时候。大学生涯的第二个冬天里,415宿舍贫困依旧,每天都在四壁透风的寒舍里上演“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寒冷的冬夜,被窝是最温柔的召唤。每个人都早早上了床,这个时候就会发现一个问题:灯还没关。这时就会有人说:“段公子,去关灯吧”。
   “刚才不说!我已经躺下了。”我在被窝里抗议。
   “没办法,你是一号床,离按钮最近啊。”“而且你是我们的舍长。”“段段最好了。”
   于是我百般不情愿地起床去关灯,本以为当黑暗降临的时候,他们会为我送上热烈的掌声。我说:“好了,快点睡吧。”
   “我还要玩通宵的。”“叫你两声舍长,就真的把自己当回事啦?”“真是太可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呀!”
   这群人渣,下次绝对别想我再起来关灯!
   第二天晚上,我们依旧会迎来一场关灯战争。没有人想过先把灯关了再进被窝,反而还发生过这么幼稚的事情:一天晚上,八达刷牙洗脸后走进宿舍,一边伸懒腰一边说:“准备睡觉了——最后进被窝的人关灯!”说着飞快跳上床。而其他人就在同一时间“咻咻咻”钻进自己的被窝。然后大家就开始互相揭发:“你刚才比较慢!“胡说,是金猪比较慢!”“明明是大卫最慢!”
   有一天晚上,一灿第N次起来关灯,忽然大叫:“金氏!你从来都没有关过灯吧?”
   这句话立刻触动众怒,而就在这时,金氏的床上响起了鼾声。在我们的痛骂声中,金氏的鼾声却只是更响,上铺剧烈摇晃,都未能将他震醒。大家不得不接受这家伙睡了的事实,最后由一灿把灯关了。
   可是就在灯熄灭的刹那,金氏得意的笑声轰然响起:“哈哈哈……都被我骗啦!”
   然后,之前还死不起床的人全部都掀开被窝跳了起来,冲向这头皮痒的猪。当晚半个宿舍区都听得见我们把金氏赶出去时响亮的关门声,以及金氏一边敲门一边哭着求饶的声音……
   再一天晚上,我们讨论由谁关灯的方式是:猜拳。我们喊着号子,从各自被窝里伸出手来,先进行手心手背淘汰大多数人,再让剩下的进行剪刀石头布。但是这非常困难,因为床与床角度不一,宿舍近视眼又多,就不容易看清谁出了什么拳。于是每每发生这样的对话:“你刚刚出了啥?”“手心啊。”“骗人!他出的是手背!”总之印象中,我们没有一次能够顺利进行到剪刀石头布的。
   又一天晚上,415还是面临着无人关灯的局面,这时,阿童木忽然来访。是的,就是那个常在临睡前只穿一条白色裤衩到我们宿舍来串门的阿童木。他来得真是及时,十张嘴齐刷刷冲他吼道:“关灯!”阿童木以为这是赶他走的意思,很悲伤地扭头就走了,灯也没关。
   因为太冷和每次来都要帮忙关灯,阿童木渐渐不来拜访我们。有一次我们左等右等等不到他,居然做了这种事。“准备好没?我数一二三啊,一、二、三!”“阿——童——木——”我们整齐而清脆的呐喊回荡在寂静的宿舍区上空,惹来了左邻右舍的破口大骂。如果他们敢到我们家门口来抗议,我们必然会让他们……帮忙关灯!
   我永远不会忘记415宿舍关灯战役的巅峰。有一天半夜我醒来,发现灯火通明,揉揉眼睛发现已经四点,所有人都睡着了……是的,我们居然在没关灯的情况下睡着了!震惊片刻后,我的选择是用被子蒙住脑袋继续睡。
   也许,415宿舍是这所学校历史上唯一一间曾彻夜不熄灯的宿舍。这种穷极的浪漫,那些定时断电或自觉关灯的宿舍永远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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