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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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 着
  穿越尘土
  在杂乱的人间奔向你
  只是为了把自己
  一瓣一瓣地打开
  你陪着我
  解开一个又一个结
  有时官司缠身,有时债台高筑
  你总是打死结呢!你取笑我
  你就是醉心于看我活着
  如何挣扎
  又如何遗忘疼痛
  灰烬中的三个字
  久病痴呆的母亲,忽然清醒了
  母亲,拉着我的手
  要我近一點,再近一点
  “闺女,三十年前
  娘瞒着你,烧掉了一箩筐的信
  娘以为,烧掉了那些情呀爱呀的文字
  就烧掉了闺女的忧愁
  可是,三十年后,娘才明白
  你等了寄信人三十年
  ——你等了那三个字三十年!”
  “是吗?我的亲娘!”
  “是的,我不肯嫁人的闺女
  火焰里我看到‘我爱你’三个字。”
  “是吗!我的亲娘,谢谢您迟到的仁慈。”
  我退出母亲的病房,站在夏至的庭院
  三十年光阴酿造的陈年老泪,似酒
  如潮汹涌
  等不到回信的寄信人,早已娶了别的女人
  生下一大堆娃娃
  可怜的等信人
  还在等待火焰中的那三个字!
  流 年
  她的爱是安静的
  任他驰骋四海
  任他来与不来
  她安静地结着果实
  风来了,雨去了
  满树鲜花盛开又凋零
  她像一条鱼,爱着
  岸上的他
  又像一弯孤岛,爱着
  遥远的星辰
  沉默的女人
  那个沉默的女人
  不是天生沉默的
  她曾经咆哮过
  在黑如地狱的长夜,向爱人诉说
  如水长流的爱意
  天地间久久没有回音
  她爱的人虚构了一个场景
  故事没讲完就销声匿迹
  就在芦苇花开的瞬间,她骤然老去
  她错用了母亲传授的好词好句
  荒废了的许多长夜,她不知找谁算账
  从此,她丢失了人间的语言
  像一条忠实的狗
  看守着岁月之门
  不让人进去,也不让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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