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廊的另类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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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线型长廊的走道边坐落着白色书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封面精美的书籍;偶尔跳格而出摆放着造型独特的玻璃饰品或陶瓷摆件;落地玻璃旁是供阅读用的白色沙发;墙上挂有出售用的蔡志忠漫画;三面墙壁的名酒及闪亮的酒水吧台……这家开在北京CBD豪华商务区的奢华书吧完全颠覆了很多人对于书店的想象。就连游历世界众多独立书店书写书店风景的钟芳玲小姐,在看到时尚廊后都惊叹于它的美丽。
  500多万元的装修,每年200万元的租金,国外著名设计大师的设计以及主营原版、港台设计类图书,和一个集画作展售、讲座、诵诗会、产品发布、小剧场、装置艺术、电影欣赏于一体的多功能艺术馆空间,时尚集团大手笔打造时尚廊,期望通过这样一个窗口,让那些对时尚持偏见的人们看到,时尚不仅仅只会诱发人的物质欲望,同时也能引导人的精神生活,倡导人文阅读和艺术欣赏。
  从很传统很保守装修很普通专营学术书的晓风书屋的老板,华丽转身成为时尚廊的负责人,许志强坦言变化很大,但多年的书店经营经验让他体认到时尚廊代表着“后书店时代”的来临。时尚廊的盈利将不仅仅依靠图书,卖书的盈利只占所有盈利的一部分,更多的利润将来自因为书香氛围而带来的消费——聚会、交友、进餐、定期举办的各种文化活动。
  许志强说,他希望把时尚廊打造成心中最完美的书店:集合奢华、个性、品质与深度为一体,让时尚廊成为未来书店经营的一种模式。
  
  
  对话
  书香:2008年6月,您接手时尚廊,并对时尚廊进行一些调整,当初为什么会做这样的调整?
  许志强:这是基于对整个书店走势的判断。即使是时尚廊这样精美的书店,如果卖的书没有特色,都是些能在当当网、卓越网买到的书,也是很难吸引人。读者是不会在这里买书的。在大城市,交通成本很高,到一家书店买书,在路上可能要花2-3个小时,因此,对读者来讲,这些书如果能够在网上买的话,他会尽量避免到书店买。实际上,网络购物已成为很多年轻人的习惯。所以纯粹的文字类的图书,以后会更难卖,因为可以去下载,读者也能接受这样的阅读习惯。而且网上购物在时间上没有限制,而去书店的话,你必须在没上班的时候,而且在路上要花很长时间。从这个角度来说,未来纯文本的纸质的书,它的吸引力会很差,但是,时尚廊是不一样的。首先我的书是不一样的。我的书的品种绝大部分是你在网络上买不到的,多是一些国外的时尚设计的图书与杂志,港台的书刊。第二,我所选择的书是有特点的。为什么我所选择的书主要是艺术类的书呢?这类书不管是画册、设计、建筑、图片,都有个特点,就是必须到现场来看到里面的内容、画面,才会决定是否够购买。这类图书即使网络上有销售的话,它还是需要有现场感, 需要现场翻阅。未来的书店这类书会更受欢迎一些,会更有赢利点。
  书香:时尚廊的书以港台版书和原版书为主,可否谈谈您选书的标准?
  许志强:我们的口号是做最好的书店,卖最美的图书。首先从装帧设计上,我们会选比较美的图书,如果一本书内容不错,但是装帧设计不好的话,我们也会放弃。其次,我们的目标群体是设计师。设计师有一些共性,比如他们的趣味比较广泛,但这种广泛里面又有它的特定性,比如他会喜欢音乐,所以我们会有很多音乐方面的书,他会喜欢电影,我们就有很多电影方面的书。很多设计师同时也是生活家, 我们就提供很多跟生活品味有关的书。设计师这个群体跟时尚界的结合也很紧密,所以我们会围绕这个目标群体的需求进行选书。所以时尚廊的定位是非常明确的,而且它卖的书是很容易吸引到这样一些人。
  
  书香:以前经营晓风的时候,多卖一些大陆的学术书,现在多卖台湾和外版书,您怎么看待简繁体书的设计、内容等的差异?
  许志强:总的来讲,大陆的设计,装帧、印刷方面略差。但是这个不重要,关键是消费习惯。台湾以台北为例,它的阅读风气比大陆要好很多,所以它的书店类型很多元。这里面有许多原因,一个是社会的阅读风气比较好,整个社会是倡导文化的阅读的。政治家、名流、企业家都会写书、逛书店,记者访问他们,他们会说我最近在读什么书,他们有这种习惯。说到影视明星,他们也都很喜欢买书,而我们这里却不是这样。台湾的主流文化,社会风气是这样的。如果名人不看书不买书,媒体采访时言之无物,会被人瞧不起,所以他们看书的欲望是很强的,作为明星的形象,也需要去阅读。所谓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他们把阅读作为美容必修课。社会有影响力的人一直在看书的话,民众会被带动。假设说我们的李宇春,我们的超女很爱看某一本书,他的fans就会跟着去看,一个人是这样,一百个人一万个人是这样的,你说书店的生意还会不好吗?所以台湾书店的生存能力很强,有很多各种类型的书店都能生存。此外,会有很多人进书店。另外台湾的出版是自由的,所以读者有很多元的选择。
  书香:昂贵的租金,昂贵的装修费用,高成本的投入,很多人都会关心时尚廊能否盈利,您怎么看这个问题呢?
  许志强:它的房租很高是因为它的位置决定的,它在北京的CBD,中央电视台在旁边,有很多传媒公司,广告公司,设计公司等等,这些公司本身就有一个巨大的设计师的主题,而且又是使馆区,本身就有很多外国人聚集。同样是这种类型的店,它不需要有这么好的地段来经营,盈利可能会更快一点。这种高成本的投入造成时尚廊的盈利会非常的慢。台湾的诚品书店,它也是经营到第15年才开始盈利。作为投资人,一方面要有这种文化理想,这种社会责任感才能做这样的书店,同时也要有足够的实力来维持前几年的经营。那最终能否盈利呢?我相信最终是可以的。
  书香:您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后书店时代,可否解释一下何为“后书店时代”
  许志强:为什么叫“后书店时代”呢?之前的书店我认为多是传统的书店经营模式,时尚廊的创办则意味着后书店时代的来临,意味着以后的书店,包括现在的光合也好,万圣也好,会逐渐的受到时代的影响,会类似或者是说变成像时尚廊这样的模式出来。纯粹的书店是不可能生存的,单一的书店经营模式以后会慢慢地消失。但书店不会完全消失的原因是,从人性的角度来说,人是需要有交流的空间,网络是不可能全部代表的。人们还是会需要走到书店的。如果没有书店,这个世界会很寂寞,会很空虚。有交流的空间之后,书店要怎么生存呢?这是经营者得去考虑的事情。它要保留传统书店这种物理的销售,同时它又要吸引人流。
  时尚廊提供了这样的一个模板、一个模式给大家来思考,它以后能不能成功,这个不好说,但是可以断定,未来肯定没有纯粹的书店。这样的书店是否能取代传统书店的形式,成为未来书店的代表?我想这是可以预见到的变化。
  书香:您曾经说过“未来的独立书店一定是要走精英消费这条路”,我是否可以理解时尚廊就是以这样一个方式在做?
  许志强:可以这么说。因为未来购书会变成是比较奢侈的消费形式。虽然书本身的价格并不高,但是除了有钱来买书外,还要有时间来读书。很多人很有钱,但是他没有时间,所以他们会买别墅,买豪华车,但是不会去阅读,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奢华,时尚廊是另类的奢侈。你要有钱,有时间,还要有这样的品位。我们也试图影响那些有钱但是没有买书读书习惯的人来阅读。
  书香:可不可以这样来理解,你希望通过时尚廊来带动或者说是引导有钱人的阅读?让阅读成为他们的生活方式,为他们创造阅读的时尚。
  许志强:不能说是引导,这群人更喜欢引导别人。是影响,或者说是希望让更多的人加入阅读的队伍,把阅读当成是生活方式或是生活中的必备。实际上我们希望影响更多的人去阅读。
  书香:如果未来的独立书店都走了精英消费的路线,那普通人怎么办?他们的阅读怎么办?靠网络吗?
  许志强:如果是市场经营的话,小书店是很难经营的,每年的房租在提高,经营成本在增加,但是销售额却没有上升,是很难存活的,除非政府给予支持。这是毫无疑问的。而且阅读人群也在下降。未来,我说的未来是五年十年以后,这种传统的书店,如果没有政策扶持的话,它是很难维持的。比如说是光合,它在厦门做得很好,但如果它的店不是自己买的,店的租期到期的话,租金翻几番就根本没办法生存。未来在超市里还是会有卖书的,但是它的书种类有限,而且一些大的国营书店也会存在。为什么它们能生存?因为有政府的支持,房子是自己的等等,所以大家也会有买书的地方,但是独立的小书店以后会没有生存的空间。
  书香:您从1987年开始创办晓风书店,算是大陆最早的民营书店业者之一,可否介绍一下80年代到现在整个大陆民营书店的发展变化?
  许志强:早期的民营书业,都以通俗的畅销书,武侠和言情为主,街头小报,包括七龙珠等等,那个时候出版物刚放开,什么书都好卖,书商很赚钱。晓风算是比较另类的,从1987年开始就卖三联、商务的书,特别是在漳州那种地方。那个时候, 比较有文化的书店出来就会得到关注,并不是说我能力比较高,而是我赶上时候,我开的书店马上就聚集了当地的喜欢读书、有思想的人群,实际上晓风是家很破很普通的书店。
  到了九十年代,书店才有了一些变化,很多有文化的人开始开书店。我算是没有什么文化,高中毕业。我只是爱读书,身边有很多爱读书的朋友,大家聚在一起,适应了当时的潮流。早期的时候,书店經营者大多是一些不识字的人。到了九十年代,应该是以万圣书园为标志,标志着有思想有文化的人开始经营书店,万盛的老板是北大政治学的硕士,季风的老板是学者,广东学而优的老板是中山中文系的硕士,大量的文化人开书店起到了很大的带动作用,带动了一班爱书人,而且也经营了很多很好的书店。
  而到了现在的书店,各种类型的书店都出来了,有一些小资的很小众的书店,比如读易洞、蒲蒲兰,都是一些专业的人士开的,这在以前也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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