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军:小兵“升变”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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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四格棋盘,二十余载棋路,弹指一挥间。有人说国际象棋是一项高尚的智力游戏,亦有人将它比作一项永恒的竞技规则。国际象棋中有一种特殊的着法,在小兵到达对方底线后可以变成后、车、马等任何棋子的一种,这一术语在国际象棋中叫做升变。若干年来,谢军就仿佛那个升变成王后的小兵,在棋海沉浮中完成人生境界的升华,无论是辉煌如此的王后还是平凡若彼的小兵,谢军所扮演的角色一直未曾褪去她的颜色。
  谢军曾坦言,她觉得自己身体里有某些东西非常适合学校、适合学习,从进修心理学博士到教育学博士后,她从未放弃学习。谢军常常说,学习给人以自信、诚实和坦然面对一切的力量,没有学习的生活是可悲的。如今她真的走向高校,确确实实地实践着自己的理想。
  2010年年底,谢军正式履新,出任首都体育学院副院长,此前,她担任北京棋院院长一职。这似乎意味着,年届不惑的谢军开始了另一段人生历程。
  谢军从来待人和蔼,微笑常常令人感知她的快乐。谢军曾感慨“下棋是对人生成长的一种体味,在很年轻的时候我就拥有了两夺世界冠军的辉煌。之后我输给了大波尔加,遇到了一个低潮,但摔过一跤又爬起来,面对那么多困难又复出,我感觉可以面对任何挑战了。”无论是14岁时冠军生涯的开始还是淡出棋坛后结婚生子、静心重入学堂,无论是临危任命、率队夺魁还是出任北京棋院院长、竞选北京体育局副局长,及至担任首都体育学院副院长。我们看到,谢军的生命,已然超越了这六十四格的黑白棋盘,谢军在自己的人生规则中,始终坚持自我的选择,亦不断完善着自我的道路。
  
  一生都和国际象棋拴在一起
  著名棋手大波尔加曾经撰文写到:“谢军在中国的知名度足以和迈克尔·乔丹在美国的知名度相媲美。谢军的成就,对于国际象棋在中国和在亚洲的发展都是极为重要的”。
  自幼学棋的谢军从小便展示了她过人的聪颖与卓越的天资。或许聪明都是与生俱来,天才大抵如此。人们或许早已忘记那个6岁时便在马路旁和棋迷争强好斗的小姑娘,然而所有的人都不会忽略与谢军见面的第一印象,最深的便是谢军的头很大。
  谢军天生有特别发达的头脑,曾有报道说经核磁共振证实,她的大脑比正常人脑回多而深,容量大,属于十万分之一爱因斯坦式的大脑。对于这样的说法,谢军本人并不以为意,只是淡然微笑道:“我在智力上应该不笨,人们认为我做得好,可能是因为我更能坚持。”天生聪明并没有让谢军对自己有任何放弃与纵容,属于赢者的骄矜,在她身上更是无迹可寻。
  1991年对谢军有着非凡的意义,那一年,谢军第一次夺得世界女子冠军,不仅打破了欧洲垄断64年的历史,而且从此开始了世界女子国际象棋的“中国时代”。上世纪九十年代,谢军曾两度加冕国际象棋女子世界冠军,是国际象棋史上第7位女子冠军。如此斐然的成绩,出自年轻的谢军,亦成为当时国人的一项重要记忆。及至淡出棋坛3年后,13年后的同一天,谢军重新率领中国女队一起完成了世界团体冠军四连霸的重任,这在当时亦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2001年谢军选择了离开竞技一线,然而对于国际象棋,她不可能也从未放弃过。作为一名运动员,她充分了解,国际象棋不可能成就为一项纯粹的终身事业。赛场上的谢军期望挑战,而淡出后的谢军则期望更多的超越。
  2004年谢军复出参与奥赛时,前中国棋院院长陈祖德对她这样评价,作为四届世界冠军得主,谢军的经验和棋艺水平仍是世界一流,对其他棋手都具有强烈的威慑作用。其他各队的一台棋手面对她都会有几分胆怯,不要说想赢谢军了,就是能和下来也感到满足了。因此谢军坐镇中国女队一台,起到了“定海神针”的领军作用。
  然而做一名纯粹的棋手,谢军已然走过了事业中重要的辉煌,有些人终其一生所为之努力的,也大抵若此。如今,日臻成熟的谢军已经悄然转换了她的角色,从前是一面做棋手、一面做学生,如今是棋手、学生、老师、院长、妈妈兼而有之。
  对于国际象棋,谢军说过这样的话“下棋现在是我的爱好,而不是事业。”纵然如此,我们仍然记得关于谢军的另一句话“我的这一生都会和国际象棋紧紧拴在一起,分不开了。”这便是与国际象棋终身相系的谢军,无关任何称号亦无关任何职务,与之相关的乃是那个端坐于六十四格棋盘后的她,时而凝重时而舒展,任何一种状态,都是更为本色和自我的体现。
  
  一个更加能够锻炼自己的平台
  首都体育学院为谢军的人生打开新的一页,犹如学校校训中说的“以挑战者的精神拼搏创新”,在过去的道路上,谢军始终没有离开教育和体育这两项她人生中的重要命题。
  谢军说:“组织上的这次安排也是给了我一个更加能够锻炼自己的平台。”在谢军看来,高校是专家、学者云集的殿堂,自己既觉得幸福,也感受到新的角色带来的挑战。
  犹记得,谢军担任北京棋院院长后,我曾与她两次晤面,每一次都见她消瘦,为她忧心时,她微笑着答,“生平第一次感觉好多事兼顾不来。”她笑称自己的状态是“向黑夜找时间”。犹如谢军自己所言,她不再只是一名棋手,她的世界里也不再只有国际象棋。棋手的身份淡了,熟悉的棋盘远了,管理者的身份赋予她更多责任。
  多年国际象棋一线生活的历练,谢军的心态从来谦逊而平和,不管是领导角色还是老师角色,不管整天在办公室有多忙,每当年轻人遇到问题时,她都会耐心地与之沟通交流,直到“谢院长”变成了“谢姐”。谢军说“只要自己多年的经验能够帮人解决问题,磨破嘴皮也值得”。
  谢军坦言,棋院是自己生活、工作了30年的地方,小小棋盘更是见证了自己成长过程中的每个足迹。如今胸前别上首都体育学院的校徽,成为首都高校教育工作者的一员,看起来似乎与棋的距离远了,但当有一天,谢军守着电脑在线观看在土耳其举行的2010年女子世界锦标赛的对局时,她的思维和心跳不禁伴随着棋局起伏,总会忍不住与远方赛场的教练和队员探讨棋艺,同时送去祝福和问候。那一刻谢军知道,空间的距离根本无法改变源自心底对棋的牵挂和惦念,只不过,表达爱棋的方式和从前有些不一样罢了。
  谢军说,大学校园是自己一直心仪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她喜欢高校特有的青春气息和彰显出的健康生活味道。
  谢军很快融入了以团结协作、凝聚力强著称的首都体育学院的工作团队之中,顺利进入新角色。如今,她每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每天都有新的认识和收获,每天走过刻着校训的石碑,她都会感到自己身上的干劲又增添了几分。
  诚如谢军所言,“很忙,很开心。假如能够用加倍的付出换取事业、家庭和学习上的平衡,即便忙得没有一点空闲时间,我愿意。”
  
  心怀感恩 从容前行
  谢军于2005年取得心理学博士学位后,继续在北京教育学院攻读教育学博士后学位,师从顾明远。每一个学位的取得都成为她生命中的另一种财富,自然也是另一项荣誉。
  自步入棋坛以来,谢军所面对的荣誉便不可胜数。世界冠军更是令她到达个人荣誉的巅峰位置。如同许多功成名就的人一样,谢军对荣誉已经看得很淡,失去的是年少轻狂的骄傲,日益增多的却是对别人的感恩。
  谢军这样解释道:“荣誉其实是社会对自己的肯定,从前小的时候,因为从事体育活动,所以比较容易得到肯定。而现在感恩的心情更多了,不是说奖项给你带来了什么,它代表的是一种情义。”
  与做棋手时相比,无论是私人时间还是经济收入都相对减少,但谢军并不以为意。在囊括谢军、邓亚萍、许海峰等诸多优秀运动员的“劳伦斯奖”中,谢军看到,这个奖项的理念就是要回报社会。同为体育明星的邓亚萍也曾说过一个让她印象深刻的故事:美国的篮球巨星乔丹曾坚持在午夜上街,教那些在街头游荡的孩子打篮球,告诉他们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些什么。“这就是体育明星应该发挥的作用”,邓亚萍说。劳伦斯精神,或者可以称为体育精神的内涵便是:让体育回报社会、贡献社会。谢军说:“对于一个成功的人来说,回报社会才能给他带来最大的成就感。”
  谢军是一个有个性的人,有个性并非不讲道理的骄傲,而是另一个本色自我的呈现。谢军亦是一个爱静的人,因为惟有在心灵的安静中才能找到自我,才可以在有限的空间里活得自在。
  曾有报道称,一次谢军参赛前忽然头疼,于是到医院就诊,医生对她的脑组织目瞪口呆:“脑大、纹密、浆满,10万人中出一个。”谢军笑着告诉我们这次她不仅没有为压力所压垮,反而得知自己是个天才,一切顾虑也就自然消失,这正是心理学中一项重要的心理暗示。谢军对此这样分析,在整个世界中,人呈正态分布,智力超常和智力低下的都是少数,而当假设所有的人都在同样的水平上时,自知之明就显得尤为重要。谢军说她时常觉得个人的力量在大环境里是如此渺小,而环境就像一股洪流,推着自己前进。在前进的过程中,经历固然重要,但实力更为重要,有实力,是金子总会发光。
  谢军正是如此,如她所言:“我从不去做能力以外的事。”而在能力之内,谢军不仅一路实践着她追求“做事完美”的态度,更兼在行事规则内游刃有余。忙碌之中内心坦然,面对生活中存在的这样那样的不如意,谢军将在喜欢的领域里保持一份平和的心态,一如既往地努力前行。
  
  幸福妈妈 家是温暖的港湾
  每每谈及谢军的家庭,总能看见她满脸洋溢的幸福。毋庸置疑,家庭在谢军的生活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谢军的随笔中曾有这样的句子:“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不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了,意识到生活中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一个女人来完成。比如做母亲、生孩子。”寥寥数语,一个活脱脱母性洋溢的温柔的谢军跃然我们面前。从事业的高峰转身,身为女人的谢军视家庭为自己的港湾,任何心灵上的安宁和劳顿后的休憩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谢军曾说,下棋、写字和看孩子成为她生命中的最大爱好。写字是谢军的乐趣,她曾做过两年育儿杂志的专栏主持,也在一家报纸主持过文艺副刊专栏。谢军行文的笔调轻松随意,日常生活的琐事,在她的笔下也能妙趣横生,令人忍俊不禁。尤其是描写女儿的文字,更是细腻入微。提及女儿,母亲总会有无数的话题,不管是淘气还是娇嗔,在父母的眼中,孩子总是最宝贵的,如同谢军所说“觉得生命怎样都值得。”
  谢军与先生吴少彬的恋爱也颇有一些趣味,谢军曾笑着说自己家的情人节是3月14日,因为在若干年前的这一天,谢军与先生吴少彬的关系从队友变成了恋人。所以,每年的2月14日,“法定”情人节这一天,自己家的日子都会和平常一样度过。看着铺天盖地的广告,谢军很为自己能够心平气和地战胜女人特有的虚荣心而得意。无论我们眼里的谢军“棋后”还是“院长”,幸福的她一直是先生身边最受宠的小女人。日子过得平平常常但有滋有味,虽然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虽然经历了若干年的风雨,谢军的幸福却一如往昔。
  访谈接近尾声,我们眼中那个随性、平和,又时刻充满活力的谢军更加鲜亮起来。谢军是一个无心打扮的人,但她的修养和内涵却展现出一种独特的魅力,无论是镁光灯下熠熠生辉的荣誉还是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平凡,走在天平上的谢军,任何一端都是等重的,亦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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