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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南北
随着隋朝一统天下,南北书风渐趋融合。虽然隋朝国祚甚短,但是其在书法史上仍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隋朝在短短30余年时间里,统一了南北朝末期形式固定而又略显杂乱、彼此相异而又趋于接近的书风,形成了骨架整齐和笔致清润的新样式,石碑、墓志、造像记、造塔记、写经等书法作品皆体现了这种新风格。
隋开皇六年(586年)龙藏寺落成,产生了有“隋碑第一”之称的《龙藏寺碑》。此碑没有魏碑的高峻,反而具有安静端凝的风度;在整齐的结构中可看出南朝特有的柔软转折和波势;遒劲潇洒、瘦劲挺秀的风气融合了南北之书风,开创了新样式。《龙藏寺碑》因在书法史上处于楷书变革的转折阶段而倍受关注。所以,自宋代欧阳修以后的许多评论家都推称此碑是初唐欧阳询、虞世南的开路先锋。
隋朝僧人智永,王羲之七世孙,其书法以先祖王羲之为宗,兼能诸体,尤擅楷书、草书。智永隐居永欣寺,潜心习书,用坏的毛笔聚集在一起多达十瓮,后埋在一起被称为“退笔冢”。随着智永书名大盛,求书之人甚多,以至于把其居室的门槛都踏破了,智永只好请人在门限上包裹了一层厚厚的铁皮,后人称之为“铁门限”。“退笔冢”和“铁门限”的故事足以说明智永习书用功之勤和其书法受欢迎程度之高。从传世的唐摹墨迹本来看,智永的书法骨气沉稳清润、笔致端凝娴熟,大有“精能之至,返造疏淡”的妙处,代表了隋代书法的风格和成就。
隋代较具代表性的书法家有智果、房彦谦、丁道护等人。能够代表隋代书风整体面貌的作品除《龙藏寺碑》、智永《真草千字文》外,还有《董美人墓志铭》《启法寺碑》《曹植庙碑》《赵芬残碑》等。这些作品虽然表现出了端朴、清劲、娴美等特色,但是都能融合南北,既嗣法“二王”,又脱胎北派。
开创法度
唐承隋制,继承了隋代书法的传统,并将其发扬光大。在唐代,书法为国子监六学之一,朝廷设立书学博士,以书法取士。唐代科举注重仪表、谈吐、楷法、判词四个方面,即“身、言、书、判”。这其中的“书、判”和书法具有密切关联,能写一手好字成为科考成功的重要因素。在这种背景下,读书人都纷纷苦练书法,不仅专门的书法家人才济济,成就辉煌,就连文学家、诗人,甚至是寺院里的经生,都写得一手好字。
帝王提倡并热爱书法是唐代书法空前繁荣的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唐太宗酷爱“二王”书法,大力收藏,临习不辍,为此还留下了“萧翼赚兰亭”之典故。上行下效,唐代社会便形成了一种崇尚书法的风气。
这种时代风尚表现在唐代书坛上:一是书家辈出,群星璀璨;二是书体完备,佳作如林;三是书论迭出,涉论广泛。唐代之书法,略可分为初唐、盛中唐、晚唐三个时期。初唐时期,唐太宗崇尚王羲之,注重骨力丰神,以楷书、行书为胜;盛中唐时期,唐玄宗推崇隶书,喜博宽华丽、道逸圆劲,及篆、楷、行、草诸体;晚唐书风开于唐宪宗元和年间,书风自硕厚而趋瘦劲,以柳公权、柳宗元、杜牧、高闲为代表。此时,瘦剔之书风已显凋敝之兆。
书贵瘦硬方通神
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是初唐时期最为杰出的三位书法家。他们都擅长楷书,同时又兼擅行书。经过他们的努力,楷书的法度和典范在唐初便已确立。欧阳询的书法初学王羲之,后学索靖,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貌。到了晚年,其书法笔力险劲,意态俊逸,这种书法风格由其子欧阳通继承。
唐代的草书大家当推张旭和怀素,他们开创了草书的浪漫主义书风,人称“颠张狂素”。张旭嗜酒如命,常在酒后挥毫,兴致勃发时还把头发蘸进墨缸“濡墨而书”。张旭从公孙大娘舞剑的情景中获得灵感,把字字独立的今草变为狂草,字与字之间忽断忽连,线条流畅,随心所欲,尽情挥洒,留下了《古诗四帖》《肚痛帖》《千字文》等作品。怀素虽为僧人,但并不守清规戒律,是个“狂来轻世界,醉里得真如”的酒肉和尚。怀素嗜书,曾在芭蕉叶上练习书法,写了上万张芭蕉叶,把盛墨的漆盘都磨穿了底。他的狂草《自叙帖》最能代表其书法艺术,行笔线条如游龙惊蛇,飞舞狂绕,又如闪电划空,转瞬即逝,真是热情奔放、超妙入神。此外,怀素还有《论书帖》《苦笋帖》《圣母帖》等作品存世,都各具神态,体现了其草书艺术之面貌。
柳家新样元和脚
唐宪宗之后,唐王朝的政治、经济和军事都大不如从前,其浑厚豪迈、激烈奔放的书法风格随之衰落。刘禹锡有“柳家新样元和脚”之句,其中“元和脚”便是指柳公权的书法。
柳公权以书入仕,为三朝侍书,有“心正则笔正”的“笔谏”美谈。他削肉存骨,均衡瘦硬,开创了筋骨傲然的“柳体”,遂使晚唐书风为之一变。柳公权与颜真卿并称为“颜筋柳骨”。柳公权精楷书,其书法清劲瘦硬,棱角分明,爽利挺秀,以骨取胜。他多奉敕而作,大多传摹上石,且刻手多出自内府名师,因此,其楷书有一定的程式化倾向。其存世书迹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有楷书《玄秘塔碑》《金刚经》《神策军碑》,行书《蒙诏帖》等。
晚唐虽然国势已衰,书道亦随之沉滞,但是也出现了一些优秀的书法家,如高闲、杜牧等人。高闲擅长草书,留有草书《千字文》残卷墨迹,可看出其笔势浓重,坚挺奔放而不失规矩。杜牧书法亦可一观。《张好好诗》是杜牧的仅存墨迹,风格雄伟,笔法劲健,深得六朝风韵。杜牧之后,唐王朝时局维艰,兵燹频仍,文事废弛,直至五代杨凝式出,书坛方为之一振。
唐朝书法理论的发展体现了时代的特色。唐初“崇王”与“尚法”并重,重塑了王羲之在中国书法史上的地位,并对重要的书法理论进行了整理,这为唐代“尚法”之风提供了基础和规范;而孙过庭《书谱》的出现,则代表了唐人新的审美风尚和书法秩序的建立。盛中唐时期,出现了张怀瓘的《书断》和窦皋的《述书赋》,持续推进了唐代的书法理论建设。到了晚唐时期,张彦远提出了“书画同体论”,见重当时,延誉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