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来信(四首)

来源 :星星·诗歌原创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karavika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雏菊开满山坡
  昨日白露。有人看见
  星星在天上的街道行走
  它还要走多长的路
  走多久,才能走到你家屋顶?
  “那些钟能否回答;它在下面吗,
  是否正要一头栽入雪中?”
  此刻,星星还未融化
  也还没被捕捉
  你一直绕不开雪
  看不见的雪,在几天前就下了
  摸到的雪,下在那年冬天
  其实,已经过去好多年
  雏菊开满山坡
  那就再多开一朵
  开在星星和雪的中间
  松 果
  傍晚之风吹来
  我们驱车经过一大片墓地
  (我不知道会经过它们)
  仿佛有飘影。墓碑上的黄花在动
  这条山路也并不陌生
  我每年都会来,我记得
  只是在黄昏,我是第一次路过
  山中的狐狸躲进褐色的洞里
  山坡地的茶叶可以采了
  妇人摘下嫩叶,装进箩筐
  松鼠们,躲哪儿去了
  如果不是赶路,我会停下来
  也许有恐惧。不是你给的
  也许会静静坐一会儿
  在天色暗下来之前离去
  也许会坐很久很久
  在松树下。直到松果成形
  直到满树的松子落下
  山中来信
  有大雾在清晨的林中弥漫
  有一封信,你一直没有寄出
  镇上的绿皮邮筒,空荡荡
  孩童把折好的纸飞机
  塞了进去。你把旧年的雨夜塞了进去
  这么多年已过去,一晃就到中年
  高高的松树结满了松果
  有一只松鼠,捕鼠器钳住了它的腿
  在昨夜。它的眼神多么无助
  发出声响的是小瀑布
  就快要断流了。你摘回的栌花
  枝上的小红果已枯干
  你在山中捡拾栗子
  去山顶的那條小路陡峭难攀
  卷柏草
  向阳的山坡地。岩石上长着卷柏草
  半是青绿,半是枯黄
  像在睡眠中,还没有醒来
  登向更高的山峰。山顶上
  一座亭子,有些破败的样子
  仿佛再来一场山雨,就要坍塌
  如果是傍晚,我会在这里静坐一会
  或者躺下。更接近这株草
  我有很多话想说,又好像
  无话可说。你是水,此刻要流经我
其他文献
独 白  我迷上了用镜子祈祷  岁月黯然失色。一些未竟之事  在化境中偷換身份  镀金的凭条酝酿终身战争  不坏之身冒险穿越迷途  此刻将被史册销毁  守望永恒之爱  可能需要更多的援助  原来时钟近在眼前  没有一种付出会得到额外奖赏  手指迈向衰老,面对高调的青春  它不再用言语取悦世界  当一切成为自身  包袱里已装满空白书页  命 中  总是忘不了器具的历史属性  众生只是一缕透明的微光 
期刊
1  5月14日,是一个极寻常的日子  却因了一个传奇的事件  被世界民航史  牢牢铭刻在了最荣耀的位置  而这个故事的演绎者  正是我同在蓝天上的兄弟姐妹  本是一条轻车熟路的航线  每次起飞,却都像第一次出征  如同不可预测,哪一朵白云  将会从翼尖上轻轻擦过  飞行者的下一秒钟  永远藏着一个不可预知的谜底  飞机,是一个特殊的命运共同体  机翼一旦割断与世俗的关联  人们便只剩下两个共同的
期刊
轻  妈妈的身子越来越轻了  她清早起床  喂鸡,做饭,打掃残留的夜色  晚上又习惯性地  往七星灯里添一点麻油  才会上床睡觉  她的动作很轻,声音很轻  睡着后,呼吸也很轻  如果有梦,她的梦就像一片羽毛  有时候,我会溜进她的梦里  做一个顽皮的孩子  逃学,爬树,和邻村的小孩打架  让她心焦,着急  外 甥  姐姐说,每次外出打工  七岁的小外甥,都会躲在窗户后面  朝着汽车离开的方向,挥
期刊
我不了解的小世界  一大早,我就碰见了  那颗闪亮的悬星,  凌驾于山峰上。像小灵魂,如此地孤零零。  或许,这不过是一个巧合。  我用纸巾擦了擦眼镜片  天空已空。只有身体还在长出蓊郁苍翠。  我不了解的小世界,  再过半小时,  尘埃会带着雨云,在任意的山势踉跄,簌簌地砸。  白马林场遇云南山茶花  如果风吹了,  几朵云南山茶花,它的鲜红,就要晃一晃,  远远的,  群峰绵延,它的葱茏,似乎
期刊
阿门乌苏的夜  他们说,这山里有神,我第一次来  没有遇见,但我知道神就藏在我身后的那棵山榆树里  夜暮从四周的山顶倾泻下来,黑暗  一下子点亮了篝火,和你的眼睛  他们喝酒,吹牛,唱歌,在山里  说着山外的事情,唯有我  孤零零地悄然入睡,我不是累了,我只想  安静成这山间的一座小山  作为一块离山出走的石头,我的脾气  和一座大山没有多少区别,梗,直,一根筋  铭记清风与月亮的叮嘱,铭记  你
期刊
“口中淡出鸟来。”(《水浒传》第四回)  那只钟没有电很久了,  这片区域停住却无人留意。  禅和子们从经堂腾上翠柳,  吃却吃不得,酒虫召唤我。  念动机突突发动,呼噜声中  梦见尾随而来的失望。  好一座条条戒旅盘桓的山台,  浑是佛世界的元器件。  命中驳杂,正是电路复杂,  半山处暴亮的二极管,  且同我观观腹中的大地山河。  洒家心头快活着些什么?  赤条条像个电子直来去,  也不必理会
期刊
上 庄  群山环抱一座村庄  诗歌,最苦难的话语  被青山绿水环绕  一处隐蔽的深山到处是诗的流动哨  一首诗中的风暴引来鸟语花香  一位老人在1972年的一抹阳光下  遥望他的中年  老树绿得慈祥  巨石的青春深沉  旧居安静得能让鸟儿绕道飞翔  磨碾在一首诗的柔韧中歇了下来  水井里有透明的真像是用来照镜子的  被《牧羊曲》唤醒的村庄  半 山  需要碾碎多少词语  才能和另外的一个自己相遇 
期刊
八里庄的鸟鸣  鸟声密集,如雨点  自五月的清晨落下来  八里庄南里27号,小住的那几日  总会有湿淋淋的鸟鸣,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我能分辨出他们是:麻雀,喜鹊,布谷……  某天,我甚至听到了乌鸦的嘶鸣  但仅仅是那么一滴,瞬间  就被众鸟悦耳的合唱声所淹没  被鸟鸣唤醒的那些早晨  我曾在银杏树高大的身影下沉思  也曾与回廊里那些深邃的眼睛对视  我还曾俯下身来,向一朵蒲公英  认真请教风向和降
期刊
向一輪海里的月亮学习隐藏是必然的  就像几盏漂浮的许愿灯  冒充另一种明亮,也是必然的  如果发现,海里的月亮一点一点沉下去  你不必惊慌。海水的每一次倒退  都能换回相同的利益  你相信海上生明月是一种奇迹的话  那你更错了——“海是用汹涌的波涛说话”  晚上的海从不缺少情愫  这样想时,你就不会对海里的月亮  有过分的要求  可以低下头,把自己同海水  融入一起。可以抬起身,和最初的事物  一
期刊
刀  带封口的胶袋,收住了  这把刀的锋芒  这些年,它躺在物证室里  偏居一隅  余记作坊的炉火  已熄灭多年。这把封炉刀  曾反反复复地锻打,每一下  像打在自己身上  暗紅的血迹  已随铁锈凝固  血的主人,板桥街的詹爷  亦已成灰  那一天  血喷涌而出  在正午的逆光中  在抽离身体的刹那  这把刀  是唯一的,见证者  复 述  找回现场,应该是  找回一条自己踩出的  末路的过程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