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我就开始牵挂那些随季节迁徙而来越冬的“老朋友”。每年的11月来临之前,我都会在三门峡库区湿地的天鹅湖畔架好长长短短的摄影工具,等待着天鹅们降落在约好的“老地方”。我知道,那一群纯洁美丽的精灵从不会失约。
　　
　　别对狗仔那么凶
　　
　　这群“老朋友”不知是警惕性太高还是面对镜头爱害羞,每当我端着相机靠近时,它们要么朝着我扯着嗓子猛吼“秦腔”,要么扭过身子拿屁股对着我,有时候甚至呼啦啦集体飞走,一点面子都不给。于是,我开始了偷拍计划,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们“偷”进我的相机。湖边的小土坑真是完美的“狗仔阵地”,我全身披挂了残枝树叶,低着头蹑手蹑脚地爬进了小土坑。当我兴奋地抬起头,却发现一只天鹅正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这棵会走路的“树”,目光一相遇,它恍然大悟般仰起脑袋又吼起了秦腔,这一吼不要紧,却让其他天鹅都启动了一级戒备,很明显,它们想要怒气冲冲地赶走我这个“不明爬行物”,我只好识趣地退回远处,重新架起了我的“长炮筒子”照相机。
　　
　　铁掌水上漂
　　
　　平静的天鹅湖上,时而闪过几个白衣大侠,在水面上极速狂奔,如履平地。别误会,我可不是在说书,这些天鹅“大侠”可有货真价实的真功夫。这沉甸甸的大身板儿可不是说飞就能飞起来的,就像飞机在启航前的那段助跑一样,白天鹅的起飞也需要助跑,水上漂关键在于天鹅那双比我的巴掌还要大的脚掌。起飞时,天鹅先伸长脖子,抬起前身,两只大脚掌使足了力气向后猛蹬水面,同时一双巨大的翅膀奋力拍打着水面,努力地向上提升着自己庞大的身体直到起飞。降落时,它们身体前倾,脚掌张开,翅膀伸长到最大程度,双脚先是在水面上踏出两朵浪花,接着划出两条美丽的波浪,然后,曲颈、收翅,缓慢平稳地落到水面上。
　　
　　绅士风度失踪记
　　
　　绅士们,不是说好要保持风度的么,怎么又打起架来了?天鹅的领地意识太强了,天生的风度翩翩也掩盖不住它们骁勇善战的性格,若是谁一不小心进了它们的地盘,管它是狐狸野狗还是自家兄弟,一律要搏斗一番。可不,湖面上那两位不知是谁冒犯了谁,正打得不可开交,乍一看像一团翻滚的羽毛。我拿起望远镜仔细一瞧,哎哟,可真狠,它们打起架来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互相啄,而是冲过来努力叼住对方的脖子,拼命地把对手的脑袋按进水里,被按的一方用力地扑腾着大翅膀,想趁机给对方几个大耳光。更有趣的是,在它们不远处居然围着一固“亲友团”,目不转睛地看着热闹,时而呐喊助威几声,却不上前帮忙。
　　
　　参加它们的婚礼
　　
　　天鹅是浪漫爱情的最佳象征,无论什么时候,它们总是出双入对、不离不弃。而我却把注意力放在了一些“光棍汉”身上,它们在一对对情侣中苦苦地寻觅着单身的雌天鹅。求偶时它们会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这种味道让10千米以外的天鹅都能够感知到。当目标出现,光棍们便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天鹅姑娘的注意,先是一段“水上芭蕾舞”,然后温柔地靠近雌天鹅,用扁扁的喙轻轻触碰天鹅姑娘的喙,如果双方能看对眼,便把头靠在一起,脖子弯曲成心形,这浪漫的情景让岸边的我都陶醉了,真想参加它们的婚礼!天鹅不会随意更换伴侣,也没有“三妻四妾”,是专一爱情的典范呢。
　　
　　胸脯破冰船
　　
　　一场大雪过后,湖面结了一层不均匀的薄冰,为了让天鹅游到更多的水域寻找食物,村民们一大早就驾着皮艇开始给湖面破冰。我像往常一样架着相机四处张望,忽然,我眼睛一亮,湖水中几只天鹅的怪异动作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细一瞧,它们居然在破冰!它们的破冰方式还真不简单,沉重的大身躯现在可派上了用场。白天鹅游到浮冰边缘,先把身子高高跃出水面,用它那坚强有力的胸脯猛地向冰面上一压,冰层就被撞开一个缺口。反反复复后,一条水道就逐渐被开凿出来,之后,它们便拖家带口一起游到一片新的水域。
　　
　　明年不再叫你丑小鸭
　　
　　有几只灰乎乎的小朋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丑小鸭”的身份,总是骄傲地仰着脖子在水面嬉戏玩闹。它们经历了几千千米的迁徙,尽管羽毛还没有变得洁白丰满,却也看得出它们正在经历美丽的蜕变。年轻的丑小鸭总有用不尽的活力,胆子也比较大,甚至有一次停落在我身边,圆睁着眼睛好奇地盯着我的相机,还有我衣服上的扣子,它歪着脑袋看看这、看看那,我高兴得忘了把这可爱的精灵拍摄下来,或许是生怕我轻微的一动都会让它呼啦啦地逃走。看着它挺着胖墩墩的身躯向湖水中奔跑的影子,我想,明年的这个时候,丑小鸭就该拥有一身洁白无瑕的羽毛了吧!
　　2月,天鹅们如期离开了南方的冬天,它们会在一夜之间消失,飞回遥远的西伯利亚。
　　我也意犹未尽地离开了三门峡库区湿地,想象着我们下次见面的情景。是的,它们从不会失约,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