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小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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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青萝,原名邹俐娉,中专毕业后钟情汉语言文学专业,自学考试进行中。自知根底浅,性情不拘,写文章建网站只为自娱,无意于著书立说,现在广东东莞为生活奔波。
  小时父亲怕我们姐弟学坏,对我们甚是严厉,大到学习玩乐,小到穿袜子剪指甲,几乎无所不管。我们不能像别的同龄人那样满世界跑,弄得一身脏脏却快乐无比;也不能在放学途中打打闹闹,你逐我赶,直到天已抹黑才尽兴而回……幸而,我并不是孤独地承受这些压力,因为有了弟弟的陪伴,一路走来,我短暂的童年生活仍然有着许多的精彩。
  
  丑孩子
  
  弟弟出生时我三岁。三岁还是不会记忆的年龄,我想,多了一个弟弟我一定是非常高兴的。妈说,弟弟生下来时头上长了两个大包,活似骆驼背上两只高耸的驼峰。为此家人担心了好久,说怎么生下来这样一个怪物呀?
  
  让他睡地上
  
  弟弟一两岁时我已经上幼儿园了。那时候,大人们好像总有忙不完的活。一天,妈妈将弟弟交给我,说,带他去幼儿园玩吧。我高兴地牵了弟弟,把他带到了学校。上幼儿园没有桌子,每人只有一张靠背的小木凳。没有多余的凳子,弟弟只好和我共坐一张,可谁知才上一会儿弟弟就靠着我睡着了,我想将他抱起来,使了半天劲儿却让弟弟给滑到了地上,老师转头看到了,说,让他睡在地上。我吓得不敢再动,只能看着熟睡的弟弟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哪家的女儿
  
  弟弟渐渐长大,成了街坊里最漂亮的孩子。粉嫩的皮肤,尖尖的瓜子脸,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任谁见了都要以为是个女孩儿。那时我有条很好看的白裙子,弟弟也很喜欢,几次都闹着要穿。有一次,他穿着我的白裙子到爸爸单位去玩,隔壁的阿姨拉着他一个劲儿地笑,说,好漂亮的娃娃呀,是哪家的女儿?卖了她去,一定能赚很多钱……弟弟又羞又怕,挣脱阿姨拉着他的手一溜烟跑回家,哭嚷着要妈妈帮他把裙子脱了。
  
  错了,是右手
  
  弟弟上幼儿园时,虽不是很顽皮,可毕竟是男孩子,有时一不高兴了仍然会打打架什么的。所以等弟弟放学回家,妈妈总要问,今天在学校听不听话啊?有没有打架啊?弟弟老实得很,打了从不会说没打。有一天,弟弟又打架了。妈妈恼得很,问他哪只手打的?弟弟怯怯地伸出左手,妈妈重重地打了一下,正要语重心长两句时,弟弟突然眨了眨眼,又将藏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瘪着小嘴带着哭腔说:“错了,是右手。”惹得妈妈又好笑又心疼。
  
  穿耳洞
  
  有一次,我和弟弟随妈妈到外婆家去玩,见外婆在小院里帮表姐表妹穿耳洞。说穿了耳洞以后就可以戴各种各样漂亮的耳环了。我一时爱美心切,也闹着外婆给我穿。妈和小姨都不让,说会很疼的。我说我不怕,弟弟也站出来说他也不怕,一下子大伙都笑起来,说男孩子也要穿耳洞、戴耳环呀?弟弟不理,硬要钻到外婆怀里去。我趋前一步抢了先。
  外婆捏着我的耳垂子一直揉啊揉啊,我都等得不耐烦了,要外婆快穿,谁知外婆当真拿着缝衣的细针插了进去,我哇地一下跳起来,等不得外婆剪线就想逃,小姨一下按着我不让走,我急得大哭起来。弟弟还高兴得很,说他不怕疼,还要外婆给他穿。谁知外婆的针还没穿透他的耳垂,他也哇哇哭起来了。
  我的耳洞至今还没长满,弟弟的耳垂上应该也还有个半个小洞吧?
  
  捡来的孩子
  
  小时不听话,妈妈总会说我们不是她生的小孩儿,是在外面的路上捡来的别人不要的孩子。我从来不信,妈妈一这样说我就会搂着她脖子笑,说妈妈骗人。可妈妈跟弟弟说时,弟弟却红着两眼委屈地问,那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呀?妈说捡到你的时候衣服里有张字条,里面写着你的生辰八字呀。弟弟又问,那你是在哪里捡到我的?妈说是大伯赶集时在瓦桥上捡来的。后来姑姑伯伯知道了,开玩笑时也总说他是瓦桥上捡来的孩子。渐渐地弟弟就当了真,只要一说他是捡来的孩子他就不再吭声了。直到几年以后的一天,弟弟悄悄拉着我问,姐,你说我是不是捡来的孩子?我一听,心疼得不得了,赶紧哽咽抚他头说,当然不是,我们是嫡亲的姐弟。真没想到,这样一句很平常的大实话,弟弟竟然傻傻地感动了好几年!
  
  妈,我也想吃香蕉
  
  弟弟上小学三年级了,成绩好得不得了,每次考试几乎都能拿双百。爸妈欢喜得很,说小时候还以为他一定没他姐姐聪明呢,没想到……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有一次,弟弟被选送到县城去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去时妈妈给了弟弟十元钱,并一再叮嘱他不能乱花(因为当时家里实在很不宽裕)。两天后考完回来,弟弟一进家门就搂着妈妈哭起来,说:“妈,我也想吃香蕉……”
  那会儿我刚念初一,我吵了很久说要买英语字典,可都没有如愿。弟弟比赛完了,老师带他们到城里去逛,弟弟竟跑到书店将妈妈给的十元钱买了一本英汉小字典。回去的路上同学们都买了很多好吃的,惟独弟弟躲在一边偷偷地哭——食物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啊,而弟弟却只能眼巴巴地望他们羡慕地吞着口水。妈妈听完,心疼得抱紧弟弟说不出话来。而不知情的我,没有感动,还气凶凶地责怪他买错了字典。
  我不自知地负了一颗挚爱我的心,弟弟看到这段悔恨的文字,一定会原谅我吧?
  
  有皮和没皮
  
  过去在我们家里,男孩子们特别喜欢玩打弹珠的游戏。不论是上学的路上,课间的操场上,还是放学回家的途中,总能见一堆小脑袋挤在一处聚精会神地玩这种游戏。那时的玻璃弹珠大概五分钱一粒吧,并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于是就有许多人用皂角仔儿来代替玻璃弹珠。那时不知是谁送了弟弟好几十个这样的皂角仔儿。他高兴得很,拉着我要我帮他把皂角仔儿外面的乳白色皮去掉只留里面黑眼珠一般的粒儿。我们剥了半了没剥完,弟弟将它们分开两拨仔细数了数,他怕忘了就将数字写在墙上的画报上。一次,我同学到家里来玩,说这墙上写的什么呀?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我凑前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邹晶,有皮二十个,没皮三十八个。
  
  我来吃
  
  我身体一向很健康,可偶尔生病也是难免的。每到生病时,爸妈都要拖我去看医生,我怕死了打针吃药,总是走到半路了还想逃。逃不过了就央求爸妈,不打针只吃药?
  我吃药时妈总要守在一边怕我偷偷把药扔了。我捏了药丸一会儿说水太热,一会儿说水太凉,一会儿又说要加点白糖,气得妈妈老拿眼瞪我。好几次弟弟也在旁边,见我一脸苦相,就说,妈我来帮姐吃,我不怕吃药。妈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说,真不会讲话,好好的吃什么药?!我却感动得不得了——我弟弟多好!
  
  好吃的老鼠肉
  
  小学四年级开始学写作,平时老师不仅常布置作文,还要求写周记,弟弟最讨厌了。因为写得不好,他从不许我看他的语文簿。一次爸说要检查我们的作业,弟弟没在,我就一起把他的书包拎到爸爸的房间。弟弟不在是个大好机会,我终于忍不住偷偷将他的周记拿出来看。才没翻几页我就捂着肚子笑倒了,爸爸接过本子看了一会儿也跟着大笑起来。这时弟弟刚好回家,见我们看他周记,顿时气得两眼通红,差点没哭出来。弟弟的周记都很短,几十个字就算是一篇,写着,周一:我和我妈妈去看电影,后来睡着了,醒来后又接着看,后来又睡着了,等我醒来了,电影就散了。周二:我跟我爸爸去抓老鼠了,老鼠肉很好吃,下次我还要去吃……
  
  我 要 骨 头
  
  以前在我们家里买肉,不是特别需要是没人会选骨头的。所以卖猪肉的人只好将骨头剁成小小一块,只要你去买肉就必须搭上一两块骨头。有一回妈妈带弟弟到肉菜市场去买包饺子的猪肉。妈妈跟卖肉的争了很久,说我家是剁饺子馅儿的,要骨头做什么?卖肉的硬是不肯,说帮帮忙,每人都是要搭骨头的。静静站在一旁没吱声的弟弟突然冒出一句:“妈,我要骨头,我喜欢吃骨头。”旁人听完哈哈大笑,妈妈却愣在原地哭笑不得。
  
  来啊,来咬我
  
  大舅家的狗本来不是自己买来养的,用家里的叫法就是“自来狗”、“狗来富贵”什么的。我们到外婆家去本来就很喜欢跟外婆家的狗玩,弟弟听说大舅家也养了狗,而且还生了一窝小狗仔就兴冲冲地要跑去看。表姐警告他不要去摸狗仔,他偏不听,后来大黄狗见有人侵犯它的孩子,竟毫不客气地赏了弟弟一口。听说被狗咬了会得疯狗病,家人吓得要死,赶紧找熟人到县城的医院去买疫苗。药水必须冰冻着才有效,那时有冰箱的人家简直少得可怜,爸爸一着急差点没拉上弟弟揍一顿。
  男孩子似乎对在玩上吃的亏特别地“好了伤疤就忘了痛”。第二年弟弟上初中,他一个住在学校附近的同学家里养了一只大狼狗,黑壮的身子,血盆大口,谁见了都要怕三分。一天弟弟放学,偏不知好歹要去逗它玩,还一个劲儿地说:“来啊,来咬我啊。”没想人家那狗偏就这样听他话,口一张差点包了他整个头,好在闪得快,最后只在额上和下巴处印上了几颗牙印,有惊无险。
  
  暂时的结语
  
  我的童年,因为绾结了这许多缘于弟弟的小小的平凡的感动而变得更加珍贵更加难忘;也因为这世间血浓于水的手足深情,使我懂得了更多有关爱的意义。真要感谢父母,让我的生命中多了一个弟弟,走过的岁月虽不再来,可未来的途中我们仍在并肩携手,或许更多更珍贵更难忘的故事会不断产生……
  呵呵,拭目以待吧!
  二○○三年六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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