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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我不相信的，那么一定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倒不是说我特殊的成长历程带给过我怎样的创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站在厨房里试图用看不出原材料的煎蛋毒杀我的DR，兰斯博士就会义无反顾地丢下食材，然后交叉十指坐在新买回来的组合沙发上，用极度职业化的眼神凝视着我，企图进入我的内心将我不堪一提的过去翻个底朝天再给我灌输些健康向上的知识。
我无所事事地坐在新公寓的落地窗前看脚下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突然涌现了如果下一秒是世界末日的话就好了的黑暗情绪。
如果你非要问我在这样一个明媚的夏天里会有这种阴暗想法的起因，说起来其实也没有想象里的那么复杂。
这种像是夏日恐惧症的精神低潮源自两星期前的一个电话。说得再清楚一些，这个电话的内容是一个斩钉截铁的命令。一个我无法违背的命令，因为这个命令来自于组织，而我必须服从于它。
这让我从头至尾觉得不爽。
先让时间退回到一周之前，那时我和兰斯正决定买下市中心发展很好的开发区里久久无人问津的顶层套间。当然这里还有个关于这个绝妙的地方为什么会无人问津的非必要解释，是因为这里在正式竣工那天发生过一起爆炸案，死者是在建筑界名声大噪的一流设计师直木翔，不但事件蹊跷，且涉案的凶手一直未曾被抓到，导致这块本该成为黄金宝地的房产在修复后也没有预想中的大卖。所以可想而知当我递过预付金支票的时候。业务员眼里闪烁着喜悦的泪水。
当然为了不被误认为是一个喜爱灵异事件身心变态的高中少女，我想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作为一个特殊职业的圈内人，固定的住所自然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前提是我能拥有19号那样的身份保密措施的话，我甚至会心甘情愿的住在某个地下室，并且再也不用担心身份资料泄露。但问题是，即便我用了6位数字的价格利诱19号，但是他却总是欠抽地说“命可比钱值钱多了”回绝我，所以我必须不定时的更换住处来确保安全，天知道搬家天杀的有多么繁琐，更何况我那该死的洁癖症，让我在面对这一堆杂物时精神几近崩溃。
所以这也能在一定程度解释那个人上门时我不够友好也缺乏职业操守的意外举动。
我把写着help密码的四个杯子和一大堆绕在一起有可能会变成一摊废物的电子通讯设备一股脑地扔进写着垃圾的纸盒里，想起klaus上周通过安全路线给我的留言。
“careful。”
我把剩下的线团也扔进盒子，心下快速地思考着klaus留言的意义，从还能说话这点上来看他应该并没有生命垂危，但是他一贯我行我素的所谓关键词提示真是让我烦透了。我烦躁的抓着头发，真是不得一日的消停。
“嗨，这个我扔掉了。”兰斯说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毛从厨房探出头，把一只破了边的碗扔在可回收垃圾袋里。
“随便你扔。”我打了个手势示意让她住嘴，家务加上呱噪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靠着门，眼里闪过精光：“这么看来你的小金库里有不少钱嘛。”
我刚想吐槽说数字说出来能吓傻你的时候，门铃却响了一下。
时间不长不短，显得很有礼貌，既不是恶作剧般的短也不会长到让人心烦。
但是却准确得让人怀疑。
我皱了下眉头，把欢乐地从厨房里蹦出来企图绕过一地垃圾去开门的兰斯博士拦在身后，从堆满废物的地板的某处暗暗用力，从暗格里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别在腰后。
“我天天都在那玩意上面走来走去!”她失声尖叫，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朝门口走去。
虽不是检讨会，但我也不会自恋到认为自己是个交际名媛。能在人际关系里混到风生水起，非要算的话。倒是那些仰慕着大笔悬赏奖金的猎人和某些都不能被称为是人类的生物还是对我的项上人头表现过很浓的兴趣。
所以明摆着，来者不善。
“嘘，进屋，在我替你开门前都不要出来。”我站在玄关回头对她做口型，在确定她回屋反锁了门之后才背过手在腰间握住枪，轻轻扭开了旋锁。
对不起，我没兴趣
和初见兰斯的那天不同，夏日里特有的闷热随着开门的瞬间滚滚而来，这让我握着手枪的手心有些出汗，视线也有些模糊。
门口站着的男人个子很高，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以为面前的黑暗是因为他纵身向我扑来。还没等我做出什么反应，男人就伸出了一只手，彬彬有礼地开口：“你就是千叶晴子吧，初次见面，鄙人姓松本，松本历。”
我半眯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合体的西装没有一点可疑，但也不能排除他把武器藏在什么奇怪的地方，更何况他拿着一个看起来太过于一丝不苟的黑色公文包。
对于一个见面就能叫出我名字的男人，我本人是没有任何好感的，这代表着他曾用某些手段调查过我，并能知道我留在学校联系簿上的并不是我的现居地。当然这并不是欺骗，只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搬家的我觉得次次修改太过于麻烦了些而已。
综上所述。我没有任何想让他走进我家门的意愿。
见我没有伸出手的欲望，男人得体地微笑了一番便放下了手：“千叶同学，请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哼。”
完蛋了，这句本该只在心里想想的感叹词被我脱口而出。
他反倒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的继续说下去。“我只是一个需要你帮助的普通的男人罢了。”
“是谁在那里啊lov……”屋里传来一阵踮起脚尖的脚步声，而兰斯的下个动作被突然拉开门一脸怒气的我生生截断。
“客人。”
我说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屋，没有一点邀请客人进屋的意图，但是我知道他会跟进来，果然，他在我甩上门的最后一个瞬间抵上门沿，低低说了句打扰了就在玄关脱了鞋。
我横眉竖眼地盯着没有底气的兰斯，真的是一个字都懒得说出来，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一点逃犯的自觉?还是觉得自己这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可以告知天下地逍遥过世?
我把堆在桌上和沙发上的东西扫在地上，堪堪露出一点落脚地，再次把兰斯推回屋里从外面反锁了一次，才抽了抽嘴角地让座：“家里有些乱，请随便坐。”说完我也随便从哪里拖出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背过手轻轻打开了保险。 “你放心我不会是一个值得你抽出枪杀掉的男人。”他面容淡淡地说着，仿佛紧张到极点的我只不过是个玩笑而已。
“哦?”我也不再伪装，把枪抽出来直指他的眉心，“我想，这个你说了不算。”
男子又得体的笑着，那看上去就假惺惺的笑容让我极其的不愉快。
“我不知道你家里竟然还有其他人。”他已经不再掩饰曾调查过我的事情，对着一把随时可以爆他头的枪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表情。
“看来你要解雇你的情报人员了，他完全失职了。”
他点点头附和了我的意见，打开了随身的公文包。
我的食指按在扳机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放轻松，就算我会掏出一把枪也不知道该怎么在你杀了我之前射中你。”松本历，哦老天爷，如果他真的叫这个名字的话，轻松地说着，从包里掏出几张纸来。“这是我和你们事务所的合同。”
我的脸一沉，事务所这样极端插手我的决定还是第一次，在绕过我的意愿就和客户签订合同也大出我所料。我甚至可以想象那个男人在显示器那头得瑟的嚣张嘴脸，真想把枪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彻底享受西方极乐。
“如果还是同样的事情，那么对不起，我的答案还是那个，我没兴趣。”
强迫洁癖症
现在让我们回到两周前的那个电话，那个夏日暑假里再平常不过的某个下午，我在便利店的归途中拐进了咖啡店，叫了一杯我最喜欢的拿铁，加冰后可以很好地锁住苦涩和牛奶的淡淡香味。
所以在那个加密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的心情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14号，这次的任务很特殊，我需要你去保护一个人，贴身保护。”
我有没有听错?不是杀掉而是保护?是不是还需要和他建立某种意义上的联系?朋友?有没有搞错，谁能告诉我我现在还生活在地球，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事件吞噬到外星球黑洞时间扭曲隧道?贴身保护?暴露我其实是个手握杀人凶器的心理变态?
“你没搞错吧。”我问着，电话那头并没有经过伪装的声音透着明显的自信，就像3年前我在医院醒来时听到他的声音时一样让人从头到尾的心生厌烦。
“我不是在请求你，”他说着，“而且我想你的立场没有资格说不，对于清道夫来说，你不过是个工具，带着编号的工具。”
说着他就挂断了电话，一阵忙音过后我才发现手掌刺痛，身边的服务生有一种快用哭出来的表情。
我低头一看，颜色精美的玻璃杯在我的手下变成一摊毫无意义的碎片，深深扎入手心，却没有带来任何疼痛，或者说，是我拒绝感受。
“千叶小姐，千叶小姐?”
嗯?我应声回头，面前是放大了的松本历的脸，他担心的看着我，没错，就是用那种看着什么快要消失的东西一般的怜悯的表情。
我推开他，从脑门上抹下了汗水一类的液体，真是个不好的回忆。
“我并不是要用合同什么的来要挟你，”松本坐回沙发的一脚，刻意忽视面前的脏乱，我注意到他不安地松了松领结，“但是我想让你听一下我的请求。”
我歪了歪头哦了一声。把枪的保险关掉插回腰带：
“所以你，你的洁癖让你如此坐立不安?”
“你是怎么知道……”他下意识的开口回应，在发觉后立马捂住嘴面露羞涩，“对不起，可能是我的职业问题。”
我摇摇头示意他不必为此道歉，虽然我对此也完全没有兴趣。
“那我就听一听。你所谓的请求。”
他点点头，又松了松领结，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在此之前，我可以帮你打扫吗?”
“哈?”我疑惑地抬头看着松本君，却完全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玩笑的痕迹。
“说真的，在这种环境里谈话。我会崩溃。而且我的洁癖不是病理上，而是精神上的强迫。”他说着，把西装脱了下来整齐地叠好放在公文包上，“希望你不会觉得困扰。”
我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完全失去理性地打开了房门，把躲在后面偷听的兰斯放了出来。
4小时候之后。连天色都有些淡淡黯淡下来的时候，松本历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从一堆堆放极其整齐的箱子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甚至连皱褶都没有出现的衬衣冲我回头微笑：“现在好多了，我也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我的请求了。”
兰斯看了看一身狼狈的我，啧啧的咂着嘴进了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果汁放在一尘不染的桌子上。
我发誓，这桌子甚至比我刚搬进来的时候还要闪亮。
“那么。你想要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想要拜托你照顾我的弟弟。”
“你既然知道我是事务所的人，自然也知道我究竟是做什么的，我天性不懂照顾，我的词典里只有毁灭。”
“所以只有你。能将他带出黑暗。”他顿了一顿。想必并没有忘记几个小时之前我一脸平静地拿枪对准他的眉心，
“因为他和你一样，心里住着黑暗。我感觉到了他的挣扎，你也是一样。”
Careful
我坐在新房间的窗前，不远处的云挡住了太阳，尽管这样那股炎热仍旧没有散去。离那个不速之客的拜访已经过去了一周，整整一周。
没错，一点都不正常的一周，我没有接到事务所的任何电话，也没有再次从猫眼里看到他修长挺拔的身材。仿佛那天留在旧屋里的不只有角落散落着的墙灰，还有这噩梦一般的委托。
他最后的一句话让我有轻微的动容，他说你是个假装强大的懦夫，你以为这样就会得到快乐，其实正好相反，你的高功能自闭只能让你更加孤独。
我喝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黑咖啡，把杯子放回桌上。翻开手机按下关机键，重启时按下了足足半分钟，直到屏幕上提示了这样的一句。
“请输入指纹编号。”
我轻车熟路地按下了拨号键14，又将手指贴着屏幕按压了一下。
指纹的扫描很快结束，界面又恢复到正常。下一秒电话被自动接通：
“欢迎来到事务所页面，任务咨询请按一，博物馆咨询现阶段终止，人工服务请直接拨打联系号码。”还是那个怎么听都很别扭的萝莉音。
我对负责外交的ray抗议了很多次，每次都被他说这就是大叔的爱无语到只能作罢。
我又在键盘上按下一连串的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响了三次被接起，对方还是一贯了老气横秋：“14号，我希望你不要用一些世俗的小事来打扰我对世界的思考。”
“帮我接老大，顺便把我上次定的货发给我，我的新坐标估计你早就发现了，我就不和你废这个话了。”
对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很快他的声音又回来电波上：“boss在2号线，小心点他今天的心情指数是黑色，还有，虽然我知道你一贯败家，但是92F系类的伯莱塔你确定还要第二支吗?”
“你不是知道我有收集癖吗?对了这次我还想要一把USP，配上最好的消音管。”
“啧啧，不能一枪爆头的消音管不是好消音管。”他这么说着，那边的键盘又是噼里啪啦一顿响。“搞定，明天老时间就能到货，啊啊～我的泡面!我先撤了，14号祝你活着出来付款。”
我翻了个白眼，这项工作虽然不需要出生入死，但是比死更让我耿耿于怀。
“你最好是说你同意接下这个case。否则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果然，老大今天的心情像是吞了军火库一般的冒着火星。
“我要和他见一面，那个你企图要保护的男孩。虽然我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表现出好奇心才不会失礼。”
Boss哼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果不其然10分钟后就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我的新家楼下。
替我打开门的是klaus。
“把你惊喜的表情留在最后，”Klaus说着，一点也没有想要解释他那个耐人寻味的求救信号的意思，仿佛那就是个愚人节的贺礼一般无足轻重，“loveless，careful。”
一路上不论我怎么挑起话题。klaus都臭着一张脸专心开车，直到停在全市最有名的私立医院门口的那一刻他才打破了平静。
“don’t trust him。”他小幅度的对我做着口型。而下一秒就优雅的替我打开了门，并在我想询问的时候迅速将车开离了我的视线。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被欺负的人
面具。
在我第一眼看到玻璃窗那头的他捧着《显克微支小说集》时我的心里就冒出了这么个词。
倒不是因为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的叛逆行为语言变得别扭古怪，相比之下他太过于平静听话，以至于那些伤口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你来了。”松本历拿着病历在后面对我说着，“你已经见过了他了，我弟弟松本凉。”
我冲他点点头，松本历便冲我点点头，走进病房替他做着检查，男孩安静的躺着并微笑，目光却极少和那个自称是他哥哥的男人接触。我隔着窗户环着胸打量，心里开始明白松本历说他隐藏黑暗的原因。
再完美的伪装，也不过是伪装而已。
“抱歉让你久等了。”松本历填完最后一格，替松本凉拉了拉被子，我注意到松本凉不留痕迹地避过脸去。无声地抵抗了哥哥的这一动作。
“你们的关系并不和睦。”和松本历走过走廊的时候我开口说。
他沉默了下来，拉开了院长室的门将我让了进去。
“小时候他曾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直到5岁那年我看见他在后院活埋了父亲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的小狗。”松本历淡淡说着，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这种无法无天的暴戾一直延续到初中，你也知道。这种脾气加上家庭背景很容易被不良分子盯上，在多次由他挑起的打斗后冲突终于升级，他目睹了他挚友的死去。”
“所以这种过度的刺激下他变成现在这么一副乖巧的样子?按理说应该变本加厉才对。”我说着，对端了茶水进来的护士道谢。
“表面现象是这样没错。”松本历扶着额头，一副很累的模样，“所以我才说他隐藏了本性。”
“你和他的改变也脱不了关系。”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对我准确的猜测表示惊讶：“没错，他恨我，当年是我拦着他没能让他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他怪我。他认为由于我他才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
“如果是我也会这么认为的，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告诉你一个通用的道理而已。减轻罪恶感的最佳方式就是找一个替罪羊而已。”我不动声色地说，对这个话题开始失去了兴趣，“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委托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了吗?”
“最近，他又开始惹事了。”松本历扔过一本病历。“那年的打斗中他伤到了腿，有一段时间连走路都很吃力。好在他不再打架，这种情况得到了缓解，但是两周前我接到警察局的通知时他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据目击者说是由他挑起了这场争执。”
“所以你不应该给他弄一堆保镖吗?找我并没法解决任何问题。”
他苦笑了一声：“你觉得他会接受我安排给他的保护吗?”
“所以你才雇佣一个不起眼的学生在周围无声的关注他吗?”我冷笑一声，这算盘打的还真不错，我不但成为了保姆。还得充当一次卧底?“你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啊。”
松本历苦笑了一声，站起来打开了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我。
我疑惑的接了过来，从考究的信封里抽出一张卡片。
“我知道你三年前做了什么，一命还一命这才公平”，毫无破绽的印刷体，看上去也冷冰冰的没有人气。
“这是什么?恐吓信?”
“两周前发现在我的私人办公室里，可是监控录像什么都没有留下来。这才是我去找你的原因。小凉拒绝接受我提供的保护，所以我希望你能低调地保护他。”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目标。”
“你看看这个，”松本历说着递给我一份报纸，是三天前的晚报，入目的是独家报道的新闻头版大照片，是两个连原型都看不出的一脸是血的学生被救护车接走。“你再看看这个。”说着，他又递给我一张剪报，是三年前一起打斗致死的恶性事件的追踪报道，
“其中一个受害者就是我弟弟的挚友。”
我微微挑起嘴角，事情终于开始有趣起来了。
入戏
我换了个姿势舒服地躺在天台上，以生病为借口逃脱掉体育课就有这么个好处。
没错，就是悠闲二字。
“14，真没想到你也会露出这种不专业的表情。”19号的声音从隐藏耳机中传来，“所以你，你特别避开事务所线路联系我的理由是什么。” “我想知道那些被打的人之间的关系。”我说着，舒服地晒着太阳，“还有，我想知道klaus的一切。”
“关于少女我只能告诉你事发突然没有目击者，受害者身上有不同人的殴打痕迹，最重要的一点，她们曾互相殴打。”19号又开始吃薯片。嘎吱嘎吱的让人好不心烦。
“什么?她们起了内讧?”我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而比此更不好的是我的预感经常准得惊人。
“谁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想的。”
我嗤嗤的笑了出来，这句话从19号这种孩子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那么关于klaus呢?”我又接着问，希望这次不会再有什么预感出现。
“按理说你应该最了解他不是吗?事务所里只有你们两个的档案是绝密，用连我都解不开的加密程序保护。不过，”他微微拖了长音，声音里有些小兴奋，“Klaus曾和另一个你，就是loveless共事过，而且klaus参与了三年前那场暴力事件，这是我从他的任务列表里看到的，顺便一提，这仅仅比你的第一个任务早了一周而已。当然了，我是怎么得到这些情报的就不告诉你了，以免你太过于崇拜我。”他又得意地笑了起来，真是有够欠抽的。
果然还是有地方不对劲，如果是事务所一手策划了三年前的事故，那么现在把当事人再次牵扯进来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我抬起手看看表，果然悠闲的时间过得太快，看来我要在下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来之前回到教室，就得加快我的脚步了。
而尖叫声就是在我起身的那个瞬间从操场的某个方向传来。
我立即趴在栏杆上向下看去。一双满是鲜血的手在体育馆大门被推开的那个瞬间伸了出来，在极力的挣扎中随着身体的主人一起轰然落地，与此同时人群此时爆发出了令人耳朵疼痛的轰鸣。
我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拥有这样的绝佳视力，不仅是它导致我看到了那个倒下的身体里源源流出的鲜血和不堪的伤口，也因为某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背影悄悄离去的缘故也包含在内。
近得仿佛就像是在我眼皮底下上演一样。
“救救我。”
不知道有谁听到了她的低呼，我看着她嚅动着裂开的嘴唇说了最后一句便晕了过去的样子，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看来我是高估了对方犯罪的动机。
这种有着明显挑衅的行为就如同小朋友闹别扭一样的不可理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直接去了解一下受害者的情况会更快一些吧，我这样想着，转身准备翘课。
而这时却有人让我停下来脚步。
松本凉一脸平静的从我身边走过去，趴在栏杆上微笑着向下看去，声音小得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不是他叫了我的名字，我甚至都不能判断他是在和我说话。
“千叶晴子君，你有朋友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扭头看着他，他也抬起头转过脸来看着我，由于背光他的表情有些模糊。
他又重复了一次原来的问题。“千叶晴子君，你有朋友吗?”
我心里快速转过N种可能性，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会让他发现我保护者身份的过份举动。
“我们认识吗?”我心里悱恻着兄弟俩果然都是一个德行，随便就叫出别人的名字，企图掌握对话的控制权。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我能感受到，你身上和我一样的气息，欢迎你来到黑暗的世界。”他语气稍有停顿，我却有极其不祥的预感，说不定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的感觉控制不住地冒出我的脑子，“fall into the darkness。”
3 years ago
翻出学校围墙后我坐上了taxi直接去了松本历所在的医院，到达时大厅里意外的繁忙，虽然医院一般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但是地板上甚至有还未来得及洗净的血迹就有些离奇了。
所以我拉住匆匆跑过的护士询问着。
她一把挣开我的牵制：
“明风高中袭击事件的受害者刚刚送来，你别站在这里挡路。”
真是够巧的。
有人对我说过只要活着就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的事情，巧合的，刻意的，精心设计的，看不出破绽的。而我会在此中得到满足和快乐。
前提是我要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这段对话是三年前我在医院醒来时boss对我说的话，尽管从技术层面来说只不过是他的自说自话罢了。那天他背着光看着我的脸，笑容高深莫测。
你天生就是清道夫。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真是段令人不愉快的回忆。我把它甩出脑子，伸手拦住了快要闭合的电梯，挤进医生群里，按下了最高一层的按钮。
果然没错，被送来的学生身上残留着不止一种的外伤，这次的伤痕比起上一回有着明显的升级，我眯起眼睛。棍棒伤?
电梯停在二楼，人群匆匆忙忙推着伤者进了急救室，电梯里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血腥甜味，让我不由得喉头一紧，觉得兴奋起来。
松本历等在电梯口，见我出现在电梯里才松了一口气，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面色严肃地引着我走向了他的办公室。
等我坐下后他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封精致的信，递过来的时候手有些抖。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从技术来看是一张差极了的偷拍，但是内容却让人眼睛一亮。
松本历一脸紧张的在和谁说着话，而那个人正是我无比熟悉的klaus。
“你认识相片里的这个人吗?”我问道。
他摇摇头，不太确定地说着：“这是三年前我雇佣的保镖之一。事件之后就辞职了。”
我点点头，翻过照片，上面又有一行机器打印的句子——你知道我是谁。
“那么你准备好告诉我三年前的真相吗?”我将照片放回桌子，眼睛还一直盯着klaus的小半个脸，如果不是刻意，这个方向的偷拍至少可以拍到他大半个侧脸。果然从一开始klaus就知道会有这张照片吗?
松本历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终于他一脸沉重地坐了下来，目光锁在房间的另一头，像是陷入了沉思。
“你知道他小时候曾性情大变吧?”他问着，看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那以后他一直显得很是暴躁，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孩子。” “佐藤贵明。”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叹了口气说道：“你不会以为我什么背景都不调查就会接下你的委托吧?”
他也叹了口气继续说：“没错，佐藤贵明，没什么特色的孩子，一眼看上去就像个路人甲，可就是那样的人居然得到了小凉的信任。”松本历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最后还自以为是地去替小凉挨打弄死了自己，让我替他背上了被小凉记恨的罪名。”说道最后他的声音不觉地提高，变得极其不冷静。这种情绪难以控制到他甚至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失态。
我从嘴角笑了一笑，打断了他的回忆：“我现在相信你的说法，你弟弟的确不是什么单纯的孩子，但是这件事里你仍旧对我说了谎，抛开委托不说，你的确没有任何合作的诚意。不过你放心我比你想的专业太多，从现在开始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做。”
松本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你一直独自承担一切?”
我冷冷地挑了挑嘴角：“省省吧你那套救赎的说辞，我独来独往的原因是讨厌人类，但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他的黑暗源自他的绝望，而我，我深深的迷恋绝望的血腥。所以，我和他永远都不会一样，也许他渴望得到救赎。而我唯一的救赎，就是黑暗。”
my dear frielld
“你查到了些什么。”我打开电脑接入19号的特殊线路，电脑屏幕里他愉快地吸着泡面，将脚翘到桌子上。
“正如你推测的那样，问题是他得到的第三方的帮助。那股隐藏势力藏得很深。完全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他有些担心，吸面条的动作有些停顿，“14号，我觉得不是很对劲。”
我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他。
“事务所关于这件事的档案封存也是S级，甚至连图书馆里都查不到三年前任务的细则，你别摆出那副嘴脸。就算是我也有黑不进去的系统。更让我生气的是那个系统的一部分安全还是我升级的，”19号皱着眉头对我说，“还有klaus给你的那个求救信号，我让21号帮你检查了，上面除了你的指纹，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指纹，但是我们的数据库里查不到，我觉得那甚至不是klaus给你的信号，而是别有用心。就我了解的klaus来说他会用更直接的方式联系你，说不定会直接轰掉你家大门。”
“他对我说‘don’t trust him’，那个松本历也大有问题。”
“那个医生我也调查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就是他的档案太干净了，甚至连警局的备案都没有。你没听错，他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三年前的调查里，甚至连他弟弟的名字都没有。你是听他说到三年前的这个案子所以入手调查，然后恰好有这么一个符合所有描述的案子出现了而已。我看到了验尸报告，佐藤贵明的死因是多脏器衰竭，说的不科学一点就是过量失血。而且他身上的外伤都很深，力度都不像是人类能够制造的等级。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这么说来，从一开始松本历就引导了我的前进方向?”
“bingo!你总算看清了这一点。14号，虽然我不想说，但是你确实在无形中被利用了一把。虽然现在我还看不出为什么。”
我刚想回答他。就听到门铃响了一下。
“应该是快递。”19号说。“我送了点心意给你。”
还没等我站起来，我就听到兰斯打开卧室门欢快地跑出去开门的声音，我权衡了一下危险性，也便由着她去了。
“这么晚还能送快递?”兰斯探头把包裹放在我的桌子上，一脸好奇的等着我打开，我看了看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钢化直尺准确切开胶带。
“嘿，你为什么不用小刀，你不会真有刀尖恐惧症吧。”兰斯在一边噪呱的多嘴。
我翻了个白眼：“不是恐惧，只是对超薄的东西有些强迫罢了，不过你可以试试，厨房菜刀的程度我还是可以用的。”
除了文件和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小包外，箱子底部还有一件看上去很普通的校服，我翻开他寄过来的文件，粗粗扫了几眼。然后我又拿起校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抬头冲19号笑了笑：“不得不说事务所的防弹衣做得是越来越好了。”
“反正也是用你的卡付的钱，那个盒子里是昨天寄到我这里的。寄出者是klaus。”
我点点头，关掉了视屏，冲兰斯道了句晚安后就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我拆开小包，里面是一张合同，日期是三年前事件的前一个月，下面的签名是松本历。那合同的用纸却是出奇的眼熟，没有意外的话和我三年前在事务所签订的任务的合同是同一批纸张。那张合同下面还有一个便条和几张照片，便条用潦草的字迹写着这样一句：my dear friend，don’t trust anyoneo
我突然想起来那时松本凉问过我的一个问题，但就我本人而言我从没有考虑过朋友这个问题，作为loveIess三年前沉睡后萌生的人格，我没有对过去的丝毫的记忆，这也是难怪。我就像再次出生的loveless然后被冠上千叶的名字的新思想而已。从头到脚的被清道夫塑造着。
我想我有一点明白了boss说我是最佳人选的理由。作为一个纯兵器的再生人格，不但拥有被肌肉牢牢熟记的经验，还可以被摆布成他们所需的任何可能性，更何况我醒来时就带上的高功能自闭症让我远离人群，像影子一般的生存，不会与人产生不必要的牵连。
但是现在，我却对自己的生存状态产生了一点点疑惑。
犯罪重现
黑暗的器材室里传来人体在地板上被拖动的声音。我坐在最高的架子上冷眼旁观。
聚光灯从天棚上照射下来。这一切看上去就像电影里的决斗，两个看上去就是优等生的孩子被两个彪形大汉牢牢地箍在手臂里，他们垂头丧气的表情仿佛已经预见了死亡。
不过我知道，事情如果变成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很快我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松本凉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带着冷冰冰的笑容，面容却格外干净。
哗啦，一包冰冷的东西被抛了下来，包裹里露出不少铁棒钢筋一类看起来就很不祥的东西。
我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他上演着蹩脚的戏码。虽然早早猜到了他的动机，但是比起那些挨打的人我更想知道背后的阴谋家是谁。不要说我冷血。那种人类感情我没有。也不想拥有。
“你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干掉对方。” 他淡淡说着，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仿佛在和谁确认着什么似的。
穿着校服的男生剧烈地摇着头，目光恳请着让我都觉得自己袖手旁观是很不道德的举动。还没等我作出决定跳下去美女救校服男，他就瞬间被大力地踢了小腹，跌在了灯光之下。另一个男生也没有什么好运气，被粗暴地揪住头发扔进了场地。很快，他们身边就被扔上了小刀铁棍一类一看就不该是普通打架中该出现的东西。
“赢的那个人，可以从这里活着出去。”松本凉冷冰冰地说着，给那个试图逃跑的男孩脸上一巴掌，声音过于清脆，听得我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疼。
看来只是让他们互相伤害已经不能满足他的疯狂，松本凉终于把这个嗜好上升到了不可以被原谅的屠杀。
“好朋友。哈哈哈，”他疯狂地笑着。没有平日里一点点的安静单纯。虽然我知道那都是他的伪装，“我倒是想知道，生命攸关的时候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抛弃的。”
说着他示意身边的彪形大汉上前，不节制的开始殴打着两个可怜的少年。
我吐出嘴里的口香糖，整了整校服，把黑框眼镜收回衣兜。跳下了脚手架。
“松本凉，真精彩，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报复你哥哥，顺带解放自己吗?”我拍拍手走进体育馆内场，木地板嘎吱作响，回荡着我的脚步。
“什么人?”其中一个人停下殴打的动作，迅速转向我说话的方向。
可惜他发现得太晚，我一个箭步上前，屈膝顶上他的薄弱环节，在另一个人冲过来帮忙时利用了他的脖子旋体加重了我的飞踢。
虽然很疼，但估计并不致命。
“啧啧，真麻烦。”我拍拍衣服上的褶皱，不动声色看着冲上来的打手。
我的三脚横踢被一脸凶相的男人用胳膊挡下，我摊了摊手从地上捡起把匕首向后抛出去。插中了绕到我身后准备袭击的另一个打手的肩膀。
他发出了野猪般的惨叫，分散了我面前人的注意力，我加速奔跑然后踩上倒在地方的某个学生的后背，借力跳了起来一个下劈击中他的脑袋。
“sorry，我不是故意踩到你的。”我一脸抱歉的对着蜷缩起来剧烈咳嗽的学生道歉。一边拿出手铐把那个还准备反抗的打手和篮球架子锁在了一起。
鞋底沾了些血迹，想必那个打手伤得不轻，虽没有刻意瞄准但是我长达多年的专业训练也不会让我的袭击差到哪里去。
我走过去冲着倒地流血不止的男人脑袋上补踹了一脚。在他昏迷后冲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的松本历笑着说：“嗨，一会还麻烦你治好他。”
真相
我从打斗的热身中直起身来，伸了个大懒腰：“我想我们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松本凉淡淡的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不知道从哪拖出凳子坐了下来：“你果然如同我所想，不是个简单的学生。”
“过奖了，但作为一个策划犯罪的阴谋家来说，你未免漏洞太多了些。”我毫不留情地说着，盘腿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先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曾有一个好朋友，他叫佐藤贵明，你可能听说过他，”松本凉说着，把钱包冲我扔了过来，我打开一看，是他们两人的合影，照片上的松本凉有些羞涩，而另一个人如同松本历所说没有任何特色，“而就在三年前，他死了。拜那边站着的男人所赐。”
我歪头冲松本历笑笑：“本庭允许辩护。”
“是他背叛了你，将你卷进那场斗殴之中的。”松本历说着，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没错，我醒来之后你确实是这样说的，我当时也是用这个理由开脱自己的罪恶的，可是你不明白的是。这种谎言随时都会被推翻。直到不久前我收到了这个，”松本凉将身后书包里的文件抽出向松本历甩了出去，“让我们看看，三年前是你策划了一切。要除掉他却没能关住我，让我亲身参与了谋杀他的罪名里。”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尖得刺耳，“我亲爱的哥哥，你就这么无法忍受别人比你多得到一丝我的关注吗?”他像是诡计得手的孩子一样微笑，“哥哥，还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吗?”
我扭头看去。松本历的脸白得像是墙纸。
我啪啪啪的拍着手。嘴里说着wonderful。
“真是完美的推测，perfect，连柯南道尔在世也没法做出更精辟的推理了。”我说着，从兜里拿出另一叠照片，那是随着klaus的便条一同寄给我的某些让人感兴趣的东西，我把他抛向松本凉，“我只能说，事实的真相远比你想象的复杂。首先。没错。你的哥哥是勾结了某个组织策划了一些事情，但仅仅是为了除掉一个学生想，必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当然我并不认为当年的他了解实情，然后就是他扯给你的那个谎言，如果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告诉你的，毕竟，被背叛总比被自己亲手毁灭强上了许多。”
“闭嘴!”松本历一脸惨白的冲上来捂住我的嘴，可在看到松本凉突然红起来的眼睛时愣在了那里。
“你个疯子!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他继续冲我吼着，脚步却控制不住地向后退着，而就在这个瞬间，一阵人类不能发出的低吼从我面前响了起来。
从那个睁红眼睛的咆哮着的少年手中落下的照片上正是暴走的松本凉对佐藤贵明施加暴力的场景，力量之大让佐藤贵明的生还希望降为负值。
“无差别杀戮吗?这还真是有意思。”我冲松本历说着，一把把他推出战区，降低身体蓄势待发。
总算可以锻炼锻炼身体了。还没等我悠闲的想完这一句，松本凉就冲我扑了过来，记住我这里用的这个动词，因为他的动作已经超越了人类能过起跳的最长距离，在他面前仿佛距离只不过是一纸玩笑。
我堪堪躲过他挥下的手掌跳在一边，将扔了一地的铁棒握在手心，看着我刚刚站着的地方被他从中击碎，以水波纹的形状四散开来。
Opos，这一下要是击中了我的头骨，估计躺在这里等待急救的人就该是我了。
我权衡了一下地形，闪身跳上篮球架，利用重力加速狠狠冲还没转过身的松本凉的左肩上一击重击，lucky，手感上的确击中了他。
可是，松本凉只是微微一顿，然后在我没有缓过神的瞬间迅速跳起，而就在我以为会被松本凉击穿的瞬间，一股外力把我从他的袭击范围拽了出来。我跌在某个熟悉又结实的怀抱里，与此同时松本凉把我身下的地板又一次打的粉碎。 实验品
“嗨loveless，这次先别急着道谢。”Klaus穿着一贯考究的小马褂和西装，不论何时看起来都像个成功的……保镖。
“你怎么知道……”还没等我说完，已经处在暴走状态的松本凉又一次高高跃起跳在篮球架上在黑暗中隐藏了身影。
“一会再解释给你，不过在这之前，松本历你没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Klaus不动神色的观察着地形，拉着我退出十来米，和那个怪物拉开了距离。“顺便提一句，他没有痛觉，身体各项机能被大幅提升，loveless你不要天真了，能把那个白痴的棍子扔了吗?”
我翻了个白眼，扔掉铁棍，从腰后抽出一把92F。打开了保险。
一阵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巨大的影子背着光从正上方跳了下来，我就地一滚，冲那个影子开了一枪。
“不!!!”松本历烦人地冲了出来，企图接近松本凉，却被已经丧失本性的他一把挥开，狠狠的撞在了主席台。
“那一下肯定很痛，”我说着，看着klaus跳起来和松本凉在空中猛烈的一撞，力量之大连我的听觉都受到了短暂的迫害。“这一下估计更痛。”
Klaus被撞得歪七扭八的摔在地上，他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掏出空掉的针筒：“大剂量镇定剂，但至少还需要30秒才会起效。”
我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同时在视野内看到了松本凉捡起了我丢下的铁棍冲klaus跃了过去。
但这一次并没有发生奇迹，尽管klaus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可松本凉爆发出的非人力量还是让他的肩胛彻底粉碎。我大叫了一声飞跃冲松本凉的头部一记重踢，他愣了一下神，就这么短短一秒也足够了，我攀上他的肩膀企图扭断他的脖子，他疯狂地扭动着和我一同摔在地上，我奋力夹住他的颈动脉心想还不如直接爆了他头的省事。不过如果为此要面对一个弟控的疯狂报复，我还是让他晕掉的比较好。
很快松本凉就停止了挣扎，躺在地上安静的像个无害的少年。
我长出了一口气从他身上翻下来冲去klaus身边看他的伤势。
“都结束了，我送你去找25。”我对他说着，回头看看松本凉，“我们要不要先报警，说找到了连环伤害案的主犯?”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伤害他!”松本历像是哺乳期的母兽护仔，面色阴沉得吓人，“我用尽了心思才把他留在身边。你怎么敢……”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枪对准klaus的额头，“我要杀了你!”
Klaus咳嗽了几下，咧开嘴笑了笑：“我就说‘don’t trust him’吧。”他挣扎着靠着我坐起来，“松本历，游戏已经结束了，输掉的人不是你吗?”
他疯狂的摇着头：“谁都不能带走他，他是我一个人的。”
“所以你在他身上注射了精神控制的药品，还是为了隐藏他那个禀异的天赋?”
松本历咽了咽口水，神色有些紧张。
“哦，原来如此，他暴走的天赋是你无限放大的吧，我想想。威胁我不要说出真相的信件也是你寄出来的，嗯，没错，现在看来记录里那个药物的开发者也是你，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的第一个实验者居然是你自己的亲弟弟。”
“小凉是我一个人的，你们谁都别想伤害他夺走他!”他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而这时我们身后却传来衣料摩擦地面的声音。
松本凉一脸惊恐的站了起来，指着松本历面如死灰：
“他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你控制了让我杀了贵明君吗?”
“顺便说一句，那不是镇静剂，是让他恢复本性的——你发明的解药之一。”Klaus艰难的说着，他开始出现了昏迷迹象。
松本历的手垂了下去，就在他想冲过去向小凉解释的时候，不知何处响起来了枪声，一声闷响后，小凉脸上的惊讶恼火被放大定格。
他被击中，血液从伤口无止境的流淌下来，很快染红了他身下的木地板。
“啊啊啊啊啊啊!!!”松本历发狂地嘶吼着。“都怪你都怪你!!”他大声地吼着，迅速转身在我没法全然护klaus周全的时候击中了神色开始恍惚的他。
我绝望的抱着开始失血的klaus拿起了枪准备击毙松本历，这时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枪手又开始了攻击，虽没有伤害我们的意图，却准确的扰乱我的视线。
我冲天棚的灯开了一枪，让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意图
我醒来的时候天色擦黑，不知道是早上还是傍晚。
“你醒了，”兰斯站在床边摸了摸我的脸，“需要吃点什么吗?”
我摇摇头，坐了起来，脑海里疯狂的转过无数的念头。我伸手抓住兰斯：“那个男人呢，那个和我一起的男人怎么样了?”
“昨天你带他回来后就晕倒了，后来你们事务所来人把他接走了。”
我一把掀开被子准备冲下去，却因为面前的景色脚步一顿。
“嗨，loveless。”Klaus靠着门框，一脸微笑，“25号只是治好我而已，”他像我展示了他裹着绷带的右手，“我没事了。”
我呆呆的坐着。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几秒后，我也冲他咧开嘴微笑了起来。
监控室15号。
黑衣人和松本历并肩站着，监控室里躺着的是还没有意识的松本凉。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黑衣人淡淡的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枚试剂，“你弟弟的基因对我们很重要，这一点上毋庸置疑。”
松本历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沉睡中的弟弟。
“这一次，我不会让别人再得到他了。”良久，他低低的说了一句。
黑衣人拍拍他的肩：“那么，新药的开发就交给你了。”说罢，伸出食指在门口的锁盘上按下密码，并验证了指纹。
门开了。
“等等，你为何要把那个女孩牵扯进来，甚至不吝惜牺牲另一个?”松本历叫出了要走出监控室的男人。
黑衣人低低的笑了一句：“你不是没有杀掉klaus吗?最后的那一枪你到底还是心软了些。”黑衣人说道，仿佛他可以随意掌控别人的人生，“你知道吗，一个无血无肉的兵器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她得到又失去后的绝望，只有感情，才能把一个人拖入真正的黑暗。”
永远，不能被救赎。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我不相信的，那么一定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倒不是说我特殊的成长历程带给过我怎样的创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站在厨房里试图用看不出原材料的煎蛋毒杀我的DR，兰斯博士就会义无反顾地丢下食材，然后交叉十指坐在新买回来的组合沙发上，用极度职业化的眼神凝视着我，企图进入我的内心将我不堪一提的过去翻个底朝天再给我灌输些健康向上的知识。
我无所事事地坐在新公寓的落地窗前看脚下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突然涌现了如果下一秒是世界末日的话就好了的黑暗情绪。
如果你非要问我在这样一个明媚的夏天里会有这种阴暗想法的起因，说起来其实也没有想象里的那么复杂。
这种像是夏日恐惧症的精神低潮源自两星期前的一个电话。说得再清楚一些，这个电话的内容是一个斩钉截铁的命令。一个我无法违背的命令，因为这个命令来自于组织，而我必须服从于它。
这让我从头至尾觉得不爽。
先让时间退回到一周之前，那时我和兰斯正决定买下市中心发展很好的开发区里久久无人问津的顶层套间。当然这里还有个关于这个绝妙的地方为什么会无人问津的非必要解释，是因为这里在正式竣工那天发生过一起爆炸案，死者是在建筑界名声大噪的一流设计师直木翔，不但事件蹊跷，且涉案的凶手一直未曾被抓到，导致这块本该成为黄金宝地的房产在修复后也没有预想中的大卖。所以可想而知当我递过预付金支票的时候。业务员眼里闪烁着喜悦的泪水。
当然为了不被误认为是一个喜爱灵异事件身心变态的高中少女，我想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作为一个特殊职业的圈内人，固定的住所自然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前提是我能拥有19号那样的身份保密措施的话，我甚至会心甘情愿的住在某个地下室，并且再也不用担心身份资料泄露。但问题是，即便我用了6位数字的价格利诱19号，但是他却总是欠抽地说“命可比钱值钱多了”回绝我，所以我必须不定时的更换住处来确保安全，天知道搬家天杀的有多么繁琐，更何况我那该死的洁癖症，让我在面对这一堆杂物时精神几近崩溃。
所以这也能在一定程度解释那个人上门时我不够友好也缺乏职业操守的意外举动。
我把写着help密码的四个杯子和一大堆绕在一起有可能会变成一摊废物的电子通讯设备一股脑地扔进写着垃圾的纸盒里，想起klaus上周通过安全路线给我的留言。
“careful。”
我把剩下的线团也扔进盒子，心下快速地思考着klaus留言的意义，从还能说话这点上来看他应该并没有生命垂危，但是他一贯我行我素的所谓关键词提示真是让我烦透了。我烦躁的抓着头发，真是不得一日的消停。
“嗨，这个我扔掉了。”兰斯说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毛从厨房探出头，把一只破了边的碗扔在可回收垃圾袋里。
“随便你扔。”我打了个手势示意让她住嘴，家务加上呱噪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靠着门，眼里闪过精光：“这么看来你的小金库里有不少钱嘛。”
我刚想吐槽说数字说出来能吓傻你的时候，门铃却响了一下。
时间不长不短，显得很有礼貌，既不是恶作剧般的短也不会长到让人心烦。
但是却准确得让人怀疑。
我皱了下眉头，把欢乐地从厨房里蹦出来企图绕过一地垃圾去开门的兰斯博士拦在身后，从堆满废物的地板的某处暗暗用力，从暗格里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别在腰后。
“我天天都在那玩意上面走来走去!”她失声尖叫，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朝门口走去。
虽不是检讨会，但我也不会自恋到认为自己是个交际名媛。能在人际关系里混到风生水起，非要算的话。倒是那些仰慕着大笔悬赏奖金的猎人和某些都不能被称为是人类的生物还是对我的项上人头表现过很浓的兴趣。
所以明摆着，来者不善。
“嘘，进屋，在我替你开门前都不要出来。”我站在玄关回头对她做口型，在确定她回屋反锁了门之后才背过手在腰间握住枪，轻轻扭开了旋锁。
对不起，我没兴趣
和初见兰斯的那天不同，夏日里特有的闷热随着开门的瞬间滚滚而来，这让我握着手枪的手心有些出汗，视线也有些模糊。
门口站着的男人个子很高，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以为面前的黑暗是因为他纵身向我扑来。还没等我做出什么反应，男人就伸出了一只手，彬彬有礼地开口：“你就是千叶晴子吧，初次见面，鄙人姓松本，松本历。”
我半眯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合体的西装没有一点可疑，但也不能排除他把武器藏在什么奇怪的地方，更何况他拿着一个看起来太过于一丝不苟的黑色公文包。
对于一个见面就能叫出我名字的男人，我本人是没有任何好感的，这代表着他曾用某些手段调查过我，并能知道我留在学校联系簿上的并不是我的现居地。当然这并不是欺骗，只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搬家的我觉得次次修改太过于麻烦了些而已。
综上所述。我没有任何想让他走进我家门的意愿。
见我没有伸出手的欲望，男人得体地微笑了一番便放下了手：“千叶同学，请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哼。”
完蛋了，这句本该只在心里想想的感叹词被我脱口而出。
他反倒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的继续说下去。“我只是一个需要你帮助的普通的男人罢了。”
“是谁在那里啊lov……”屋里传来一阵踮起脚尖的脚步声，而兰斯的下个动作被突然拉开门一脸怒气的我生生截断。
“客人。”
我说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屋，没有一点邀请客人进屋的意图，但是我知道他会跟进来，果然，他在我甩上门的最后一个瞬间抵上门沿，低低说了句打扰了就在玄关脱了鞋。
我横眉竖眼地盯着没有底气的兰斯，真的是一个字都懒得说出来，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一点逃犯的自觉?还是觉得自己这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可以告知天下地逍遥过世?
我把堆在桌上和沙发上的东西扫在地上，堪堪露出一点落脚地，再次把兰斯推回屋里从外面反锁了一次，才抽了抽嘴角地让座：“家里有些乱，请随便坐。”说完我也随便从哪里拖出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背过手轻轻打开了保险。 “你放心我不会是一个值得你抽出枪杀掉的男人。”他面容淡淡地说着，仿佛紧张到极点的我只不过是个玩笑而已。
“哦?”我也不再伪装，把枪抽出来直指他的眉心，“我想，这个你说了不算。”
男子又得体的笑着，那看上去就假惺惺的笑容让我极其的不愉快。
“我不知道你家里竟然还有其他人。”他已经不再掩饰曾调查过我的事情，对着一把随时可以爆他头的枪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表情。
“看来你要解雇你的情报人员了，他完全失职了。”
他点点头附和了我的意见，打开了随身的公文包。
我的食指按在扳机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放轻松，就算我会掏出一把枪也不知道该怎么在你杀了我之前射中你。”松本历，哦老天爷，如果他真的叫这个名字的话，轻松地说着，从包里掏出几张纸来。“这是我和你们事务所的合同。”
我的脸一沉，事务所这样极端插手我的决定还是第一次，在绕过我的意愿就和客户签订合同也大出我所料。我甚至可以想象那个男人在显示器那头得瑟的嚣张嘴脸，真想把枪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彻底享受西方极乐。
“如果还是同样的事情，那么对不起，我的答案还是那个，我没兴趣。”
强迫洁癖症
现在让我们回到两周前的那个电话，那个夏日暑假里再平常不过的某个下午，我在便利店的归途中拐进了咖啡店，叫了一杯我最喜欢的拿铁，加冰后可以很好地锁住苦涩和牛奶的淡淡香味。
所以在那个加密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的心情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14号，这次的任务很特殊，我需要你去保护一个人，贴身保护。”
我有没有听错?不是杀掉而是保护?是不是还需要和他建立某种意义上的联系?朋友?有没有搞错，谁能告诉我我现在还生活在地球，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事件吞噬到外星球黑洞时间扭曲隧道?贴身保护?暴露我其实是个手握杀人凶器的心理变态?
“你没搞错吧。”我问着，电话那头并没有经过伪装的声音透着明显的自信，就像3年前我在医院醒来时听到他的声音时一样让人从头到尾的心生厌烦。
“我不是在请求你，”他说着，“而且我想你的立场没有资格说不，对于清道夫来说，你不过是个工具，带着编号的工具。”
说着他就挂断了电话，一阵忙音过后我才发现手掌刺痛，身边的服务生有一种快用哭出来的表情。
我低头一看，颜色精美的玻璃杯在我的手下变成一摊毫无意义的碎片，深深扎入手心，却没有带来任何疼痛，或者说，是我拒绝感受。
“千叶小姐，千叶小姐?”
嗯?我应声回头，面前是放大了的松本历的脸，他担心的看着我，没错，就是用那种看着什么快要消失的东西一般的怜悯的表情。
我推开他，从脑门上抹下了汗水一类的液体，真是个不好的回忆。
“我并不是要用合同什么的来要挟你，”松本坐回沙发的一脚，刻意忽视面前的脏乱，我注意到他不安地松了松领结，“但是我想让你听一下我的请求。”
我歪了歪头哦了一声。把枪的保险关掉插回腰带：
“所以你，你的洁癖让你如此坐立不安?”
“你是怎么知道……”他下意识的开口回应，在发觉后立马捂住嘴面露羞涩，“对不起，可能是我的职业问题。”
我摇摇头示意他不必为此道歉，虽然我对此也完全没有兴趣。
“那我就听一听。你所谓的请求。”
他点点头，又松了松领结，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在此之前，我可以帮你打扫吗?”
“哈?”我疑惑地抬头看着松本君，却完全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玩笑的痕迹。
“说真的，在这种环境里谈话。我会崩溃。而且我的洁癖不是病理上，而是精神上的强迫。”他说着，把西装脱了下来整齐地叠好放在公文包上，“希望你不会觉得困扰。”
我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完全失去理性地打开了房门，把躲在后面偷听的兰斯放了出来。
4小时候之后。连天色都有些淡淡黯淡下来的时候，松本历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从一堆堆放极其整齐的箱子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甚至连皱褶都没有出现的衬衣冲我回头微笑：“现在好多了，我也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我的请求了。”
兰斯看了看一身狼狈的我，啧啧的咂着嘴进了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果汁放在一尘不染的桌子上。
我发誓，这桌子甚至比我刚搬进来的时候还要闪亮。
“那么。你想要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想要拜托你照顾我的弟弟。”
“你既然知道我是事务所的人，自然也知道我究竟是做什么的，我天性不懂照顾，我的词典里只有毁灭。”
“所以只有你。能将他带出黑暗。”他顿了一顿。想必并没有忘记几个小时之前我一脸平静地拿枪对准他的眉心，
“因为他和你一样，心里住着黑暗。我感觉到了他的挣扎，你也是一样。”
Careful
我坐在新房间的窗前，不远处的云挡住了太阳，尽管这样那股炎热仍旧没有散去。离那个不速之客的拜访已经过去了一周，整整一周。
没错，一点都不正常的一周，我没有接到事务所的任何电话，也没有再次从猫眼里看到他修长挺拔的身材。仿佛那天留在旧屋里的不只有角落散落着的墙灰，还有这噩梦一般的委托。
他最后的一句话让我有轻微的动容，他说你是个假装强大的懦夫，你以为这样就会得到快乐，其实正好相反，你的高功能自闭只能让你更加孤独。
我喝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黑咖啡，把杯子放回桌上。翻开手机按下关机键，重启时按下了足足半分钟，直到屏幕上提示了这样的一句。
“请输入指纹编号。”
我轻车熟路地按下了拨号键14，又将手指贴着屏幕按压了一下。
指纹的扫描很快结束，界面又恢复到正常。下一秒电话被自动接通：
“欢迎来到事务所页面，任务咨询请按一，博物馆咨询现阶段终止，人工服务请直接拨打联系号码。”还是那个怎么听都很别扭的萝莉音。
我对负责外交的ray抗议了很多次，每次都被他说这就是大叔的爱无语到只能作罢。
我又在键盘上按下一连串的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响了三次被接起，对方还是一贯了老气横秋：“14号，我希望你不要用一些世俗的小事来打扰我对世界的思考。”
“帮我接老大，顺便把我上次定的货发给我，我的新坐标估计你早就发现了，我就不和你废这个话了。”
对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很快他的声音又回来电波上：“boss在2号线，小心点他今天的心情指数是黑色，还有，虽然我知道你一贯败家，但是92F系类的伯莱塔你确定还要第二支吗?”
“你不是知道我有收集癖吗?对了这次我还想要一把USP，配上最好的消音管。”
“啧啧，不能一枪爆头的消音管不是好消音管。”他这么说着，那边的键盘又是噼里啪啦一顿响。“搞定，明天老时间就能到货，啊啊～我的泡面!我先撤了，14号祝你活着出来付款。”
我翻了个白眼，这项工作虽然不需要出生入死，但是比死更让我耿耿于怀。
“你最好是说你同意接下这个case。否则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果然，老大今天的心情像是吞了军火库一般的冒着火星。
“我要和他见一面，那个你企图要保护的男孩。虽然我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表现出好奇心才不会失礼。”
Boss哼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果不其然10分钟后就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我的新家楼下。
替我打开门的是klaus。
“把你惊喜的表情留在最后，”Klaus说着，一点也没有想要解释他那个耐人寻味的求救信号的意思，仿佛那就是个愚人节的贺礼一般无足轻重，“loveless，careful。”
一路上不论我怎么挑起话题。klaus都臭着一张脸专心开车，直到停在全市最有名的私立医院门口的那一刻他才打破了平静。
“don’t trust him。”他小幅度的对我做着口型。而下一秒就优雅的替我打开了门，并在我想询问的时候迅速将车开离了我的视线。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被欺负的人
面具。
在我第一眼看到玻璃窗那头的他捧着《显克微支小说集》时我的心里就冒出了这么个词。
倒不是因为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的叛逆行为语言变得别扭古怪，相比之下他太过于平静听话，以至于那些伤口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你来了。”松本历拿着病历在后面对我说着，“你已经见过了他了，我弟弟松本凉。”
我冲他点点头，松本历便冲我点点头，走进病房替他做着检查，男孩安静的躺着并微笑，目光却极少和那个自称是他哥哥的男人接触。我隔着窗户环着胸打量，心里开始明白松本历说他隐藏黑暗的原因。
再完美的伪装，也不过是伪装而已。
“抱歉让你久等了。”松本历填完最后一格，替松本凉拉了拉被子，我注意到松本凉不留痕迹地避过脸去。无声地抵抗了哥哥的这一动作。
“你们的关系并不和睦。”和松本历走过走廊的时候我开口说。
他沉默了下来，拉开了院长室的门将我让了进去。
“小时候他曾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直到5岁那年我看见他在后院活埋了父亲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的小狗。”松本历淡淡说着，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这种无法无天的暴戾一直延续到初中，你也知道。这种脾气加上家庭背景很容易被不良分子盯上，在多次由他挑起的打斗后冲突终于升级，他目睹了他挚友的死去。”
“所以这种过度的刺激下他变成现在这么一副乖巧的样子?按理说应该变本加厉才对。”我说着，对端了茶水进来的护士道谢。
“表面现象是这样没错。”松本历扶着额头，一副很累的模样，“所以我才说他隐藏了本性。”
“你和他的改变也脱不了关系。”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对我准确的猜测表示惊讶：“没错，他恨我，当年是我拦着他没能让他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他怪我。他认为由于我他才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
“如果是我也会这么认为的，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告诉你一个通用的道理而已。减轻罪恶感的最佳方式就是找一个替罪羊而已。”我不动声色地说，对这个话题开始失去了兴趣，“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委托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了吗?”
“最近，他又开始惹事了。”松本历扔过一本病历。“那年的打斗中他伤到了腿，有一段时间连走路都很吃力。好在他不再打架，这种情况得到了缓解，但是两周前我接到警察局的通知时他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据目击者说是由他挑起了这场争执。”
“所以你不应该给他弄一堆保镖吗?找我并没法解决任何问题。”
他苦笑了一声：“你觉得他会接受我安排给他的保护吗?”
“所以你才雇佣一个不起眼的学生在周围无声的关注他吗?”我冷笑一声，这算盘打的还真不错，我不但成为了保姆。还得充当一次卧底?“你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啊。”
松本历苦笑了一声，站起来打开了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我。
我疑惑的接了过来，从考究的信封里抽出一张卡片。
“我知道你三年前做了什么，一命还一命这才公平”，毫无破绽的印刷体，看上去也冷冰冰的没有人气。
“这是什么?恐吓信?”
“两周前发现在我的私人办公室里，可是监控录像什么都没有留下来。这才是我去找你的原因。小凉拒绝接受我提供的保护，所以我希望你能低调地保护他。”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目标。”
“你看看这个，”松本历说着递给我一份报纸，是三天前的晚报，入目的是独家报道的新闻头版大照片，是两个连原型都看不出的一脸是血的学生被救护车接走。“你再看看这个。”说着，他又递给我一张剪报，是三年前一起打斗致死的恶性事件的追踪报道，
“其中一个受害者就是我弟弟的挚友。”
我微微挑起嘴角，事情终于开始有趣起来了。
入戏
我换了个姿势舒服地躺在天台上，以生病为借口逃脱掉体育课就有这么个好处。
没错，就是悠闲二字。
“14，真没想到你也会露出这种不专业的表情。”19号的声音从隐藏耳机中传来，“所以你，你特别避开事务所线路联系我的理由是什么。” “我想知道那些被打的人之间的关系。”我说着，舒服地晒着太阳，“还有，我想知道klaus的一切。”
“关于少女我只能告诉你事发突然没有目击者，受害者身上有不同人的殴打痕迹，最重要的一点，她们曾互相殴打。”19号又开始吃薯片。嘎吱嘎吱的让人好不心烦。
“什么?她们起了内讧?”我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而比此更不好的是我的预感经常准得惊人。
“谁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想的。”
我嗤嗤的笑了出来，这句话从19号这种孩子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那么关于klaus呢?”我又接着问，希望这次不会再有什么预感出现。
“按理说你应该最了解他不是吗?事务所里只有你们两个的档案是绝密，用连我都解不开的加密程序保护。不过，”他微微拖了长音，声音里有些小兴奋，“Klaus曾和另一个你，就是loveless共事过，而且klaus参与了三年前那场暴力事件，这是我从他的任务列表里看到的，顺便一提，这仅仅比你的第一个任务早了一周而已。当然了，我是怎么得到这些情报的就不告诉你了，以免你太过于崇拜我。”他又得意地笑了起来，真是有够欠抽的。
果然还是有地方不对劲，如果是事务所一手策划了三年前的事故，那么现在把当事人再次牵扯进来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我抬起手看看表，果然悠闲的时间过得太快，看来我要在下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来之前回到教室，就得加快我的脚步了。
而尖叫声就是在我起身的那个瞬间从操场的某个方向传来。
我立即趴在栏杆上向下看去。一双满是鲜血的手在体育馆大门被推开的那个瞬间伸了出来，在极力的挣扎中随着身体的主人一起轰然落地，与此同时人群此时爆发出了令人耳朵疼痛的轰鸣。
我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拥有这样的绝佳视力，不仅是它导致我看到了那个倒下的身体里源源流出的鲜血和不堪的伤口，也因为某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背影悄悄离去的缘故也包含在内。
近得仿佛就像是在我眼皮底下上演一样。
“救救我。”
不知道有谁听到了她的低呼，我看着她嚅动着裂开的嘴唇说了最后一句便晕了过去的样子，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看来我是高估了对方犯罪的动机。
这种有着明显挑衅的行为就如同小朋友闹别扭一样的不可理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直接去了解一下受害者的情况会更快一些吧，我这样想着，转身准备翘课。
而这时却有人让我停下来脚步。
松本凉一脸平静的从我身边走过去，趴在栏杆上微笑着向下看去，声音小得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不是他叫了我的名字，我甚至都不能判断他是在和我说话。
“千叶晴子君，你有朋友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扭头看着他，他也抬起头转过脸来看着我，由于背光他的表情有些模糊。
他又重复了一次原来的问题。“千叶晴子君，你有朋友吗?”
我心里快速转过N种可能性，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会让他发现我保护者身份的过份举动。
“我们认识吗?”我心里悱恻着兄弟俩果然都是一个德行，随便就叫出别人的名字，企图掌握对话的控制权。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我能感受到，你身上和我一样的气息，欢迎你来到黑暗的世界。”他语气稍有停顿，我却有极其不祥的预感，说不定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的感觉控制不住地冒出我的脑子，“fall into the darkness。”
3 years ago
翻出学校围墙后我坐上了taxi直接去了松本历所在的医院，到达时大厅里意外的繁忙，虽然医院一般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但是地板上甚至有还未来得及洗净的血迹就有些离奇了。
所以我拉住匆匆跑过的护士询问着。
她一把挣开我的牵制：
“明风高中袭击事件的受害者刚刚送来，你别站在这里挡路。”
真是够巧的。
有人对我说过只要活着就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的事情，巧合的，刻意的，精心设计的，看不出破绽的。而我会在此中得到满足和快乐。
前提是我要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这段对话是三年前我在医院醒来时boss对我说的话，尽管从技术层面来说只不过是他的自说自话罢了。那天他背着光看着我的脸，笑容高深莫测。
你天生就是清道夫。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真是段令人不愉快的回忆。我把它甩出脑子，伸手拦住了快要闭合的电梯，挤进医生群里，按下了最高一层的按钮。
果然没错，被送来的学生身上残留着不止一种的外伤，这次的伤痕比起上一回有着明显的升级，我眯起眼睛。棍棒伤?
电梯停在二楼，人群匆匆忙忙推着伤者进了急救室，电梯里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血腥甜味，让我不由得喉头一紧，觉得兴奋起来。
松本历等在电梯口，见我出现在电梯里才松了一口气，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面色严肃地引着我走向了他的办公室。
等我坐下后他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封精致的信，递过来的时候手有些抖。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从技术来看是一张差极了的偷拍，但是内容却让人眼睛一亮。
松本历一脸紧张的在和谁说着话，而那个人正是我无比熟悉的klaus。
“你认识相片里的这个人吗?”我问道。
他摇摇头，不太确定地说着：“这是三年前我雇佣的保镖之一。事件之后就辞职了。”
我点点头，翻过照片，上面又有一行机器打印的句子——你知道我是谁。
“那么你准备好告诉我三年前的真相吗?”我将照片放回桌子，眼睛还一直盯着klaus的小半个脸，如果不是刻意，这个方向的偷拍至少可以拍到他大半个侧脸。果然从一开始klaus就知道会有这张照片吗?
松本历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终于他一脸沉重地坐了下来，目光锁在房间的另一头，像是陷入了沉思。
“你知道他小时候曾性情大变吧?”他问着，看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那以后他一直显得很是暴躁，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孩子。” “佐藤贵明。”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叹了口气说道：“你不会以为我什么背景都不调查就会接下你的委托吧?”
他也叹了口气继续说：“没错，佐藤贵明，没什么特色的孩子，一眼看上去就像个路人甲，可就是那样的人居然得到了小凉的信任。”松本历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最后还自以为是地去替小凉挨打弄死了自己，让我替他背上了被小凉记恨的罪名。”说道最后他的声音不觉地提高，变得极其不冷静。这种情绪难以控制到他甚至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失态。
我从嘴角笑了一笑，打断了他的回忆：“我现在相信你的说法，你弟弟的确不是什么单纯的孩子，但是这件事里你仍旧对我说了谎，抛开委托不说，你的确没有任何合作的诚意。不过你放心我比你想的专业太多，从现在开始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做。”
松本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你一直独自承担一切?”
我冷冷地挑了挑嘴角：“省省吧你那套救赎的说辞，我独来独往的原因是讨厌人类，但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他的黑暗源自他的绝望，而我，我深深的迷恋绝望的血腥。所以，我和他永远都不会一样，也许他渴望得到救赎。而我唯一的救赎，就是黑暗。”
my dear frielld
“你查到了些什么。”我打开电脑接入19号的特殊线路，电脑屏幕里他愉快地吸着泡面，将脚翘到桌子上。
“正如你推测的那样，问题是他得到的第三方的帮助。那股隐藏势力藏得很深。完全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他有些担心，吸面条的动作有些停顿，“14号，我觉得不是很对劲。”
我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他。
“事务所关于这件事的档案封存也是S级，甚至连图书馆里都查不到三年前任务的细则，你别摆出那副嘴脸。就算是我也有黑不进去的系统。更让我生气的是那个系统的一部分安全还是我升级的，”19号皱着眉头对我说，“还有klaus给你的那个求救信号，我让21号帮你检查了，上面除了你的指纹，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指纹，但是我们的数据库里查不到，我觉得那甚至不是klaus给你的信号，而是别有用心。就我了解的klaus来说他会用更直接的方式联系你，说不定会直接轰掉你家大门。”
“他对我说‘don’t trust him’，那个松本历也大有问题。”
“那个医生我也调查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就是他的档案太干净了，甚至连警局的备案都没有。你没听错，他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三年前的调查里，甚至连他弟弟的名字都没有。你是听他说到三年前的这个案子所以入手调查，然后恰好有这么一个符合所有描述的案子出现了而已。我看到了验尸报告，佐藤贵明的死因是多脏器衰竭，说的不科学一点就是过量失血。而且他身上的外伤都很深，力度都不像是人类能够制造的等级。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这么说来，从一开始松本历就引导了我的前进方向?”
“bingo!你总算看清了这一点。14号，虽然我不想说，但是你确实在无形中被利用了一把。虽然现在我还看不出为什么。”
我刚想回答他。就听到门铃响了一下。
“应该是快递。”19号说。“我送了点心意给你。”
还没等我站起来，我就听到兰斯打开卧室门欢快地跑出去开门的声音，我权衡了一下危险性，也便由着她去了。
“这么晚还能送快递?”兰斯探头把包裹放在我的桌子上，一脸好奇的等着我打开，我看了看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钢化直尺准确切开胶带。
“嘿，你为什么不用小刀，你不会真有刀尖恐惧症吧。”兰斯在一边噪呱的多嘴。
我翻了个白眼：“不是恐惧，只是对超薄的东西有些强迫罢了，不过你可以试试，厨房菜刀的程度我还是可以用的。”
除了文件和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小包外，箱子底部还有一件看上去很普通的校服，我翻开他寄过来的文件，粗粗扫了几眼。然后我又拿起校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抬头冲19号笑了笑：“不得不说事务所的防弹衣做得是越来越好了。”
“反正也是用你的卡付的钱，那个盒子里是昨天寄到我这里的。寄出者是klaus。”
我点点头，关掉了视屏，冲兰斯道了句晚安后就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我拆开小包，里面是一张合同，日期是三年前事件的前一个月，下面的签名是松本历。那合同的用纸却是出奇的眼熟，没有意外的话和我三年前在事务所签订的任务的合同是同一批纸张。那张合同下面还有一个便条和几张照片，便条用潦草的字迹写着这样一句：my dear friend，don’t trust anyoneo
我突然想起来那时松本凉问过我的一个问题，但就我本人而言我从没有考虑过朋友这个问题，作为loveIess三年前沉睡后萌生的人格，我没有对过去的丝毫的记忆，这也是难怪。我就像再次出生的loveless然后被冠上千叶的名字的新思想而已。从头到脚的被清道夫塑造着。
我想我有一点明白了boss说我是最佳人选的理由。作为一个纯兵器的再生人格，不但拥有被肌肉牢牢熟记的经验，还可以被摆布成他们所需的任何可能性，更何况我醒来时就带上的高功能自闭症让我远离人群，像影子一般的生存，不会与人产生不必要的牵连。
但是现在，我却对自己的生存状态产生了一点点疑惑。
犯罪重现
黑暗的器材室里传来人体在地板上被拖动的声音。我坐在最高的架子上冷眼旁观。
聚光灯从天棚上照射下来。这一切看上去就像电影里的决斗，两个看上去就是优等生的孩子被两个彪形大汉牢牢地箍在手臂里，他们垂头丧气的表情仿佛已经预见了死亡。
不过我知道，事情如果变成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很快我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松本凉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带着冷冰冰的笑容，面容却格外干净。
哗啦，一包冰冷的东西被抛了下来，包裹里露出不少铁棒钢筋一类看起来就很不祥的东西。
我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他上演着蹩脚的戏码。虽然早早猜到了他的动机，但是比起那些挨打的人我更想知道背后的阴谋家是谁。不要说我冷血。那种人类感情我没有。也不想拥有。
“你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干掉对方。” 他淡淡说着，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仿佛在和谁确认着什么似的。
穿着校服的男生剧烈地摇着头，目光恳请着让我都觉得自己袖手旁观是很不道德的举动。还没等我作出决定跳下去美女救校服男，他就瞬间被大力地踢了小腹，跌在了灯光之下。另一个男生也没有什么好运气，被粗暴地揪住头发扔进了场地。很快，他们身边就被扔上了小刀铁棍一类一看就不该是普通打架中该出现的东西。
“赢的那个人，可以从这里活着出去。”松本凉冷冰冰地说着，给那个试图逃跑的男孩脸上一巴掌，声音过于清脆，听得我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疼。
看来只是让他们互相伤害已经不能满足他的疯狂，松本凉终于把这个嗜好上升到了不可以被原谅的屠杀。
“好朋友。哈哈哈，”他疯狂地笑着。没有平日里一点点的安静单纯。虽然我知道那都是他的伪装，“我倒是想知道，生命攸关的时候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抛弃的。”
说着他示意身边的彪形大汉上前，不节制的开始殴打着两个可怜的少年。
我吐出嘴里的口香糖，整了整校服，把黑框眼镜收回衣兜。跳下了脚手架。
“松本凉，真精彩，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报复你哥哥，顺带解放自己吗?”我拍拍手走进体育馆内场，木地板嘎吱作响，回荡着我的脚步。
“什么人?”其中一个人停下殴打的动作，迅速转向我说话的方向。
可惜他发现得太晚，我一个箭步上前，屈膝顶上他的薄弱环节，在另一个人冲过来帮忙时利用了他的脖子旋体加重了我的飞踢。
虽然很疼，但估计并不致命。
“啧啧，真麻烦。”我拍拍衣服上的褶皱，不动声色看着冲上来的打手。
我的三脚横踢被一脸凶相的男人用胳膊挡下，我摊了摊手从地上捡起把匕首向后抛出去。插中了绕到我身后准备袭击的另一个打手的肩膀。
他发出了野猪般的惨叫，分散了我面前人的注意力，我加速奔跑然后踩上倒在地方的某个学生的后背，借力跳了起来一个下劈击中他的脑袋。
“sorry，我不是故意踩到你的。”我一脸抱歉的对着蜷缩起来剧烈咳嗽的学生道歉。一边拿出手铐把那个还准备反抗的打手和篮球架子锁在了一起。
鞋底沾了些血迹，想必那个打手伤得不轻，虽没有刻意瞄准但是我长达多年的专业训练也不会让我的袭击差到哪里去。
我走过去冲着倒地流血不止的男人脑袋上补踹了一脚。在他昏迷后冲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的松本历笑着说：“嗨，一会还麻烦你治好他。”
真相
我从打斗的热身中直起身来，伸了个大懒腰：“我想我们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松本凉淡淡的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不知道从哪拖出凳子坐了下来：“你果然如同我所想，不是个简单的学生。”
“过奖了，但作为一个策划犯罪的阴谋家来说，你未免漏洞太多了些。”我毫不留情地说着，盘腿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先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曾有一个好朋友，他叫佐藤贵明，你可能听说过他，”松本凉说着，把钱包冲我扔了过来，我打开一看，是他们两人的合影，照片上的松本凉有些羞涩，而另一个人如同松本历所说没有任何特色，“而就在三年前，他死了。拜那边站着的男人所赐。”
我歪头冲松本历笑笑：“本庭允许辩护。”
“是他背叛了你，将你卷进那场斗殴之中的。”松本历说着，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没错，我醒来之后你确实是这样说的，我当时也是用这个理由开脱自己的罪恶的，可是你不明白的是。这种谎言随时都会被推翻。直到不久前我收到了这个，”松本凉将身后书包里的文件抽出向松本历甩了出去，“让我们看看，三年前是你策划了一切。要除掉他却没能关住我，让我亲身参与了谋杀他的罪名里。”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尖得刺耳，“我亲爱的哥哥，你就这么无法忍受别人比你多得到一丝我的关注吗?”他像是诡计得手的孩子一样微笑，“哥哥，还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吗?”
我扭头看去。松本历的脸白得像是墙纸。
我啪啪啪的拍着手。嘴里说着wonderful。
“真是完美的推测，perfect，连柯南道尔在世也没法做出更精辟的推理了。”我说着，从兜里拿出另一叠照片，那是随着klaus的便条一同寄给我的某些让人感兴趣的东西，我把他抛向松本凉，“我只能说，事实的真相远比你想象的复杂。首先。没错。你的哥哥是勾结了某个组织策划了一些事情，但仅仅是为了除掉一个学生想，必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当然我并不认为当年的他了解实情，然后就是他扯给你的那个谎言，如果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告诉你的，毕竟，被背叛总比被自己亲手毁灭强上了许多。”
“闭嘴!”松本历一脸惨白的冲上来捂住我的嘴，可在看到松本凉突然红起来的眼睛时愣在了那里。
“你个疯子!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他继续冲我吼着，脚步却控制不住地向后退着，而就在这个瞬间，一阵人类不能发出的低吼从我面前响了起来。
从那个睁红眼睛的咆哮着的少年手中落下的照片上正是暴走的松本凉对佐藤贵明施加暴力的场景，力量之大让佐藤贵明的生还希望降为负值。
“无差别杀戮吗?这还真是有意思。”我冲松本历说着，一把把他推出战区，降低身体蓄势待发。
总算可以锻炼锻炼身体了。还没等我悠闲的想完这一句，松本凉就冲我扑了过来，记住我这里用的这个动词，因为他的动作已经超越了人类能过起跳的最长距离，在他面前仿佛距离只不过是一纸玩笑。
我堪堪躲过他挥下的手掌跳在一边，将扔了一地的铁棒握在手心，看着我刚刚站着的地方被他从中击碎，以水波纹的形状四散开来。
Opos，这一下要是击中了我的头骨，估计躺在这里等待急救的人就该是我了。
我权衡了一下地形，闪身跳上篮球架，利用重力加速狠狠冲还没转过身的松本凉的左肩上一击重击，lucky，手感上的确击中了他。
可是，松本凉只是微微一顿，然后在我没有缓过神的瞬间迅速跳起，而就在我以为会被松本凉击穿的瞬间，一股外力把我从他的袭击范围拽了出来。我跌在某个熟悉又结实的怀抱里，与此同时松本凉把我身下的地板又一次打的粉碎。 实验品
“嗨loveless，这次先别急着道谢。”Klaus穿着一贯考究的小马褂和西装，不论何时看起来都像个成功的……保镖。
“你怎么知道……”还没等我说完，已经处在暴走状态的松本凉又一次高高跃起跳在篮球架上在黑暗中隐藏了身影。
“一会再解释给你，不过在这之前，松本历你没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Klaus不动神色的观察着地形，拉着我退出十来米，和那个怪物拉开了距离。“顺便提一句，他没有痛觉，身体各项机能被大幅提升，loveless你不要天真了，能把那个白痴的棍子扔了吗?”
我翻了个白眼，扔掉铁棍，从腰后抽出一把92F。打开了保险。
一阵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巨大的影子背着光从正上方跳了下来，我就地一滚，冲那个影子开了一枪。
“不!!!”松本历烦人地冲了出来，企图接近松本凉，却被已经丧失本性的他一把挥开，狠狠的撞在了主席台。
“那一下肯定很痛，”我说着，看着klaus跳起来和松本凉在空中猛烈的一撞，力量之大连我的听觉都受到了短暂的迫害。“这一下估计更痛。”
Klaus被撞得歪七扭八的摔在地上，他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掏出空掉的针筒：“大剂量镇定剂，但至少还需要30秒才会起效。”
我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同时在视野内看到了松本凉捡起了我丢下的铁棍冲klaus跃了过去。
但这一次并没有发生奇迹，尽管klaus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可松本凉爆发出的非人力量还是让他的肩胛彻底粉碎。我大叫了一声飞跃冲松本凉的头部一记重踢，他愣了一下神，就这么短短一秒也足够了，我攀上他的肩膀企图扭断他的脖子，他疯狂地扭动着和我一同摔在地上，我奋力夹住他的颈动脉心想还不如直接爆了他头的省事。不过如果为此要面对一个弟控的疯狂报复，我还是让他晕掉的比较好。
很快松本凉就停止了挣扎，躺在地上安静的像个无害的少年。
我长出了一口气从他身上翻下来冲去klaus身边看他的伤势。
“都结束了，我送你去找25。”我对他说着，回头看看松本凉，“我们要不要先报警，说找到了连环伤害案的主犯?”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伤害他!”松本历像是哺乳期的母兽护仔，面色阴沉得吓人，“我用尽了心思才把他留在身边。你怎么敢……”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枪对准klaus的额头，“我要杀了你!”
Klaus咳嗽了几下，咧开嘴笑了笑：“我就说‘don’t trust him’吧。”他挣扎着靠着我坐起来，“松本历，游戏已经结束了，输掉的人不是你吗?”
他疯狂的摇着头：“谁都不能带走他，他是我一个人的。”
“所以你在他身上注射了精神控制的药品，还是为了隐藏他那个禀异的天赋?”
松本历咽了咽口水，神色有些紧张。
“哦，原来如此，他暴走的天赋是你无限放大的吧，我想想。威胁我不要说出真相的信件也是你寄出来的，嗯，没错，现在看来记录里那个药物的开发者也是你，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的第一个实验者居然是你自己的亲弟弟。”
“小凉是我一个人的，你们谁都别想伤害他夺走他!”他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而这时我们身后却传来衣料摩擦地面的声音。
松本凉一脸惊恐的站了起来，指着松本历面如死灰：
“他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你控制了让我杀了贵明君吗?”
“顺便说一句，那不是镇静剂，是让他恢复本性的——你发明的解药之一。”Klaus艰难的说着，他开始出现了昏迷迹象。
松本历的手垂了下去，就在他想冲过去向小凉解释的时候，不知何处响起来了枪声，一声闷响后，小凉脸上的惊讶恼火被放大定格。
他被击中，血液从伤口无止境的流淌下来，很快染红了他身下的木地板。
“啊啊啊啊啊啊!!!”松本历发狂地嘶吼着。“都怪你都怪你!!”他大声地吼着，迅速转身在我没法全然护klaus周全的时候击中了神色开始恍惚的他。
我绝望的抱着开始失血的klaus拿起了枪准备击毙松本历，这时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枪手又开始了攻击，虽没有伤害我们的意图，却准确的扰乱我的视线。
我冲天棚的灯开了一枪，让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意图
我醒来的时候天色擦黑，不知道是早上还是傍晚。
“你醒了，”兰斯站在床边摸了摸我的脸，“需要吃点什么吗?”
我摇摇头，坐了起来，脑海里疯狂的转过无数的念头。我伸手抓住兰斯：“那个男人呢，那个和我一起的男人怎么样了?”
“昨天你带他回来后就晕倒了，后来你们事务所来人把他接走了。”
我一把掀开被子准备冲下去，却因为面前的景色脚步一顿。
“嗨，loveless。”Klaus靠着门框，一脸微笑，“25号只是治好我而已，”他像我展示了他裹着绷带的右手，“我没事了。”
我呆呆的坐着。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几秒后，我也冲他咧开嘴微笑了起来。
监控室15号。
黑衣人和松本历并肩站着，监控室里躺着的是还没有意识的松本凉。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黑衣人淡淡的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枚试剂，“你弟弟的基因对我们很重要，这一点上毋庸置疑。”
松本历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沉睡中的弟弟。
“这一次，我不会让别人再得到他了。”良久，他低低的说了一句。
黑衣人拍拍他的肩：“那么，新药的开发就交给你了。”说罢，伸出食指在门口的锁盘上按下密码，并验证了指纹。
门开了。
“等等，你为何要把那个女孩牵扯进来，甚至不吝惜牺牲另一个?”松本历叫出了要走出监控室的男人。
黑衣人低低的笑了一句：“你不是没有杀掉klaus吗?最后的那一枪你到底还是心软了些。”黑衣人说道，仿佛他可以随意掌控别人的人生，“你知道吗，一个无血无肉的兵器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她得到又失去后的绝望，只有感情，才能把一个人拖入真正的黑暗。”
永远，不能被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