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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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窗外,惊异于深绿色的好像云团翻卷一样的树冠,周围飘浮的灰尘黄晕了天空,这是挨近村庄的一片白杨,或许是哪一位早晨写生的画家刚刚在画纸上酣墨淋漓,树冠还闪烁新鲜的影子。白杨为何如此姿态,似乎一夜之间拿出储存了一春和初夏的精神,抵御从昨天下午忽而至的沙尘么?故乡的山野,草木越来越盛,这样迷蒙的天气这些年已经越来越少了。站在风中,弥漫腥土的气味,好像炒焦了的玉米糊,风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那是一匹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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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窗外,惊异于深绿色的好像云团翻卷一样的树冠,周围飘浮的灰尘黄晕了天空,这是挨近村庄的一片白杨,或许是哪一位早晨写生的画家刚刚在画纸上酣墨淋漓,树冠还闪烁新鲜的影子。
白杨为何如此姿态,似乎一夜之间拿出储存了一春和初夏的精神,抵御从昨天下午忽而至的沙尘么?
故乡的山野,草木越来越盛,这样迷蒙的天气这些年已经越来越少了。
站在风中,弥漫腥土的气味,好像炒焦了的玉米糊,风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那是一匹野马,想冲倒它面前站立的草木。偶有羽毛一样的树叶子旋飞高悬,淡色的灰尘与风得意地微笑。
我注视腳畔的田间,三五寸高的禾苗乱颤,好像再来一次乱风,即可能离地,不过,我的担心多余了。那边田畔,站立一株株的白杨树,每一棵树张开的树冠就是一面疏密相间的滤网,就像张开臂膀的卫士,一株树,改变风的焦躁不安的秉性。
这深绿色的释放是它们不惧风沙、奋力抵御风的精气神。
草木之心,非殊境无以迸发。这样的情景很多。一年,我去一处幽深的河谷,行走林中,一株桦树令我停下凝视思索。它长在一处悬崖边,花岗岩裸露,刚硬无情的石头上条条树根突兀暴露,宛如年龄不一的蟒蛇,伸向岩石的缝隙,风摇,雨淋,雪冻,多少光影倏忽而去,它并没有倒下,已然长成了一株坚韧思想的风景。
我还见到一株倒掉的青杨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它以一己之力护佑了身边的兄弟姊妹。我以为它站立的姿势,在时光荏苒、风吹日晒的磨砺中将失去生命,最后像枯槁一样的存在,黝黑的外壳难以支撑腐烂的脚步。当我惋惜、触摸皴裂凸出的树皮,走到根部,不禁振奋起来。繁复的树根有的断裂,折痕戳伤目光;还有一根根尽管折损却并不折断,生命深处依然扎根于脚下深厚的泥土地,为倒而不死的白杨树输送营养。站立是一种姿态,倒而不死也是精神的坐标。
我曾惊叹沙漠胡杨即使死去也屹立千年的不朽。时隔多年,当我在湿雨多雾的山里见到横亘山路的一株死掉的落叶松,外皮早已经脱落腐烂成泥,树干黝黑,阳光下闪着光泽,依然释放生命的炽热。枯木的左侧如牛犄角的木杈缚了些红红的布条,好像跃动的一团火。
草木的精气神不老,万物亦如此。
选自《一树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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