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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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豫东地区,泡桐的最大用处是防风护沙。上世纪60年代,焦裕禄书记因地制宜,大规模栽种泡桐,形成巨大的防护网,有效地防治了因黄河泛滥造成的内涝、风沙、盐碱等灾害,造福了兰考及豫东人民。当年焦裕禄书记亲手栽下的那棵幼苗,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被人们亲切地称为“焦桐”。
  小时候,父母把田里的一棵桐樹刨了,委托亲戚打成家具。待做了衣柜、箱子、饭桌等大件后,爸爸又让亲戚用下脚料打了三把小椅子。事先我们并不知道。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早课后回到家里,妈妈把放在墙边的方桌搬到枣树下,从厨房里端出一馍筐刚出锅的黄豆面窝窝。看见热腾腾、黄澄澄、香喷喷的窝窝,我们像小鸟一样飞过去,抢似的抓一个,上去就是一口。这时爸爸从堂屋里提出三把崭新的小红椅子走到枣树下,说:“你们三人一人一把。”我们高兴得像过年,搬着椅子到处跑,还没听说过村里哪家孩子有专座。学校的小伙伴对我们羡慕不已。童年,也因此显得富足、与众不同。
  新做的泡桐木箱属于妈妈。妈妈把它放在堂屋西间的阁楼上。因为放得太高,那箱子便有些神秘。等大人们不在屋,我们便迫不及待地把大椅子、小椅子搬来,踩着爬上阁楼。打开箱子,里面放的全是妈妈织的棉布。一直翻到箱底,也没见有好吃的,或者什么稀罕物。有次征得妈妈的同意,跟她一起爬上阁楼。她一匹匹地翻着,如数家珍,说这些是前几年织的,这些是这两年织的。又说白布用来做被子里,大格格的花布做被面、床单,小格子的花布给我们做衣裳。妈妈没有一件留给自己。
  这些布,妈妈一直放了许多年。哥哥结婚,家里除了刨两棵桐树打了全套家具,妈妈还用她织的棉布做了几床被褥。姊妹们出嫁,妈妈也都做几床被褥当嫁妆。妈妈去世后,听妹妹说,妈也给我留了一块布。从妈妈的遗物中找出来,沉甸甸地捧在手上,抱在怀里,泪水瞬间爬满脸颊,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棉布上。那块印着浅绿色桐叶、粉红色桐花的被面,是妈妈花十多块钱买的,我用这里子和面,做了一床被子。
  这棉布有些粗糙,跟商场的没法比,跟其他人家织的布相比也不算十分精细,但它是妈妈一缕缕纺成线,用自己的青春和健康,耗费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梭梭纺织的。看着这块有些发黄的棉布,耳边又响起梭子的“呱嗒”声和织布机脚踏板的“咣当”声。在这手扬和脚落之间,饱含着妈妈对孩子的殷殷祝福和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自留地的路边,有一棵泡桐,是上世纪70年代最初分地时父母种的,一直留着没有刨。父母开玩笑说,长大了用它做寿材。泡桐越长越粗壮,树荫渐渐覆盖到邻居家的自留地。后来,泡桐莫名其妙地死了,父母很心疼,请人刨了,锯成厚板放在耳房里。十多年后,母亲去世,便用泡桐较粗的下半部分,合成一副四面都是整板的“四独”寿材。五年后父亲因突发心脏病去世,又用剩下的板材合了一副寿材,只不过盖板是拼接的,只有“三独”。父母安息在生长泡桐的那片土地里,陪同他们的,正是他们亲手种植的泡桐。
  泡桐树干用处很大,剩下的树枝用来烧火做饭,树叶也可以喂羊,桐花的用处则不大,人们很少注意到它,更别说欣赏。听说在饥荒年代,有人曾用桐花果腹保命,现在网上也有做桐花菜的视频,就像槐花、榆钱儿一样,蒸、炒、煎都可以,但豫东人很少吃它,听说处理不好会很涩,并不好吃。
  我驱车行驶在高速路上,道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油绿的麦田。麦田里,一行行排列整齐的泡桐,就像接受检阅的士兵。每一棵泡桐,又像一把粉红的巨伞,娇艳、妩媚。这是泡桐一年中最美的时刻!
  责任编辑:黄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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