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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卖艺人
牛津城下午的明媚阳光是快乐的。她总是笑盈盈地与夏日微风手牵着手,古镇便成了她们的舞池;她们在池中尽兴地舞蹈,旋转着,摇曳着,人们也就痴痴地醉倒在那暖得恰好滋养人筋骨的曼妙舞步中。
此时,舞池中往往还有快乐的伴奏。这正是牛津街头卖艺人的杰作;一群快乐的年轻人,快乐得就像是明媚阳光。
他们很能制造气氛。一个人只要手中有一把乐器,就可以把一串串的音符酿成一坛一坛的快乐,让所有围观的人都饮得如痴如醉,忘却心中的忧伤烦恼;即使是匆匆而过的路客,也会情不自禁地把忧愁暂且抛之于脑后。
我就曾经目睹过这样一幕让人深受快乐感染的场面。
那是在牛津市中心,一个很普通的下午。阳光依旧是灿烂如昔,而市中心依旧是繁华喧闹之极。我见到一位正在拉小提琴的英国小伙子,面对着成千上万的过往行人镇定自如地挥动着手中的弓弦。尽管他的演奏技巧不算很高明,可是他脸上洋溢着的温暖的微笑和勇敢自信,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并一同分享着他的快乐。这本来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没过多久,牛津中心大街上所有拉着小提琴的卖艺人,都像是蜜蜂感应到了甜蜜的花源一样,一齐涌向那个年轻人,自发地在他周围组织了起来。他们之间也许素不相识,但是共同的音乐和对快乐共同的追求让他们瞬间就结合成为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小伙子拉的原本是一首悠扬婉转的抒情曲,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一行人,十几把小提琴,十几把弓一起划过弓弦时,荡漾出的竟然不约而同地都是一样的进行曲。究竟是什么进行曲我现在已经记不得了,但那绝对是一支振奋人心的斗志昂扬的快乐战歌,每一个调子那么的短快、明亮而有力。这七八个还都是清一色的小伙子,穿着打扮也都相当蓬勃有朝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一样的灿烂笑容,就仿佛是英国绚烂的白昼一样。尽管他们演奏水平参差不齐,时不时还会蹦出一两个不太协调的音符,但可以看得出,他们并不是在取悦擦肩而过的匆匆路客,他们是在享受属于他们的快乐生活,他们是陶醉在自己创造出的乐声之中。但是,他们自己的快乐却带给所有路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以及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很快,周围便被围观的路人挤得水泄不通,几乎每一个人都情不自禁地使劲鼓着掌,或是干脆快乐地手舞足蹈。甚至还有一位谢了顶、满面红光的胖大叔自发当起了指挥,一边指挥一面高亢地叫喊着,乐手们脚下也情不自禁地踩着响亮有节奏的拍子,把所有人的情绪都煽动到了快乐的最高潮。我也忘情地拍着手、呐喊着尖叫着,忘情地宣泄着心中积郁己久的烦闷。尽管不论是乐手也好、指挥也好,都根本算不上专业,可是他们的执着和狂热,让我体会到了坐在剧院里欣赏名乐团演出时,所不可能体会到的宣泄般的快乐。尽管后来并没有多少人真的往年轻人脚下倒扣的帽子里投钱,但那根本不重要,因为让这些乐手如痴如狂的,是他们所追求的快乐和酣畅淋漓的自我。这个场面至今还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
正因为这些卖艺者自己是快乐的,所以,他们才能在演奏时,用自己的快乐感染着每一个需要快乐的人。他们就像是下午快乐的阳光,快乐着,也散播着快乐。
与此相比,中国的传统卖艺者就显得比较凄凉。卖艺的经常是胡子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头,在一片残破的晚霞中拉着一把破二胡,而拉的又多是一类催人泪下的凄歌,闻之如行将断气的夕阳。虽然演奏技巧往往很高明,远胜于那一群业余的英国青年,但是,他们的演奏往往只能让人凭添心中的酸楚罢了。毕竟演奏者是生计所迫,根本快乐不起来,也就更不可能去带给别人快乐了。
茶香淡淡
我素来羡慕英国绅士们的那种一边呷着地道的下午茶,一边佐着饼干奶酪色拉,一边还欣赏着抒情曲的闲逸生活。只可惜我空有此闲情逸趣,一直未能如愿。
终于,我背上了鼓鼓囊囊的行囊,踏上了英伦半岛,而且还有了能住在英国人家的宝贵机会。英国人当真嗜茶如命,即使是寻常百姓家,也颇以饮茶为乐。身栖牛津时,每天都少不了两顿淡淡的英国茶,早饭时一杯,振奋精神;睡觉前吃夜宵后一杯,清理肠胃。偶尔和“家人们”聚在客厅里喝茶,有酥软的苏格兰面包沾色拉酱伴食,有施特劳斯悠扬抒情的圆舞曲润耳,亦有窗外明媚、晴空碧蓝的可餐秀色。大家一边还无拘无束地说笑着,感觉实在是惬意,甚至有一种飘然欲仙的得意洋洋。
我在英国每天都喝的是红茶,却不如中国家喻户晓的“立顿”来得味苦;茶色是褐红如墨,却清澈见底。茶味清雅素淡的,呷一口仿佛沐浴一泓清水。但舌间的味蕾还是能感受到一种甘苦的香味,仿佛是感觉到了傍着清潭滋生出一株茶树,枝繁叶茂的芬芳与水的甘纯就在空气中混合交融着,虽然素淡却依旧醉人。
绿茶的炮制一般都很麻烦,约定俗成的规矩和讲究也甚多。英国茶则更像是一道各取所爱的自助餐,牛奶、糖、咖啡、柠檬,你甚至还可以自出心裁地做一个鸡尾红茶,总而言之,任君挥洒……无拘无束。加牛奶,原本让人看着觉得苦涩的褐红茶汤顷刻就浑浊淡却下来,颜色柔和了许多。而原本清雅的茶香中便会弥散着浓浓奶香,茶水仿佛不再只是液体,入口时更像是柔滑的丝绸,在口中曼妙起舞,最后竟也一点一点地融化起来,轻柔地与肠胃摩挲着,直到化作暖流和胃壁水乳交融;清茶本无甜味,甚至有一种很奇特的苦味:不仅毫不酸涩,而且与唾液一反应,便会神奇地在舌头的味蕾上漾起丝丝甘甜。因此再放糖不免画蛇添足,但也不至于弄巧成拙;柠檬虽然酸涩,但是它的酸涩与这甘苦淡淡的茶汤恰好互相弥补,扬各自所长却又能掩盖对方之短,而且一薄片的轻巧柠檬,犹如画龙点睛之笔,亮黄的颜色让人顿时觉得眼前一片灿烂;而加咖啡,或是随心所欲地来个大杂烩。虽然略显得古怪,但也未尝不可。总之,不论你如何调配,都能如愿以偿地获得圆满的口味,都不失为一种颇具艺术性的好方法。在英国喝了半个月的茶之后,我竟然颇觉得自己的调茶艺术已臻茶道大师的境界。
惟一遗憾的是,我半个月来在英国所品的红茶,仅是英式早茶一种而已。其实英国茶的品种远远不止早茶一种,就像是我们引以为豪的绿茶一样,有各自不同的产地,也有各自迥异的名字。产地大都是相当绮丽的地方,如仙境般奇幻:苏格兰大草原的悠远、斯里兰卡梵音的庄严、尼泊尔喜马拉雅山麓的圣洁空灵……我把许多各种口味的茶带回了中国,似乎把这些奇幻的景色也收进了我的背囊,最后又在我深蓝色的陶制茶杯中慢慢酿化……
我开始学会享受生活。一边听着抒情的、奔放的、或是激昂的乐曲,一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松脆的饼干或是热气腾腾的包子,任思绪同淡淡的茶香化作青烟一同袅娜起舞。或者再约上知己好友,大家借茶抒情感怀,畅所欲言,也未尝不是一大乐事。
于是我发现,什么都无需讲究,只要有一袋茶,充足的热水和几只能盛水的杯子,就足享受到淡淡茶香中所蕴涵的生活的乐趣。
繁华街田的孤独守望者
牛津城中心,车水马龙的十字街头。
每天下午我路过这里,夏阳都会准时殷勤地奉上一捧捧最灿烂的日光。偶尔不经意地溅出几泼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总是霎时便如雾一般碎散开去。
阳光给予人好的心情。尽管这里所有的建筑物都是一脸的饱经风霜,斑驳惨淡的面色收凝了我原本松弛的心,但是一抹淡淡的金辉,总能恰到好处地为脸孔上一层和蔼的素妆,于是,心又能重新欢腾奔跃起来。况且,有些苍老的面容下,奔流着的却是新鲜了整整几个世纪的血液,有“后街男孩”,有“阿迪达斯”,也有“摩托罗拉”,充盈着新鲜与狂乐。古老的街道上,已不见当年喘着粗气的三条腿的“奔驰”了,群群光彩照人的宝马、法拉利,如脱缰的烈马,欢快地撒开蹄子驰骋着,得意洋洋。
这亩小小的街田似乎凝聚了全牛津的繁华:阳光、历史、财富、人气……虽然古老,却无时无刻蒸腾出盎然的生机。但是,这种熙攘繁华终究遮蔽不了一分持守着的孤独。而至今执守着孤独的,是一座名字叫“卡法克斯”的钟楼,恰好伫立在街心。
卡法克斯钟楼高大,却不显得鹤立鸡群,斑驳的砖墙的灰黄色几乎同周邻浑然一体。金光镀上来,倒也显得熠熠生辉,可是不知何故依然无法让人忘却心中的凝重。沉重仿佛开启了我心中的一本灰色的记忆,可是记忆之中只有无尽灰色和茫然,除了寂寞其余一无所有。
钟楼也有鲜艳的色彩,那是两个人形的小钟摆。他们顶着滑稽的小尖帽,披着与身形不太相称的肥大外袍,蹬了双长筒靴子,一人手捧铃铛,另一人手执小锤。尖帽和靴子是辣辣的火红色,袍子是蓝艳艳的,铃铛和小锤金光闪闪,夺目非常。每隔一刻钟,小人们便热热闹闹地相互敲打一阵手中的金器,隐隐约约是日式学堂收课时奏的“放学歌”(我自己命名的),只是从第一个音符起便一直“五音不全”到了最后一个音符。滑稽小人的滑稽表演,原本十分可笑的。我本想畅怀大笑,可是我不知为什么,一声也没笑出来。
微风拂过,小人们又奏出了变调之歌。车马喧哗,四周一片嘈杂,我茫然驻足,竟觉得小人们难听的音乐竟如是一曲圣洁的赞歌。
钟楼顶上栖着一只金色的信风鸡。从街心抬头仰望,那只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小黑点罢了。
此时,在风中,信风鸡瘦弱的身躯瑟缩着。它只有一半的身体,据说是因为狂妄被上帝用雷劈的,还被罚用尖针穿过身躯,终身在塔顶为人指引风向。我心中似乎突然受了极大触动,是同情?是嘲笑?甚至是相怜同病?我什么都不知道,……也说不出它此时此刻对我而言到底有什么深刻的蕴意。只是在如此环境中,就连一只小小的信风鸡也显得意蕴非凡。
晚风中一阵丁当丁当的无奈与凄凉。
古城的翅膀
雨后,我徘徊于牛津城中心的古老街市。
湿湿的空气,在柔柔清风的作坊里,一点一点被酝酿着,嗅着如诗一般醉人。耳边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扑腾”、“扑腾”,那是潮润的翅膀。声音虽然清晰可辨,但丝毫不显嘈杂。
而是恰到好处地平衡着这一派恬静。眼前,是宜人的异国风情。
仰头凝视天空,大教堂高耸的尖顶直指暗白色的云霄。那是未散的乌云与乳白的晴空混合出的色彩,阴沉,但毫不压抑。一只灰青色的鸽子扑打着湿润的翅膀,缓缓地滑过我的视野,面前似乎拂过一阵裹着水汽的微风。我忽然觉得,古城雨后若有鸽子,是多么富有诗情画意!
古城牛津的大街小巷就似乎随处可见鸽子,尽管也许还不算特别多。阳光明媚的白天,鸽子们总喜欢收起翎翅,三三两两悠闲地在空旷的广场上踱着小碎步,虽然身形有些慵懒,但是气度着实雍容不凡,竟与彬彬有理的英国绅士们颇为神似;绅士们有时也偏爱惬意地蹲在矮矮的屋檐上,懒洋洋地孵着暖烘烘的阳光,半晌,再用小嘴把晒得油亮的翎毛梳理得整整齐齐。绅士们个个摆出副油水颇足的丰盈体态,仿佛是故意要勾起贪食者的食欲;但是这群整日飞进飞出世界学术殿堂的家伙们,竟然也似染了不少灵气,反应敏捷得很,轻盈一跃便窜上屋檐,一对乌亮的小眼珠子还滴溜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盯着不怀好意的侵犯者,似笑非笑。
而我就被牛津的鸽子不止一次地这样嘲笑过。
英国是一个全雨型的国家。纵使是在这样相对干燥的夏天,雨伯也不时会调皮地泼下几捧甘露,惬意之极。鸽子虽是禽鸟,但毕竟也颇得灵性;何况是这栖居于千年古镇牛津的鸽子们?它们每日都被这千年文化的精魄熏陶着,已经敏锐得简直可以说是精灵。雨势一弱,精灵们便欢快地扑腾着被细雨浸润了的翅膀,惬意地用脚趾践踏着浅浅的一层积水,跳跃嬉戏,或是干脆振翅直上,享受着一方最清新的、而我们人却望之莫及的天空。
雨后阴翳的天空原本应该是沉闷的,单调的,就像是一潭死水,了无生机。而精灵们此时便活泼地搅动着这团混沌之气。于是整个天空活了,因为精灵们用嫩嫩的翅膀尖在寂静的天湖中轻灵地一点,便有阵阵涟漪荡漾开去,撩人心田;精灵们也喜好抚弄空气的七弦琴,不经意地一拂,便触发出一曲妙不可言的仙乐——当然要用一颗平静的自然心去聆听。诸般美妙感觉非言语所能名状。
鸽子是牛津的精灵。精灵是古城的翅膀。精灵们载歌载舞时,古城也展开翅膀把人们载向心中的天堂。曲终人散时,留下缕缕灵气还在直耸云霄的尖顶上缓缓萦绕。
自然博物馆里看恐龙
牛津人类和自然历史博物馆(Oxford human and natural history museum)远离繁华的市中心,可以说是身在郊外。因此,沿途相伴的是一座座清幽典雅的私人庄园。铜门紧闭,院庭幽深,远离了凡世尘嚣,却难锁满园夏色。一路上,天边还飘着绵绵丝雨,一切都似乎隐没在一层淡淡的薄幕后面,恬静、淡然。
博物馆灰黄色的土墙与庄园的樊篱融为了一体,整个建筑物如同贵族们宏伟的宅邸。门前有一片足球场大小的长方形草坪,草儿湿润得鲜翠欲滴。草坪尽头傲然耸立着一株巨松,没有雍容的枝繁叶茂,却是出奇得高大伟岸,直插云霄。顶端一丛倔强的苍绿色,颇具怒发冲冠之态。
经过草坪边的小径时,大家意外地发现一层鲜绿之中,竟赫然分布着一行棕黄色的坑坑洼洼,每个痕迹都足有一张小圆茶几那么大,深深地凹陷着。好端端的草坪被糟蹋了,我不由觉得惋惜起来。
人类和自然历史博物馆以人文馆藏为主。其数量之胜,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而它的自然馆藏也甚是丰富。五大洲的飞禽走兽,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其中的珍品要属一些史前动物的骨骼标本。主厅内的两具保存完好的恐龙骨架则堪称是珍品中的极品。
一具标本四肢收敛,颇为文静。它庞大的躯体虽然不显得高拔,但是脖子却甚长,乍看之下似乎已经触及那高不可攀的穹顶。长长的脖子顶端托着一枚小巧玲珑的头颅。吻部向前凸起,似作美人朱唇微启之态,嘴里并无可怖的獠牙。虽然那枚小小的头颅与庞大的身躯以及鹅颈般的长脖子显得极不相称,但是此君四肢比例还算不错,两条着地的后腿骨甚是粗壮,但不显得臃肿;而举在半空微微蜷曲的前肢骨粗细、长短都与身子配得恰到好处,因此颇显得端正、潇洒。
而后面那位张牙舞爪、显得穷凶极恶的,周身比例也不怎么协调。它的身躯也算是魁梧,但是偏偏生了一段短小精悍的脖子,而这短得几乎可以忽略的脖子上,竟然又搁着一颗硕大无比的脑袋,虽然显得憨态可掬,但是从那已化作黑窟窿的小眼眶、充满欲望的拼命前凸着的吻,以及分裂地似乎再也合不拢的上下颚里,我依然感受到了一种贪婪和凶残。尤其是那完好的、整齐分布在血盆大口里的獠牙,既粗又长,而且还带着微微泛着银光的尖利倒钩,分明显示出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强有力的气势。龙的两根后大腿骨极为粗壮,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在亿万年前曾经盘踞其上的硬如铁石的强健肌肉。人们甚至可以想象,当这粗壮的骨头和那强健的肌肉融为一体的时候,能产生多么惊人的奔跑力和跳跃力。可是这家伙竟然天生一对极其短小的前肢,不仅前臂骨短,连小爪子也是袖珍得可爱。微微蜷曲,看起来就像是直接从胸前衍生出来,可笑之极。而前爪虽然短小,却十分锋锐,锐利得似乎足以与世上最强的刀刃争雄,似乎还淌着淋漓的鲜血。
我虽然对恐龙研究不多,可是一看到这家伙的这副独特的尊容,很快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当年陆上不可一世的霸主:霸王龙。如此面对面接触一个昔日的杀人魔王,尽管它的灵魂已经长眠,但是它的气势依旧深深震慑住了我。
趁着我灵魂出壳的刹那,它的前凸下颚仿佛亦活动起来了,轻轻一口就把山岩断成两半;
它短小的前爪也活动起来,我的眼前突然一黑,直闪过交叉的一道银光,恐龙身上最坚厚的鳞甲便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破碎不堪;它的后腿骨上突然也肌肉饱满起来。肌肉膨胀着,又像引擎一样嗡嗡发动着。铆足劲的发条突然一松,能量便在瞬间被释放出来。它不可思议地猛烈高跃着,直震得地动山摇。地面被撕裂了,炽热的岩浆翻腾着……
我顿时明白了,博物馆前的坑坑洼洼原来便是此君的杰作。后来,我才发现草坪中原来有那么一块不算起眼的牌子,上面写着:恐龙的足迹。这是多么令人景仰和神往的遗迹啊!
谁都无法想象当一头,甚至一群无比巨大的恐龙以越野汽车的速度从这片旷野上奔驰而过时那种震天撼地、排山倒海的气势,连几英里外的石砾沙尘都腾空而舞。如果能与它们一起驰骋旷野,那将是一件多么豪迈伟大的快事!
而如今,漫天尘烟已经散去。驰骋者的躯壳也多已随风化作灰飞烟灭。只有青绿的草坪中还残留着它们点点滴滴伟大的足迹。我在博物馆中膜拜它们的残骸,希望也能拥有如此驰骋的勇气和豪情。■